“有。可是,飞飞凭什么要用这么大的代价,换取这么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废人?”江寒冷冷说道。
谢不屈闻言,已知其意。他是杀伐果断之人,做起决定来从不拖泥带水。当下便毫不犹豫,恭恭敬敬对着夏飞飞重重地磕头:“求主人开恩,救一救林公子的性命!我谢不屈甘愿终生侍奉主人,上刀山下火海,至死方休!”
在他的带领下,烈焰战队的人也醒悟过来,齐刷刷地向夏飞飞跪下,重重地磕头,纷纷立下心魔誓,愿意终生侍奉夏飞飞为主。
夏飞飞知道,直到现在,这支战队才算真正拿自己当了主人。她心中盘算停当,正要开口说话,突然间江寒又冷不丁说道:“既然已经奉我家飞飞为主,断然没有跪在这里不起来的道理。难道我家飞飞尽心尽力,林公子仍然撒手人寰,你们就要弃誓背主不成?何况,如何救治花妖,兹事重大,又岂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决断的?不如诸位先入我逍遥窟,稍事休息。等飞飞想明白了,再决定是否收留你们,如何?”
江寒态度坚决,谢不屈见状也无可奈何,长叹一声,在张烈等人指引下,带着烈焰战队一帮人进了逍遥窟。
当天晚上,楚阳值夜。当他不知不觉走到夏飞飞居处时,却听见江寒正在房中和夏飞飞大声争吵。
楚阳知道,主人夏飞飞的功法诡异非常,需要采补男子精气。而且,若是在一个男子身上采补次数过多之后,便再无进益了。是以江寒为了天长地久之计,对侍寝之事,一直颇为抗拒,宁可忍住嫉妒之心,为夏飞飞采买炉鼎。
江寒夜间从来独居,极少来夏飞飞房中。而他一向对夏飞飞百依百顺,虽然偶有小争执,也可视为男女之间的情趣,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失态过。
楚阳禁不住动了好奇之心,悄悄立在院子门口,凝神听里面的声音。
却听见江寒大声说道:“我在你身边八年,你的心思,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你有野心,我不反对。可是,你也要想想自己有没有这份实力啊!他把那五十多个人卖给你,你就心甘情愿,带着他一起逃亡?可是,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你想过没有,那五十几个人,真的会听你的话?若是你突然和林卓雅起了争执,他们到底会帮谁?”
那天晚上楚阳悄然在夏飞飞屋外守着,听江寒和她大吵大闹,说了许多尖锐锋利的话。楚阳一向认为江寒是儒雅君子,从来没有见识过他如此失控的时候,心中非常震惊。
那年楚阳不过十三岁,江寒说的一些话他明白,另一些话他却不大明白。但是夏飞飞显然是听懂了,她听懂了,却不打算照着去做,所以两个人吵的很凶。
夏飞飞最后也有些烦了,便道:“你跟我时,我可从未骗过你,说只有你一个的。当时你明明有选择,现在你仍然可以选择。”
江寒便道:“没错。可这些话,你应该在见我第一眼的时候,便告诉我。还有,当时你跟我说你喜欢‘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全是在说谎。你分明更喜欢‘我花开后百花杀;满城尽带黄金甲’!”
“不,其实我喜欢的是‘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阿寒,你冷静一点,战乱将起,何人能置身之外,无动于衷?与其随波逐流,不如逆流而上!”
江寒却仍然有话要说。儒修们才高八斗,口若悬河,江寒也算是其中佼佼者,说起话来自然一套一套的。他越说越激愤,刚开始只是说,到了后来,却已经在和夏飞飞拉拉扯扯。
楚阳身为保镖,自忖当以保护主人为第一要务,眼见几个呼吸的功夫,江寒已经将夏飞飞压在身下,又颇为粗鲁地撕扯着她的衣服,心中大惊,正要冲进去护卫,突然间,屋子的门窗却自动关紧了。里面就算天翻地覆,动静再大,外面也听不见了。
楚阳起初茫然失措,正想破门而入,突然间心头灵光一闪,恍然大悟,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竟不知道是就此走掉好,还是守在这里静观其变的好。万一江寒真的要逞凶,他便第一时间冲进去。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只听得门“吱呀”一响,江寒衣履整齐,从里面缓步走出,若不是眼眶周围尚有些微红,整个人看上去和平日里再无分别。
江寒一抬眼看见楚阳,面色一变,终于明白夏飞飞在百忙之中还要关闭门窗的用意。然而楚阳胆敢站在这里偷听偷看,着实令他心中有些不快。
江寒冷笑着对楚阳说:“你今年不过十三岁,身子骨还没长好,便想跑过来争宠邀爱吗?那你可要跟华光好好学学,那小子将欲迎还拒的招数,玩得尤其出色。”说罢,不等楚阳回答,便拂袖离开了。
楚阳心下犹豫,不知道是不是该就此离开,突然听到屋子里传来夏飞飞的声音:“楚阳,你暂时守在门外,为我护法。”
楚阳守在门外,整个人站的如同标枪一般直。不知道又过了多少时候,屋子的门窗突然间自动开启,紧接着夏飞飞的声音再次传来:“楚阳,你进来,我有话对你说。”
楚阳心中砰砰直跳,依言走进屋子,行了礼之后,抬头看夏飞飞。只见她刚刚行功之后,整个人清丽不可方物,竟比白天时候更添了几分娇艳柔媚。他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深深低下头去,听夏飞飞示下。
只听得夏飞飞问道:“你都听到了多少?”
楚阳心中一凛,这才敢确定,原来自己早就被发现了,脸上微红,小声辩解道:“我今晚轮值,听到这里有争吵声,所以才……”
夏飞飞点点头:“你不必解释了,我都知道了。今晚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许外传,明白吗?”
楚阳点点头,又听见夏飞飞叹道:“你江寒哥哥,大概是要离开了。今天江寒唤你们出来迎客之时,大概已经把利害关系给你们说清楚了。从此之后,逍遥窟就再也没有太平日子了。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谁要是想走,我都不会反对。你——你有什么打算?”
楚阳道:“我自然还是跟着主人。只是……只是——”
夏飞飞道:“你想知道什么?”
106夏飞飞的顾虑
“只是今天来的那个公子;主人真的对他那么上心;愿意为他放弃现在的一切吗?”
出声发问的居然是叶晨;只见他双手托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里;是一只精致的汤盅。随着他伸手揭开汤盅盖子,在那一瞬间;香气飘满了整个屋子。
楚阳便知道,是叶晨又借着美食来邀宠了。叶晨常常在夏飞飞独处的夜间,送来各种精心熬制的汤汤水水。这是整个逍遥窟都知道的事情。华光对此曾经冷嘲热讽,公开表示过不满。
夏飞飞见叶晨来;微微笑了起来。一般的修者,到了筑基、凝脉期后,就已经开始辟谷。可是她前世却是享受惯了的人。穷困之时可以吸风饮露,纵情声色之时却也物尽其极。
前世里她便记得叶晨是个极其有烹饪天赋的孩子,巴巴收了过来,砸下大量灵谷灵食供他练习,为的便是此刻的口腹之欲。
她招呼叶晨在她身边坐下,又命叶晨喂她喝汤。显然对叶晨的到来,十分的欢迎。
屋子里的气氛,随着叶晨的到来,一下子由冷色调转成了暖色调。叶晨一面伺候夏飞飞,一面还故作稚气地说出一些让人听了心生怜爱的话。夏飞飞则是一脸享受的神情,时不时在叶晨脸上身上摸上一两把。
楚阳见他们两人这么亲密,觉得自己彷佛一个局外人一般,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突然冷不丁就听见夏飞飞吩咐道:“楚阳,你去林卓雅的院子里,问问看,他到底还有没有话要对我说。”
叶晨便在旁边小声嘟囔着:“这个时候,那位林公子怕早就歇息了。就算未歇息,他那部下里面,我看也有年轻貌美的女子。说不定他们在一起寻欢作乐也未可知,姐姐你这个时候派楚阳过去,岂不是寻人晦气?”
夏飞飞笑着拧了一下他的腰:“就数你这个小东西刁钻古怪!”
楚阳却早已经奉命,走出去好远了。
林卓雅果然还没睡,他的院子里灯火通明。谢不屈、苏红依、苏红叶这些烈焰战队核心人物都在其中。
见是楚阳一个人前来,林卓雅微微愣了一下,谢不屈已然开口:“夏姑娘自己没有来吗?”原来,他们也早料到夏飞飞会有所表示,只是没想到她自己没有来。
苏红依也有些愤然说道:“你是什么人?也是她的侍君吗?”
楚阳低声说道:“我是主人的保镖,一辈子奉她为主。”
苏红叶上下打量了楚阳两眼道:“一个小小的保镖,也生成如此相貌,当真是……”
“哥哥!”苏红依急忙叫了一声。
楚阳自知此时不能被他们耻笑了去,沉声说道:“主人曾对我说过,保镖比侍君重要。只因侍君陪在主人身侧,只是消遣,打发寂寞,保镖却保护着主人的性命。”
苏红叶闻言,微微一愣,却笑了:“这个夏姑娘有些意思,果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话亏得她是对你说,估计在她侍君耳边,立即就换了一副言辞,譬如说她对保镖,只有主人对下属之心,而对侍君,却有女子对男子之情。”
谢不屈也沉吟着说:“莫非你现在年纪尚小,故而是保镖,待到年纪再大一些,便可转为侍君?”
楚阳沉默片刻,终于说道:“逍遥窟从无先例。”
“好了,你们不要再为难他了。”林卓雅看着楚阳说,“想必这位侍卫小哥正是夏姑娘最信任倚重之人,否则,这种场合,她哪怕自己不愿来,也可派江寒、张烈等人前来。以我观之,这位侍卫小哥进退有度,却是个沉得住气的可靠人。由此观之,夏姑娘待我们之心,绝无轻慢。”
苏红叶却问道:“夏飞飞自己为什么不能来?她现在和谁在一起?”
楚阳想了想,闭口不答。
然而他虽然没有答话,这种姿态却已然说明问题。苏红叶也是个聪明剔透的人物,随便想了一想,便猜了出来:“只怕她此刻是被她的侍君们缠住了吧?”谢不屈望了林卓雅一眼,面上露出不忍之色。林卓雅却神态自若,彷佛早有所料一般。
楚阳再次走进夏飞飞院子的时候,正好撞见叶晨托着盘子从里面慌慌张张地走出来,身上的衣服七零八落的,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楚阳不过看了他一眼,叶晨便恼羞成怒、色厉内荏地训斥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男子啊!”
楚阳犹豫再三,还是提醒他道:“你的腰带没有系好。”
叶晨的脸刷地红了,匆忙掩好衣襟,夺门而出。
楚阳面不改色,走进夏飞飞的屋子,只见夏飞飞正坐在夜明灯之前看书,衣服却是整整齐齐,头发也是先前模样。楚阳心中微觉诧异,试探着问道:“主人,要不要记档?”
夏飞飞慢慢放下手中的书,惊讶地望了他一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逍遥窟中的大部分人都清楚,主人夏飞飞修炼的功法有两种修炼模式,一种便是采补炉鼎的元阳,一种便是和侍君们双修。在和侍君双修之时,自然要记录双修次数,待到积累下一定次数后,再和该侍君双修,便无进益,该侍君便会被发上一笔遣散费,惨遭驱逐。
夏飞飞笑着对楚阳说:“傻孩子,你以为我刚才在和晨儿双修吗?晨儿还不满十五岁,我怎么会那么禽兽?只不过是逗弄他一番,他自己有些禁不住罢了。”
楚阳听了这话,又羞又愧,满面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夏飞飞笑够了,又对楚阳说:“这番话我只和你说说便罢,你千万不要外传。否则晨儿会私下里怪你的。你一个保镖,何必和他过不去。对了,如今你年纪也渐渐大了,可看上什么中意的姑娘,说出来,我想办法给你做主。”
楚阳闷声说道:“属下早发过誓,一辈子忠于主人。一心修炼,只愿为主人排忧解难,断然不敢心生杂念。”
夏飞飞见他说的郑重,便觉得有些无趣,道:“那你若是有了什么想法,记得向我说明,我这么看重你,自然会替你做主。”话锋一转,又说:“派你去林卓雅那里问,你倒说说看,那里到底怎么样了?”
楚阳神色郑重,压低了声音,凑到夏飞飞耳旁说了两个字。
“什么?界宝?”夏飞飞猛然站了起来。
“是。林公子是这么说的。”楚阳道。
楚阳看到,夏飞飞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虽然楚阳一直专注修炼,但是夏飞飞一直很注意给他们普及这些蛮荒境的基本常识。江寒会时不时用儒修特有的传道授业之术制作成玉简,供他们翻看查阅。
楚阳很清楚,蛮荒境大大小小几千个界,每个界都有至少一个界宝。界宝和界石一样,都是一个界最重要的部分。没有了界石,界便无以为界;没有了界宝,界便丧失了灵性,会渐渐湮灭。
界宝的品质不一。然而,每一个界在失去了界石之后,湮灭之前,各大势力都会对界宝展开激烈的争夺和疯狂的角逐,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
夏飞飞脸色凝重:“他这么说的时候,屋子里一共有几个人?”
楚阳想了想,如实回答道:“四个人。三男一女。”
夏飞飞的脸色很不好看:“我知道林卓雅来,必然不敢空手来,怎么说也会带点宝物,正等着他给我个惊喜,结果他却给了我这么大个惊吓。这下子麻烦大了。楚阳,你怕不怕?”
楚阳摇摇头,眼神很是坚定。
夏飞飞看了颇觉欣慰,顺手摸了摸他的头,楚阳就像受到什么惊吓似的跳开了。
夏飞飞看他这副样子叹了口气,温言说道:”你放心,你和华光他们不同。我又不会吃了你,何必那么紧张。”说罢,一招手,示意楚阳跟着她,两个人一起去了林卓雅所在的听涛阁。
此时此刻,谢不屈、苏红依他们都已经散去了。听涛阁中,林卓雅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桌上静静地躺着一尾七弦瑶琴。
夏飞飞一看见瑶琴就笑了:“我以为你已经不弹琴了。”
林卓雅说:“怎么可能。这琴里毕竟寄托着我最初的梦。”
夏飞飞缓缓说道:“我有一个侍君,是个儒修。曾经是朱紫界的探花,后来跟了我。他最初的梦想,是像五柳先生那样过上田园隐居的日子,可是身为儒者,却要不停地读各种各样的圣贤书,研读八股文,想获得更好的传承,必须不断参加考试。”
“你是说江寒?”林卓雅问。林卓雅虽然常年在百蛊界生活,却也知道,二重天的朱紫界是儒修聚集之所。正所谓“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因此得名朱紫界。
夏飞飞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所以在他在金榜题名之后,接受界主分封之前,放弃功名,随我一起到这里来了。可是没想到,才过了八年的安稳日子,你们就出现了。”
“而我的梦想呢,”夏飞飞上前一步,继续说道,“就是寻个偏僻的小地方呆着,赚点小钱,寻几个夫侍打理杂务,再买回来几个新鲜炉鼎,韬光养晦,好好修炼,力图早日晋升,却也被你们搅合了。”
林卓雅站起来,低声说道:“打扰了你们的平静生活,我很抱歉。可是百蛊界即将湮灭,我必须为仍然忠诚于我的子民,寻到一条出路。”
“出路?”夏飞飞冷笑一声,“界宝所到之地,血雨腥风,在所难免,只怕连二重天的界主也会起觊觎之心。原本给你提供庇佑,我顾念旧情,也就罢了。想不到你竟带了界宝来,你是想让整个逍遥窟的人都为你陪葬的吗?”
107夏飞飞的决心
“飞飞!”林卓雅突然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夏飞飞,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无时无刻不在挂记着你。我逃出来后,千方百计想打听你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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