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辈江湖只此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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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辈江湖只此方-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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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家有意培养太子,生怕他因先前落魄怨愤旁人,又兼葛青毁容不能入宫陪伴,太子心下觉得孤独无依,只把一骨子委屈做了雷霆之怒。是以特地吩咐赵破虏再琢磨琢磨太子的心性。
  过分随意,不悯民生,挟私怨行治国之事,并非为君之道。
  官家此为,旨在言传身教。纸上谈兵不如亲眼所见来得震撼。
  赵破虏只引着太子金小猫两个去到大通梁。房间里头都是通铺,人都起了,被子叠在铺脚,一眼看去,十分齐整干净。又转到后一间,却是食堂,稀稀拉拉几个缺胳膊少手的老人正在用朝食,见赵破虏进来,还带着一个衣饰富贵的少年,都立时起身见礼:“贵人安!金官人安!庄主安!”
  太子一摆手:“不必客气。快些用餐吧。”
  诸人见赵破虏点头,才各自坐下继续。
  见太子疑惑,赵破虏耐心解释:“这些却是为国受难的兵士。虽国家有所体恤,分发过银两,到底身带残疾不能劳动,饿死困死的居多。”
  “赵某寻了他们过来,一则与他们安身之地,二,也省了无谓开销。”
  太子若有所思。自家原以为赵破虏拿银子供养他们,不意却是各取所需。……难不成赵破虏此为是为了搏个名声……
  金小猫自然看见太子面色凝重看向赵破虏,微露鄙夷,心知他倒是钻了牛角,不由淡然一笑:“先头那几日太子住小猫庄子里头时,不是听先生讲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么?”
  太子想了想,抬头去看赵破虏,果见他面露赞赏地看向金小猫:“小猫说得甚是!人若不靠已,终难立世。”
  几人边说边走,又转过几处大通梁房,来至一处大场,里头数十人正在练武,呼喝之声不绝于耳。
  太子唬了一跳:“赵将军练兵么?父皇知道吗?”
  赵破虏笑道:“太子勿惊,这并非私兵,乃是先帝御赐赵某的私卫,原是来贴身保护王叔的。如今官家照旧与我看管,过了明面护卫小猫安危的。”
  太子哈哈一笑罢了,心下却道,这些子私卫年岁参差,难不成还私下募人?
  赵破虏看过太子一眼,面容肃穆:“赵某选人只看本事,虽是同袍子弟,少少不过数十人,并不敢论年岁,唯能者居之。”
  金小猫见太子面色讪讪,心知他被人捅穿心思不甚自在,不免劳动自家转圜转圜:“这些不过俗物,先头与太子说过来此是为寻个雅人……”
  赵破虏明晰金小猫心思,知道他不欲自家与太子太过严厉,不由淡淡一笑,也打趣一句:“雅人无有,倒有个附庸之人。”
  春观雨,夏听风,秋赏月,冬踏雪,以诗书为伴,拿酒茶作侣,和着几个至交好友,或闲话,或手谈,焚香抚琴,泼墨书画,不问外物,是何等雅事!
  赵破虏此人,亦算是皇室微枝宗室,是来朝□□堂弟后裔。自家虽不富裕,老父又重文轻武,是以押着赵破虏学了好一阵文士雅学,直到进了先帝身边做侍卫,才不得不压下心头郁郁,看着一个少年官人做了个最看不上的兵头。
  倒是赵破虏感念老父心思,所学不曾丢下,经年下来,不大不小也混得个文武皆修,只他自家客气,说不过附庸风雅,着实客气。
  只一事,赵破虏善琴,便不是虚言。
  金小猫先头不识这位暗地护卫自家的赵将军,曾听过他与散先生两个隔空琴箫相合,只觉心动神摇,恨不得把自家也做了一丝清音,与万物一道徜徉天地。
  所谓琴之有灵,曲之有魂,不外如是。
  如今能再闻赵破虏琴声,金小猫唇角高翘:“小猫曾闻先帝批过庄主一联:宜文宜武好儿郎,大俗大雅赵卿家。庄主,实在是,过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过渡。赵破虏金小猫一人一句地教太子。赵官家用心良苦啊!





☆、第五十八回:亦真亦假靖小哥

    接连几日,太子在金小猫山庄里头神仙也似地过日,因无人管束太多,面上倒常常带出笑来,越发显得亲切和气,便是连下人失误也能平和待之。赵破虏看在眼里,也得赞这太子一个宽字。
  只这宽字却用不到金小猫身上了。因着靖哥儿,他与那位靖哥儿的宫侍胡昆仑胡班班前次不欢而散,如今再于山庄见到此人,着实是高兴不起来。
  金小猫原是在自家屋头看书,雁八愗也不爱闲,在院子里头跟赵破虏两个在太子跟前切磋功夫。
  屋内只得金小猫一个,懒懒靠窗,在长榻上斜斜倚着,就着矮几上的点心看最新的话本。正看到要紧处,眼前被个黑影一挡,心下立烦:“作甚!让开!”
  那黑影并不动分毫,只越发站得近了,更有一只大掌劈手把话本夺了。
  金小猫抬头一看,眼前这人面色惨败,形容颓废,倒是比前头又憔悴了许多。那张无须的白脸儿,如今瘦得皮包骨,竟如个骷髅一般。
  金小猫自不会同情面前这位,先头那一匕之伤,他可未忘:“胡班班,你不去守着你家主子,来鄙处有何指教?”
  胡昆仑黑眸愈沉,只在深处一阵阵发着幽光,盯着金小猫不放,金小猫被看得不自在,偏过脸,把点心碟子往胡昆仑手边一递:“罢了,七爷我好心,与你填个肚子,你吃过便走,七爷不用你道歉。”
  胡昆仑果然把点心捏过,几口吃净。
  金小猫不意胡昆仑一星都不客气,当在自家一般,心下讶异,竟不知该如何开口损他,只好静静一旁看着。
  倒是胡昆仑先开了口:“七官人,求救胡某一救!”
  金小猫暗惊,心道虽自家与他不深交,却也看得出此人孤高得紧,除了官家与靖哥儿,那是旁人都入不得眼的!如今开了这口,怕是真真遇到难事。
  胡昆仑见金小猫只打量他也不说话,面上不禁急了几分,往后退了一步,单膝跪下:“七官人若救了胡某这次,日后若有差遣,胡某定然不惜性命以报此恩!”
  金小猫越发惊讶,心下兀自盘算了一番,只道自家犯不着与这人为难,须知狼心不羁,何必因此结了死怨。况且,此人又与靖哥儿亲近,如今靖哥儿尚在安宁侯手中。若把这人所求不许,日后见了靖哥儿,少不得生分……
  如此,倒是不得不踏入这等浑水。
  金小猫思量已定,嘴上却是丝毫不透:“你且起来。七爷与你无干系,要你性命作甚!”
  胡昆仑腰身挺直,执意不起。只双目灼灼,沉默相对。一时间,屋内静寂至极。
  良久,金小猫叹气道:“非七爷我不救,实在是不知因果。七爷我向来重诺,不愿轻易应许。”
  胡昆仑面上变了几变,终是长吁一口气,起身幽声道:“原是胡某冒失了。”
  原来,自靖哥儿被安宁侯爷崔峥当街掳去,胡昆仑急怒交加,只恨不得立时闯入侯府把靖哥儿抢回。
  想想官家不管,旁人不知,靖哥儿小小一个,不知要生受多少苦楚,胡昆仑也不顾伤势,趁夜偷入侯府。
  安宁侯府原是襄阳侯为爱女在东京置的产业,崔峥尚了郡主,便与郡主夫妻两个长居东京,一是安着官家的心——郡主本人虽为女流,却比世子更得襄阳王心爱,且安宁侯崔峥为人谨慎狠辣,又能谋断,更是极被襄阳王爷看重的。
  二,却是为着大事隐蔽。这侯府机关重重,又有密室,比先头雁八愗虞五宝闯的那处更多繁复,叫人如坠云雾,几欲迷途。
  胡昆仑虽仗着自家功夫进了侯府,却被后园梅林转了方向,好不容易走出,却被林子里头一人拦住打斗。
  这人功夫甚好,脸上包着巾子,也看不出来头,以掌为刃,横斩竖劈,几不见动作,便招呼到胡昆仑身上,端的是个厉害人物。
  待这人几下把胡昆仑擒住,打火折子一照,见了胡昆仑形貌,咦了一声,压下声音道:“既是来寻宝,何不早言,我带你去看看。”
  胡昆仑技不如人,由着这人领着入了后室,揭开屋顶瓦片,偷偷看去,只见房屋之内灯火通明,一人手执如雪利刃,正在一小儿脸上动作,看那小儿身形,倒如靖哥儿一般。
  胡昆仑心头大震,双目俱裂,就要冲下去抢回小儿,却被蒙巾之人拦住:“不可!若惊了下头,小儿必死!”又道,“你且等等,今夜崔侯来后,必与此人说话。到那时觑个空儿再瞧。”
  胡昆仑听得这人口气,似对己无有多大恶意,便点头道:“如此,便等上一等。”
  两个垂头屏息地看了半晌,那人收了刀刃,拿细布把小儿头脸都包了个严实,叫两个小厮抬了担架,把小儿转出去。
  蒙巾之人道:“必是去了疗疾所。”两个一前一后,轻脚慢手地沿着屋脊跟着。
  待到了地方一看,胡昆仑几大呼出声!
  那处一排已躺着三个小儿,皆三四岁大小,面貌更是与靖哥儿绝似!除却最里一个面上不带细布,余外两个,一是下巴,一是腮骨,皆被细布裹缠。
  那蒙巾之人见怪不怪,附耳说道:“崔侯手下有个异人,便是你先头所见者。最善这等换形移影的功夫……”
  胡昆仑暗声问道:“不知其名?”
  那蒙巾人冷冷回答:“便是整形。”
  胡昆仑立时想了许多,由着靖哥儿被抢,再想如今这多的靖哥儿替身,不觉如芒在背!
  崔侯到底却是为着甚事大费周章?
  是以思量许久,胡昆仑才与那蒙巾之人两个私做了商量,一个回去寻人做打算,一个留在此处,以观后事。
  胡昆仑本想回报官家,谁知适逢庞妃动了胎气,官家自然守着不肯出来。胡昆仑等过许久,只觉官家薄情至极,枉费靖哥儿素日满满的孺慕之情。
  思来想去,不觉走到金家山庄,便又想起金小猫来。
  胡昆仑心知自家得罪过金小猫,又伤了他,不免有些踌躇。后又打量金小猫与靖哥儿相处过,必不会袖手旁观。
  打定了自家示弱,便是跪了也使得。
  如此一想,便偷偷绕过守卫,潜入房间。
  金小猫听了这多,只觉匪夷所思。想了片刻,心下到底也系着靖哥儿安危,轻声开口道:“你且说说,要怎么救……”
  胡昆仑滞然摇头:“胡某并无主意。”
  金小猫又问:“那蒙巾之人如何说?”
  胡昆仑迟疑片刻:“那人只说假作真时真亦假。后又道此话是那异人说的。只许我们等他消息,不可枉动。”
  “如此,便与包大人说说吧。毕竟只你我二人,总归力薄。”
  胡昆仑沉吟片刻,狠咬牙根道:“陛下原不许旁人知晓靖哥儿,如今这般行,算不算违旨?”
  金小猫大怒:“你这呆货!靖哥儿命更重些!若有事,我金小猫去向陛下请罪!”
  胡昆仑定定看向金小猫,眼中几转波澜,忽然复又掀衣跪下道:“七官人,先头是胡某得罪了!”
  金小猫早已不耐,也不想理他,只拍矮几冲着窗外大喊道:“展大人!展大人!小猫有事要说!”
  如此便把靖哥儿之事摆到开封府明面上,待包大人入宫与官家商议。
  庞妃腹内胎儿无恙,官家心上也轻松几分,召了包大人胡昆仑两个陛见。待胡昆仑把事体细细讲过,官家倒是一愣:“都照着靖哥儿样貌?”
  胡昆仑肃声道:“回陛下,正是!”
  官家捻须沉思,忽地一招手,叫过外头侍候的王班班:“拟旨,叫姜文忠带兵回来!”
  王班班自是领了口谕下去叫人拟旨。
  偌大殿堂里头只余官家冷笑连连:“如此,便要坐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九回:扮姜侯五宝受伤

    官家越想越怒,只道襄阳王果然打的好主意,竟存着如此歹毒的心思。
  官家他暂动不得,便把手儿伸到龙子身上——若依胡昆仑所叙,这般移形换影果然成了,那靖哥儿或连真假都分不清。
  至于日后混淆皇室血脉,他襄阳王未必就真会捉住不放,好叫自家坐了宝位;只是觉得拿捏个傀儡倒更容易些。
  如此一来,官家自己、太子俱危矣。
  试想一介小儿若要得登大宝,官家太子皆是牵系,若不除了,莫道能力有无,只礼法一事,便能叫臣下百姓们摆出无数个道道来。
  是以官家明发了一道御旨,叫安北侯姜文忠带兵回京,暗地里又发了一道急诏,叫姜小侯快马加鞭归来,绝不许私露了自家行藏。
  事已至此,真真是不得不防。
  姜文忠密旨一接,心下也是思量许多,只觉此番回京,事体必然不会少。原本只想带着自家亲卫几人趁夜启程,谁知将将出帐兜头遇见巡夜的几个兵士。
  两厢见礼,姜文忠见那兵士双目炯炯,似十分好奇自家主帅夜半出游的缘由,不得不提起多少小心,好不教这事儿坏了!
  姜文忠挥手叫人都散了,自家也回了将帐,心道,若自家就这么走了,军帐里头又都是新兵,一旦有事突发,实在也镇不住。再,军中里头还有襄阳王派来的奸细,虽说几回试探捉住了三个,到底还有一个藏得极深,倘若这人寻机翻出浪来,姜小侯到底鞭长莫及。
  如今也没得副将,姜文忠更有巧妇难为之忧。
  偏也是巧了,虞五宝夜半出来放水,正瞧见将帐里头灯火通明,心下觉得自家这位上司姜小侯爷果然克勤职守,整个军务都弄得三更不眠。又,自中秋那日陈情后,虞五宝明了自家心事,也是因着姜文忠一句点透,是以他把这位姜小侯又看做是同命病相连的兄弟一般。如今见他这等操劳,心下倒有些不忍。
  虞五宝掀帐进来,一眼就看见姜文忠呆着脸坐着。见虞五宝进来,只微微颌首。
  虞五宝笑笑:“见灯火明亮,想着侯爷未睡,五爷我是睡不着,还是正合过来说话打发时间。”
  姜文忠淡淡一笑:“本侯也是睡不着的。”又指指一旁几子,“坐吧。”
  虞五宝敛衣坐下,随手给自家倒了杯茶,品了品,道:“这茶末子虽粗些,到底比白水有滋味。”
  姜文忠心不在焉地附和:“正是。哪能与东京相比,处处都是精巧绝妙的。”
  说到东京汴梁,虞五宝立时唇角上扬,也不知自家那只小猫儿现下如何呢!真真恨不得顷刻就在一处……想着想着,越发露出一口细细白的小牙,笑道:“侯爷,何时咱们大军开拔?”
  “大后日吧。”
  虞五宝闻言,登时面上越发灿烂了。
  姜文忠只觉面前这人笑得忒是碍眼。官家特特又传了密旨,定是因为京中有变,的缘故。说来他自家哪如虞五宝这等没心没肝的,直想着回到东京去见心上人?
  见虞五宝如此畅意,姜文忠唇角也渐渐扬起。非是感同身受的喜悦期盼,而是,姜小侯素日来算计人的前兆。
  果不其然,心头满是东京旧事的虞五宝,耳边响起姜文忠冷嗖嗖的两句吩咐:“明日本侯要先行。”
  “虞五宝装扮成本侯随军。”
  虞五宝几没听清,揪着姜文忠的话尾不放:“甚?甚么?要五爷我假扮姜猴子你?”
  姜文忠双目微弯,朱唇浅浅一抿:“正是。不仅假扮本侯,还要扮得叫旁人看不出来……”
  “你当本侯私下叫你制本侯的面皮,是觉得好玩么?”
  是以三日后,大军开拔,虞五宝顶着姜文忠的面皮,跨着姜文忠的宝驹,傲然走来行进军队之首时,忽然就对着两厢送行的百姓笑了,端的是冰雪初融,好不叫人心动……
  自家这回,倒是切切实实地又被姜文忠算了一道。
  谁让他技不如人,势也不如人。姜小侯半夜开溜,只留下亲卫姜湖姜海两人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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