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赐等人的两匹神兽,到是并不畏寒,履险如夷,但因为有了这一队人马,及秦州一君华苍元,却也不得不下来,陪著步行!
就这样,走了两日,山势方才走尽,而来到了山顶之上。
山顶上前文表过,奇寒无比。罗天赐放眼一瞧,但见那上面光秃秃,到处是冰林云堆。呵气成冰,那里有什么房舍寨堡?可以住人?
他不由未为奇怪!
韩茜茜与他一般心思,未待他开口,已自向旁边的华倩倩,道:“大姊姊,这里不是华家岭吗?你的家呢?”
华倩倩微微含笑,故作神秘的,道:“等会儿就到啦!现在你先别问!……”
韩茜茜忽然忍不住好奇之心,问道:“这地方这么冷,地上寸草不生,你们吃些什么?难道每天啃雪吃不成?”
华倩倩仍然是含笑不言,只是摇头!
韩茜茜又道:“这岭为什么不叫王家岭?李家岭?为什么偏偏叫华家岭?”
这一次华倩倩说了话啦!她“嗤”的一笑,道:“相传我华夏民族,由西北向东迁移,经过此地,暂住了一个时期,因此便称这岭为华家岭!不过,目前来说,岭上的居民,大部份也都姓华!……”
韩茜茜“噢”了一声,却恨她故意卖关子,跟著又哼了一声,道:“这地方又荒凉,又寒冷,平常人住在这上面,便是冻不死。也得饿死,我就不信,有这么些傻人,放著平地不住……”
他们在说笑之间,脚下并未停顿。这时已走过了山顶的棱线,而再往前走,便是往下去了!
故此,他们当时处身之地,可以说已是最高的一点。韩茜茜说到此处,妙目掠出,只见面对的一片平坡,足足有十余里,坡尽处,地势骤缓,形成了一片平地。
而就在平地之上,林木郁郁,房舍层层,田畴处处,层次井然有条,一丝不乱。此际由上下望,直似是一方方方砖也似,好玩有趣得紧!
这一来,韩茜茜不由大为惊奇,一时连话也忘了!
华倩倩转眼瞥见她这付目瞪口呆的样儿,不由“嗤”的一笑,纤手一指,樱唇一呶,道:“姑娘你看到了吗?那便是华家堡。”
韩茜茜白眼相加,跺脚疾走,道:“你坏死啦!我不要理你啦!”
华倩倩心中好笑,却赶紧追上去向她道歉。两人就这样纠纠缠缠,一直走下了山坡!
罗天赐亦自惊奇于造物者之奇。只是,目睹这一双娇妻,薄怒幸嗔之态,不由得满心愉悦,心花满开,忘记了身外的景物!
韩茜茜一路领先,并肩儿与华倩倩驰下山坡,片刻间来到了山腰之间的平地之上!
这一亲自登临,顿时感觉大变!
皆因,第一气侯竟与山顶,相差天壤,虽然亦是有雪有冰,但被这苍松翠柏一衬,竟令人觉得此处,充满了无限生机!
第二点,在山顶所见的小房小屋,此刻被一条大沟,及一道高足五丈的城墙,围在了中央,已不能再见。
那城墙全是以大石砌成,石头上生著厚厚的苔藓一类的植物,远远望去,亦是一片绿色,正中有一高约六丈的城楼,横缕华家堡三个大字,望之巍然。果然是一大堡!
大队人马,相继而临,走在那石板铺就的大道上,蹄声如万鼓齐呜!
堡内此际,突然响起了一声号角。
号角一响,高悬的吊桥,“轧轧”落下,现出了绿色的大门。而大门也跟著「隆隆”作响,向两边敞开!
片刻间,吊横搭在了这岸实地之上,两房大木门,也完全敞开,门中蹄声骤起,如风卷浅云一般,飞奔出两队铁骑!
为首的二人,并骑当先,眨眼间驰至众人身前,陡的举手勒缰,那二匹黑色健马,“希聿聿”齐声长嘶,后蹄一挫,前蹄齐举,顿时人立而起!
马上两人,钉坐在马背之上,丝毫未动。却各向两边带动了缰绳!
那两马久经训练,前蹄未落,已自向左右各打了一个回旋,顿时让开了中央的通路!分左右对立在道路两旁。
而在这两骑之后,还有五十余骑,差不多就在前二人举手之顷,齐一动作,将健马带到了两边,而迅速无匹的,列成了两行队伍!
罗天赐看在眼中,大为佩服,这秦州一君手下的铁骑队,当真不同凡俗!
韩茜茜更是像如见魔法一般,惊得目瞪口呆。她望著那两列铁骑,与马上色青的精壮的骑士。
败事老人与戚戚翁,当然亦有同感。尤其是败事老人,不由得侧顾著秦州一君华苍元,朗声赞道:“好,好!……华家铁骑,果然不同凡响!……”
华苍元捻髯含笑,颇为得意。但嘴里一方面谦谢,一方面举手肃容!
那两列铁骑,此际就在那一瞬之间,已尽皆翩然下马,立在了马匹的左前方。其动作之划一整齐,确实比官家劲旅,尤有过之!
败事老人与戚戚翁,与华苍元并肩前行,每走一步,必有左右两名骑士,恭身行礼!
华苍元频频颔领微笑,步履行容,果然不愧是领袖一方的人物!
两女与罗天赐,带著两匹神兽,跟在后面,两边的马匹,乍见银牛巨鹿,虽然有点微生畏意,频踢前蹄,却也并不曾后退半步!
罗天赐大为赞佩,同时也跟著华茜茜,点首还礼!
步入堡门,气势又自一变!
但见一方广约数亩的广场四周,轰然直立的,全是红石砌成的大楼?一座座形式雄伟,壮而且丽,令人一见,不由自主的,会产生一种不凡的感觉!
此际,每一楼前,或多或少,各列著若干人,男女老少,不一而足,一个个俯身为礼。态度十分肃穆!
秦州一君华苍元,陪著两个老人,穿越过广场,直奔正中的红楼,一直等揖让败事老人与戚戚翁入门,方始挥手示意!
罗天赐与二女随在后面,初颇不解,及至瞥见各楼之前,行礼恭立的人群,霍尔散去,方始了然,他乃是举手回礼,或是发出命令!
银牛、巨鹿两匹神兽,倘跟在后面。总不能带它们一同入厅,或是任它们任意游荡啊!
罗天赐因对华倩倩示意,请她代为安排!
华倩倩点头应可,立即招呼下人,将两兽带去仓房,妥为照料!
罗天赐又吩咐银牛一番,这才入厅!
厅中十分宽大,足可与他的第一房妻子,张茜倩家比美,只是在陈设上,没有张家奢华而已!
他们并不在厅中落坐,竟自直上二楼。楼上正中央一条通路,两边各有不少的房间。
他等上得楼来,已有五六个年轻的丫环,等在甬道之上。她们一望见华家父女,齐齐含笑请安问好,忙著开门伺候!
华苍元一边含笑点头答礼,一边让败事老人等人,走进最近楼梯的一个房间。
那间房乃是个小客厅,一边有一大壁炉,烈火熊熊,直燃得一室生春,地上地毯如茵,椅上多铺著虎、豹、熊等等恶兽的兽皮,墙上钉挂著十八般兵器,只是比循长所用的,全都小了一号,如同孩子的玩具一般,故尔十分小巧精致!
众人分宾主落坐,华苍元瞥见罗、韩二人,不时望著壁上的兵刃,露出奇怪之色,立即笑著说明道:“这些都是倩儿的玩具,她现在虽然文文静静,但是十来岁的时候,可比男孩子还要野呢!……”
败事老人哈哈笑著,也道:“华兄这话我老头儿赞成,想当年倩侄女这么大点的时候,真是皮的要命。那时我老头儿,公母俩在此做客,就终天被缠得脱身不得!……”
华倩倩粉颊红喷喷的,不知是由于室内过暖,还是害羞!只是,她那双含情默默的眼波,一过著罗天赐晶亮的以眸,立刻移了开去!
此际,她听见败事老人,也随声附和,说她的“坏话”,虽不便直言相对,却站了起来,拉著韩茜茜,道:“各位请坐,我和茜妹妹,到楼后去一趟!……”
华苍元道:“好吧!你陪茜侄女去休息一下,待会儿再来,一同用饭吧!……”
华倩倩答应著,与韩茜茜告辞出去!
室内剩下的诸人,话题一转,却转到了罗天赐与二女的婚事上头!
罗天事乃是当事人,当然会觉得十分尴尬,但,来此来客,尚未熟悉过来,总不能也藉个小故,开溜大吉啊!
无奈他只好坐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的,不发表任何意见,听凭他们的安排!
三个老人,可谈得兴高辨烈。你一言,我一语的,各有各的意见!
但,到了最后,三个人终于协议,就在大年初一,为他们三人,一同举行婚礼!
至于名份的问题,也经过败事老人与华苍元,商量妥当了。那便是不分先后与大小。也就是说,张、韩、华三女,都是罗天赐的平妻,而无妻、妾之分。
他们数次的询问罗天赐本人的意见,罗天赐除了一句:“但凭作主”,四个字外,别的任什么也不肯说!
老人们也了解他的心情,知道年轻人害羞,便也不去逼他。同时他既然肯听安排,又何必再推辞呢?
于是,一切就这么决定了!
罗天赐即将在短短的十天之内,成为一个人人羡慕的新郎了!
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直觉得十分的矛盾!
因为,一方面喜,一方面也愁,一方面愿意成家,一方面又觉得,应该先去闯业!
同时,对于做新郎,也有点蹙扭与紧张,虽然他做过一次,但由于在酒醉之中,人事不省,一切的经过,都无知无识,因而根本谈不上什么经验!
如今,要在他清醒之时,重作冯妇,岂有不感觉蹙扭之理?
败事老人在商定了日子之后,突然唉叹了一口气。
众人不知其故,连垂头默坐的罗天赐,亦不由抬起了头来?
只听他又自叹息了一声,道:“如今是腊月十五啦!我那老婆子,远在酒泉张家,别说是赶了来,便是想知会他一声,怕也不易呢!……”
他顿了一顿,像是自言自语的,又道:“老婆子没和我老头子离开过一天,那知到老来,为著下一辈的事,却不能不各奔东西,真……唉!……老婆子一生无出,但我老头子,却老来凭白得了个干闺女,这若是不知会老婆子一声,将来怕不要吃他的排喧吗?……”
众人料想不到,他乃是为此而叹。同时对他这一番坦述,也有意外与好笑之感。只是,目见他神色认真,不像开玩笑,所以都不好意思笑出声来!
戚戚翁当年对阴婆婆,曾有过一番的响往之情如今虽已不再做什么幻梦,但旧时的感情,却仍留在心底!
故此,一听他这么说,亦觉得应该让阴婆婆晓得此事,使她也高兴高兴!因即接口道:“那你就快通知她啊!……”
败事老人突然对他一瞪眼,气虎虎的道:“若是可以,还用你老儿说?我早已不会坐在这儿啦!……”
戚戚翁此际性情已变了许多,见状并不生气,却又道:“十五天还不能打来回吗?”
败事老人气更大啦!说:“老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可以吗?”
戚戚翁望了罗天赐一眼,罗天赐顿时会意,点了点头,戚戚翁哈哈一笑,道:“这有何难?
别说是送你信儿,便时将你那老婆子带了同来,亦无不可?”
败事老人的功力,并不比戚戚翁差劲。他既然不能在十五天内,往返酒泉,戚戚翁如何可以办到?
败事老人初尚不解,及见他一边说话一没望著罗天赐,不由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顿足道:“老儿你自作聪明,我当你有什么出奇的能为,原来是想藉助银牛之力,对不对?……”
戚戚翁被他一语点破,顿时哑口无言。
败事老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快乐得了不得!
华苍元也觉得有趣,同时又有点不信,那银牛竟有这等脚程?因问罗天赐,道:“贤婿,你那银牛,当真可于十五天内,往复酒泉吗?”
罗天赐笑道:“小婿并未试过,故不知它是否确能往而复返。但据它体力推测,多则十五日,少则十日,当无多大问题。”
败事老人,嚷道:“好哇,那就由我老头儿试一试吧!……”
华苍元道:“阴兄你如何能走?此间之事,尚须……”
败事老人抢先打断,道:“此地一切,全由你这位主人作主就是,反正我老头子,无田无地,无钱无财,也没法陪嫁我这位干闺女,至于新房里的东西,既然有你这里,还能不借点光吗?”
他这么一说,全是一向情愿的事情。虽然有点儿玩笑,但却等于是捂住了华苍元的嘴!
华苍元只好答应,道:“当然,当然,这方面的事,华某自理会得,不劳你阴兄费神……”
败事老人哈哈大笑,道:“这么就完了吗?还有什么事,须要我老头子,亲身劳神呢?……”
华苍元一时也想不起别的来,不由为之语塞!
败事老人见他无言以对,话题一转,却问罗天赐道:“小子你可有什么事,要拜托我老头子吗?”
罗天赐为之一怔,直觉得摇了摇头!
败事老人神色一沉。又道:“怎么?难道小子你没有什么事,要告诉你那位妻子吗?……”
罗天赐这才会意,但也因此更加为难。因为,无论如何,他与张茜倩已经拜堂成礼了?他怎么能不告诉她半点儿消息,便迳自另娶呢?
这虽然不是停妻再娶,但想想终觉得对不起人啊?
但是这些话,怎能借败事老人之口,传到张茜倩的耳中去呢?
他无可奈何的勉强笑了一下,道:“这个,待小婿写一封信,请您老带去可好?”
败事老人这才回嗔作喜,道:“好,好,你快快写来,别担搁了我老头子起程的时间……”
华苍一元一听他这么急,立刻知会一名丫环,带罗天赐到小书房去,撰写书信!
罗天赐告退出去,跟著那丫环穿过走廊,到了另一间房中,只见那间房子,四壁书海林立,陈设布置,精巧雅致。窗边一张宽大的书桌,上面除了文房四宝之外,还有几盆奇花异草,藉著房中的炉火暖气开放出鲜艳可爱的花朵!
那丫环领他坐到桌边,拿出了薛涛盏,放在他的面前,又替他打开石砚,为他磨墨!
罗天赐很是过意不去,便道:“姑娘我自已来磨,你忙别的吧!”
那丫环掩唇一笑,道:“公子你过不了几天,便是小婢的新姑爷啦!怎的还这般客气?这岂不折杀小婢了吗?……”
说著,又是一笑,道:“公子您千万别叫我姑娘,小婢名叫菲菲,公子你以后就叫小婢菲菲或是小菲吧!……”
罗天赐被她这玲牙俐齿的一阵说,不由得俊面微红,转头微睨,却见这菲菲生得到也眉清目秀,十分的灵慧。
菲菲见他俊面泛红,更觉得有趣,“格格”一阵娇笑,又似连珠炮一般,说道:“小婢是专门伺候小姐的,我们小姐平素心高气傲,说句不中听的话,真个是一向视男人如粪土一般,但实在料不到,这一趟陇西之行,不但观念大改,并且……并且……”
他说到这里,一连两个“并且”,却没有接著往下头说。罗天赐被她这一阵雀嗓,也引起了好玩之心,因之也忘了陌生,微微一笑,道:“并且,并且什么啊?”
菲菲掩唇又自一笑,道:“小婢说出来,公子可能生气,故此不说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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