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打到后来,却连罗天赐翩翩的长衫,也斩不下一角来,不由得有点气馁!
再往后罗天赐将百兽令笛舞起,祥和的乐声,盈耳绕心,而笛招到处,又无不是攻人必救的要害之处,不禁一个个收剑自保,攻势顿时挫了下来!
罗天赐睹状并未停手,笛式一紧,乐声由断而续,刹时间大厅中如有仙人奏乐,不要说场中动手的三人,便是台下,也无不将心神化在那动人的音乐之中!
九宫剑客石骏明一流的数人,骤闻乐声,入耳动心,以为是一种腐蚀元气真力的那曲,齐齐收束心神,与之对抗!
那知,运功之下,乐声不但是格外清晰,更且似与自己运气的路线,若合符节,大有助益,片刻之间,便助他达到物我两忘,混然一捏的至高境界!
峨嵋三友在场中,初则十分难过难堪。皆因罗天赐笛子舞动,不仅能发出迷人的音乐,而笛尖所指所攻,竟多是他三人合作不密,破绽空门之处!
这一来,三人都必须无可奈何的弃掉合运的剑法,而各自为政,拼命的运剑防护自己的周身。
这是何等狼狈丢人的事?让一个名不见传的小娃儿,小后生,破去了金顶剑法不算,还弄得三人,自保不暇呢!
但,他们想要停手,那笛子却在在不离要害,迫得无法不煞费苦心,随机应变,设法破解趋避!
然而,渐渐的,心灵受到乐声的感染,焦灼愤怒的情绪,逐渐的平静下来,同时,他们都分别的体会到,罗天赐纷至的笛招,正包含著许多意义!
因为,除了那变幻莫测,悦耳之极的乐声之外,攻来的笛式,却大多是固定在一个他们剑法不密的空隙之处!
他三人心倩受到乐声的影响,由燥而静,由静坐慧。片刻后,竟分别领悟到,罗天赐攻来的笛招,分明在指点他们去弥补剑法之中的破绽!
由此一发现,峨嵋三友,不由得出怒变喜,一个个凝神澄虑,细心体会,刻意修饰著自己临敌草创的剑招!
如此,周而复始,一遍又一遍,直到罗天赐会意到他三人,剑法均已定型熟记之后,方始长啸一声,轻轻一纵,拔空而起,飘掠出三人的剑圈包围!
峨嵋三友,及台下一干人众,骤听啸声,如闻暮鼓晨钟,振聋发聩,定睛瞧时,台中央已然失去了罗天赐的踪影,耳中也同时只剩下袅袅欲缩的余音!
三人当时转睛一瞥,却见罗天赐含笑站在了华、韩二女之前!
他三人心存感激,一时顾不得收剑入鞘,立即幌身扑掠下台,赶到了罗天赐面前!
孔仪、华苍元两人坐得较远,同时身为场外之人,也不能了解台上四人闹的把戏!
他们俩只当峨嵋三友,生性崛强,而如今稍落下风,在未分出胜负之际;不肯善罢甘休!
故此,他俩人一见三人蹑踪而下,忍不住站起身来,欲待劝止!
罗天赐身畔两位佳人,也和他们具有同感!尤有进者,明明是情郎手下留情,三人竟仍然不依不饶的纠缠不休,不由得双双动了娇嗔,欲待迎上前去,将他们三个老头儿,著实教训一顿!
那知,就在双方欲动未动之顷,峨嵋三友,却已在丈外停住身形,迅速地收剑入鞘,一齐拱身行礼,由老大叶青,发话道:“少侠功盖当世,叶老大等敬谢妙侠指点之德!……”
罗天赐微微一笑,也学样拱手施礼,抢先说道:“三位前辈何必谦虚,罗某才能有限,倒是该谢谢三位手下留情之恩呢!……”
这番话,若是在其他场合说出来,峨嵋三友或许又要误会,罗天赐存心讽刺他们!
但此际三人瞥见,四周之人,均一脸茫然不解的神色,及罗天赐诚形于色的模样,却顿时觉悟到,他实在是有意替三人保留英名!
因此之故,他三人更是感激得五体投地,老三叶翔忍不住前进一步,诚恳的道:“少侠盛意,叶某兄弟,深铭于心,日后少侠但有用得著我兄弟之处,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罗天赐知道他三人已然是心悦诚服,言而由衷,于是便不再多客套,也自诚恳的道:“三位前辈的盛意,罗某心领,日后若有困难,必请臂助!……”
此际孔仪与华苍元并肩走过来,闻听双方的对话,不由大为惊奇!
孔仪在一篇之后,哈哈一笑,道:“四位谦虚可风,真应了“不打不相识”这句俗话!如今既然是不分胜负,正可杯酒联欢,走,我们再回后堂,重续未竟之席,如何?”
华倩倩瞥见父亲过来,忙迎上前去,娇声方唤了一声:“爹爹……”
闻孔仪之言,立即转口道:“伯父们请去用酒去吧!侄女们尚要追寻那铁面乌爪,向他讨还秘笈去呢!……”
此言一出,多数人均不禁面目失色!
华苍元表面上虽未显出失惊模样,心里却也实实在在的吓了一跳,他面色为之一沉,却自皱眉责备道:“倩儿你这么大啦!怎的还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他微微一顿,又自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倩儿你详细说出来,让诸位伯伯听听,也好再作道理!……”
华倩倩受责,大感委屈,臻头一垂,便自不再言语。
韩茜茜见她不说,顿时莺声历历的,将如何前往西倾山,如何设计由二女出面分散班禅活佛等人的注意力,如何那青海海心山主适时出现,与活佛大打出手,而罗天赐又如何下各取宝被骗,而铁面乌爪在得到了秘笈之后,如何显身发话等经过,一一说了出来!
她语声本来娇脆,此际叙述这一番说,又详细又麻俐,直似是珠走玉盘,历历而出,却又能令人只字不遗,听得一清二楚!
废中群豪听见她这番话,一个个忍不住又惊又奇,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向她身边挤去。
故此在她的话音落后,她的前面,已然站满了一片人群!
中间华苍元、孔仪,听了这话,既惊且奇,似信又疑。
皆因,若说不信,一方面此女言之凿鉴,二来也见过罗天赐适才施展身手,当真是不同凡俗。
但若说全信,为什么他不怕冷,为什么铁面乌爪会晓得他下阴风谷,而适时出现,以花言巧语,骗去了他的秘笈?
按说铁面乌爪,为当今无人能制的第一魔头,近年来虽说很少再显踪迹于江湖之上,但以他的功力,却能绝对用不著去巧言骗人的啊!
难道说他晓得罗天赐的底细,而自忖不能与之抗衡,才使出这下流的手段来吗?
他们一个个默不出声,沉重的想著。
突然孔仪开了口,他问罗天赐道:“大侠功力,有目共睹,果然高明,但却有一事令孔某不明,可否请大侠指点一二?”
从这声称谓上,便显然可见,罗天赐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己大大的提高了!
罗天赐微微一笑,道:“前辈有事只管请教,何须如此客气?”
孔仪道:“据传那阴风谷中,阴冷无比,人入其中,立即僵死,大侠你……”
下面的你字,拖得很长,下文也尽在其中了!
罗天赐微微一笑,道:“前日罗某偶然在诸位前辈面前,发表过一番谬论,以为那阴风谷中寒气虽重,若能以阳刚配以阴柔,互济互溶,则必不惧于谷底的奇寒!……”
一旁未开过口的九宫剑客石骏明,突然“啊”的一声,叫道:“对,对,罗大侠果然说过,难道大侠本身,就具俱这两种形似水火的功力不成?……”
罗天赐瞥见众人,均面呈疑惑之色,想了一想,只好承认道:“罗某对这两种功夫,仅能稍具皮毛,倘谈不成火候,请诸位前辈多多指教!”
此言一出,不啻是承认了果然如此,一时四周众人,都忍不住像发现了奇迹似的,惊“咦”
出声!
须知,这两种功夫,果然是势如火之于水,水之于人一般,古今往来,倘还无一人,曾大胆的同时锻炼过这两种相克的内功与武术!
而今,罗天赐不仅发表过一段大出众人意外的言论,更且确已练成,这叫人如何不惊不奇?
石骏明长长的叹息一声,望著罗天赐道:“大侠文质俊秀,根骨佳上,小小年纪,已然如此不凡,日后江湖之上,何图不能拔出侪辈,领袖群伦?老了,老了,吾等垂垂皆老,这世界当真不再是我们的了!……”
他似是称赞罗天赐,又似是为自己的年华老去而伤感。
他像是对罗天赐说话,又像是对别人,或仅对他自己!
他说完之后,没有再转别人的意见,又自长叹一声,分开众人,竟自扬长而去!
华苍元、孔仪等人,似乎是受了石骏明的传染,一个个神态萧条,像在一时之间,都刹时老了十多年!
只有败事老人,没什么感触,他独自哈哈一笑,道:“小子,老魔头行踪无定,你到何处去找?依我老头子说,你们几个昼夜行来,尚不曾休息休息,此时到不如先借主人个地方,饱餐一顿,多睡一夜,将息一番为是!”
他这番大笑大嚷,发生了作用,最起码韩、华二女,都觉得饥肠嘶叫,有些饿了!
孔仪、华苍元也回过神来,正待让客,却突然听一阵涉履之声,“咚咚”的跑了进来!
众人闻声全部扭头瞧去,只见来的是孔府的二总管,兰州犀向大可,疾步而入。
孔仪见状,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立即扬声排众而出,问道:“大可,什么事!这……”
向大可一纵跃过来,不及行礼,便即附在他的耳边,悄悄细语,孔仪听罢,回过身来,面上布满了一种奇怪而又复杂的表情,对众宣布,道:“各位兄长,据兄弟手下探报,西倾山黄教一行,已于昨日全部撤往藏境,看他们的神色,一个个垂头丧气,想来必是吃了败仗……”
他顿了一顿,又接著道:“这消息与适才罗大侠、韩女侠、华家侄女的话,相互对照,则阴风谷的藏宝,果然被那魔头骗去属实!……”
群豪在过去还有些将信将疑,此际一听这话,那还有半丝疑惑?不由得齐齐唏嘘起来!
华苍元当然也免不了失望之情,但是他权衡轻重,心想能得著罗天赐这等青年,做自己的女婿,却也比拼死夺回的秘笈要强!
因此,他表面上若无其事!一等孔仪说罢,立即招呼女儿,与罗、韩、败事老人、戚戚翁等,向后堂而去!
于是,后堂的大厅中重新热闹了起来,一时间杯盘交错,猜拳行令,放怀痛饮之声,嗡嗡而起!
只是,就只不过前后相差了半个多时辰,每一个与会的心事,都起了很大的变化,而且各不相同!
在以前,他们为著同一个目标,聚会在一起,摆在他们面前的,是将来西傎出的浴血苦斗,与入谷取宝!
但现在呢?
宝物已被天下第一魔头铁面乌爪取了去!他们之中,别说无人晓得铁面乌爪的落脚之处,便是知道,也无人敢去一捻虎须!
因此,那取宝的目的,在无形之中,都纷纷的放弃了,代之而起的,是赋归之后,如何安身立命,确保无恙的问题!
因为,铁面乌爪在过去数十年中,已无人能敌,如今他又幸运的得著前人留下的秘笈,则又有谁能够去制服他呢?
因此,他们在潜在的意识中,为自己以及整个武林的命运忧虑,惶惑!……但,今日,在赋归之先,在良朋齐聚的酒席间,却不愿意显现自己的愁容!
的他们都放量的开怀畅饮,大声的叫,大声的笑,生似是过了今天,便永远也不能如此似!
然而,正中一桌上,却不是如此!
他们除了罗、韩及华家父女、败事老人、戚戚翁之外,倘有京都一霸董奇、太白神叟白向明,以及那陇西一堂苏治泉!
苏治泉和太白神叟白向明,本来不和他们坐在一起,但重新入席之时,却又调整了一下位子。
入席之初,苏治泉有说有笑,对罗天赐表现得毫无常介,他跟著其他的人,向罗天赐举杯敬酒!
罗天赐本不善饮,但初初觉得情不可却,二杯下肚之后,心情却忽然变得格外的豪爽,而喜欢起酒来!
酒过三巡之后,华苍元突然问起了罗天赐的师承家世,他道:“罗贤侄仙乡何处?尊师想来定是江湖知名之仕吧?”
罗天赐哈哈朗笑,道:“区区少小孤陋,无家无师,曾在苏大场主门下,做过二年牧童,其后无意进入祈连山区,机缘巧合,在一绝地,得蒙恩师收养,教罗某练了一点见不得人的功夫!
恩师……唉,恩师他老人家,一生隐于荒僻之地,未入尘世,说出来也是鲜为人知,还是不提也吧!……”
说著,打了个酒咯,复又哈哈大笑,看样子已有了七分醉意了!………华苍元见状,如他因饮过量之故,心有所感,才会如此失态,连忙岔以他语,道:“罗贤侄这次是来自塞上吧?若要前往中原,可到秦州华家堡稍驻数日……”
罗天赐瞥了华倩倩一眼,笑道:“小侄正是由塞上入关,到中原去的,伯父你威镇秦州,小侄我一定要去拜访的!……”
苏治泉一直注意著罗天赐的神态,看见他对华倩倩眉目传情的样子,突然有一丝狠毒的光芒,闪过面上!
他一手抓起面前的酒杯,放在罗天赐的面前,站起来,叹了一声,方道:“罗贤侄前途似锦,未可限量,正可去中原闯名立万!但此去数千万里,不知那一天能够重回塞上,共图快聚,想起来当真令人伤心!故此,老夫敬贤侄一杯酒,借花献佛,就算是老夫替你送行!……”
说著又端起另一杯来,一饮而尽!
罗天赐不疑有他,举起适才苏治泉放在他前面的那杯酒,也跟著一饮而干!
那知酒已下肚,太白神叟,与董奇、孔仪等,也跟著敬了起来!
罗天赐一连又吃了几杯,俊面愈变愈红,再停一会,全身一软,竟自往桌下溜去!
坐在他旁边的华、韩二女,本来就有点儿替他担心,此际见状,双双伸出纤手,将他拉住!
那知不拉还好,一拉之下,触手处但觉罗天赐周身其热如火,烫炙人手,不由得大惊变色,尖声惊叫了起来!
桌上诸人,闻声一瞥,这才发觉到罗天赐双目紧闭,呼吸急促,俊脸其红如火,竟比那庙里的关二爷的脸孔还红!
败事老人与戚戚翁,与在座的数人,都是见多识广,曾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物,故此,就在这一望之下,已然断定罗天赐,乃是中了奇毒!
败事老人与戚戚翁,对这位小老弟,可说是爱护倍至,此际发现这种怪事,岂能不急!
故此,败事老人一反常态的收起嘻皮笑脸,与戚戚翁双双一跳而起,跑到罗天赐的椅后,一人一手抓住了罗天赐的双腕,为他品察脉象!
戚戚翁忍不住开口大骂,道:“妈的皮,怎么搞的,这酒里有毒……”
苏治泉与主人孔仪闻言,突然面显异色,但瞬即恢复正常。孔仪没有出声,苏治泉却装做一付关心焦急的模样,道:“唉!罗贤侄,你怎么啦!……唉!我想,八成是中了寒毒,如今多吃了几杯酒,把寒毒给引发啦!……这,这……可怎好?……”
桌上一干人的注意力,多半都集中到罗天赐的身上,尤其是韩、华二女,都急得泪珠滚转,跺脚择手,著样子都恨不得以身代替!
只有秦州一君华苍元,见多识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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