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众人,猛然间听到这仙乐也似的声音,冷不防都吓了一跳!
及看清他手中所执之物,原是一根既细且柔的长箫,不由又奇又诧,怀疑的担心著,料不透他怎敢以这玩意儿,去对付刘环削铁如泥的雪花缅刀!
原来罗天赐取出之物,正是他得自祁连山秘洞之中,那个百兽他翁所留的“百兽令”箫。
这“百兽令”虽则粗如姆指,但通体墨黑,隐泛乌光,实乃以寒犀之利角,龙筋之虎骨,彩凤之精血,化练焙制,虽然看似柔软,却是坚韧之极,宝刃宝剑亦难伤其分毫!
罗天赐第二次进入秘洞,按洞中剌划的各种生肖姿态,不但习会了十二禽掌,更得金杖使者留书指点,练会了百兽乐谱所载的乐曲。
故此,他下山之踪,便将这百兽令带下山来,以备无聊之时,吹弄玩赏之用。
此际那密宗门下,矮脚虎刘环,声言要领教他的兵刃。罗天赐因自己身上,并无刀剑之属,这才想起,用这只刀剑难损的百兽令,权作判官笔用!
矮脚虎刘环,瞥见罗天赐取出这件似笛非笛,似箫非箫的兵刃,柔细如同竹枝,不由暗骂:“这小子自持著会两手无形拳法,便以为天下无敌,真不知天高地厚,待会大爷非削断你这小子的兵刃,割下你两只耳朵来不可!”
想著,将手中的雪花缅刀运力逼得笔直,往怀内一抱,环眼闪闪,注定罗天赐,道一声:“请!”
脚尖轻弹,身似飘风,欺上前去,雪花缅刀倏忽一舞,正是藏边密宗门的绝学,“流沙刀”法,一十九式中的起手式“沙飞石走”。
祗见他刀光胜雪,出手法诡异难测,乃影漫天而起,直往罗天赐全身罩去!
罗天赐本站在擂台边沿,一瞥他攻势凌厉,向左一闪,蓦地脚踏八卦震宫,向刘环身后绕去。
矮脚虎刘环一堆不中,招发即收,刀锋一翻,平胸横置,身随刀转,寒光一溜,急划向对方的胸腹之间,正是“流沙刀”法之中,攻守兼备的一招,“飞沙急转”。
罗天赐此际抢到了刘环身后,已站住有利地势。
祗见他再不退让,右手百兽令划个圆圈,百音随势骤作,发出一股潜力,护住了自身!
左手已不知如何,已伸进了刀光影中,骈指向刘环胸前肩井要八点去!
这一招用得妙不可言,但同时也隐寓无限危机。
台下戚戚翁看得明白,不由替他担心。暗想:“要是那刘环来得及改变刀势,只要是翻刀往上一堆,罗天赐一条左臂,便非被他节掉了不可!”
但事实上刘环虽出身藏边第一大派,却非但不识这一招的破法,甚至连名儿也叫不出来!
此际他自在局中,正值新旧真力交替之际,无论如何,乃势也翻不上来!
在万般无奈下,只得猛一顿脚,向后倒纵而出。
他跃身空中,瞥见罗天赐玉颜含春,并未乘势追击,心中一宽,正欲点脚再起!
那知,身下霍升起哗然大叫之声!
刘环大吃一惊,目光一扫,身下已无桌子,而正是一圈围观的人丛!
他不由暗叫:“苦也!”心想:“这下又算是输了!……”
谁料还未想竟,“砰”的一声!身子便已撞在了南墙之上。
他把握千钧一发之机,“嘿”声吐气,左手曲肱一按,按在墙上,下身曲腿一蹬!
原来他右手正是昆仑的“画龙点睛”,虽然轻轻一点,却竟穿透了刘环电光疾旋的千重刀影。
祗听得“当”的一声,可不就点在了缅刀之上?
矮脚虎刘环立时虎口大震,一条右臂直麻到肩夹之上。
因之,他再也捏不住那口千锤百炼的雪花缅刀,祗见那满台银光,霍化成一股飞虹,“哧”
的一声,没入右上方栋梁之中,仅剩下一个刀柄露在外面!
另一边,罗天赐左手同时施出了一招“天罗掌”法之中,一招绝学“天罗逃刑”。
劲出如涌,如钢如织,却是无风无息!
那刘环大印手,潜涌而至,一连数掌亦尽皆印在这无形的气网之上。
这一来,那印掌潜力宛似泥牛人海,顷刻间消失无!
这感觉正是与“飞刀”出手,同时发生。
矮脚虎刘环心头暗叫:“不妙”,正待收掌跃开,左掌陡然似被圾住,紧接著一片如山潜力,压上身来!
那刘环闷哼一声,胸腹如遭千斤重锤,闷“哼”一声眼前一黑,整个的身子,霍的倒飞而起,向台下落去。
台下密宗四虎,一见老二矮脚虎刘环,兵器脱手,被人打飞,顿时大惊失色,暴怒陡起。
他四人齐声怒吼,“刷刷刷”四个人不约而同的纵身跃起,鲁虎王大立接住了软棉棉的刘环,其他二虎,却同时跃落台上,将罗天赐包围在擂台中央!
台下观众,料不到张老侯爷的姑爷,这般厉害,一时喝彩争议之声纷起,赢家收了银子,嘻笑颜开,输家嗒然如丧,垂头叹气!
罗天赐气定神闲的凝立在包围圈中,双睛威棱尽敛,代之而起的,却是几分黯然意外的神色。
皆因他实未料到,矮脚虎刘环会这般不济,自己只用了六成功力,而且那一招“天罗逃刑”
守多攻少,竟仍然将他伤得这么严重,实非始料所及!
密宗门下二虎,品字形各距七尺站定,一个个满面怨毒,盯住罗天赐。
与他正面相对的是个藏人,隆鼻广额,膀宽体壮,操著不太流利的汉话,开口就骂:“妈的皮,狗蛋好厉害,老子瘦虎巴齐哥……”
说著一指左边一位笑容满面的壮汉,又道:“青虎吴三水,”又一指右边满面铁青的一人,继道:“笑虎杜大壮,一同来讨教你这兔儿的绝习︵学︶。”
一声:“不要脸!”
一声脆呼:“大哥哥”,同时响起!
两条人影,自两个不同的方向,翩然跃在台上。
观众彩声四起,尚隐有啧啧称羡的声音!
“好美的妞儿!”
祗见人影敛处,来者正是罗天赐的伙伴,满面愁容的戚戚翁,与一个自天而降的紫衣罗裳的美女!
这美女玉靥欺霜赛雪,粉颊白里透红,晶莹如玉,此际玉容含笑,颊上深漩著两盏酒涡,直瑶鼻轻皱,鲜红的樱唇,绽开两瓣,露出两排碎玉细齿。
秋水一般的眸子,闪射出两股春风也似的温柔光辉,凝望著俊秀潇酒的罗天赐,直似他身上有一块磁石,将她吸住了一般!
台下众人,镇于她突然的来临,与天仙般出人意料的美丽,刹时间嘈音顿住,一厅之中,生似已无一人,数十百道目光,齐齐盯在地那苗条的一身胴体上,不忍移开。而且每一个人的心里,同时产生了不同的惊异与幻想。
罗天赐失去了平静与稳健,他那俊美的面庞上,由于过分的激动,涨起了飞红,那一双深沉的眸子里,又复射出奇光。
他痴痴的凝望著她,四目相投,如乳水交融,再也分解不开!
戚戚翁的愁容似乎是解去不少,他的闪闪的目光里射出复杂的情绪,如同台上的密宗高手,藏边五虎之中的一处,也同时傻了眼,是她和戚戚翁来得突然?还是平生未见过仙女一般的美人?不得而知。
但,三人六道闪烁的眼神,却与别人一样,流恋在她的脸上,再也挪移不开!
是瞬息的时光?是永恒?无分敌友,一切都停顿在静止之中!
蓦地,厅边一角响起了一声凄惨痛苦的呻吟,及“哇哇”的呕吐声,接著那鲁虎王大立,敝开了大嗓门,“咦”声大骂:“妈的皮,大师兄你还不动手,二师兄快不成啦,……”
这一阵骂,惊醒了厅中所有的人!
于是嘈音复起,议论纷纷,好赌的人们又纷纷掏出银子,“叭叭”地,又围著擂台摆了一圈。
罗天赐矍然一惊,赶紧收回了目光,白温玉雕成一般的脸上,却是涨得更红!
台上藏边二虎也迅速的收回目光,交换了一瞥,各自“呛啷啷”抽出了背后兵刃,还未开口
,却见那翩然而临的绝色美女,笑容骤收,面罩寒霜,秋水般目光突变得锐如利箭。
一扫藏边二虎之后,轻“啐”了一口,展开那黄莺一般的脆音,道:“你们已连败了两场,怎么不知进退啊?难道你们师父没数过你们,以多击众,是不要脸的事吗?”
她这一开口,满厅嘈音顿敛,只闻得她委宛似珠落玉般的脆音,绕梁不绝,只令那台下观众,一个个听得心痒身轻,忍不住随声附合:“看哇!”、“好啊!”
藏边二虎一向是手辣的难缠人物,密宗门威镇前藏后藏,谁人敢惹?
今日出师不利,老五鲁虎王大立首遭败绩,老二矮脚虎刘环痛受重创,生死难卜!
似这等奇耻大辱,他等怎能忍耐得下?怎能不以命相拼,誓报此仇?
但,目前在大厅广众之下,却也不能做得太过火,否则,无论胜败留下这以众凌寡的话柄,则藏边密宗的脸面,岂不丢尽?日后拿什么脸面,再入中原,会见武林中人?
因此台上的藏边二虎,一闻那美女出言不由均是一怔,细思之下,也却感觉得脸上有点发红。
戚戚翁上台的原因,也正是看不惯,以一对三的场面。
此际他瞥见这三位密宗高手,都张口结舌的答不出话来,就接了那少女的腔道:“姑娘说得不错,凭你们密宗门,在西藏的名声,在大厅广众之下,做由了这种同道不耻的事,不但看实丢人,也令我老头子看不过眼……”
瘦虎巴齐哥汉话说得虽不高明,却都能听得懂。
他一看众人都打落水狗,不由得恼羞成怒,气得脸上的横肉直顶,骂道:“妈的皮,戚老儿别认为你了得,在老子们眼“里”你还没有这一“块”料……”
戚戚翁成名日久,垂数十年,那曾受过如此辱骂,不等巴齐哥说完,已气得混身发抖,须发皆张了!
罗天赐与戚戚翁虽只有半日相处,但对他的性格,已然了解不少。
见状,心知他要动手,不由大急!
须知,如今他们是在大厅广众之下,虽说边民好斗,但若是多伤人命,终是不宜!
这才他伤了刘环内心已觉不安,而今眼看著戚戚翁,亦要出手伤人,如何不急!
故此,他不等戚戚翁怒火暴发,立即朗声开口劝道:“老前辈请勿……”
一言未毕,台下为刘环推宫过穴的鲁虎王大立,却突然又扬声叫道:“大师兄快点,二师兄,二师兄他又晕过去啦!”
巴齐哥乍见戚戚翁,须发皆张的威猛形状,心中暗惊,这老头并非是浪得虚名之辈,果然有两下子。
同时也暗暗后悔,不该说得太难听,将这老头儿惹怒。
皆因,单凭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罗天赐,都这么难斗,再加上戚戚翁,岂非更无制胜的把握了吗?
此际一听王大立这般说法,心思一转,正找到了下台之阶,把手一挥,先示意青虎、笑虎下台,凶睛一扫,交代道:“今天这事,到此为止,老子要先去看看老二的伤势,不过,这笔帐老子们记住心里,终有一天必报此仇!……”
罗天赐早盼著早些了事,闻言不待戚戚翁开口,立即接口道:“如此甚好,在下……”
他本想解说几句,但想想怨仇已结,解释亦必无用,故此只说了在下两字,下文便咽回肚子里去了!
巴齐哥其实无功夫再听,一见正主见已经答准,将手一拱,道声:“后会有期!”
一跺脚掠下擂台,当先率领著其他二虎,背著矮脚虎,由后窗飞跃出厅,上房而去!
戚戚翁怒气未消,本待追出,却不料被罗天赐一把拉住,劝道:“老前辈请看在在下份上,暂作罢论如何?”
说著,转头对那倩立一旁的美女,展颜一笑,情意缠绵的低声又道:“茜茜,咱们好久没见啦!你好?……”
那美丽绝尘的仙子,闻听罗天赐温言相询,突然眼圈一红,一把抱住罗天赐的右手,叫声:“大哥哥……”
后文便自咽住,双睛中顿时流出两行泪珠来!
戚戚翁回头瞥见两人情况,微觉讶异。同时,又瞥见周围众人统统看直了眼,忍不住出声提醒二人,说道:“老弟与这位姑娘,若想叙旧,何不换个地方?……”
罗天赐两人闻言,果然惊醒!
那姑娘闭目流盼,芳心大羞,“嘤咛”一声,摔开罗天赐的右手,纤足轻顿,掠过众人的头顶,闪电般穿窗而去。
罗天赐亦自羞得俊脸泛红,但一见少女捷捩出窗,立时放开了戚戚翁,随后跟踪掠去!
戚戚翁脸色一连数变,愁、怨、悲、喜,一时俱具,他环扫台下众人,一个个满面羡慕之色,腰干一挺,“哈哈”一笑,便也跟踪追去。
台下众人,被他这似笑非笑,似哭非共的“哈哈”,吓了一跳!
但就这一惊,也令他们清醒了过来!
于是众人都长长的吁了口气,回到了现实,吵吵嚷嚷的争论起赌注,讨论起得失来!
夜空繁星如织,沙漠中夜色冰凉如水,劲风吹刮著,掀起了一片黄沙!
距甘州不远的沙丘下,张著一顶帐幕,劲风越过沙丘,吹拂在皮壁上,一鼓一缩的,猎猎有声!
帐幕内,明灯高悬,轻软的细沙上,一半铺著毛毡,另一半则卧著一头巨大的梅花鹿!
此际毛毡上,盘膝对坐著一男一女,在男的身后,绻伏著一个“呼呼”入睡的老头!
原来那正是罗天赐,与适才在甘州酒馆里,无意之中,遇到的相别多年的韩茜茜!
他两人久别乍逢,都有恍如隔世之感,一时忘其所以,叫一干酒客,看了场笑话,都羞得无地自容!
韩茜茜当先掠山镇外,罗天赐与戚戚翁随后追来,三人一同来到韩茜茜自己搭建的行馆!
罗天赐介绍戚戚翁与茜茜相识,戚戚翁是过来人,那能看不出两人的神态有异!
他本该离去,免得夹在中间,使两人有所顾忌,不能畅所欲言。
但一者却不过罗天赐坚留的盛情,再者内心中也实在不知是为了什么,舍不得离开这一双金童倩女!
故此他与罗天赐,被韩茜茜邀进这帐幕之后,便自倒头装睡,好让这一对情人,能畅述别情韩茜茜身体发育,虽已似欲放的花蕾,但心盛中却仍纯真的紧。
这一次意外的重逢,使得她芳心震荡,激动无已。
只是她见有第三者在旁,不便太过忘形,只好强忍著激荡的心神,要求罗天赐先说几年来的生活!
罗天赐大略的说了一下,及说到在金泉园成婚一节,不由得心头大震,暗暗地自责,太已忘形!
韩茜茜见他沉思不言,忍不住出声催促!
罗天赐瞥见她那付天真信赖之态,暗中一横心,便原原本本的,据实说了出来!
韩茜茜起初瞥见他垂头低语,已觉得有点奇怪,及听到他进入金泉园,在醉酒之后,而与张老侯爷的女儿结为夫妇之事,不由得芳心骤沉,陷入无底的深渊一般。
她沉默的听著,自觉得全身血脉,都有点僵冷。
但是她自己却不明白,这是什么缘故,她暗问自己,多年来自己不是常常挂记看这位大哥哥,暗暗的为他祈祷,盼望著他能够获得幸福吗?
为什么?为什么?他如今获得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获得了富甲的金泉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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