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金童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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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金童倩女-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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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那异人另授杂学,除名家剑掌兵刃与轻功之外,倘涉及文字之学。

  戚右、戚左性情既异,文事上亦各有偏。

  戚右机敏,诗词歌赋无不涉猎,而戚左则认为风花雪月,无病呻吟,非为男儿本色,故此他仅喜豪迈悲壮之诗,亦仅读雄才大略之文!

  因之,这两颗脑袋,虽长在一个身子之上,却具有二种极不相同的思想!

  又十年后,异人仙逝西去,这戚右、戚左,失去管束与制裁的中间力量,时常发生冲突!

  戚右生性澹泊,有自知之明,他深知二人连体并生,大异世人,故不愿惊世骇俗,步入尘世。

  但戚左未遭波折,自认为已具超凡入圣的身手,正该入世,作一番轰动事业,让世人认识认识,自己虽生像大异,却亦有较人大优的异样技能。

  让世人也了解,他们蜼生为连体共存,却并非无用的怪物,让天下父母澈悟,其婴儿或不正常,却也不该将子抛弃,令多少无辜之子,再惨蹈他们的覆辙!

  因此,他大大反对戚右隐遁的主张,决心非出山不可。

  戚右控制著右半边一臂一腿,若是不肯同意,戚左虽具有万丈雄心,可也连半步也挪不动,但,戚右他一者心慈,受不住戚左的乞求,怨恨与叫骂,再者也更受不了戚左愤欲以刀分身的要胁,明知此去必无好果,最终仍然是同意入世。


  果然入世之后,多数人一见他一身双首,顿时以为遇著鬼魔,不容解说,便即吓晕过去。

  少数的武林健者,功高胆壮,虽然不致于当场晕绝,但却也吓得面无人色,出声叱骂,进而不容分说,便各以兵戎相见!

  戚右、戚左,身具两种盖世武学,当然不惧,但初见这些人一味蛮打,尚还退让,到后来惹起真火,出手还击顿时将来人毙在掌下。

  这一来消息传出,不多天江湖中以误传误,立将他形容成惨酷无性的可怕恶魔!

  此后,只要他一显身,便即是以命相搏的仇杀场面,也均是谢谢停手,三不管兵刃暗器,群齐集向戚右、戚左二人一身!

  戚左本来就性烈如火,那受得了这种误解与刺激,三让五退,见众人不识进退,顿时勃然变色,痛下杀手。

  戚右虽则心慈,不忍多伤人命,但到时迫于无奈,却也不能拒绝与戚左合作,防伟著自身安全。

  这一来,他虽是不肯直接伤人,纵横之间,却也劝不住戚左,不下辣手!

  故而,非等到戚左煞气泯灭,有了退意之时,便是想走,都走不成!

  如此经过两次,戚右大为痛心,但戚左却正相反,认为世人这般不讲事理,仇视自己,不由得痛恨之极,而更加偏激起来。

  他不但不听戚右之劝,归隐深山,反决心深入人世,杀尽那白眼的人。

  戚右苦劝不住,无奈下只好委屈自己,自愿将脑袋隐入布袋,让戚左独自显形,不过附带的与他相约,凡有纠纷,戚右绝不出手,但若是戚左对付不下,则戚右出手解决之后,戚左便得听从他归隐深山之中。

  但戚左生像难看可怕,身材又瘦又长,声音沙哑,刺耳惊心,再加上脑袋老是歪在一边,另一边抗著西瓜也似得布袋,走入市中,便无人横加劫杀,也仍然会引起一般顽童劣徒的无情讥笑。

  戚左本性燥,这情形那受得了,动辄发怒,怒则举手便伤人命,这一来,不由又引起了许多麻烦。

  好在他功力卓绝,虽有麻烦,却仍然不足为困,伤了人一走了之,倒是轻而易举。

  但渐渐的,凶名应路而走,江湖上顿时哄传起“血面歪魔,该杀无赦”的童谣来。

  武林中所谓侠义之徒,不明其中曲折,抱打不平,起初是独个寻找“血面歪魔”,邀斗郊野,为世除害,到后来一个不行上来两个,两人不中联成三,一帮帮一波波成群而上,迄至最后,侠义道竟然误名传来,又来个群起而击!


  这时戚左游历江湖已历两载,所经之处,虽则都沾上血腥,交不著朋友,却也懂得了若干武林规则。

  他接获邀柬,勃然动怒,顿时一口答应,就是年重九之日,登临九华山巅,与群侠一决雌雄。

  这一次,由于年来戚左,伤人过多,震动天下群雄,誓欲铲除此獠,故而出动了全体精英,除当世各派掌门外,连轻不履世的各门长老,亦去了不少。

  重九日双方对面,戚左一见对方依仗人多势众,将他包围中央,喝令引头就戮,不由得凶性大发。

  左掌一扬,施开天雷掌法一刹时狂焰漫天,沙飞石走,雷声大作,眨眼间便已连伤三人。

  群侠本存成见,那时一见他如此凶惨,纷纷大怒,一个个亮出兵刃,齐攻而上。

  戚右隐在布袋里,看不见外面情景,但凭耳朵聪灵,却能听得见众人叱吒喝骂,兵刃出鞘,劈风被全袭至之声。

  戚右心中恻然,不欲多造杀孽,他仅以右腿右足,配合戚左,施展开绝世轻功,驰骋纵横于人丛之间,却不动用自己的右手。

  但对手全是江湖上顶尖高手,各有绝艺专长,对敌经验,至为丰富,不多时察出弱点,见戚左他右手不动,以为是已然残废,不但专门招呼右方,更见他掌方刚猛无俦,不敢轻攫其锋,立援用车轮游斗之法,蓄意先行圈住,待他真力耗损无多之时,再下杀手除他!


  戚左性燥易暴,“天雷神功”虽则威力致大,但此种纯走刚猛路子的硬打硬劈,确果是最耗真力。

  转眼数十合过去,他一连劈劈打打,见众东进西退,不与硬接,竟未伤得一人,不由得暴跳如雷,泼口大骂“众人无种”,而有些心浮气燥,后力不继起来!

  众人见状,呼啸而上,一时间剑影如虹,刀光胜雪,长鞭盘空,拂尘匝地,劲风如涛,锐响嘶嘶,齐齐向中央戚左身上压来!

  戚左奋起余力,天雷掌连连劈出,但无奈对方众智成城,群力难御,顷刻间主容易势,立陷在一片惊风骇涛,刀光剑影的重围之下。

  戚右与戚左,虽说是各具思维,却到底祗有一个身子,彼此的气息相通,血脉串连,任何彼此间事,不用言宣,便可以心相传。

  故此,戚左真气不继,戚右不但是立有所感,旦还自一片声响杂音之中,惊觉到事态已趋严重。

  他与戚左,不仅如俗语所言:“兄弟连心。”却还多了层“连身”关系。

  因之他不由开口询问:“老二怎么样,可要我帮忙?”

  戚左生性倔强好胜,愈处下风,愈是忿急。

  他闻听戚右之言,忆及相约之誓,若藉助戚右“天罗神功”,袪除众敌,则今后便必得敬如其命,归隐深山,永世不出了!

  这在雄心未死的戚左想来,岂非是埋没了大好年华,辜负了一身所学,与恩师的一番心血?

  他重重冷“哼”一声,沙声简短答声:“不用。”潜集十二成天雷功力,猛一招“横扫五岳”,打出一阵狂焰气障,扫田径丈半圆,直劈得对面雄面目变色,暴退寻丈。

  立即低喝道:“走”瘦如竹竿的寻丈之躯,顿时上射五丈,向圈外逸去。

  群侠一见他想逃走,那肯就此放手,一个个掏出暗器,各以独门手法,纷纷望空打去。

  刹时间,暗器如一群蜜蜂飞蝗,黑压压一片,来带著破空锐啸,疾如流星赶月,将戚左罩在中间。

  那戚左一瞥这多暗器龚来,而自己后力不继,劈打不及,堪堪便被打上。

  他虽则半身硬功,可挡寻常的暗器锐刃,但如今对手能人甚多,各有绝学,说不定其中就有屠破硬功的能手宝器。

  再说另一半戚右功方精深,无奈他此际格于约言,并不出手,万一他受到损伤,则岂不予他借口,责自己疏于保护?

  心急之下,未经多想,猛地侧身,侧卧空中,左臂在身下猛的一抡,电疾劈空打出一圈劲风,向暗器撞去!

  但暗器密如飞蝗,前拥后继,这一掌虽则被他劈飞不少,却仍有后发三枚,划破了长衫下襟,钉在他左腿之上。

  这三枚针形暗器,确实霸道无比,不但是破肉而入,而且深没及根,虽不甚痛,中针处却立时一片酸麻。

  戚左大吃一惊,闷“哼”一声,心知已中了喂毒暗器,真气一带,身躯霍然往下一沉。

  戚右早已惊觉不好,闻得闷哼之声,忍不住关心急问:“老二你……”

  话未说完,倏觉身子下沉,不由一惊住口,一把拉下脸上布袋,右脚主动一踢,疾射扑落在三丈之外,正待开口,却已听戚左喃喃低声道:“老大,我中了喂毒暗器,你……”

  戚右大恐,勃然变色,叮咛他快将血气阻住,不可大意,右掌运起“天罗神功”,清叱一声,藉式以待!

  群雄以暗器齐射戚左之后,一瞥他身形凝滞,均皆大喜,正欲一围而上。

  震见戚右拉下布袋,显出一肩双头,一个个虽说是见识多广,也不由吓得后退三步,面目变色,直待他落地之后,方才惊魂稍定,回过神来齐声喝骂,远远的掏出暗器,施放过去。

  戚右见状,心中一动,边挥掌发出“天罗神功”,拨打暗器,边悄声询问戚左,所中暗器是那一种。

  待问清楚之后,双目细看暗器来源,发现那针形暗器,乃一枯瘦老者所发,顿时恍身挥掌,自暗器丛中,向那老者扑去。

  他身法如电,形似鬼魅,倏忽欺近,群雄大惊纷纷暴退。

  戚右乘此良机,一掠龚至那发针老者身前,骈指点处,已点中他的晕穴。

  戚左左掌一捞,把老者抓入手中,暴吼一声,以进为退,舞动起老者,以其躯拨打暗器,闪电般身化一溜黑烟,直向山外闯去!

  众人虽则紧追不舍,但却投鼠忌器,虽明知被捉之人必无幸理,却也不敢再放暗器。

  戚右与戚左奔逃之间,已在那人囊内摸出解药吸铁,行动中吸出毒针,服下解药,顿时复原多半。

  以戚左脾气,本待回身再战。但戚右不愿多伤人命,坚持就此作罢,戚左无奈祗好扔下那人,与戚右加急逸去。……自此以后,江湖中再未出现过双头怪魔的踪迹,传说中,以为他已然中毒身死,事实上,他只是潜隐深山,不再作出轴之想罢了。


  皆因,自此难后,不仅戚右悲天悯人,不愿意再履尘世,惊世骇俗。

  便是戚左也亦澈底地灰了心,他再没有除暴安良,仗义四方的雄心壮志,他怨恨所有的世人,有眼无珠,因此便也懒得再去管他们的闲事……然而岁月悠悠,对他们来说,却更是孤单凄凉。

  他们虽则养成了互相谈话的习惯,却也希望著在他们的身边,有更多的人群……他们曾经常尝试过,去寻找一些同样孤苦的人来,陪伴他们,但每一次不是被他那一肩双头的怪像,当场吓死,便是吓得鬼叫著回头逃去。


  日月如流,漫常的七十年,便如此在无人的荒山中过去了!

  他确实苍老不少,但那憎恨孤寂,渴望世人谅解,与接近世人的愿望,却也随著无情的年月,日行加深!

  他时常夜晚出山,仗著绝世的轻功,潜入别人住宅,去窥视他人的家庭生活!

  他看到别人家室融乐,有时不禁感动得泣下数行。

  他恨不得闯进房去,参加那父慈、子孝、妻贤、妇恭,或是子孙绕膝的和乐场面。

  但是,四目对望,看著自己这付一肩双头怪像,却永远气为之馁,颓然引退,重回到他那永远凄清的隐居生活……他也只能够自怨自艾,忍受寂寞无助的日子,啃嚼腐蚀著他的痛苦的生命!……如今,他已近风烛之年,除却等待著凋谢外,他还能再做些什么呢?


  但是,他甘心吗?

  他甘心让一身绝学,随他入土,与草木同朽,绝传于世吗?

  他甘心让养育他的恩师,精心研创的玄奥之学,一传而斩吗?……不,不,他不能,他仍有著最后的希望,这希望如不能达到,他至死也不会瞑目的啊……

  罗天赐垂著头,被那无名的老人沉重而凄凉的语调,深深的感动了!

  他同情戚右、戚左的可怜景况,他恨不得自己能遇著他,予他以最深的同情与安慰上!……他想……






          第三章  拜得怪师习奇技

  须知罗天赐天性致厚,他听了这篇奇异绝伦的故事,不禁感动得热泪滚转,目闪奇光!

  他不仅同情双头怪人的畸形与遭遇,同时也渴望能给予安慰。

  他有些羞惭,替世上的同类羞惭,他们的是非不分,大惊小怪,与自私自利,拒绝接纳戚右、戚左的行为,使令他引以为羞。

  因此,他像是负债,自觉有一种责任,必须代替世人,向戚右、戚左偿还,他要让他两尝到人间的温援,让他俩分解,世上并非却如戚左想的一般。

  相反的,他将要设法让世人澈底认识,戚右、戚左的善良内心,可怜身世,让大家自动的奉献出尊敬与同情,来安慰可怜的畸形怪人的风烛残年!

  这是多么宏大的志愿?他能扭转双方的观念吗?

  但罗天赐似有信心,他痴迷的想著,渐渐的抬起湿润的大眼,望向为他讲述故事的无名老人。

  那老人头颈歪斜,苍白的面颊上,刻满著无情岁月的痕迹,双目中原有的精光亦隐,代之而起的,却是垂暮的空洞的深刻的寂寞!

  尤其左肩上掮著布袋,像煞是颗人头。

  罗天赐心头一震,猛地站起,指点著脱口而叫:“你……是戚右?……那……”

  老人慈恺的微笑了一下,露出两排洁白灿烂的牙齿,不知怎的,竟然让罗天赐觉得分外凄凉。

  老人点点头,承认道:“孩子,你猜得不错,老夫正是戚右,你怕吗?你还愿意跟随老夫学本事吗?”

  罗天赐连连点头,胸膛一挺,毅然回说:“不怕。”

  戚右赞一声:“好。”右手忽起,霍地抓下左肩黑袋,顿时显露出一付狞厉无比的面目来!

  这面目色加噀血,狮鼻海口,兔耳凸腮,红发如刺绕颊赤髯纠结在一起,乱糟糟的活像是一堆枯草。

  枯草中一双环眼,犹如铜铃,闪闪灼灼地射出红光,直射遇著物体,便能灼燃一般。

  罗天赐心理上虽有准备,但此际初睹这等绝无仅有,颈分双叉,花开二枝,罕世无匹的畸形容貌,,也不由惊叫出声,“蹬,蹬,蹬”连返三步!

  初次露脸的戚左左,本对罗天赐深具好感,但此时见他如此,不禁大为不悦,重重的鼻“哼”

  一声,厉色沙音相询道:“小子你怕了吗?”

  这声音恍如破锣,沉似闷雷,直震得树屋乱摇,空谷回响,一时衬著他那付怪像,活似魔头显形,罗刹降世,令人不寒而栗,毛骨耸然!

  罗天赐微一定神,想起戚右所讲的故事,却顿时胆气一壮,照直言道:“起初我确实有点怕的,不过现在不怕啦!我知道你老生得虽奇,心肠却好,不会无故害人,所以,我不怕啦!”

  戚左料不著罗天赐会说这种话,神色一怔,旋即转怒为喜。

  戚右早已将罗天赐看透,故此并不觉得意外,他只是露著得意的笑容,对戚左眨著眼睛!

  戚左哈哈大笑,再望望罗天赐,道:“好,好,算你赢了,何必得意忘形,学这小儿之态?

  也不怕罗天赐笑你吗?”

  说著,又问罗天赐道:“我说天赐,你还愿意追随我俩学本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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