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要学起来也是简单,此物虽是算不得什么粗鄙之物,可是我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位姐姐看着如此秀气,竟然是也会喜欢这等乐器。”
那位小姐只觉得额角一突突,“还请公主不吝赐教。”
“这觱篥本就是分了大、中、小三种,你现在所吹奏的,便是其中最小的一种,不过就是半尺左右,而且,这声音虽然是清脆,音质也不错,却是并非觱篥最佳的状态。”
夜墨的眸底隐隐含笑,竟是十分好心情地自斟自饮了起来,看来,小洛洛的读心术,已是越发地精湛了!刚刚这些想法,明明就是自己先前冒出来的,她倒是拿过去用的快!
“这觱篥乃是军中常用之物,只不过尺寸比这个要大一些,约莫是一尺有余,只因其声音响亮清脆,故而在军中使用广泛。另外,便是在一些寺庙里,也会用到。相信在场也是有不少的武将的,不知本公主说的是也不是?”
武业淡淡一笑,手中的酒杯放下,起身一抱拳道,“小公主所言甚是!此物,的确是在军中极为盛行,并无差错。”
那国公府小姐的脸登时就白了!
自己好不容易学会的一门乐器,竟然是军中那些个粗鲁的男丁们会的?
身为名门贵族的某位小姐,登时就有些不淡定了,怎么可以这样?自己如此高贵的身分,怎么能跟他们那些粗鄙之人学一样的东西?
骨子里流着高贵无比的血液,所以,某小姐将那些个兵士们,看的可是极低的!自以为那些个粗鲁无状的汉子们,哪里及得上自己的一个脚趾头高贵?这世上能配得上自己的,除了那位尊华无双的皇上,还有谁配?
不成想,这位小姐的所有想法,已是尽数落入了小洛洛的心里。
洛洛的眼神有些嫌弃,有些厌恶,这样自以为是的女子,便是所谓的名门闺秀?就是寻常的农妇,那思想觉悟也比她要高吧?
清清亮亮的明眸一转,眉眼顿时便舒展开来,扭头看向了一旁低头继续把玩香囊的夜墨道,“父皇,最近母后总是有些恹恹地,精神不济,不如,就请了这位小姐日日到母后跟前吹奏觱篥也是好的。说不定,这种质感突出的乐声,能让母后的精神好一些。”
夜墨虽然是知道洛洛不可能真的会如此好心,不过,她这主意,倒是保不齐真的管用!再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摇摇头,“不好!这觱篥的乐声太过响亮,怕是会惊了你母后的胎气,不妥!”
那位小姐一听皇上说不妥,顿时松了一口气。
开玩笑!让自己堂堂的名门闺秀,日日到皇后跟前儿奏乐?那自己跟一个艺妓又有何分别?简直就是辱没了她高贵的身分了!
洛洛的眸子随着她的想法在不停地转动着,很快,便是灿若星辉,“父皇,不怕。您若是怕惊着了母后,让她在院外吹奏,母后身居静园,隔了几堵墙,一两处院子,总不会再惊着母后的胎气了吧?”
夜墨暗觉好笑,心知这洛洛是跟这位小姐较上劲了!
虽然是不知道洛洛为什么要如此地整治她,可是一想到了她的天赋,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好的想法,才会如此。
女儿六年来与自己生活的日子可谓是屈指可数,如今既然是女儿高兴,那便由着她去闹腾就是。
“罢了,就依你吧。宋小姐,你可愿意?”
夜墨的声音清清冷冷,绝对是没有丝毫的怒意,可是在这位宋小姐听来,却是清冷中透着几分的煞气!自己便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说不愿意呀!
“是,臣女遵旨。”
洛洛笑的纯真无害,许是眉毛弯弯,眼睛清亮的缘故,任谁一看,也觉得她可爱至极,纯真本善。
“原来你姓宋么?哦!那我便唤你宋姐姐吧。其实,你这觱篥吹的不错,你放心,我母后最近也只是精神不济,脾气还是正常的很,不会将你如何的。而且母后的性子最是柔善,决计不会为难你的,便是你吹的不好听了,也定然是不会罚你的。”
宋小姐的嘴角抽了抽,这算是先给自己上眼药么?
原本的露脸倒是没有,惊艳也没有,没成想,竟然是被这位小公主看中,成了皇后的专属乐工了?这怎么能成?岂不是贬低了她的身份?
宋小姐一扭脸儿,与自己的母亲视线相撞,见其冲着自己摇摇头,也只能是忍下。待回到了位子上坐好,才听得国公夫人道,“有什么可担心的?这可是好事儿!如今皇上带着皇后去太子府休养,这太子府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么?整个儿京城的权贵,除了你,还有几个有资格接近那静园的?这可是千载难缝的好机会!”
这么一分析,宋小姐的眼睛立马就璀璨了起来,觉得自己今晚着了这让她有些冷的薄衫,戴了逾有二斤重的首饰,也算是不枉如此费心了!
至少,也得了一个能接近皇上的机会不是?
只是可惜了,想像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悲催滴!
自那日宫宴散了这后,这位宋小姐果真就是日日到太子府吹奏觱篥,后来听说皇后觉得有些烦闷单调,皇上竟然是下旨着宫里的乐工局派了乐工前来,与这位宋小姐一起编排起了曲子。
如此,这位宋小姐,便是真真正正地成了一名皇后的专属乐工了!
起先想的挺好,觉得还是有机会能与皇上来一次美丽的邂逅什么的,可是等进了太子府她才知道,除了每日的那几个宫女的侍卫外,还真就是再没有见过其它人!
莫说是皇上了,便是连这太子府的长史录事什么的,也是一个没见着!
敢情宋小姐进了太子府,就是享受了跟乐工局的那些乐工们一样的待遇!
这可是让这位宋小姐给哭的肠子都险些悔青了!早知如此,何必削尖了脑袋往这里头跑?这不是自找罪受么?
那觱篥是吹奏之器,自然是要用到了自己的嘴巴和喉咙了。
如此这般,一连吹奏了半月有余,那位宋小姐终于是撑不住了!
每日真正吹奏的时间倒也不算是特别长,可是这吹奏之器,对于她这样的一位娇滴滴的大小姐来说,偶尔吹之,还算是不错,是雅趣一件!可若是每天吹上一两个时辰,她如何还能受得了?
眼瞅着她的嗓子已经是开始出现问题了,倾城便下令让她以后不必再来了。
听到了皇后下了口谕,宋小姐的心一松,险些没当场就坐在地上!
“洛洛,以后万不可如此地戏耍人了。你有着读心术这样的天赋,可不是为了让你来捉弄人的!”倾城侧躺在了美人榻上,单手支了太阳穴的位置,面色微凝道。
“母后,您当时没在!您若是也察觉到了她的那些想法,只怕是您出手会更狠!”
倾城摇摇头,面上虽有些无奈,可是眸底的宠溺,却是分明的很!
“洛洛,母后不是告诉过你,要想算计别人,就要想办法不要让人看出痕迹来。可是你的这番表现,太过明显了,连你父皇都察觉到了,你说,那位宋小姐会感觉不到?”
“父皇能感觉得到,再正常不过!”洛洛反驳道,“母后,反正我觉得我没有做错。我也是想要薄惩她一下,不该总是这般地目中无人,好像全天下就她一个人长了脑子似的。”
“你呀!”
“母后,您跟父皇说说,让哥哥也回来几日吧?如今您又有了小娃娃,难道就不要我和哥哥了?还有还有,儿臣好不容易才回京了,难道您就忍心看我们兄妹分离?”
抱歉,今天更地有些晚了。
第十六章 总算是输了!()
禁不住小洛洛的软磨硬泡,再加上太上皇如今回到了宫里头,也被小洛洛给说动了,祖孙俩一起找夜墨,要他下令,让连城回京一趟。
夜墨无奈,再看着妻子因为思念儿子,竟然是食不下咽,夜不安寝,着实是将他给心疼坏了。
“丫头,来,将这碗鸡汤喝了。”
“不要!”虽然已经是有了一双儿女了,可每每面对夜墨,倾城总像是一个小孩子。
“听话。你这些日子都是吃地极少,我知道你是想念小连城了,可是丫头,你和我都是怎么过来的?难不成,现在都忘了?”
倾城的脸色微暗,长长的睫毛闪了几下,眉宇间那淡淡的愁思,却是让夜墨看了,又心疼了几分。
“好吧,你只要是好好养胎,我便下令让他回来一趟,不过,时间不可能太久,最多也不过就是半个月,再往后,就是直接到了他自己出师方可了。”
“果真么?”
“我何时骗过你?”
倾城想想,似乎是还真没有。眉眼间已是有了几分的欢喜,原本有些黯淡的眸子,此刻也像是刚刚拭去了灰尘的明珠一般,璀璨的很!
看着倾城将鸡汤一口一口的喝了,夜墨这才放了心,低头开始批折了。
太上皇虽然是替他上朝听政了,可是这底下的许多政事,还是要由他亲自来阅览并批复的。
“洛洛进宫也有两日了,怎么也不见她回来?”
“回来做什么?宫里头有父皇宠着她,总比回来后受我们的规矩要痛快。”
“不是说了要教她一些礼仪规矩,总归是千雪的公主的,将来也不能太不能体统了。”
“你多虑了,德太妃顺便就会教了。不必咱们挂心。”
倾城再叹了一声,“说起来,倒是许久未曾见过哥哥了。听说他与嫂嫂可是恩爱的很,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为我添一个小侄儿?”
“李华州登基也有两年了,政绩还是不错的。倒是北漠那边儿,似乎是有些闹腾了。”
“怎么?他们又开始不安分了?”倾城一皱眉道。
“这倒是没有。不过,北漠人本就蛮横一些,再加上了他们的男子,基本上是个个都会舞刀弄枪,骑马狩猎,所以,还是要多作提防的好。”
“北漠这几年要是乱腾的很,想想也是可惜,那位北漠皇本也算得上是一位明君,怎么就爱上了那样的一个女子?”
“哪样?”
倾城瞪他一眼,没有再继续说的打算了。
“小连城回来以后住哪儿?”倾城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皇宫。”夜墨头也不抬道。
“为何?”倾城不解,这太子府的地方可大着呢!她刚刚之所以这样问,本意是想着问让连城住前院儿,还是住静园,怎么她的夫君一下子就给指到了皇宫里头去了?
“父皇也在宫里头,再则,我现在太忙没有空教他,可是父皇却有的是时间来教他。”
倾城顿时一噎,不是说要了放小连城半个月的假么?
似乎是察觉到了倾城的想法,夜墨继续道,“我只是允了让他回京待上半个月,可没说他这半个月就可以疯玩儿了!”
倾城的嘴角抽了抽,怎么就感觉她的阿墨越来越奸诈了呢?不过,好歹也是能让自己看到他了。
而小连城回京后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跑进了静园。
“母后!儿臣好想想你!”
小连城一看到了自己的母后正靠坐在了一张躺椅上晒太阳,连忙转动了一下小脑袋,没有发现父皇那只黑狐狸,喜不自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冲着倾城冲了过去!
眼看还差一点点,就一点点就可以扑进自己日思夜想的娘亲的怀里了,小连城却悲催地发现自己的身子被人高高地给拎了起来。
小连城的双手加双腿,不停地挥舞着,“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拎着他的人却是毫不心疼他,直接就是往后一抛,一道极美的抛物线,就这样画了出来!
小连城接连两个后翻,总算是平稳落地,这才看清楚,刚刚拎了自己的脖领儿的,就是那个黑心的父皇!
再看到了他在自己娘亲身边最近的一个位置坐下了,小连城终于是忍不住,哇地一声就开始嚎了起来。
“父皇,你欺负人!儿臣这么久都没有见过母后了,你日日都陪着她,竟然是还来跟我抢?你太过分了!”
“哼!你母后如今有了身孕,你那样不管不顾地就冲了过来,万一再伤了你母后怎么办?”
小连城扁扁嘴,原本就是没有眼泪落下来的他,一听这个,立马就精神了起来,似乎是也忘了刚才父皇是怎么抛他的了,屁巅儿屁巅儿地就跑了过来,然后扒在了那躺椅的扶手上,眨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母后的肚子。
“母后,父皇说的是真的么?您肚子里果真是又有了一个小娃娃么?”
“对!是有一个小娃娃。”倾城伸出左手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小连城长高了,瘦了些,不过,看起来倒是更壮了一些。”
“那是自然!母后,您都不知道,儿臣可勇敢了!两位表舅舅都说儿臣比父皇小的时候强多了!父皇像儿臣这么大的时候,可是根本就对付不了一只狼呢!”
一只狼?
夜墨的眼神闪了闪,倾城的笑容则是僵在了脸上。
片刻后,倾城的笑再度温柔地浮上,“连城想不想妹妹?”
“当然想了!对了,洛洛呢?”
“你东叔叔去宫里接她了。一会儿就回来。你们一起在这里用罢午膳,小憩一会儿后,就进宫去给你皇爷爷请安,不可怠慢。”
“是,母后。”
连城也知道太上皇回宫了,按理,是应该先去皇爷爷那儿报个到的,可是他实在是太想念娘亲了,哪里肯舍得先去看望别人?
待一家四口一起用了午膳,倾城让云姑姑带着两个孩子先下去歇一歇,她则是被夜墨抱着到了廊下晒太阳。
两人一起躺在了一张躺椅上,确切地说,是夜墨躺在了躺椅上,而倾城,则是侧躺在了他的身上。
“阿墨,连城说的都是真的?”
不必多说,夜墨也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不过就是一只狼,不会有事的。暗处都是有护卫在呢,便是他真的不及那只狼厉害,他也不会有事的。”
“你所说的有事,只不过是他不会死而已!可是会受伤!”倾城的声音有些颤,平淡的语气里听不出责备的意思,可是夜墨却知道,倾城生气了。
“我小时候,比他受的训练要更狠地多!丫头,他是将来皇室的继承人,必须要有真本事才行。”
“谁规定了历代帝王就一定是要会武的?这哪朝哪代没有不会武的皇帝?”
话落,倾城似乎是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太莽撞了。
“阿墨,我不是不让他吃苦,只是,我这心里实在是担心!人常说,为人母,方知养儿难,方知母担忧。如今,我才能体会到了一个做母亲的心情。你就当我发牢骚罢了,不必理会我。”
倾城说着,便向他的怀里再拱了拱。
夜墨的大手揽在了她的腰间,面色平静无波,“丫头,你的心情我明白。我会交代下去,多派人保护他就是。”
倾城点点头,她自己小时候为了努力变强,不也是如此么?如今,许是自己的太平日子过地太久了,竟然是觉得自己的儿女就不必再去受那份儿罪了,孰不知,这本就是他们身为皇室子女成长中的一部分!是必须要经历地一段刻骨铭心的过程,如此,才能变强,才能真正有资格成为千雪的主人。
只是夜墨没想到的是,小连城被送去给太上皇调教,竟然是直接就给教了一个坏宝宝出来!
当天晚上,宫里头的于总管亲自到了太子府来送信儿,说是太上皇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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