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嬷嬷继续回道,“回老夫人,奴婢过去查看时,那小库房的锁是好好儿的,并未有什么不妥。而且看那里面的样子,也不偈是新进去的。那箱子一动,地上还有一个印儿呢。”
这嬷嬷的言外之意,就是说,那六十匹的锦缎,早就被放进了柳氏的小库房了!
柳氏的脸色一白,转头道,“老夫人,妾身冤枉呀!妾身是真的没有做过呀,还请老夫明查!”
老夫人听了这话,也是犹豫了一下,柳氏掌管相府多年,的确是从未听到过她克扣下人们月钱的事,也未曾听说过她拿钱接济过娘家,这件事情,也许的确是另有蹊跷。
洛华美和洛华柔自然也是看出了端倪,绝对不能让她们的姨娘背上一个盗窃府中财物的罪名,否则,她们姐妹二人,也休想再抬起头来了!
“是呀,祖母,姨娘掌管中馈多年,此事,定然是有人设计陷害。”
“祖母,不会的!一定是会弄错了。为何姨娘掌管中馈那么年,都没出过差错,偏生今日一交帐就出了问题?还请祖母明查!”
倾城始终是坐在那里,不发一言,有些时候,自己什么也不说,却是比说什么都更有说服力。
老夫人原本想着柳氏可能是被人陷害了,可是这会儿听到这两姐妹这么说,再看到倾城一脸平静地坐在那里,明明是听到了她们两姐妹的话外之意,却是没有解释的意思,这说明了什么?
老夫人的眼神一暗,若真是她出手陷害的,怎么做到的?那箱子是如何被人抬走又放进去的?而且刚才那嬷嬷也是说了,看那情形,就不是这两日才新放进去的,这洛倾城再有本事,那也是一个小丫头,不是神!怎么可能会做到如此地完美陷害?
倾城的嘴角弯了弯,锦绣阁的苏嬷嬷则是低头道,“回老夫人,一般人们清点库房,也不过就是查看这大件儿的东西数目上对不对,再就是箱笼的数目。像这些锦缎,若不是因为青姑姑和于嬷嬷都曾在江南待过,怕是也不可能就会识别出那些根本就不是贵重的云锦之类的。要知道,那库房是没有窗子的,里头的光线昏暗,也是极其容易蒙混过关的。”
“你胡说!一定就是你们在故意陷害姨娘!”洛华柔是最奈不住的,直接就冲着苏嬷嬷吼道。
“好了!你们想说什么?就是因为交帐,才会发现这里面有什么问题。若是不交帐,谁会去没事儿查看她的库房?”
老夫人这话一出来,众人就明白她是笃定了这一切都是柳氏自己所为了!
柳氏的身子微颤,一脸委屈地看向了老夫人,身子一软,便跪在了地上,“老夫人,妾身不敢说对洛府有多大的贡献,可是至少,妾身这十几年来一直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从未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老爷,对不起老夫人您的事呀!今日之事,已是摆明了有人早有算计,妾身不怨别人,只怨自己没有管好自己的院子,自己身边儿出了叛逆之人!还请老夫人责罚。”
倾城的眉梢微挑,还真是会演戏呢!倒是个聪明的,知道以退为进!不说是何人冤枉了自己,也不说自己是有多么的委屈,只是拿这十几年来说事儿,难怪她能在这府上一直讨得老夫人的欢心呢。
抬眼看到老夫人的脸色果然是缓和了几分,心道,自己所料还真是不差呢!不过,柳氏,本小姐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你以为,你真的还有继续风光的机会?
“你先起来吧。左右也不过就是差了六十匹的锦缎罢了,我们相府,也不是买不起!”说这话时,是看向了洛倾城的,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是想着就此揭过,此事,以后谁也莫要再提。
倾城的眼底含笑,还真是偏心呢!若是被人发现自己私藏了一匹上好的云锦,怕是此刻,自己至少要被罚跪上几个时辰了!可是这柳氏,不过一个小小的妾室,竟然是能毫发无伤,还真是厉害!
看到倾城既不说话,也不看她,老夫人多少是有些恼怒的,“好了,此事就此作罢,各自散了吧。”
柳氏的脸上一喜,洛华美两姐妹也是松了一口气,只不过,还没有等她们脸上的笑完全地舒展开,就见一名嬷嬷,惊慌失色地跑了进来。
“老夫人,奴婢在柳姨娘的小库房里,还发现了一些东西。”说着,便将那盒子给呈了过来。
老夫人无需打开,只是凭嗅觉就已经是猜到了里面应该是麝香了,眼色微凛,“这是从柳姨娘的院子里得来的?”
“回老夫人,正是。而且,还发现了这个。”
再一看,老夫人就险些被气的背过气去!待终于是缓了过来,伸手夺过了那嬷嬷手中的小匣子,冲着柳氏就砸了过去!
柳氏也不知道里头到底是什么,也没料到老夫人竟然是直接将东西就砸向了自己,自然也是躲闪不及,虽然是躲了一下,那匣子仍然是砸到了她的额角!
登时,便有血涌了出来,虽然不能说是血流如柱吧,可是至少看上去,也是蛮吓人的。
那小匣子砸中了柳氏后,便掉到了一旁,正好是停在了倾城的脚边。倾城弯腰将东西拾起,放到鼻端轻嗅了嗅,有些不解,“祖母,这是什么?”
云姑姑过来看了,神色一变,“回小姐,这是红花,可致人堕胎。”
倾城听了一愣,似乎是被吓到了,连忙就将手里的东西给扔掉了。
杨氏的脸色也是开始泛了白,喃喃道,“贱妾记得前年,贱妾也曾有过身孕,可是后来,不知何故,只是崴了一下脚,竟然就小产了!如今想来。”
杨氏越说,脸色越是难看,身子竟然是开始发起了抖,就连坐着都有些撑不住的架势!
苏嬷嬷道,“回老夫人,不止是杨姨娘,这府上的哪位姨娘没有怀过身孕,可是真正能生下孩子的,又有几人?”
柳氏这回是真的懵了!怎么会这样?自己的院子里的确是有这种东西,可是怎么会在小库房里头?
“祖母,事关洛府子嗣的大事,还请祖母下令,彻查柳姨娘的院子吧。”倾城有些担忧道。
“查!来人,多去几个,给我好好儿地查!”
“是。”
“祖母,您先别急,喝口茶润润喉。”倾城上前劝道。
柳氏这会儿已然是不知该如何做了,这东西就是货真价实地出现在了自己的小库房内,那自己的寝室,还不知道会搜出什么东西来!想想自己置于隐秘地方的那些个见不得光的东西,可是比这个红花,更要她的命呀!
洛华美一看柳氏被砸,先是吓坏了,再是忙拿帕子开始给她擦着,“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叫府医过来!”
下人看了一眼老夫人,见老夫人只是冷哼了一声,闭了眼不再看她,便知道这是允了。
倾城也知道,这柳氏好歹也是柳府的小姐,若是真有个什么事儿,也得先将她的这些罪名给落实了再说!
看着柳氏的左额角上那不断往外涌出来的血,头上的发髻早已经是乱了,珠钗也是散落一地,她的衣襟上,也已经是有了血迹。
洛华柔被吓坏了,这会儿一看自己姐姐正蹲在那里为母亲拭着血,竟然是一着急,口不择言了,“母亲,你没事吧?祖母,母亲到底是犯了何等大错?您竟然是这样对她?母亲辛辛苦苦为了洛府,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您这是为何?”
倾城一听,眉毛一动,往洛华娇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见她一脸得意,一幅终于抓住了她小辫子的样子。
“二姐姐刚才说什么?母亲早已过世十几年,府上何来母亲?”
洛华柔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错了话,竟是一时着急,将私底下的称呼唤了出来。
洛华美则是面带伤心道,“四妹妹何需如此咄咄逼人?二妹妹不过就是一时着急,你又何必如此紧抓不放?”说完,转头看向了老夫人,“祖母,刚才二妹妹出言无状,也不过就是因为看到了姨娘的样子,一时吓住了而已。还请祖母不要怪罪。”
老夫人顺了顺气,才道,“你们两个退下。这件事情与你们无关,小孩子家的,你们懂什么?”
倾城的眼底闪过一道暗茫,还真是偏心呢!还没怎么着呢,竟然是就想着先将这两个孙女儿撇开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护到几时?
终于,又等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派出去的嬷嬷又回来了,个个儿面色难看,而柳氏看到她们手中捧的东西时,竟然是直接就晕了过去!
众人一看不打紧,这东西,可是人人都一见便知的!
只那那托盘上,被置了几个小人儿,上面还有一张约莫有寸许宽,三寸来长的黄色符纸,上面还扎着密密麻麻的细针!
这是巫盅之术!
要知道,千雪国历代皇帝最为痛恨的,便是这见不得光的巫盅之术,曾三番五次下令,若有人敢行此术者,严惩不怠!重者,可致诛连九族之祸!
老夫人这会儿已经不是生气了!那脸上的表情,除了失望、痛心,更多的则是恐惧和慌乱了!
倾城似乎是并不知道此物的重要性,不以为意道,“不过就是几个小人儿罢了,你们何需如此惊慌?”
洛华娇偷笑了一声,又面色严肃道,“三姐姐不知,这皇上,可是最为忌讳此物了!莫说是宫里头了,就是京中的百姓家,也是禁止使用这等禁术的!前年,曾有一名正三品的大员,就只是因为府中的夫人用了此物来诅咒其婆母,事发后,那位大人,被连降五级,贬到了偏远之地呢。”
倾城吓了一跳,“这等厉害?”
“三姐姐刚刚回京,不知道也不为过,这等的肮脏之物,三姐姐还是在少看为妙。”说着,还有些幸灾乐祸害地看了洛华美和洛华娇二人一眼。
洛华美知道这次是无论如何也救不了柳氏了,这等的事情被揭了出来,柳姨娘哪里还有可能有活路?
倾城低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事实上,若是柳氏的心理素质够好,没有晕厥过去,那么,这一切也许还有转机,至少她可以为自己辩解一番!可是现在呢?事实俱在不说,单就是这她晕过去这一条,就足以说明了她是心虚了!
事实上,柳氏的确是行过巫盅之术,只不过,却是没有现在这么多的,这里头的老夫人和洛华城的小人人儿,自然是她后来派人加上去的。只可惜柳氏晕过去了,所以并没有发现这里头多出来的两个人偶。
而老夫人一看这里面竟然是还有她,自然是怒不可遏,当场便开始发作了!
老夫人先是下令将人拉下去,重打二十板子,然后再派了人去柳府请人过来,瞧这架势,是要将柳氏遣离出府了。
洛华柔自然是不甘心,想要再为姨娘争取一二,却是被洛华美给拦住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反倒是惹了老夫人对她们姐妹二人的厌弃,当即便强行将她给拉回了院子,不敢再露面了。
而杨氏在看到这里面也有她的人偶时,当即便脸色泛白,晕了过去。
一时间,洛府可是热闹非常了!
倾城自始至终,再未发一言,倒是洛华娇陪着杨氏回了院子后,再回来复命时,声泪俱下的,往老夫人原本就是盛怒的心里头再加了一把柴!
倾城没有等到柳府来人,就被人扶回了锦绣阁,不过,将云姑姑留在了那里,毕竟是牵涉到了自己的生死,自己若是太不在意,倒是惹人怀疑了。
倾城笑眯眯地倚在了榻上,屋内一个伺候的也没有,现在自己可是被那些人偶给气的起不来床了呢!
“你倒是自在!”无崖进来后,睨了她一眼,便自顾自地找了地方坐下,“花楚想见你。”
“嗯,不急。他不是要在京中逗留数日吗?”懒洋洋地说完了,便丝毫不顾忌形象地伸了个懒腰。
“这么长时间不见他了,你就不想他?”
这话若是被外人听到了,想必是会吓一跳了!即便是男女大防不甚看重的千雪国,这样大胆的说辞,也是足以毁掉一个女子的清誉了。
“想他做什么?闷闷的,跟他在一起待上一天,我觉得自己就会老上十岁。”
无崖听了轻笑不已,“你这番说辞若是被他听到了,怕是会伤心地很!”
“行了。那个花楼现在如何?和那位士族小姐的婚事,可还稳妥?”
“花楚不知道这是你的计策,所以一听说花楼竟然是先娶了别家小姐,再修书与你退婚,认为这是对你的侮辱,所以一怒之下,就做了一些较为出格的事。”
“什么事?”倾城突然就有了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这个家伙,虽然是不爱说话,可是几个人当中,最难哄的,便是他了,若是惹恼了他,他可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的。
“他居然是散布了谣言,说是二人珠胎暗结,所以才会草草成婚,又假借你的名义,给二人送上了一件贺礼,此事在西北可是传的沸沸扬扬,花楼夫妇,可是丢尽了脸。”
倾城苦笑一声,“被他这样一折腾,丢脸的可不止是花楼夫妇吧?这个花楚,他分明就是在故意给我找麻烦!”
“事实上,在他散布了谣言之后,就觉出不对劲了,紧接着又听说是花楼被贬,世子之位到了他的头上,他若是再想不透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也枉费他这几年跟着你了。”
“所以就故意想出这么个法子来为我树敌?”倾城摇摇头,“知道他这个人性子别扭,可也这太别扭了吧?这下好了,抚安候和他的那个什么亲家,这回是得把我恨死了!”
“花楚要的便是这个效果,怎么?这会儿知道不该惹他了?你早干嘛去了?”
“这事儿你不是也知道吗?怎么就不拦着他点儿?”
“我在京城,他在西北,我拦的住吗?再说了,就他那性子,你真以为即便是我在西北,就能劝得了他?”
倾城缩了缩脖了,越发是觉得自己不能见他了,眼神一亮,“他可知道我恢复了记忆?”
无崖白了她一眼,岂能不知道她在打着什么主意?
“我劝你还是别打这个算盘,小心他报复的更厉害!依我看,你也就只能是哄哄他了。”
倾城苦笑一声,“怎么哄?还记得两年前那次我受了伤吗?这个家伙居然是嫌我没有通知他,竟然是不顾我受着伤,硬是与我打了近百个回合,直到我快累趴下了,这才算完。这一次,我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无崖轻笑道,“活该!就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就该有人得出来治治你!”
“所以说,我还是先不见他了。你帮我转告他,就说是我这边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自然就会去见他的。让他别急着来洛府。我身边儿的暗卫,现在可是又多了。”
无崖的眉心一蹙,“感觉出来了。”
“父亲那里,显然是有着极深的秘密隐藏着,不愿意透露给我。我能感觉得出来,很大一部分,是为了保护我。只怕是当年的纳妾种种,也是为了保护母亲吧?”
倾城的情绪有些低落了,“只是可惜了,最终仍是没有保住,反倒是因为我的出生,害母亲早亡。”
“这不是你的错!你刚出生也不过就是一个婴儿,你别跟我说,你也相信什么克亲之类的鬼话了!”
听着无崖有些嫌弃的语气,倾城苦笑了一声,“整个洛府里,除了一个父亲对我还算是关爱有加外,这里于我而言,简直就是陌生的让人连呼吸都是冷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