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发还于你,你出府去和家人团聚吧。”
田嬷嬷一愣,没想到三小姐竟然是会有此一举,当下就有些急了!
“奴婢多谢三小姐的恩典,只是奴婢承了老夫人的大恩,如何能不好好回报老夫人?当年若非是老夫人心善买下了奴婢,奴婢也没有银钱给儿子看病!若是如此,那奴婢的儿子就,还请三小姐收回成命。”
倾城微微一愣,“田嬷嬷这是何意?不过就是让嬷嬷回去一家团圆罢了,这是好事呀!再说了,嬷嬷既然是在府上伺候了十年,自然也算是还了当年祖母的那份恩情了。本小姐也是看着哥哥刚成了婚,也是借着这会儿喜庆,所以才做了这个主。还是说,嬷嬷觉得我人微言轻,不及嫂嫂说的合适?”
这后一句,可就是带了些许的威胁了!
田嬷嬷惊地身子一紧,后背发凉,下意识地就要抬头看向洛倾城,可是不知是自己心虚,还是另有别的缘故,竟然是只将头抬了一半儿,那视线也不过才到了苏惜月的胸前,便又快速地低了头,闷声道,“奴婢多谢三小姐的大恩。奴婢这就回去收拾东西,即刻出府。”
倾城这才笑着点了头,“这就对了。主子给的,无论是恩典还是责罚,身为奴婢,就都得受着!不过,本小姐自认不是刻薄的主子,而且嫂嫂的心性也是宽厚,只要是你们都尽心地服侍,这府里的主子自然是不会亏待了你们。”
说到这儿,倾城的话锋一转,“堂婶儿是孀居,平日里也没有什么爱好,不过就是喜欢做些针线,偶尔再礼礼佛。你们身为这个院子里的下人,就该知道,如何服侍好主子。别让主子放出遣了你们的话来才好!可都记下了?”
这话,自然是对着所有的下人说的,只听外面齐刷刷地声音道,“奴婢记下了。”
田嬷嬷听了,脸色却是有些难看,暗自思忖着,难不成是小姐发现了什么?可是不大可能呀?自己做的这般隐秘,而且若是小姐当真发现是自己做的,又怎么还会将自己放出去?
田嬷嬷左思右想,都觉得三小姐不可能是发现了自己的秘密,毕竟,三小姐压根儿一句关于那日的事情也没问!她自然是早就料到了,那日事发之后,三小姐定然是会彻查此事,人证、托辞,她也一早儿地就都想好了,怎么竟是不见小姐问?而且,直接就将自己给放出府了?
田嬷嬷正收拾东西,就听到了外面的叽叽喳喳声,原来,今日除了她,还有那个负责洒扫的宋婆子也一并要离府!只不过,自己是被三小姐施了恩典,归还了卖身契,放出府的。而那位宋婆子,则是因为偷了堂夫人的东西,被杖责了二十,直接给赶出府的。
田嬷嬷一愣,那宋婆子看着人挺老实,想不到也会干这等事儿?可是再一细听,竟然是三小姐叫来的婆子们直接在宋婆子的屋子里搜出了两支金钗,一只碧玉手镯!
因为房氏还在孝期,这等的东西,自然是不能戴的,所以一般都是在一个小妆奁里头收着的。因为房氏本就不富裕,这类的东西,也没有多少,想不到,今日房氏说是想着送件首饰给倾城,结果一打开一看,才知道少了东西!
田嬷嬷眼珠子转了转,心中大喜,如此一来,那三小姐和房氏定然是认定了那日陷害她的人就是这个宋婆子了!不然的话,她一个负责洒扫的婆子,如何能进得了房氏的屋子?而且还盗走了她的首饰?
田嬷嬷这会儿是一个劲儿地叫着阿弥陀佛,这样的话,自己就是真的得了恩典才会被放出府的了,如此,那人定然也就不会为难自己和家人了吧?
田嬷嬷收拾好了东西,又给房氏和老夫人分别磕了头,然后又到了少夫人的院子里磕了头,这才从后门儿出了府。
倾城这会儿已经是到了云清儿的院子了。正陪着云清儿说话,那田嬷嬷来谢恩,也没让进来,直接就让人打发了。
“嫂嫂,你这怡然居,你自己可是以守好了。别放了一些不干不净的人进来。”
云清儿点点头,房氏那里的事情,她也听说了,自然是明白倾城话里头的意思,“妹妹放心,我明白。”
“待回头,我将这后院儿料理干净了,便由嫂嫂理家吧。毕竟你是哥哥的妻子,由你来管家,倒也是合情合理。”
倾城说这话时,不由自主地便睨了一眼云清儿身旁的王嬷嬷,这些下人们的想法,她自是明白,只不过,碍于她们也是一心为了云清儿,自己也就装不知道罢了。
云清儿听了,则是笑道,“妹妹将这洛府打理的好好儿的,便由妹妹继续吧。我才过门儿没几天,你哥哥说,这两日也要让我先认认亲呢。掌家的事儿,不急,以后再说。”
云清儿这样说,倾城自然是没有什么喜忧的,可是一旁的王嬷嬷看自家小姐的眼神,难免就有些不高兴了。心道这么好的机会,小姐怎么就不知道顺势将这管家权要过来呢?
倾城也没再说别的,又闲扯了几句,便离开了。
待倾城走后,王嬷嬷便有些忍不住了,眼神一瞥,屋子里识趣的丫环们便识趣地退下了。
“小姐,请恕奴婢僭越了。您是这府上的少夫人,眼下老夫人是个中了风的,当不得事,又没有了正经婆婆,您又是嫡长媳,这由您来执掌中馈,是再合理不过,您又何必推脱呢?”
“嬷嬷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成亲那日,这府上诸多变故,想必那日后院儿常婶那边儿,你也收到消息了吧?这洛府上下,怕是跟当初的安国公府一样。妹妹的手段,我也听说了一些,那日可是将王思语给羞辱地狠了!刚刚她不是也说了,要先将这府里的钉子们给拔了。”
说到此处,云清儿眸底暗了暗,低声道,“妹妹这般地为我着想,我这个做嫂嫂的,又怎么好总想着夺权?”
王嬷嬷也是安国公府里头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听小姐这样一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洛三小姐,是想着将洛府的后宅给清理干净了,也是不想将来交到小姐手中后,再让小姐难做,这得罪人的差事,她自己先都担下了!这样一寻思,王嬷嬷不禁是有些面皮发紧了,自己到底是小瞧了人家洛三小姐了,这般的气度,的确不是寻常人会有的。
“自成婚以来,无论是夫君还是小姑,都是待我极好,似这等的小事都是为我考虑地如此周到,我若是再怀有别的心思,如何对得起他们?而且,母亲曾说过,既是出嫁了,便就成了洛家的人,总是该时时处处,为洛家打算的。”
“小姐说的是。安国公府是世袭罔替,这相府虽然是富贵,却是没有什么爵位的。不过,好在也是百年世家,清贵无比,也不算是辱没了小姐的身分。如今姑爷又是在军营任职,更是冰魄中的佼佼者,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小姐只要是将这后宅给姑爷打理好了,姑爷自然是会对小姐多敬重几分的。”
云清儿脸色微红,想到昨夜夫君对自己的温柔,心中便是一喜,再不多言了。
却说当晚,一名叫安平的小厮,则是被以偷盗之名,直接杖责了三十后,就送到了京兆府了。
洛华城身着一袭大红色的常服,因为是新婚,他和云清儿的衣裳都是鲜亮一些,图个吉利!
“妹妹,如今这个叫安平的处置了,那前院儿?”
“哥哥,前院儿的事,自然是该哥哥处置,如今安平被抓,心中有鬼的那些人,自然是会有所动作,哥哥只需坐壁上观就是。妹妹的本事再大,也只能是尽快地将这后宅给哥哥清理干净,确保将来嫂嫂有了子嗣,不会有什么危险。等再缓上几日,就让嫂嫂来主持中馈吧。”
“妹妹,你嫂嫂才刚刚过门儿,这家里上下一直都是你在打理,也都是做的不错,不必急于一时。不过,若是出手对付那些人,你倒是可以让你嫂嫂出头,也就当是她初进府,立威了!”
倾城摇摇头,“嫂嫂是个心性好的,她自然是不在意这个,可是她不在意,不等于她的那些个陪嫁不在意!再者说了,她到底是安国公府的嫡女,如今嫁于哥哥为妻,从身分上来说,已是委屈了人家。哥哥就该好好为国尽忠,尽快地给嫂嫂请个诰命回来才是。”
“妹妹说的是,的确是哥哥高攀了。”洛华城也是略有些不自在,不过,很快脸上又浮现出了一抹冷漠,“妹妹,我实在是想不到,我们洛府除了我之外,大都是些文弱书生,他们这些上位之人,究竟是为何要对咱们洛府如此?”
“哥哥,京中权贵最多,各种关系本就是复杂,再夹杂了最让人眼红的利益,怎么可能会太过安生?”倾城想到了那个杨氏,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对洛华城说起此事。
“妹妹放心,前院儿,我已经将暗卫都派出去了,定然是会尽快清理干净的。而且,也会找出各种理由来,你且安心就是。”
“哥哥,那日的事,我算是将王府彻底得罪了,哥哥难道不生气吗?”
洛华城哑然失笑,伸手摸了摸倾城的头,“你这小丫头,长大了!咱们洛家,不争不抢,可是也不能任人欺凌,事后,我与父亲也曾提及此事,你做的没错!身为洛家的嫡女,你若是不能震慑住她们,怕是就成为了贵族圈子里的耻笑了。”
倾城笑笑,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十日后,倾城便让身边的苏嬷嬷将帐册和钥匙送到了怡然居,亲自捧到了云清儿的跟前,另外,倾城又特意让苏嬷嬷婉转地转告了云清儿,锦绣阁,是特例,月银等都是府上的规矩拿,可是这锦绣阁里的东西却是仅属于锦绣阁。
事实上,云清儿过门儿的次日,便听洛华城对自己交待了,说是这锦绣阁是洛府的禁地,没有倾城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自由出入锦绣阁,便是他这个哥哥,也是如此。
云清儿后来得知那里曾是自己婆婆居住过的院落,心中倒也释然了。毕竟婆婆只得这一个女儿,公爹又心疼她,让她住在那里,自然也是最为正常不过的!
云清儿身边自然也是有丫环忍不住为自家小姐叫屈的,毕竟小姐是国公府的嫡出小姐,身分尊贵,这后院儿里头,本就该是自家主子住的最好才是,怎么偏就成了那个三小姐了?
倾城自然是将怡然居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是不动声色,就只是一旁看着,她倒是想要看看,云清儿的耳根子软不软?是不是个没有主意的?
如今转眼已是成亲半月有余,府中的一些眼线也都是清理地差不多了,只留下了几个,也不过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总不能府上真的一个别人的眼线也没有?那样的话,皇上就又该多心了!何况,倾城刻意留下的,也就是皇上和凤宽的人!
洛华城也不笨,在父亲和自己的院子里,也是留下了两三个眼线,自然也大多都是出自上头的。也不过就是为了上头那位安心罢了。
倾城见府上打理地差不多了,便以出门散心为由,搬到了城外的庄子上。当然,她这次去的,是当年母亲的陪嫁庄子,可不是那个烧死了杨氏的庄子!
“可查清楚了?”
青鹤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回小姐,那田嬷嬷出了府后,便在城东的一处小胡同里,找到了自己的家人,然后当晚,又到了福源酒楼去见了一个人。她是自后门儿进去的。属下不敢靠的太近,只知道她被人引后了酒楼的后院儿,在里面待了约莫有一刻钟的功夫。待她走后,又来了两名婆子,分别进去说了会儿话,最后,约莫一个时辰左右,凤宽才从里头出来了。只不过,他是走的前门儿。”
倾城听了,唇角一弯,“凤宽,你果然是好手段!”
无崖听了,嘴角也是一翘,笑吟吟地看向了倾城,“这算不算是狡兔三窟?”
“他的窝怕是不止三处!那两名婆子出自何处?”
“回小姐,那两名婆子出来后,属下便派人盯上了,一人是王将军家的,一人则是回了齐王府。”
倾城的双眸微凛,神色也是凝重了许多,“这个凤宽,竟然是能在齐王府都安插了人手?可知那婆子是何身分?”
“回小姐,是齐王妃陪嫁过去的。在齐王妃的身边儿任着院子里的管事。”
倾城的眉眼弯弯,脸上的笑突然就明媚妖娆了许多,眸子里的风华更是宛若那十五的满月,让人看了,眼前一亮,再也移不开眼!除了那一汪的清辉,眼睛里头再也容不下别的!
只不过,眼下看呆的人里头,可不包括无崖!
无崖早就在一看到倾城的唇角咧开的那一刹那,就将头给转了,嘀咕了一句,“妖精!”
“你说,咱们如果让齐王妃察觉到了自己的身边儿竟然是有外人布的眼线,时时处处地盯着她,甚至是她一日里用了什么东西,上了几次净房,晚上与齐王恩爱了几回,都被报于别人知晓,后果会是如何?”
无崖的嘴角抽了抽,恩爱了几回?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等话都说得出来?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的意思是要让齐王妃自己动手将她身边儿的眼线给拔除了?”
“没错!既然是这个凤宽能利用这么多的眼线为他办事,那么,咱们要对付凤宽,第一步,便是让他聋了!这样,咱们的胜算才会更大,不是吗?”
“可是,这未免是有些难弄。咱们的人,光是挖出这些眼线,就得耗费不少的精力和人力,还要再想法子让她们侍奉的主子知道,而且是不能有人为的痕迹,这,未免是太难了。”
“不怕!咱们一处一处的来,先拿齐王府和安国公府下手,然后便是镇国将军府。就是要让他眼瞅着自己当年埋下的暗棋,一个一个地都被人挖出来,让他着急上火!为了保全凤家更多的隐藏实力,才能逼着他尽快对我动手,同时,还不得不暂时中断所有暗线与他的联系。这样,咱们做事,不是就方便了多?”
“小姐说的是,可是这样一来,京中各个府第突然就出现了几名被人收买的仆人,怕是会在京城的高门中引起恐慌了。”青鹤有些不太赞同道,“若是果真如此,怕是会引起皇室的关注。”
倾城笑的一脸狡黠,“怕什么?反正那些被收买的仆人,也是安逸侯府的,不是吗?”
无崖这回听明白了,“倾城,你的意思是,有真有假!有的是真正的安逸侯府的眼线,有的,则是咱们故意往那边儿引导过去的眼线?”
倾城点点头,“这次的事情,太过危险,我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要对付凤宽,咱们不可能一直等下去,必须要先下手为强!一家两家出现了这种事情,也许还不会影响到凤家,可若是京城大部分的贵族中,都出现了类似的仆从。凤家,便不好交待了!这一次,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凤宽,如何躲得过去?”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的时间太紧,查出来了多少,便先用着,然后紧跟着会不断地有府第曝出有凤家安插的眼线,当然后面的,真假就不定了。如此一来,势必会引起皇室的关注。而到时候,皇上若是要查,自然是会先查权位最重的,身分最高的!那么,这齐王府,便是头一家了!”
“不错!皇上再厉害,可不可能家家都查到。所以,只要到时候咱们动些手脚,将那些真的眼线,都往前推就是了。比如说,咱们洛府的田嬷嬷。”
“田嬷嬷?”
“京城传出风声后,这个田嬷嬷势必会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