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几十年相知、相伴、相守方才修得来的灵犀感应。只你一个眼神,我便心领神会,只你一声令下,我便赴汤蹈火。
借由他与生俱来的狼性,佛狸睥睨四顾,搜索寻找着他的身影。远处忽见有一人,葛巾布袍,华鹤披发,好一番遁世幽居的道骨仙风。他拄着一根桃枝独行踽踽,步履十分缓慢。定睛细看,他的左脚似是有瘸拐。
一步,一步,一步……
耐心尾随于后,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巷口。从刚开始的惊心动魄,而后怦然心动、惴惴不安,如今,佛狸已然心如止水。终于,一处死巷让他止步于前,他也跟着伫足于后。一切都是如此的似曾相识。
一怀愁绪,几番离索。
望着他挺拔如松的背影,看到那曾经让自己魂不守舍缕缕青丝,已然成为曳地华发。
良久,前边的人终于开口。
“是你吧,佛狸。”
瞬间,满腔忿恨灰飞烟灭,却作丝丝柔情。
“崔浩……”
他终于念出了这个名字,他曾经试图永远得埋葬他。
“崔浩已经死了。”
却发现,除非剜掉自己的心,不然,它都将永远被他占据。
“不…… 没有…… 你在!”佛狸疯狂到近乎语无伦次,“你过来…… 转过来……你转过来!”
只听得前人冷笑一声,而后缓缓转身。
鹤发童颜,依然是那般的纤妍白皙、玉树流光…… 只是,他紧闭着双眼。
“你的眼睛……”
“瞎了。”
再也不见他那璀璨无双的点漆双眼,或嗔或淡、或冷或癫。
第35章,重逢
“那你…… 你的腿……”
“拜你所赐。”
言毕,桃简举步离去。
他的步伐缓慢蹒跚,他是个盲人,他需要用那根桃枝左右敲打前方地面,以确认没有障碍或坑洼;他也是个跛子,他也需要那用根桃枝借力倚靠,以支撑自己的身体。
趔趄行过佛狸的身旁,他只觉衣角被轻轻拉扯。
“跟我回去。”看不到他的神情容颜,只听得那他哀求的言语,“跟我回平城……”
“滚!”扬手一推,而后掏出腰间满载的道符。将它们挥洒于空中,而后高声疾呼,“虏马饮江水,佛狸死卯年!”
他的疾首蹙额让他撕心裂肺,他的咬牙切齿让他五内俱崩。泣血交零,佛狸软瘫沦陷,犹如一具尸体般横卧在那死巷。
第三次为他流泪,也是最后一次。
缓步走出那巷口,转角处有个大汉牵小马驹等候着他。那大汉样子风尘仆仆,似是刚刚才赶到这儿。
“居士。”那大汉见到桃简居士后立马恭敬得迎了上去,“我扶你上马吧。”
山林间,梅花盛开。蜿蜒盘旋的山路上,有一个大汉,他牵着一匹小白马,小白马上坐着一位道士。那大汉是燕颔虎须、豹头环眼,那道士虽白发苍苍,却玉容仙颜。
“壮士。”即使相处过一阵子,桃简却仍然没有问过大汉的姓名,“刚才那件事,你能否替我保密,不要告诉你家主人?”
“唉。”大汉答应道,“好咧。”
复行几步到达山路尽头,只见一派平旷。有屋舍三间,俨然排列。于其东有美池,于其西是森林。屋舍周围用篱笆围了院子,院内正坐着一书生。
“居士,我们回来了!”那大汉一呼,书生便起身出来迎接,“伯父,你回来了。”原来那书生是卢玄之子,卢度世。国史案发时他逃难至江表,投靠了南朝姻亲士族。
卢度世扶桃简下马,意欲搀他进屋,却被桃简摆手拒绝。卢度世见到桃简柱着桃枝一瘸一拐、颤颤巍巍的背影,不禁摇头叹气,“那…… 那小侄先告辞了。”
每隔一旬,桃简居士都会在大汉陪同下下山。前几次是授课传道,而这几次则是分发道符。而
卢度世则会乘他外出时唤来婢女侍卫替他整理内务。看似平淡无奇而遁离世俗、伏鸾隐鹄——这就是崔浩这几个月的生活。
“等等。”桃简居士忽然转头,“子迁,四天之后来找我。”
“四天?”迟疑了片刻,卢度世还是不问缘由便答应道,“好。”
就在卢度世二人下山后不久……
“你想清楚了么,你确定要这样做?”
“我三天后回去。”面无表情,佛狸取下腰间马鞭递过去,“我已嘱托乌雷总揽军务,你现在去把这个交给他。”
拓跋佛狸伐的字典里永远没有善罢甘休。
望着他飞驰而去,狄子玉只得摇头叹气,“但愿你能活着回去……”
桃简柱着桃枝,伫立屋门口。他耳听着那踢踏踢踏,那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桃简握紧拐杖,桃枝被指甲扣出深深刻痕。还记得那一天,那一鞭所致的剧痛让他瞬间昏厥,但却他仍有知觉。
拟诏,夷五族!
他听得分外清楚。但那一刻,他的脑海里勾勒出竟仍是他温存的笑颜。
何其讽刺,何等耻辱。
昏沉了许久,倏尔从一间破寺庙中醒来。他发现自己穿着粗布烂麻,身边还放着几些钱。一时间,他茫然若失,忘记了他为何于此。直到他起身,发现的自己左腿僵硬得难以动弹,他才回忆起那张狰狞的脸,和他那根饱经风霜的马鞭。
佛狸!!!
他撕心裂肺得怒吼着。回音在房梁之间互相撞击,久久不散。
于他人生,仅此一回。
于是,他成了一个瘸子。他跛着脚,一路南行。一路上,街头巷尾到处流传着崔浩的死讯,一路听闻,或惋惜哀悼、或落井下石。一路狼狈,一路不堪,一路梦魇。所幸后来,他遇到了卢度世。而后,他成了人们口中那隐居在山林之间,鹤驾仙游的桃简居士。
当初,他曾选择忘怀。他强迫自己忘却他曾疯狂的爱上过一头野兽,忘却那头野兽曾给予他的伤害。他甚至毒瞎自己的双眼,只为不看到自己浑身上下的痕迹,那是被他占有过的证明。忘了他,他确实做到了。那一阵子,他确实心如止水。看不到,听不见,也不再想念。
直到有一天,卢度世告诉他,刘义隆欲将北伐。那一刻,深知佛狸脾性的他绝望了。
马蹄声消失了,而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让他再熟悉不过的喘息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而后,一个紧紧的拥抱,他的周体被包裹于那个人的胸怀。
“你还是来了。”
第36章,桃简的三天(1)
时至十二月冬。瓜步虽不如平城那般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但也是湿寒连绵、北风刺骨。百花凋零,只有篱笆内植着的那几株梅花,独落喧妍,袅袅暗香袭人。
寒梅最堪恨,长作去年花。
佛狸紧紧抱着他,他的双臂牢牢的包裹着他冰冷的身子。耳鬓厮磨,深浅不一的亲吻自眼皮慢慢滑落至脸颊,再吻下脖间,他一寸也不肯遗漏。佛狸唇齿间吐出的气息犹如艳阳烈火,可始终无法融化他——自始至终,崔浩都犹如一柱冰山,纹丝不动、无懈可击。
“佛狸,你可是来欣赏你的杰作?”桃简冷笑道,“看到我又瘸又瞎,你可满意?”
“跟我回去……”佛狸的吻却比方才更为激烈,不顾崔浩的质问,他只是一直喃喃重复着,“司徒……我爱你。 跟我回平城…… 跟我回去……”
“司徒?谁是司徒?!”崔浩终于按耐不住愤怒,只见他勃然大吼道,“放开我!你这头畜生!”佛狸一愣,崔浩乘机奋力挣扎开去,而后踉踉跄跄栽进屋内。砰…… 他重重摔门,紧紧栓牢。那声响彻天,回荡在幽幽空谷,却吓不退拓跋佛狸。
“开门……”倚着门,佛狸敲扣着柴扉,“崔浩,开门……”
“开门…… 崔浩……”
“开门…… ”
自夕阳西下,至夜阑寒月,佛狸未曾停歇。直至黎明朝霞,那声声乞求才渐渐消散。
桃简端坐在起居室,彻夜未眠。听得门外似是没有了动静,他便起身拄起拐杖。他打开柴门,院内空荡无人,只有一缕晨曦照耀上了他的脸庞。
他走了么?不,他没有。踢踏……踢踏…… 灵敏的听觉分明是又听到了那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额尔,周身竟不复寒冷。
“崔浩。”佛狸下马,同样也是彻夜未眠,他的嗓子里却添了几分沙哑,“刚才去树林里,想打猎,但没有猎物,所以只摘了些野果……你饿了吗?”
“这儿哪有什么猎物?”桃简转身走进屋内,却没有带上门,佛狸揣着野果,跟着走了进去。只见屋内俨然有序、干净整洁,仔细回想,和昔日的司徒府似乎相差无几。崔浩也不制止佛狸,只回头冷冷丢下一句,“把鞋脱了。”
佛狸放下野果,俯身脱了靴子,置于崔浩的木屐旁边。而后,他踏上一尘不染地板,缓步走向崔浩。手里下意识的触摸身旁,方才发现那马鞭已交予了拓跋浚。盘腿坐于崔浩的身后,佛狸展开双臂,又是一个紧紧的拥抱,而崔浩不闪躲也不迎合,只挺直腰杆子端坐于前。
“你饿吗?”依偎在他后脖,佛狸用脸颊摩挲着他光洁的皮肤。
“不。
又以嘴唇包裹着牙齿佛狸亲咬着他的耳垂,“那你冷吗?”
“不。”
“那你……”佛狸伸头,从耳畔轻吻他的脸颊直至嘴角,却迟迟不敢覆上嘴唇,“那你恨我吗?”
“恨。”
“所以……你弄那些道符来诅咒我?”伸手轻轻解开他的衣带,佛狸的声音越发低沉,“想想我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还会怕那些巫蛊诅咒么?”
崔浩忽然笑了,笑的是那么好看。
“你知道么,我真的想过怎么报复你。”崔浩掰开佛狸的手,转过身去,一片袒胸露'乳。他的眼睛虽已失明,但他却依然能够摆出最佳的角度,他面对着佛狸,“而我也想到了,自从我听说刘义隆欲将北伐,我就有了一个天衣无缝的报复你的办法。”
“什么办法?”
“六月,刘义隆北伐。我就知道你必然不会及时还击,一来是你要示弱以判断战局,二来是你要等到十月,十月天寒马肥,黄河冰封……” 崔浩一把推倒面带笑意的佛狸,右腿跨上他的下'身,咄咄逼近他的脸颊,“十月,你果真控玄百万,一举南征……”
“还是你懂我啊,你可知道,当时朝中竟没人看出我的用意……”
“你给我闭嘴!”崔浩喝止佛狸,而后轻蔑得笑道,“而你必然会不顾西线战局,全然猛扑东线。王玄谟败退后,柳元景也从关中撤退至襄阳……”崔浩的神色越发不屑,“确实,一切都按照你的料想…… 但如若此时,有人向刘义隆提议让西线柳元景东取洛阳,一来截断你的退路,二来牵制你南攻寿阳的那一路大军,你该当如何应对?”
“我……”拓跋焘一时语塞,停顿了一会他才说道,“柳元景那种货色,我捏他就像捏蚂蚁,我会怕他?”
“双拳难敌四手,昔楚霸王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还不只落得乌江自刎?青、兖二州宋军兵力保持完好,若柳元景攻下洛阳,三者夹击你,你又该如何应对?”刚才的闲淡早已烟消云散,崔浩的表情竟开始有些狰狞,“若是三者不够,再加上江表刘义恭,四角联击,来个瓮中捉鳖……”崔浩摸索着伏向拓跋焘的耳边,“陛下…… 你看怎么样?”
“说不出话来了吧,我替你回答。”崔浩轻啄了下佛狸的耳廓,“你会杀出一条血路仓皇北逃,就好像那蠕蠕一样。”说罢,他还伸舌头勾了下佛狸的耳垂。
一阵北风喈喈呼啸,狠狠敲打的窗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佛狸忽然放声大笑,一把翻过身去将崔浩压于身下,从胸膛至跨部,每一寸都被他疯狂的啃咬,“崽子,算你狠!”他捏着崔浩的脸,强迫他张开嘴,而后又一路热吻上去前吮吸他的舌头,“这才是我的崔浩!”
“崔浩已经死了。”任由他肆意侵袭,桃简只冷冷笑道,“我听说你把崔浩架在囚车里,让十个人在他头顶上撒尿,他吓得嗷嗷乱叫……”桃简笑得愈发猖狂,散发着一股致命的吸引力,“陛下,你真狠心。”
“是啊,我还割了他的舌头呢!”佛狸也跟着冷笑,“但撒尿这茬可不是我下令的,我哪会下达那样的命令?!我也不知道是哪个狗奴做的。”佛狸一把横抱起崔浩,“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若不是你平日里蛮横无理到处得罪人,他们怎么会这样落井下石?不过……”佛狸把崔浩置于榻上,自己则侧着身子躺于旁边,轻抚着他的脸颊,“我就喜欢你这样…… 而我也是这样的人。”起身除去自己的衣衫,佛狸的手开始慢慢往崔浩的下'体摩挲……
“说到底,你还是喜欢你自己么?”
他虽紧紧闭着眼,佛狸却可以轻易得替他配上一眸嘲弄眼色。
“这句话该我来说吧!”被泼了一头冷水,佛狸粗暴扒开崔浩的垮裤,伏□去,捏起他的器物仔细端详道,“兔崽子!几月不见,想不想我?”说着,他便吞下崔浩的阳'具,上下套'弄吮'舔,扑哧扑哧…… 水声潺潺,不断满溢出嘴角,时而深喉、时而浅舐,时而又吸允根部囊袋,把玩得崔浩是欲罢不能、□不断,而后,佛狸又狠狠掰开崔浩的手,压住他的手腕道,“不准捂嘴!不准憋气!给老子放声叫出来!”
“呵呵呵……”喘息重重,崔浩嘴角却依然挂着冷笑,“佛狸,你学得这般巧艺,想必是因为阅女无数,是被人伺候出心得来了吧……?”
“闭嘴!”抬起他的双腿,佛狸掰开崔浩的股沟,咬牙切齿道,“老子今天就要艹死你这羊崽子!”先伸舌勾舔了一下菊'花口,崔浩便已忍不住微微颤抖,佛狸见状又捏'弄起他的乳'头,上下夹击,崔浩被弄得体若筛糠,“佛狸…… 佛狸……”他急促的唤着他的名字,器物口频频淌溢着涓涓春水。而后,他轻吼一声…… 出其不意的射了佛狸一脸。
“这么快……”佛狸喘着粗气,指尖抹走脸上白浊,又啧啧吸吮手指,“你真没用。”
“孙子云,兵之情主速。”崔浩笑着,笑意已不复冰冷,“我清心寡欲,你夜夜笙歌,我自然就没你这能耐了。”
“你还敢说我夜夜笙歌?”佛狸跨上崔浩的胸膛,“等老子射出来,射你一脸,你就知道到底是不是了!”他起身长跪,捏开崔浩的嘴,送入自己的器物, “我要先艹烂你的嘴,然后再艹翻你的后'庭!” 他前后上下抽动着阳'具,每一捣都让崔浩干咳不已。而崔浩也是不甘示弱,各种吮舔反击,嘶…… 佛狸长长呻'吟犹如狼啸,“你还说我…… 你…… 你比我又好到哪里去?”
“佛狸,我想咬你,怎么办?”口齿不清,崔浩咧着嘴笑,佛狸信以为真,意欲退出去,却又被崔浩的舌头给勾了回去,“我骗你的……”佛狸被夹弄的快感连连,神似迷惘,器物越胀越大,崔浩吞不下它,只得呜咽得吐了出来,一阵阵咳喘道,“这东西那么大,不把我捅死也要把我痛死……”
“你这样说,我到不舍得弄你了。”佛狸轻轻吻了吻崔浩的眼皮,继而舔湿了手指在菊花口打转,“过来,抱着我。”
“不要。”崔浩却侧了身子滚入佛狸的怀抱,紧紧抱着他躯干,脸颊贴上他的脖子,咬上他的肩膀,“佛狸,你弄疼我几分,我就还你几分!”
“哼,老子还在做太子的时候就被你咬过一口……”佛狸搜刮着洞口,继而旋转插入,“疼不疼…… 啊……” 只觉一阵疼痛自肩膀蔓延,“崽子!老子还没进去你咬什么!”大概是为了报复,佛狸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