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命作者: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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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命作者:杜月-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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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老夫人看著幼子忍著病痛上轿入宫,望著那离去的轿子,长长地叹了口气,心想或许真是天命难违!




26

  迷迷糊糊地被人抱过身子,那个人手脚很轻地把他放到床褥上,麒麟殿里常常薰燃的安息香气,沁入心脾,面具被人解下,他慌张地捉住那只手,不愿意如此,耳边传来轻柔声响,说道:「别担心..是朕,没别人的....」

  他这才想起来皇帝宣他入宫觐见,张开了眼睛,眼前是熟悉的容颜,轻轻用著白布擦过自己的脸颊。

  那只手顺著颈子往下擦拭,衣襟被挑开,让他想起前些日子皇帝对他的暴行,那人用著很轻柔的动作,一次又一次地玩弄著自己身躯,哭泣求饶也不肯停止,用让人绝望的淫靡言词粉碎了所有的自尊,他害怕地颤抖了起来,护住自己的胸口,往被窝里躲去,颤声说道:「御医说..臣不能行房的...」

  怎麽会露出这样惊恐如兔的神情呢?果然自己上次是做得太过份了,皇帝反省著自己的行为,语带歉意地说著:「朕是过份了...别怕,帮你擦擦身子而已....」

  似乎还是不信的,陆皓躲在被窝里不肯出来半分,皇帝把人从被窝里抱了出来,经过上次的惩戒之後,在他怀里,陆皓不敢随意挣脱乱动,只能僵直著身子,任由皇帝擦洗。

  好不容易擦过了身体,皇帝为他换上新的亵衣,安抚说道:「好好睡一觉,明日朕再来看你,面具衣物都放在床头,有需要就叫人进来服侍著,嗯?」

  陆皓点了点头,当作回答,又闭上眼,缓缓睡去。

  皇帝一下了早朝,就先往麒麟殿来,摸过了陆皓的额头,问吃过了没有,又说没胃口吃不下,就吩咐了内侍准备清淡开胃的粥品来,布膳在外殿,等人退了出去,才带他到案前吃食。

  吃过了点东西,又抱他回了床榻,吩咐人拿药进来,自己进内殿一口一口地喂了。

  整个下午,就在麒麟殿里处理政事,偶尔进去看看他睡得安不安稳。

  晚膳亦是如此,吃过了饭,为他沐浴更衣後,同榻而眠,他还是有些害怕皇帝的碰触,将身子尽量地往里躲些,背对著那人睡了。

  夜里身子发汗,手脚更是冰地让他冷醒过来,这才发现亵衣湿了不少,动了动身子,那人警觉起身,吩咐外面的守夜太监打了热水过来,从背後脱去了自己的衣物,用白布擦过全身,又重新换过亵衣,轻靠著背,再度睡下。

  日日温柔相待,让他有些忘记了昔日的恐惧,心底慢慢多了一股温暖柔情,他兀自强抑这种心绪,摇了摇头,提醒自己那人是苛薄寡恩的帝王圣上。

  这日,他装睡偷看那人前去早朝之後,自己就起身吃了外面早膳,练练久未活动的筋骨,看到书案上还堆著满满奏折,有些犹豫,却还是习惯性地看了起来。

  皇帝下朝之後,又回到麒麟殿,就见到君兰专注於书案前的模样,他发出些许声响,陆皓抬头看见他,急忙跪下说道:「微臣参见陛下。」

  皇帝走到他的身边,拿走他手上的折子,说道:「别再看了..」

  陆皓伏在地上,心里想著,皇上果然不再愿意让他插手政务,不再当他是臣子,只是脔宠而已,自己以後,当真要在後宫中过活吗?日复一日地接受君王那些看似恩宠,却是残酷的折磨吗?

  皇帝叹了口气,拉他起身,就见到他那副凄楚哀思的模样,心里著实不忍,把人抱进了怀里,悠悠说道:「君兰你大病未愈,就别再这样劳神了。」

  「这早朝议了一个上午,朕饿慌了,这就去叫午膳进来,你进去多加件衣物吧!」皇帝放开了手,平静说道。

  君兰入了内殿,等外头膳食都布上,内侍退了出去,才去吃食,两人默默无语,吃完了饭,皇帝又坐下来批改奏章。

  他閒得发慌,就算回内殿也睡不著,就一直坐在原位上,一动也不动地看著。

  皇帝招手叫他过来,在自己身旁放了软垫,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说道:「在朕身边躺会,想睡就睡,好好养病。」

  他闭上了眼睛,打了一会小盹,还是醒了过来,冬天的太阳,很温暖地透过窗棂照下,金灿灿的阳光,打在皇帝侧脸上,那人见他醒了,对他温柔一笑,连微笑都糁上了那样的灿烂温暖,一只手轻柔地抚摸著自己的发,还有些爱恋似的,拿起发尾亲吻著。

  为什麽他要这样地对待自己呢?在残忍地打击虐待过之後,又用了无数的细腻柔情来抚慰。

  如果他再对自己残忍一些,那自己总会受不了地离去,断绝所有的眷恋情思,如果是温柔放手,他会一辈子感念这恩情,把所有感情封藏於心底,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後已。

  偏偏,他给了自己依恋不已的温情,却又用绝望的言语,一点一点地碾碎过自尊,给出了忠诚与爱恋还不够,连意志跟尊严也要缴械,威逼榨乾了所有,他觉得自己好像变空了,身体里什麽都没有剩下。

  原本是觉得愤怒委屈的,但在成为玩物的巨大绝望下,他什麽感觉也没有了,以为没有感觉的时候,这些温柔的碰触,却又让心慢慢复活起来,开始希望有些不同,那些被给予的温情,应该是可以被相信的吧?

  心,在两极之间摆盪,很想问出口却又怕事情不是自己的想像,望著那张英俊好看的脸,身体里漫上冷冷湿意,淹没了眸瞳,化成了泊泊泉水,不停地从眼眶里漫延出去。

  湿凉的泪水,滴湿了在脸颊下的衣袍,皇帝停下笔来,看见了泪如泉涌的哀伤眼眸。

  黝黑深色的眼瞳,闪烁著流光,像座幽静水潭,午後的阳光,也在那里停留,阳光与自己的脸,就映照在里面,然後被涌动的流水打碎,是一种美丽至极的悲伤。

  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亲吻著那对眼眸,微咸的泪水流进嘴里,带著苦涩的味道,粉色的嘴唇,似乎失去了声音,只能轻轻开合,默念著两个字,天应...

  最温柔的记忆都被翻搅了出来,心底柔软地不可思议,所有的怨恨、伤悲、嫉妒、报复,都被包裹住,慢慢融化掉,满心满眼地只想爱著怀里的人,舍不得再让他受到半点伤害。

  「朕不会毁了你的..说要把你关到後宫里,都是气话...」皇帝叹口气说道,轻轻摩娑著君兰的嘴角。

  君兰的眼泪并没有停止,反而更加汹涌,像是找到出口一般,从深潭化为流泉,心中所有的情绪奔流而出,幼年的被排挤,悔恨当年温泉池畔的贪求爱恋,这些年来的委屈求全、害怕恐惧、担忧难过,都变成了泪水,涓涓流泄。

  皇帝把他抱了起来,头靠著自己的肩,拥入怀里,轻拍著背,像是诱哄孩子般,耐心又温柔地说道:「朕知道你委屈了..都是我的错...以後不会再欺负你...乖..别哭了....」

  君兰闭上眼,在他怀里放纵大哭,直到哭累了,才沉沉地在他怀里睡去。




27

  夜深了,殿里的火盆渐渐熄了,连薰染的安息香气也淡了下来,冬夜里的冷风,透过半掩的竹帘窜了冷意进来,还夹带著几朵刚落下的雪花。

  陆皓趴在桌案上,感觉到有些冷意,醒了过来,才发现已经晚了,自己又因为整理奏折太晚,而留在麒麟殿里。

  他站起身来,整理了衣装及面具,打算回府梳理一下,准备上早朝,走出殿门,跟那守夜太监打了个招呼,无意地望见那後宫妹子所住的青鸾殿方向,竟有一点火红,在那夜空上方闪烁。

  他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好像幼时在柴房看见大火似的恐慌,这种深夜里,後宫怎麽会有此异象?他忽然想起那些後宫的争斗。

  这样一想,心头竟蹦蹦急跳,满脑子慌乱,他一心一意只想见那陆婉,看看她是否安然无恙?

  他请那守夜太监过来,拜托他去探探消息,或许带自己入宫探望,那太监摇了摇头,为难说道:「大人,这擅离职守是要遭罚的,更不可能带您入後宫,这时辰怎麽能够入宫?再说,没有陛下旨意,一般男子擅入後宫是犯了宫律,会被当成淫乱宫闱,处以死刑。」

  陆皓这样一听,心中更是著急,远处的火光似乎越来越亮,还隐隐约约地可以闻到烧焦的味道,他狠一咬牙,再也不管什麽,施展轻功,往那後宫的青鸾殿里去。

  火势从殿门前的廊柱前开始,巨大的木头已经冒著黑色的烟,发出燃烧的声响,不远处躺著宫女的尸体,再远些有一具侍卫的尸体,他直往殿门内冲去,大声喊著:「婉妹!你在哪里?」

  细微的哀泣与求饶声从内殿里传来,他往里一看,妹妹正往廊柱旁躲去,面前居然站了个黑衣刺客,朝她步步进逼。

  他疯了似地冲上前去,黑衣人惊觉他的到来,挺剑而刺,让他闪了过去,立掌为刀,侧身就猛力往那刺客颈项砍去,那人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他立刻护住妹妹,陆婉惊慌失措地抱住了他,声声泣道:「三哥..有人要杀我...」

  他拿起掉在地上的剑,火势已越来越大,拿著有些烫手,扶著妹妹往外走著,不住安慰说道:「不怕..三哥会保护你的...」

  他自己也险些走得不稳,这烟雾漫天的景像让他害怕,唤起以往幼年的恐惧,但为了妹妹,他死命撑著两人的身体,一寸寸往殿门口走去。

  火已烧上了天,青鸾殿的门口,被熊熊火焰包围,他回头一看,不禁冷汗涔涔,再晚个一步,自己与妹子可能就要葬身火窟。

  眼前黑影一闪,竟有三个身影围住了自己,刀剑森然,阵阵寒光往自己身上招呼而来,他护著幼妹,左支右拙地应付著,一不小心,手臂上就被划道口子,鲜血喷了出来,吓得陆婉惊声尖叫。

  他把妹妹搂得更紧,低声说道:「别怕,闭上眼..哥哥必定护你周全!」

  陆婉惊恐地看了他一眼,听话闭上眼睛,任那些刀光血影在自己身旁飞散,血腥味飘散在夜里,也不知道那是谁所流的血。

  远处忽然传来声大喊,喊道:「走水!快救火!」

  渐渐地看到内侍跟宫女奔跑的身影,三个黑衣人眼看苗头不对,撒手撤剑,轻巧往宫墙上一跳,瞬间没了身影。

  他浑身是血地抱住妹妹,大大喘了一口气,宫中侍卫入了这宫门,为首一人,手执长剑,却是明晃晃地指著他说道:「陆大人擅闯後宫,犯下淫乱宫闱的死罪,压入天牢,静待明日候审。」

  侍卫拖开他们兄妹二人,陆婉哭叫著:「哥哥..哥哥...」

  他全身没了力气,只能虚弱地望著妹妹,任由人压入天牢。

  哗啦!一桶冰水浇上陆皓的身躯,他昏迷了一会又被泼醒,冬天的水很冷,让他的牙关开始打起颤来,眯著眼看著地上靴鞋,一股阴冷的声音说道:「陆大人,本官夜来探查,麻烦你好好合作。」

  陆皓抬起头来,有些认出来人,这人是刑部的酷吏,名唤张城。

  「陆大人,那青銮殿外的两具死尸,是你杀的吧?你奸杀官女,又杀了侍卫,可是知罪?」张城说道。

  「大人误会了,我是进宫救我妹子,那两具尸首老早躺在那了,不是在下所杀。」陆皓沉声说道。

  张城冷笑一声,说道:「陆大人尚未娶妻,面容伤残又无人待见,见那宫女貌美起了色心是吧?不要死不承认,上刑。」

  陆皓还来不及辩解,一顿鞭子就落了下来,和著冰水的冷,更觉得火辣辣地疼,他不禁心想,看来真是有人要取他兄妹的性命,想要屈打成招,死忍著痛不出声。

  鞭子停了下来,他白玉似的肌肤早已布满红痕,那张城又说道:「然後又杀了那个守卫侍从,以防事迹败露,对不对?」

  陆皓冷笑一声,说道:「张大人真会编,我陆皓可半点都没做过。」

  又是一顿鞭刑伺候,这次把陆皓打得皮开肉绽,但他一个字也不说,只有一双幽黑眸子望著张城看,张城竟让他看地有些悚然,转过身去,说道:「既然陆大人不肯认罪,那只好请婉婕妤来说说,是否私通侍卫,被宫女发现,狠心下手毒杀两人,然後放火毁尸灭迹了?」

  陆皓咬牙切齿地看著他的背影,没想到这人居然如此阴险,胡乱给自己栽赃不说,还罗织罪名到了妹妹头上,恨恨说道:「你想怎麽样?」

  张城回过头来,说道:「将军是要自己认罪,还是把婉婕妤也带来问话一番呢?女子不比男人,挨得住这鞭刑,再说就算平反,名节也必受污损,不会再蒙圣上宠爱的...」

  妹妹..他怎麽舍得婉妹受这苦刑,怎麽能让她名节受损?低头幽幽说道:「我认罪就是..请张大人高抬贵手地放过我妹子...」

  张城说道:「那明日会审,就劳烦陆大人这番说词了。」说完离了天牢而去。

  皇帝要临上早朝之前,才知道青鸾殿中走水失火,急忙地前去探望陆婉,陆婉一见到他,就哭倒在他怀里,切切说著陆皓被押入了天牢的事情,要他派人去看看哥哥。

  他先叫了御医来看看陆婉,为惊吓过度的她,开了安神定心的方子,御医又吩咐了几句,要陆婉好好休息调养。

  他原本还想著,只要君兰实说了,事情也好处理,不过是救妹心切地闯了後宫而已,罚他个降官减俸也就没事了,谁知道内侍居然回报说,陆皓自己认了奸杀官女,杀人灭尸这罪名,他当场怔愣住了,接下来满腔怒火地冲去天牢里,找人算帐。

  阴暗的天牢里,散发著特有森冷气息,滴滴答答的水声,不知道是血还是水所造成,陆皓就关在天牢中的最里间。

  所有的狱卒都恭敬地站在一旁等候,皇帝进了牢里,让所有的狱卒都退了出去,离这牢里远远地。

  皇帝捧著他的脸,望著那对漆黑眼眸,心疼到无法言说,他的君兰..怎麽会落得如此凄惨...

  黑色的发丝散落在胸膛之上,衣衫残破不堪,满身的斑斑血迹,原本洁白如玉的身躯,留下无数交错的鲜红鞭痕,有些还渗著血,沾黏著脏衣,被铐上的手腕脚踝乌黑发青,嘴唇早已冻得发僵,原本娇豔如花的双唇,竟是一片紫黑灰白。

  他连半点磕伤了都会舍不得的绝色少年,连出征受了伤都担心地要命的君兰,居然让这班贼人折磨成这样...心里的痛,转变成疯狂的怒吼,炽烈到不行的杀意。

  「皇上...」陆皓虚弱地唤了一声。

  皇帝转身出了牢里,唤上天牢里的狱吏,说道:「杀了行刑的人。」

  几声哀号,天牢里的石板地上,就染上了一层鲜红,马上有人用清水泼了去,血水流过了天牢里的阴沟,散著强烈的血腥味。

  皇帝又叫上随行的太监,吩咐他去御医那拿取上好伤药及一套乾净衣袍过来,才又入了牢里,让狱卒把陆皓从牢墙上放了下来,解开手铐脚镣,陆皓的身子就软软地跪在了地上。

  「臣罪当诛...」陆皓凄凄说道。

  皇帝手一挥,叫所有人远远离开,然後蹲下身来,抬起他的头,缓缓说道:「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朕?」

  「臣...」陆皓望著他,说不出半句话来。

  「我们两情相悦,你却是处处避嫌,只怕落个佞臣脔宠之名,奸杀官女,杀人灭迹这种罪,你又怎麽能认?就不怕背上万世恶名吗?」皇帝厉声说道。

  「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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