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把他的眼睛挖出来。赵文轩那段日子天天去你的寝宫,一待就是一整天,又是喂药又是擦身的,这不摆明着挑战朕的容忍极限吗?”傲天宇道。
林月华看着他,他从没有想过这人竟然这般轻易地将自己的不讲理全数算作别人的罪名,一时之间愤怒得说不出话来。
“傲天宇……你真的……太过分了……”
“若是你肯乖乖地待在朕的身边,跟其他人划清楚界限,朕又怎舍得杀掉我最信任的臣子呢?”傲天宇走到林月华的身边,挑起他耳边的一缕碎发,低头在他耳边低声道,“爱卿,日后你可要注意一点了。朕的脾气不是很好,今日你的这番狂言朕就当做是你痛失好友的胡言乱语。日后要是再这般对朕说话,朕难保下次不会拿你的爱徒开刀。”
没想过傲天宇竟然还牵连到陈子枫,林月华一下子没了血色。
他缓缓地抬起头,气得发红的双眼狠狠地瞪着傲天宇,一字一句道:“傲天宇,我,恨,你!”
说罢,便推开了他,跑出了御书房。
傲天宇被推得往后倒了几步,靠在了书台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月华的身影。
深夜,林月华坐在青梅园的庭院中,在树下点着白蜡烛,蜡烛前摆放着一壶酒,旁边还有那半截竹萧。
“文轩,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林月华拿起酒壶灌酒,“如果我没有上京,没有进宫,就不会认识傲天宇,就不会,连累你……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眼泪无声地落下,林月华把脸埋在自己的手臂中,自和家人分别的那一天起,他就再也没有哭过,可是今日,赵文轩的死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这些年来集聚的所有委屈、痛苦、不安、悔恨、自责……就象是决堤的洪水一般,顷刻间冲毁了他好不容易砌好的心墙。
“文轩……本来,本来我还想跟你学吹箫……却没想到,我与你的重逢竟然将你送上了绝路……”林月华说着拿起了那半截竹萧,“还记得,这半截竹萧是你八岁那年赠予我的。那一天,我们两人坐在溪边的石头上,谈笑着。你还吹奏了那我至今不知名字的乐曲,那曲调是多么的美妙悠扬,悠悠地回荡在山林间……一直到现在,仍然在我的脑海中回荡着……”
“这半截竹萧,是我们友情的证明。而如今,我想,或许该是我把它还给你的时候了。文轩,你是我这辈子最要好的朋友。但我却不配当你的朋友。今日,我烧了这竹萧,便是了结了我们之间的这段情。你在黄泉之下,也就安息吧。”林月华把竹萧扔在了一旁熊熊燃烧的火盆中,看着那紫青色的竹子慢慢地变成焦黑,直到最后,彻底消失在火焰中……
林月华拿起酒壶,仰头畅饮。苦涩的液体流入喉咙中,已然分不清究竟是酒抑或是泪了。
火盆燃烧着残败的树枝,噼噼啪啪地响着有节奏的声音。林月华看着靛青色的天空,嘴边勾起了一抹苦笑,轻轻地哼起了那日在山林间听到的竹萧声。
悠扬的乐曲,此刻听来却是苦涩无比。断断续续的歌声听着却更象是呜咽,在夜空中,悠悠地回荡着。
傲臣熙站在林月华的身后,他其实站在那里已经许久了,听着林月华的歌声,看着他在黑夜中更显单薄的身影,不知为何,傲臣熙觉得心中某个地方被人敲了一下。一下子竟然忍不住走过去环着他的身子,希望能给他一点安慰。
林月华惊讶地回头看这傲臣熙,映入眼帘的是对方流着泪一双眼睛。
对啊,对于傲臣熙来说,赵文轩的死又何尝不是一种巨大的打击。只是太子的身份地位让他不能在下人面前软弱痛哭,直有跑到林月华这里,他才敢流泪。
林月华心疼地把傲臣熙抱紧怀里,两人相互依偎,无声地在黑夜中为他们的好友送行。
☆、十八
近日,傲臣熙度过了他十三岁的生日。古人六十方可办寿宴,所以傲臣熙也不敢大肆庆祝,只是邀来了林月华到宫中小小玩闹一番。
距离赵文轩去世的日子已经过去半年了,现在是四月的晚春,也是林月华进宫将近两年的日子了。
“这是我写得一幅字画,送你吧,生日快乐。”林月华说着,从侍女那接过一个细长的方盒。盒子上雕刻着祥云的图样,镶嵌着和玉雕饰,金黄的铜锁上还有着繁复精细的图样。
“谢谢。”傲臣熙接过方盒,拉着林月华走到后院。在墻边树下,摆放着琴桌,桌子上有一部古筝,琴箱上雕刻高菊,再配以淡黄的色泽,别有一番高雅风味。
“月华,你会弹琴吗?”傲臣熙问道。
林月华摇了摇头,跟着傲臣熙坐在琴桌前,好奇地抚摸着琴弦。
“小心一点,很容易割伤手。”傲臣熙握起林月华的手,用绷带替他把甲片绑在指甲前,“月华,我教你弹琴好不好。”
“好啊。”林月华笑着道。
傲臣熙欣喜地看着他,然后手把手地带领他开始简单地拨弦。
古典琴声缓缓地飘扬在空中,虽还不是完整的乐章,却也是美丽的音符。
自此以后,两人每每下课后都会一起聚在东宫,一起练琴,一起聊天。
“说起来,月华你是什么时候生日的?”傲臣熙侧头问道,这个问题他原本在生气那天就想问了,却因为只顾着教琴而忘了。
“七月初七。”林月华回道。
“七月初七?那不是七夕吗?”傲臣熙惊奇道。
林月华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他几乎从来没有过过七夕节,倒也不是很在意这个美丽的巧合。
“月华,今年七夕我们出宫去吧!”傲臣熙笑道。
林月华略惊讶地看着他,道:“这……不太好吧……”七夕节夜里,京城夜市会异常的热闹,但游人相对也就蛇龙混杂,若是一个不小心出了意外……
“去啦去啦!我这麽大都没有出过宫,很好奇宫外到底是什麽样的。而且也可以帮你庆祝生辰嘛,我们就去吧!”傲臣熙笑道。
林月华看傲臣熙满心期待,也不好拒绝,只能道:“那,你可要问过皇上才行。”
“包在我身上!”傲臣熙拍了拍胸口保证道。
林月华笑着揉了揉傲臣熙的头发,就象是对待自己弟弟一般的宠溺。
当天晚上,林月华正在青梅园中用膳,筷子正好夹起碟中的一颗花生,却不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吓得手一松,花生便落在了桌子上滚落在地上。
“月华,月华!”傲臣熙跑到林月华身边,抓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却因为有些急躁而被呛到了。
林月华连忙轻拍着傲臣熙的背部安抚,然后道:“别急别急,慢慢喝。”
“嘻嘻,月华我跟你说,父皇同意了!”傲臣熙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真的?”对于这个结果,林月华多少有点意外。本来他还以为以傲天宇的性格不可能答应让他陪同傲臣熙出宫的。
可是见傲臣熙这般高兴,应该是真的……
林月华跟着笑了,抚摸着傲臣熙的头,只是他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十九
七月初七,牛郎织女相聚鹊桥之时。
今晚的长安很热闹,街道上到处张结着彩灯,来往的情侣脸上也都是难得相聚的欢乐。
今日,原本该是傲臣熙和林月华出宫游玩的日子,但此刻,却是事与愿违。
“你说什麽?月华被父皇叫去了?”傲臣熙皱着眉,问他面前那传话的小官。
“这……小的什麽都不知道,小的只是来传话的。”那人跪下回到。
“父皇现在在哪里?带本太子过去!”傲臣熙踢了一下小官,那人立刻起身引路。
另一边,腾云阁,傲天宇在宫中修建来供自己修养玩乐的宫殿。此刻他正抱着林月华坐在浴池中,享受一日公事繁忙后的闲暇时光。
“唔……”林月华不安地动了动身子,池水中放了催情的药物,所以尽管两人什么也没做,身体依然起了细微的反应。
傲天宇亲吻着他光滑的额头,手指缠绕在他沾水的发丝中,轻轻地摩挲着。
林月华怕痒地缩了缩脖子,身体往后退了一点,想要远离那勃发的雄性征兆。但他的想法早已经被傲天宇识破,对方用力一拉,反倒把他抱得更紧,下身的炽热更是直接抵在了那狭窄的穴口。
如此清晰地感知着傲天宇的欲望让林月华有些害怕,身体一下子僵硬了起来。
“爱卿别紧张。”傲天宇轻声道,布着老茧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背。
而此时,傲臣熙已经到了腾云阁外,正准备进入却被侍卫挡在了门前。
“放肆!竟敢挡本太子的路!?”傲臣熙骂道,一双凤眼怒瞪着侍卫,给人以压迫感。
“末将奉皇上的命令守在腾云阁外,任何人不得入内打扰。”侍卫跪下回话。
“本太子有急事找父皇,你们尽管进入通传一声便是!”傲臣熙道。
“皇上有令,不受拜访,任何人事不得入内打扰,有事明日再议。”侍卫道。
“你!”傲臣熙皱了皱眉,正欲强行破门,却被身后的一众下人拉住了。
“太子三思啊!太子若是破门而入便是抗旨,后果不堪设想!”众人一同下跪劝导。
傲臣熙气急败坏地看着身边的人,一脚踢翻了一旁的花盆,愤然离去。他生气了,现在时间已经不早,要是再不出宫可能就赶不上回宫的时间。但偏偏傲天宇此时把林月华叫去了,这不是明摆着不让他不出宫!
“不是说好了嘛,父皇怎么出尔反尔。”傲臣熙不满地喃喃。
“爱卿可是听到了?门外有了骚动。”傲天宇轻声道。
“怕是……太子……”
“不见你就立刻找朕要人,看来熙儿很在乎你。”傲天宇笑道。
林月华咬紧了下唇,慢慢地擡起了腰。傲天宇用他的家人好友作为要挟,林月华不敢逆他的意,最终只能放下尊严用尽一切手段讨好这个男人,希望他早日对自己厌倦,放过自己。
情事过后的林月华脱力地靠着傲天宇,他努力地调整自己的气息,让自己平静下来。
“爱卿,今日是七夕节呢,你以前过过七夕吗?”傲天宇拨开林月华额前的碎发,轻声问道。
林月华摇了摇头,他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今晚可是爱卿的第一次呢。”傲天宇勾起了嘴角,“朕一定会给你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说着,便抱起人离开了浴池,走进了一旁的房间里。
傲天宇替林月华穿好了衣服,道:“爱卿,时间也不早了,你不是还要和熙儿出宫吗?”傲天宇替他束好腰带,然后把人带到镜子前,替他梳理头发,“朕也好久没有出宫了,今日就和你们一起去凑凑热闹吧。”
“……”林月华低下了头,最后跟着傲天宇离开了腾云阁。
“来人,去东宫接太子。”傲天宇一声令下,不久,三人便在宫门前会合了。
“儿臣参见父皇!”傲臣熙行礼道。
“上车吧。”
三人坐着马车缓缓地离开了皇宫,在宽阔的道路上驶向闹市。
一路上,傲臣熙和傲天宇相互聊着,林月华则是靠在一旁紧闭着双唇,眼睛一直盯着偶尔被风吹起的窗帘外的世界。
“月华,你怎么不说话?”傲臣熙好奇地转头看向林月华。
“啊……没什么。”林月华轻声道。
“你脸色好像不是很好,不舒服吗?”傲臣熙靠近了林月华,仔细地看着他的脸。
“我没事,真的。”林月华对着他微微地笑了笑。
傲臣熙见林月华似乎真的没什么问题,便放心地笑了笑,继续和他的父亲谈论着一些热点时事。
马车颠簸地走在路上,微微震荡的身体让体内的东西不停地磨蹭着他敏感的地方,但是每一次的触碰都只是很轻微的抚摸,让他只觉得痒痒的,还不至于让他兴奋。可是尽管是如此轻微的刺激,林月华也不敢放松,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呻吟出声。
马车到达了目的地,三人相继下车,一群侍卫围在他们不远的地方,不做作,却能很好地形成一个保护圈,不让陌生人靠近。
林月华的脚步有些不稳,异物在体内搅拌的感觉很不好。他不敢用力夹紧,但也不敢太过放松,生怕东西会掉出来。
“月华,你看这个!”傲臣熙突然拉起林月华的手跑到不远处的一个摊位,那里摆放着各种精致的面具。傲臣熙挑了一个烫金色的面具戴在脸上,金色的面具给他平分添了几抹冷俊,但是配上他嘴边的笑容,却也多了几分柔和。
“好看吗?”傲臣熙问道。
林月华点了点头,自己也拿起一个纯白色的面具。面具上用糁青淡淡地勾勒着清莲的图案,给人以清雅之感。林月华戴起了面具,还没来得及照镜子,就先看到傲臣熙肯定的眼光了。
既然他觉得好看,也就是适合我吧。
林月华这样想着,也就没有去照镜子了。
一旁的傲天宇随手挑起一枚银色的面具,面具上撒了金粉装饰,华贵中凸显着一股傲气,确实很适合他。
三人挑好了面具,又一同缓缓地前进。一路上傲臣熙买了不少有趣的小玩意,到了最后,林月华也不得不帮他提着花灯和香囊。
“嘣——哗啦啦——”随着一声炮鸣,空中亮起了五彩缤纷的烟火。傲臣熙兴奋地跑到不远处的荷塘边,趴在拉杆上沉醉地看着天空中的烟火。
林月华和傲天宇也尾随其后,站在了他的旁边,抬头欣赏这绝美的灿烂。
“好美啊……”不知道是谁轻叹着,此刻京城中的所有百姓都已经被天空中的烟火吸引了眼球,嘴边也就不自觉地挂上了温柔的笑容。
“爱卿。”傲天宇伸手搂着林月华的腰,在他耳边低声道。
嘴边的笑容戛然而止,林月华的身体顿了顿,没有了动作。
傲天宇在他低声细语,片刻后,只见林月华脸色苍白,双唇禁不住轻轻地颤抖……
☆、二十
回宫后,傲臣熙被送回了东宫休息,林月华则是被带到了腾云阁。
“爱卿莫要太伤心了,生死有命。”傲天宇轻声道。
“娘……”林月华颓坐在椅子上,头低低地沉着,“娘……”他不停地重复着这个单字,声音渐渐地染上了鼻音,带着沙哑和颤抖。
傲天宇见林月华这幅模样,不由得有些心疼。他蹲下身子,伸手把林月华抱在自己的怀里。
“若是想哭,就不要忍着。”
然而,出乎傲天宇的意外,林月华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推开他,道:“微臣没事,劳皇上费心了……”
傲天宇皱着眉,语气有些不满,道:“在朕的面前,你就真的不能放松自己的感情吗?”
林月华抬头抿嘴看着他,淡漠的一双眼睛似是无神一般,房间里顿时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过了许久,林月华才道:“呵,傲天宇,你究竟还想看什么?在你的面前,我何时不是**裸地任你玩弄?我没有秘密,没有理智,没有尊严……在你的面前,我什么都没有了。你夺走了我的一切,你逼我把最本能最丑陋的自己展现给你看,供你玩乐。现在你还想怎么样?你在今天把我娘去世的消息告诉我,不就是想看我因为悲伤而痛苦的丑样罢了。我告诉你,我尽管难过,尽管伤心,我也不会哭!”
林月华的一番话,没有温度,却字字有力,宛如锋利的刀锋一般,一下一下地在傲天宇的心头划着,他那淡漠不屑的眼神仿佛就在看一件垃圾、废物。傲天宇觉得自己在他的眼中就象是最低贱的人,这种被羞辱的愤怒,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