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青知道小黑的眼神更触犯了客人,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小黑冷冷的瞪着许老板,害得凌青冷汗直流。
“许老板,您一个做大生意的人,何必跟新来的小僮过不去,我会好好教训他的,赶明儿他就会恭恭敬敬的了,我得去请紫烟下来了,请您稍候。”洛玉赔笑,纤长的手指覆上许老板的烟斗,愣是客气的阻止了他。
“好吧,看在紫烟的面子上。”许老板收手了。
幸好有惊无险,凌青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在上楼的时候说:“小黑,以后你别那样看着别人,会闯祸的。”
“他想对我不轨……”小黑知道那种眼神,赤/裸/裸的叫人生厌。
洛玉顿住了,转身问他:“来这里的哪个人不是想对别人不轨的?你没有能力自保的话,就要忍气吞声。”
小黑还想说点什么,洛玉镇定的提醒他:“不要忘记了什么才是你最害怕的事情。”
沉默了,小黑静静的随着他走,他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凌青为他担心,为他难过,为他伤心。
凌青听不明白,却见两人都没有告诉他的打算,于是也闭了嘴,暗暗观察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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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苑里,紫烟还在上妆,他不喜欢这些东西,但小桑坚持要描一下眼角,结果愣是坐了半天小桑涂涂抹抹没个停。
紫烟坐不住了:“小桑你好了没?我都睏了……”
见他抬起手,要揉眼睛,小桑赶紧拦下:“不能碰,就好了。”
“你已经说了五次就好了,唉,要不你就这样描到天明吧,我省得下楼了。”紫烟干脆坐着睡觉。
“少爷,不能睡……”小桑急了,只好罢休,“好了,我不画了,我们下去吧。”
紫烟这才打起精神,要起身,从铜镜里看见洛玉从门外走进来,开心的回身飞奔过去抱住他:“洛玉,你今天要给我什么?”
幸亏洛玉接住了他:“你还好意思问我,最近胖了吧,不许吃点心了,小桑记住,哎哟,我的亲儿子,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你们都欺负我,小桑把我画成猴子了,你又不给我吃点心,我要讨厌你们。”紫烟鼓起腮帮子,似乎是真生气。
“我看看,也不像猴子嘛,怎么办,楼下还有很多客人等着,要不洗洗吧。”洛玉也拿他没办法。
“那我洗到天明,就不用下去了。”紫烟调皮的眨着眼睛。
小桑也急了:“这可不行,昨晚许老板没见到少爷,据说生了好大的气。”
凌青忍不住说:“可以让我试试吗?”那张脸倒也不是不能修一下,但可能道具不够,不知道效果如何。
“你会?”洛玉诧异的问他。
“以前学过一点。”凌青不好说得太详细。
死马当活马医,洛玉把紫烟按在凳子上,让凌青动手。
望着铜镜里迷茫的紫烟,凌青不由得赞叹他的皮肤好到了吹弹可破的地步,越在这时代逗留,越觉得自己长得不咋的,这里的人一个个都美得冒泡。
好在小桑上的这个妆还不算太浓,本来紫烟长得就很好看,浓妆反而遮住了他自然的美,凌青用指末沾了温水,试着抹去他眼角多余的妆,至于实在抹不去的,凌青只好试着用妆粉淡化了,涂上去,真麻烦,这个时代没有粉底。
再看看他两腮的酡红,这是最糟糕的,凌青用棉布轻轻擦拭了一部分,又用水清洗了一遍,还剩下淡红的印子,于是在印子周围用妆粉淡化,只留下若有若无的一点点粉红。
最后是小桑涂过界的唇印,凌青一一用指腹抹掉,又用指甲沾上妆粉慢慢的遮掩。
终于成了淡妆的样子,凌青把紫烟的脸往洛玉方向稍稍转去,问:“怎么样?”
洛玉根本不敢相信他才和小桑聊几句话的功夫,凌青就把紫烟从浓妆艳抹的状态变成了只施了淡淡妆容的样子。
“凌青,从今天开始,你负责紫烟的打扮。”洛玉立刻下了决定。
果然还是要重操旧业,凌青还真是逃脱不了,不但要到处跑,还要打扮紫烟。
紫烟也不敢置信的这里摸摸那里碰碰:“真的,脸上的东西少了。”他一直不喜欢往脸上涂一堆东西。
其实古代再浓也是淡妆,现代才是累死人的浓妆,这点凌青倒是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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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穿上洛玉亲手挑的浅黄色长衫,紫烟终于已众星拱月之势下楼了,各种叔叔伯伯类的人物立刻上前打招呼。
之前凌青还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孩子会是头牌,却见他很擅长撒娇,得宠却不恃骄,每个人都能记得喜好和禁忌,谈吐落落大方,无论到谁的桌边坐下时,都态度亲昵,而且不会露出不耐烦,在大厅里不会随便和任何人举止轻浮,完全就是一副小少爷样。
难怪楼里其他的小倌都是被称为公子,只有紫烟是被所有人称为少爷,凌青正感兴趣的探究着眼前的种种现象,身边的小黑却突然倒在他身上。
吓了凌青一跳,他转过身,扶起小黑走到角落里,看出他额头上渗出的汗,急急问他:“怎么了?”
“没事……”小黑决定咬牙死撑。
凌青感觉到手上传来一股不寻常的温热,收回一看,上面满满都是血,头一次见这么多的血,他再看小黑的手臂,仿佛被什么利器所伤,可是自己一直在小黑身边,没见他勾到什么,难道是暗器?
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凌青慌慌张张的扶着他,找到洛玉,说小黑身体不舒服,要先扶他回去休息。
把凌青的惊慌尽收眼底,再看看地上滴落的血珠子,洛玉悄声说:“你们明天先休息一天,好好照顾他。”回去要跟穆石说这件事才行。
凌青这才急急忙忙扶着小黑上楼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不更小四,更噩梦帝
14
14、第十四章 。。。
一路看着小黑的血慢慢渗出,把衣服染得黑里透红,凌青虽然是轻轻扶着他,但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小黑感觉到了,随着凌青急促的步子,他的伤口被拉扯得更深,但他没有吱声,任凭汗水把额前的头发都浸湿,强忍着。
似乎刀子上没有淬毒,他记得当时眼前一闪,一枚极小的刀子疾风似的飞过来,来不及躲闪,立刻在胳膊上划了一口子,等到感觉伤口疼痛时,已找不到刀子,应该是穿过空气又回到了出刀人的手里。
刀子十分锋利,凌青把他扶到床上时,才注意到随着小黑袖子被割裂,露出的伤口正汩汩淌着血。
“把手臂举起来!”凌青慌了,紧急之中想起救生的技能,应该要把伤口置于比心脏还高的位置,才能让伤口的出血速度降低。
小黑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主意,但也只好听他的,血仍在滴滴往下坠落,慢慢的有止住的迹象。
凌青翻箱倒柜的找可以清洗和包扎的东西,小桑及时赶到:“快!老板交代我拿了干净的布条和创伤药来,先给他清洗伤口。”
凌青端过水盆,沾了水,一点点擦干净小黑的血迹,衣服太碍事,他干脆一把撕开,露出小黑健壮的手臂和皮开肉绽的伤口。
没时间把所有地方都清洗,凌青只好擦干净伤口附近,拿过小桑送上来的药,拔开瓶塞闻了闻,似乎是白药。
“忍住。”凌青对小黑轻声说,他知道这很疼。
小黑不做声,这样的事情,他已经历太多,每次都只要咬着牙,不然直接痛晕。
攥紧瓶子,凌青不忍心的建议他:“要不你转过脸去……”
眼见血又要溢出,小桑紧张的说:“凌青你快把药敷上去。”
依旧没有改变姿势,小黑改而凝视着凌青:“你倒吧,我不怕。”
凌青都想转过脸不看,但最终手倾斜,食指在瓶口处轻轻弹了弹,药粉洒在了伤口上,但似乎还不够,只是薄薄的一层。
没有听见预想中的痛苦呻/吟,连抽气声都没有,凌青诧异的望着小黑,却发现他咬着牙紧盯着自己。
只好再抖了抖瓶子,不想,这次洒得太多,小黑脸上一片煞白。
立刻把药瓶递给小桑,凌青拿过布条给他缠上,自己从来没有给人包扎伤口的经验,怎么看也是小桑应该更有经验,但他就是要亲手给小黑包扎。
裹得紧了,担心他会更痛,裹得松了,担心影响伤口。
“可以吗?”凌青准备打结的时候,犹豫的问他。
“嗯。”小黑还是咬着牙,从齿间挤出这个字。
终于包扎完毕,凌青却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台长达数小时的手术的医生,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对小桑说:“能麻烦让厨房准备热水吗?我给他擦干净。”
“我去拎几桶上来吧,紫烟少爷有个不用的浴桶放在我房里,我拿过来。”小桑收拾好东西,急急忙忙走了。
说不清心里的这种恐惧是这么回事,凌青到了这个地方这么久,就是师父和小黑对他最好,师父现在闭关了,小黑又受伤了,一切都在往奇怪的方面去,他更担心小黑会出事,似乎从来没有过的,为一个人这么担心,以前家里的小狗狗死掉的时候,自己哭过几天,但又不是那种感觉。
“小黑,要不你睡一会儿……”凌青不知道要怎么对待伤患了,没有经验。
怎么可能睡得着,伤口在阵痛,小黑终于松了口:“陪我说说话。”
在那些昏暗的记忆里,小黑一直都是独自躺在床上,捂着伤口,没人给他包扎,没人会问他痛不痛,到后来,有穆叔给他包扎,可是穆叔总是故意弄疼他,然后说:“你注定是让那人往死里践踏的,这点痛都受不了,趁早死算了。”
咬着牙挺了下来,却在今天看见有个人为他急得团团转,担心这担心那,小黑的心窝处已经开始暖暖的像是要把一切都融化了。
“说什么?呃……,你为什么叫小黑?”凌青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事实上他的脑子还很混乱,他在想为什么小黑会受伤,口中却不合时宜的蹦出了这种类似于你为什么是罗密欧的问题。
这还真的难倒了小黑,要么骗他,要么说实话吓到他,最终小黑只是选择另一个同样是事实的说法:“因为庙主见我失忆,要我从小黑、黑黑、黑儿、黑爷里面选一个名字。”
果然师父的审美观很奇怪,凌青继续问:“那你为什么喜欢黑色?”问完又觉得奇怪,越来越像访谈节目了。
“不知道……”小黑还真的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不能问他的秘密,不敢问刚刚发生的事情,不好意思继续问他的兴趣爱好,凌青只好换个角度:“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问了还是奇怪,凌青突然有种置身相亲节目的错觉。
小黑却说不出个大概了,视线最后停在凌青有些粉红的耳垂上,不由自主的说出:“你很有趣……”
这是凌青听过最糟糕的说法,要夸一个人有很多方法,可以说他很好看、很有气度、很儒雅,但类似“你很特别、你与众不同、你很有趣”这样的说法,往往是因为无法给出答案,或者这人很糟糕但不好说实话。
小黑这人本来就不会说话,凌青决定不和他计较了,气氛有些诡异,小桑终于像救世主一样登场,手里真的拿了一只浴桶。
“小桑你不用去伺候紫烟少爷了吗?”凌青问准备下楼去提热水的小桑,担心他会被紫烟责怪。
“不用,少爷他一个人反而能接待好客人,有时候他会嫌我碍事。”小桑吐了吐舌头,他算是这楼里最自由的小僮了。
凌青这才把浴桶放好,用屏风挡住,等着小桑上来,靠在浴桶边问:“小黑……,你的伤口……怎么回事?”终究忍不住不问。
今天凌青的问题都让他好难回答,小黑瞧了瞧伤口,决定瞒着他:“被勾到的。”
凌青没有再说话,房里是一阵令人窒息的静默,静得仿佛连窗外鸟儿飞过扑棱翅膀的声音都能听见,静得小黑害怕。
“凌青……”小黑使劲扭着脖子,希望透过屏风看见他的表情。
只要说过一句谎言,就必须说一千句一万句谎言来掩饰,这话果然是真的,凌青低垂着头,用脚尖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写:小黑是骗子。
虽然知道,但凌青还是若无其事的说:“原来是被勾到呀,以后小心点……”要怎么勾,才能把伤口勾得那么整齐,何况旁边没有任何尖锐的金属物。
心中无限后悔,小黑好想把事情说出,他对凌青这种淡淡的口吻几乎没有招架力,可是都要忍,为了凌青的安全,不说的话,受伤的只是他,说了的话,可能明天躺在床上的就是凌青。
小桑很轻松的挑着两桶热水上来了,倒入浴桶中,绕过凌青的时候,觉得他的表情很奇怪,像是要哭出来,不免问:“凌青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凌青抬头,笑着问他。
小桑只好说:“没……”难道凌青会变脸?还是自己的错觉?
根本不知道屏风后面发生了什么,小黑树起戒备心,这楼里每个人都有嫌疑,就算的帮助他们小桑,老是在他们房里进进出出。
凌青走过来扶起他:“我们去洗澡。”并没有看小黑。
知道他生闷气,说了不在意,但其实还是介意,小黑乖乖的随他走到屏风后面。
小桑刚从浴桶中伸回手:“试过了,不烫,你好好给他擦擦吧,我下去看看少爷的情况。”
盯着小桑走出房间,小黑不自觉的提醒凌青:“注意小桑,他可能……”说完慌张的看着凌青。
凌青没有揭穿他,从头上取出一枚银簪,插/到水中试了一会儿,拿起瞧了瞧:“你放心,水里应该没被下毒。“
小黑百口莫辩了,急急的说:“凌青……”
不管他要说什么,凌青使了蛮劲,把他的衣服扒拉下来,扒不动的就使劲撕,反正都脏得不能要了。
小黑这才赶紧护住自己的重要部位:“我自己洗就好……”
瞪了他一眼,凌青走出屏风:“我给你拿衣服过来,你自己脱了到浴桶里面坐好,手臂伸出来等我擦。”
不生气是假的,被人骗的感觉很不好,偏偏还是自己身边的人,凌青却忍下了,从柜子里拿出一套之前洛玉送过来的旧衣服。
再回到浴桶边,小黑正忧心忡忡的望着他,凌青一肚子闷气顷刻间烟消云散了,小黑不说的理由他能猜到,担心他没有自保的能力,可这世界上谁又有能力自保,总会有意外,总会有惊险,这才是人生,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都可能吃饭噎死,小黑倒是整天愁苦。
“把你眉头松松,看了就生气。”凌青弹了弹他眉心,发现打从下山,他的眉头就没松过。
小黑被他这一弹吓了一跳,反而锁得更紧。
放下衣服,凌青双手贴住他的头,摇了摇他脑袋:“脑子不好就别想东想西的!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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