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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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行-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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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白风一边感慨着自己的机智一边换上了手套,他把文件叠起重新塞回怀里,一猫腰就钻过了绕着树围起来的隔离带,进入了满地血迹的现场。

    一个戴着口罩和手套蹲在地上采集着血样的工作人员抬起头瞟了他一眼,没出声,又低下了头继续工作。

    “血迹”黎白风喃喃默念着,学有学样的蹲了下来,像一个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小学生一样开始观察了起来。

    血迹集中在崇祟倒下的地方,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他中刀的地方,从地上那个人为画出来的人形轨迹可以判断出,那是心脏的部位。此处已是一片干涸的血泊,依然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四周,一片幽深的紫黑色凝固在血红的落叶与黄色的泥土上,仿佛一副色彩杂乱的拙劣画作。

    沿着这片血泊向后,有一道血线延伸了出去,逐渐呈扇形分布,大概两三步远之后,便只剩了星星点点的血迹。附近的树上也有血斑的存在,离血泊越远的树干上,血斑便越低。

    黎白风眯起双眼,心中大致有了一些判断,为了验证,他上前一步,仔细查看了一下他倒下的地方周围的痕迹,发现周围的林地上落着杂乱的叶,自然的铺在地上,并没有搏斗踩踏的痕迹。

    看到这里,崇祟身死时的状态便大致成型了。

    从这些痕迹中,不难看出,凶手只出了一刀,又快又准,使得崇祟都来不及反应便被刺中了心脏,随后凶手拔出凶器,鲜血从他的后心处喷涌而出,洒落在地面与沿途的树干上,最后,崇祟倒在血泊之中,失血而死。

    “很快的速度。”

    黎白风眉头一皱,尽管崇祟与他一战之后,精血损耗,元气大伤,但也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弱鸡,至少他身为一个武者的敏锐感觉还在,寻常人想要悄无声息的接近他简直不可能,而凶手不但做到了,出刀还快到崇祟连躲避反抗都不及,便中刀身死,这样的速度简直有些骇人。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说来也巧,修炼雷法的周延完全可以做到。

    “难道真的是他?”

    黎白风心中有些不愿接受,虽然之前与周延的接触不过寥寥几面,但他对这个人的观感确实不错,虽然行动有点放荡不羁的感觉,但是并不像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脑海中正想着这件事,黎白风的目光却触及了一个方形的白色轨迹,他轻“咦”了一声,暂且将怀疑放到一边,迈步走了过去,依据案发时看到的那一幕和自己所处的方位,他思考片刻,便做出了推断

    这个方形的痕迹,应该圈的是徐农的轮椅!

    错不了。

    黎白风神色笃定的蹲下,相比于之前那些不确定的推断,他对自己这次的判断极有信心,不动声色的夸奖并鼓励了自己一下之后,他接着观察起了周围的环境。

    轨迹的两边各有一个很深的轮辙印,压过落叶,使得不算坚实的泥土也陷了下去,轮辙印向后一直延伸,应该是徐农来时压过的路。不同于崇祟身死的地方,徐农这边可谓是相当干净,几乎没有什么血迹。

    这并不奇怪,按照黎白风的记忆,凶器是插在徐农的身上的,而且插的很深,直至没柄,使得血液没有喷出来,或许也正因如此,他才捡了一条命。

    除了血迹之外,四周也没有凌乱的轮辙印,由此可以判断出徐农并没有挪动轮椅,也就是说,他可能也没来及反应便中刀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构想() 
“厉害了。”

    黎白风一声喃喃,略有几分震动,倘若说凶手的速度快到崇祟反应不及就中刀了,这还说的过去,毕竟他精血亏损,反应大不如前,可是根据现场的痕迹,继崇祟之后,徐农连轮椅都没来得及挪动就中刀了。眨眼之间便迅捷刺出两刀,扎在两个人的心窝,还让目睹了第一人被杀的第二人来不及做出反应,这是何等的速度?比之前还要更夸张。

    之前还可能是藏得好,这回这是实打实的速度快。

    至于为什么说徐农是后中刀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那把刀插在了他的身上。凶手总不会先插徐农一刀,再拔出来刺死崇祟,最后再把刀按原位插回徐农的身上吧?那岂不是把他当刀鞘了?

    说来依然很巧,如果说谁能达到这种速度的话,周延必然要算一个。

    尽管心中对周延的怀疑愈发加深,但黎白风依然没有急于下结论,而是继续查看这地上的痕迹,希望找出更多的线索。

    地上被金叶枫的落叶所铺满,叶红如血,平日看来只觉赏心悦目,但落在此时的黎白风眼中,却仿佛带着刚刚从温热的胸膛中喷洒而出的颜色,他闭上眼,晃了晃头,将杂念驱散开来,再睁开眼时,目光已经转为平静。

    “凶手会不会留下了什么?”

    联想到从小到大看的各种破案类的电影、电视剧、动漫,黎白风学着里面的侦探们的作法,翻动了一下地上的落叶,以期能够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然而他失望了,地上“干净”的很,除了落叶、虫豸、虫豸的尸体、虫豸的排泄物这样的林中本来存在的东西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外来物。

    “这和电影里演的不一样啊,一般侦探们蹲下来仔细查看的时候,不是一定能发现什么能证明人身份的东西吗?”当发现了影视作品与现实生活的差距之后,黎白风不禁撇了下嘴,腹诽道。

    近几日的朝歌并没有降雨,地面有些干燥,再加上有一层不算薄的落叶铺在上面,人踏上去之后什么印记都不会留在地上,在落叶上更是无法还原出鞋印的大小和纹路,只能看出徐农的轮椅在林间压出的明显轨迹,故而就连想凭借这点来分辨出凶手的想法也无从实现了。

    感到再这样找下去只怕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黎白风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长身而起,凭借目前已有的信息构想起了案发当时的情景

    可能出于呼吸新鲜空气的诉求,崇祟与徐农一起出来遛弯,被伺机已久的凶手盯上,一路尾随到这里,当然,也不能排除凶手临时起意的可能性。如果是早有预谋,那么凶手就是有意嫁祸给自己,凶器则是凶手在张旻允处得来,如果是临时起意,那这一切就真的是巧合,凶手随便在垃圾桶中捡到一把匕首,恰好是自己抓过的那一柄。

    至于到底是哪种情况,现在并不足以判断,所以暂且按下不提,接着向后推演事情的进展。

    两人路过一片树林,可能是出于抄近路的诉求,他们没有走大路,而是选择了穿林而过。崇祟走在前面,坐在轮椅上速度感人的徐农则落在了后面。这时,跟随其后的凶手终于觅得了良机,悍然出手!

    黎白风闭上双眼,耳边风声渐息,一幕仿佛身临其境的图景平白浮现在他的眼前。

    初秋的太阳撒下依旧热烈的光,被林间纷乱的叶分割为细碎的光斑,洒在铺满落叶的地上,染得金叶枫叶鲜红如血。泛着凉意的秋风吹过,枝叶摇动,哗哗作响,又是一阵血红色的枫叶落下,纷舞摇曳。

    风声与落叶阻碍了视线与听觉,就在风声正盛之时,一柄黑色的狰狞匕首轻盈的划开了空气,径直向着崇祟后心而去。那匕首在空气中穿行,不带一丝烟火气,仿佛鱼儿推开水流而行,迅捷而轻微,沿途划过一片下坠的枫叶,匕首微微摆动,擦过叶脉继续前行,枫叶则打了个旋,依然不紧不慢的向下而落。

    明亮的阳光在叶隙间打过一道道通路,将林间照得斑驳,红叶纷纷落落,如一幕稀薄的血雨。在这片被林木包围起的狭小空间的明暗交替之中,一尾狰狞的黑鱼划开血雨,无声无息的接近了依然背对着这边的两人。

    “噗”

    在极速的推动下,锋利的刀尖毫无阻碍的破开了崇祟身上单薄的衣服,狠狠的捅进了崇祟的心窝,他的身子一下子绷的很紧,喉间血沫上涌,发出“嗬嗬”之声,他奋力的想要转过头来,想要看清是谁出的手,脖子却像是僵住了一般,难以扭动分毫。

    “嗤”

    几乎是一瞬间,凶手一击得手,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把将刀锋拽了出来,刀刃上深深的血槽与末端不规则的锯齿豁出了一道狰狞的伤口。崇祟像是一只被撤去了支架的咸鱼,直直的向前扑倒在了地上,大股大股猩红色的血从心脏处涌出,流到地上血红色的落叶上,很快汇聚成一片血泊,他僵硬的趴在地上,只觉力量与温度仿佛一道随着血流从那道狰狞的伤口中流失,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徐农坐在轮椅上,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亲眼目睹了凶手出刀、崇祟倒地的全过程。惊骇之下,他下意识的扶上了轮椅的把手,还不及做下一个动作,凶手便已经将刀从崇祟身上抽出,回身便刺,迅疾狠准,正中心窝。徐农张开嘴,鲜红的血液涌出,却发不出声音,他伸出手,想推开对方,却被匕首一点一点的捅进了心窝,直至没柄。

    剧痛与恐惧占据了他的脑海,本就受伤的身体变得愈发虚弱,片刻之后,他眼前一黑,双臂无力的耷拉在两侧,失去了意识。

    可能是出于嫁祸的考虑,也可能是出于丢弃凶器的考虑,凶手将匕首留在了徐农身体中,径直离开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相遇() 
所以说脑洞大并非一无是处。

    黎白风凭借自己从虚拟作品中学来、十分外行的侦探知识与天赋异禀、登峰造极的脑补能力,成功的将案发时的情景大致还原了出来,并且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修饰润色与大胆猜想,虽然细节上可能与真相大相径庭,但是大体上的流程应该相差无几。

    大致还原了一下情景之后,他露出了一丝胜利的微笑,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只见在现场的人中无论是负责警戒的还是负责采集信息的,俱是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默默的看着他,有的像是在欣赏一只富有趣味的类人形哺乳动物,有的像是在旁观一个具有一定程度上的智力型障碍的儿童,还有的则是被口罩遮住了脸,看不出表情,不过从目光中,多少也能读出一些令他实在高兴不起来的意味。

    黎白风眉头禁不住的一跳。

    发现他睁开眼,一众人员纷纷做路过状,若无其事的开始继续干自己的活,为了掩饰不自然,一时间,清咳声、口哨声不绝于耳,几可与盛夏时的蝉鸣争锋。

    “发生了什么?”

    黎白风一脸茫然,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夏玲莹一样,搞不清状况。怀揣着一丝害怕自己智商下降的惴惴不安,他左右看了看,这才恍然惊觉,原来不知何时自己的双臂已经大大的打开,用一种“拥抱明天”、“拥抱未来”、“拥抱新生活”的姿势迎风而立。

    这般图景,倘若放在一望无际的蔚蓝海边、一览群山的高耸山峰、哪怕长势喜人的玉米棒子田前,都很自然,但是若是放在隔离带中满地鲜血的凶杀案现场,尤其是再配上一丝“享受的微笑”,括号其实是胜利的微笑但是别人不知道括号完,那就有些显得相当的可能不是那么特别的十分妥当了。

    “咳。”

    意识到这一点的黎白风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由于思维太投入而不知为什么也不知什么时候举起来的双臂,顺便不动声色的清咳了一声以掩饰尴尬。若不是他口哨吹的实在不成调,只怕这时也免不了吹上一曲。

    因为这实在是太尴尬了。

    在浑身发作的尴尬症的促使下,黎白风又飞快绕着血泊走了两圈,眼见着已经找不到什么新发现了,自然不愿再在这是非之地久留。他左右扫视了一圈,锁定了一个看起来不是很忙的警员,弯腰问道

    “那个我问一下,崇祟和徐农被送哪去了?”

    那人将右手中的小铲放下,再封紧左手中装着些许染血泥土的透明塑料袋,随后打开身上斜挎着的白色手提箱,在一堆小格子之中甄别片刻,这才放进了其中的一格里。接着,他拽下手中已经染脏了的白色手套,摘下脸上的口罩,一脸不爽的抬起头,迎着黎白风真诚的目光问道

    “我看起来很闲?”

    黎白风默默的看了一眼四周正无所事事的站着岗的几个警员,又默默的摇了摇头,道“可你离我近啊。”

    那人登时被噎住了,他张了张嘴,想反驳些什么,却感觉对方说的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只好不爽的回答道“你说两个受害人?被送去校医院了。”

    朝歌大学校医院前。

    黎白风脚步一顿,停在门前,抬起头仰望这座高大的建筑。

    作为全朝歌甚至全大商最好的医院,校医院在建筑风格上却并没有什么出众之处,论高度,几乎要戳到天上去的摘星楼不知比他高到哪里去了,论气派,在未来风格浓郁的北山楼面前也是太简单,甚至论特点都不如朝歌各学院的办公楼诸如文学院的塔形宫殿、船舶工程学院的湖上巨轮、机械学院的机械堡垒,都是风格迥异,各占胜场。校医院在这方面还是要多学习一个。

    不过眼下这个境况,就是校医院建的和土坯房一般也勾不起他丝毫的吐槽**了,正事要紧。

    由于今天是工作日,医院中的人员甚是稀疏,正当黎白风准备迈步穿过空旷的大厅时,一个沧桑的身影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青年,身形匀称有力,面容刀削斧凿,颌下留着淡淡的胡茬,嘴角正叼着一只燃了一半的香烟。

    是周延。

    出于心中对他的怀疑,黎白风下意识的不想和他照面,故而脚步一顿,闪身躲在了后面,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

    周延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黎白风,只是手抄着兜不紧不慢的往楼上走,却被两个保安打扮的人追了上去拦住了。

    黎白风依稀听见保安在提醒他“禁止吸烟”之类的话,而后周延无奈的耸了耸肩,把嘴中叼着的烟精准无误的吐到了不远处垃圾桶上面的水槽中,两个保安对视了一眼,无奈的让开了路,任由他施施然的往上走。

    “这真是”

    见了这一幕,黎白风不禁失笑,这个周延明明一副沧桑忧郁的样子,做事却这么孩子气。一念及此,他又眉头一皱,孩子气的人,往往保持着一丝尚未泯灭的天真率性,这样的一个人,真的会做出杀人嫁祸的事吗?

    正在他开始动摇之时,又是一个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那是一个他刚刚才见过,与这件事千丝万缕、难脱关系的人。

    “张旻允?”

    黎白风眉头皱的更深了,心中颇有些疑惑这时候这个女人来医院做什么?来瞻仰未婚夫的遗容?总不能是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然得病所以过来看病吧?

    他将身形再向后掩藏了一下,决定静观其变。

    只见张旻允步伐优雅的从楼上缓缓走下,一点看不出未婚夫刚死的难过,也看不出讨厌的人死了的幸灾乐祸,完全像是个没事人一般。

    周延一步一个台阶,不紧不慢的向上走,两人一个靠墙,一个靠扶梯,擦肩而过,没有丝毫的停顿,就像两个在正常不过的陌生人一般,渐行渐远。

    黎白风微微眯起了双眼。。

第一百五十九章 真巧() 
由于黎白风所处的角度问题,他看不到周延的表情,但是张旻允的神情却是看的清楚优雅中带着些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冷,从她下楼一直到与周延擦肩而过,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生改变,一如那天在小礼堂中主持社团夺场时的高冷干练。

    这不对。

    黎白风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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