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会动摇到朝歌的地位。
林间小路崎岖狭窄,救护车难以开进,便停在了林外,几个带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背着急救箱,脚步飞快的跑向了血泊中的崇祟与轮椅上的徐农,而几个警员则向着呈“控制与被控制”状态的两人走了过来。
见到警察,短发少女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一把丢下防狼喷雾,哭着迎了上去。弄得黎白风都开始怀疑被“胁迫”着不许动的人到底是谁了。
一个女警察一边柔声安慰着哭的泣不成声的短发少女,一边轻拍着她的背部。其余几个男性警察则走向了黎白风,隐隐将他包围了起来。
黎白风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自己又被误会了,想来之前短发少女拿着防狼喷雾对着他的那一幕在其中起了相当的作用。他高举双手,以示无害,问心无愧的说道“我也是路过而已,见有人还活着,正想报警,不知道为什么就被那个女生误会成凶手了。”
几个警察交流了一下目光,看出了他并没有说谎,于是停下了脚步,神色也和蔼了起来。为首的警察对着黎白风点了点头,客气的说道“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别紧张,就是做个笔录。”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黎白风问心无愧,自然点头同意。
为首的警察将手一挥,留下几个人封锁现场,采集信息,又分出两个人跟着医护人员一同去医院,这才和其余的警察一起带着黎白风与短发少女回了警局。
坐着警车进警局,这种事对于黎白风来说还是头一次,心中不免有些新鲜感。虽然坐的是摩托车,但不能否认那也是警车。
在路上时,他还没忘了给张旻允发条消息,告诉她自己现在有点麻烦,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让她先回去。张旻允很快就回复了,询问发生了什么,黎白风回了句“参观国家机关”就退出了飞传。
坐在警局的凳子上,黎白风眼中带着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之前领头的警察坐在桌子的另一边,手上握着一只黑色的签字笔,背后墙上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让他想起了一个老梗。
“姓名”
“黎白风”
“怎么写”
“黎民的黎,白学的白,文风的风。”
简单确认了一下他的身份,警察开始询问起了有关这件案件的细节,黎白风自然是如实回答。
几分钟后,警察发觉没什么好问的了,于是停了笔,开口说道“好了,你可以走了,请保持电话畅通,我们可能还会再”
“啪”
伴着一声重响,大门被人用力的推开了。
第三章 指纹()
事情似乎正开始逐渐偏离它应有的轨迹。
当黎白风听得这声巨响,蓦然回过头去看见一个保持着推开门的姿势,满脸惊疑不定的望向自己的警员时,一个不算太好的预感在他的心头升起。
他的目光向下移动,触及了警员手中抓着的收集证物所用的透明塑料袋,在看清里面所装之物之后,他的瞳孔猛然一缩,这股预感愈发浓烈了起来。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进来之前不知道要敲门吗”刚给黎白风做完笔录的警员领队被剧烈的推门声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之后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怒气冲冲的教训道。
“队长我”那警员欲言又止,似是想要辩解什么,他的目光又惊疑的扫了黎白风几次,最后一咬牙,拿着手中的证物和一份像是检查报告的文件,大步走到了队长面前,一把递了过去,口中说道
“队长,你看看这个。”
“什么东西”队长余怒未消,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但是心知他如此失态,必然是有什么重要的发现,故而还是接过文件仔细的看了起来。
目光刚一触及纸面,他的眉头就猛然一跳,下意识的抬起头,用一种与之前警员一般无二的惊疑目光扫了黎白风一眼,随后强行收起惊容,耐着性子接着浏览了起来。
当他目光下移两行,触及受害人姓名那一栏的时候,脸上的惊色再也抑制不住,他倒吸一口凉气,若不是多年的执法经验锤炼了他的神经,只怕就要当场拍案而起了。
文件只有薄薄的两三页,他却来来回回看了三遍,最后,队长深吸了一口气,将文件整齐的放在一边,转过头对一边垂手等待着的警员耳语了几句,待对方点头应是并飞快的离开之后,这才将目光转向黎白风,严肃的说道
“不好意思,你暂时是不能走了。”
黎白风面色平静的倚在木椅的靠背上,听到这句话,神色没有丝毫的波动,仿佛早就料到对方会这样说一样。
看见黎白风平静的样子,队长的心中愈发笃定,神色也冷了几分,道
“两位受害人被送到医院之后,立刻进行了救治,其中一人已经死亡,死者名为崇祟,当今北伯侯崇侯虎的独子。”
说到这,他话音一顿,深深的看了一眼坐的安稳的黎白风,饱含深意的说道“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黎白风面色如常,淡淡的说道“见过几面,也猜过是他。”
“那你之前笔录的时候怎么不说”
黎白风耸了耸肩膀,道“他趴在地上,又没露出正脸,我跟他还没熟到那个份上,怎么能确定是他反正那个是谁你们迟早会知道,何必我来猜”
队长眯起了双眼,没有在此事上继续纠缠下去,而是接着说道
“另一位受害者徐农,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还有生命迹象,现在正在紧急手术中,在他的胸前,我们取出了这柄凶器。”
说到这,队长拿起了手中的证物袋,向着黎白风晃了晃里面装着一柄形态狰狞的匕首,长如儿臂,刃宽二指,漆黑的手柄上有着贴合人手掌的防滑纹路,刀锋狭长而有弧度,末端是一段鲨齿般的锯刃,在阳光下闪着森然的寒光,深深的血槽中犹挂着已经干涸血迹,紫中泛黑。
“在上面,我们检查出了崇祟和徐农的血迹,并且这柄凶器与崇祟背后唯一的,也是致命的创口相吻合,说明这柄匕首就是凶手的作案工具。”
“你知道,我们还在上面检测出了什么吗”队长放下手中的证物袋,冷冷的问道,还不等黎白风回答,他便拿起一边的文件,将记载着内容的一面展示了出来。
上面是几张指纹对比图与三张证件的扫图,其中,黎白风翻着一双死鱼眼的证件照赫然在列。
“我们在匕首的手柄上检测出了三个人的指纹,分别是受害人徐农,一个名叫张旻允的女生,以及你。”
“所以你就觉得是我”黎白风发出一声轻笑,反问道。
早在看见现场的时候,他就依稀觉得徐农胸前那柄匕首有些眼熟,只是被随后出现的短发少女打断了思路,当在闯入的警员手中再度看见这柄狰狞匕首的时候,黎白风一瞬间便明白了这熟悉感从何而来这柄匕首,正是那天在湖边小筑,张旻允称为“开口器”的东西。
想起了这个,之后会发生的事情自然就可以预见了毕竟这柄杀一人、重伤一人的凶器上,确确实实有着自己的指纹。
黎白风的笑容惹得队长心头莫名一股火气,但他还是强行按下怒气,道“在凶器上留下指纹,并且还在现场的,只有你和徐农,嫌疑最大的不是你,还能是受害人自己吗”
“指纹确实是我的,但这柄匕首是张旻允的,我只在不久之前碰过一次,这一点,她可以”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事到如今,张旻允真的可信吗
知道自己碰过匕首的,应该只有她一个,如果是她陷害自己,那么一切都说得通,这样的情况下,张旻允会如实回答吗
第四章 口供()
到底是谁在陷害自己
闭上双眼的黎白风开始默默思索了起来,他入学不过一个月,称得上有过节的人一个巴掌就数的清。
第一个是满手金戒指的矮壮青年曲鸣,在“早春”门前由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结下了梁子,在自己的友好教育和亲切关怀下似乎已经浪子回头,听话懂事了,此人的可能性不大。
第二个是养了只蛊虫的三角眼,身边跟着三个修士随从,似乎有点来头,开学典礼那天在体育馆发生了冲突,后来狭路相逢,进行了一次友好而又和谐的交流,被自己打到了昏阙,虫子也给废了,后来就没见过了。看对方的性格,不像是那种会忍气吞声的人,故而此人嫌疑很大。
黎白风默默的在心中的小本本上给此人打了一个圈,然后接着数。
第三个人是崇祟,这个毫无疑问可以划掉了,能做出用生命来陷害别人这种事,要么是大脑发育不健全,要么是吃错了药还吃多了。而崇祟显然不会是二者之一。
第四个是徐农,这个也划掉,至于理由……“显然”,“易证”,“不难得出”,“同理可证”。更何况,身为崇祟手下最得力的打手,徐农的忠诚不容置疑,否则也不可能被崇祟特意安排进了朝歌大学不然,以徐农的成绩,怎么可能进入这所大商第一的学府
黎白风仔细的数了数,发觉也就这四个人称得上有过节了,非要再数的话,夺场时击败的孔投票的时候没有选他的龙傲天这点事还犯不上闹出人命来陷害他吧
又过节的只有这些,不过,还有一个可能性最大的人,那就是和这件事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张旻允。
这个女人他始终都没有看透过,从一开始的主动提供资料,到在飞传上不着边际的闲聊,再到在湖边小筑见面,他始终不知道这个女人想要什么,在想什么。
但是毫无疑问,她是最有可能做出这件事的人。她曾在飞传上说过“看崇祟不顺眼”这样的话,而那把刀也恰巧是她称之为“开口器”的东西,除此之外,就连黎白风今天会经过那里,也是她突然叫他前往湖边小筑的原因。
可是。
黎白风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单纯。如果她的目的是陷害自己的话,为什么还要留下她自己的指纹如果她的目的只是崇祟的话,连凶器她都不应该留在现场,这是何等低级的错误
就在他的思维陷入了纠结之时,一声轻微的推门之声响了起来。
黎白风豁然睁开眼,回头看去,只见之前出去的那个警员带着张旻允走了进来,她的脸色上带着震惊、茫然、不知所措等复杂的情绪。
“把他先带出去。”队长一指黎白风,对着警员说道,这是为了防止串供。
黎白风自觉的站了起来,跟着警员向门外走去,出门之前,他与张旻允擦肩而过,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在她的眼神中,黎白风并没有看出“计谋得逞”、“计划通”这样情绪,这不禁让他对自己的判断更为疑惑了起来。
“你们说……崇祟死了”张旻允的目光扫过黎白风之后,微微一顿,旋即又看向队长,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意味问道。
队长点了点头,拿起桌上装着狰狞匕首的证物袋,展示给张旻允看,并问道
“你认识这个吗”
张旻允下意识的看过去,登时杏目圆瞪,秀口微张,发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呼,满脸错愕的说道
“开口器”
“什么”队长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耳花了,他不确定的重复了一遍“你说……开口器”
“对啊,这个是我买坚果时送的开口器,后来我嫌它不好用,就扔了啊。”张旻允疑惑的点了点头,说道。
队长挑着眉毛,仔仔细细的把手中的证物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差点以为自己的视力与智力其中之一出现了偏差。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察,他没有在“这个东西到底叫什么”这件事上再纠缠下去,而是迅速抓住了重点,询问道“你说你扔了,扔在哪儿了”
“啊”张旻允错愕的啊了一声,苦思冥想了起来,不确定的说道“北湖边的垃圾桶……还是医院前的垃圾桶来着我给忘了。”
队长锐利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张旻允,想从她的表情或者动作上看出些端倪,却没发现什么异常,而忘记自己什么时候丢了一个“开口器”这件事,也比较正常,故而他接着问道
“今天早上你都去了那些地方,尤其是半个小时之前,你在哪里”
张旻允眉头一挑,带着愤怒与不满的说道“你怀疑是我杀了人”
队长摇了摇头,道“我们只是为了帮你排除嫌疑。”
张旻允轻哼一声,不满的说道“我今早六点起来的,七点出的门,在早春食堂吃了早饭之后就去上课了,下课之后想起来社团上有些事没处理完,就约了人在湖边小筑见,一直等到不久之前,他突然说自己有事,我就回宿舍了,然后被你们叫到了这里。”
“半个小时之前呢”队长追问道,这个时间正是尸检报告上的大概死亡时间。
“半个小时之前我还在湖边小筑坐着等人,那时我应该已经等了十多分钟了,顺便说一句,当时北湖边有不少人,你们调查一下就知道我没有说谎。”张旻允确切的说道。
黎白风站在门外,凭借过人的耳力,这些声音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听到这里,他的眉头不禁一皱。
这种事情一调查便知,张旻允敢这么说,想来应该是实话。这样说来,动手杀了崇祟并重伤徐农的不是她抑或不是她本人
正在他思考的时候,队长又开口了。
“还有一个问题,除了你,还有谁动过这把刀”
听到这,黎白风竖起了耳朵。
第一百四十二章 风来()
太行省崇城市,北伯。。
一块鎏金大匾高悬而起,其上端正的写着“崇府”二字,朱漆的大门上钉满拳头大的熟铜钉,一对铜质的衔环虎首透着一股森严肃杀之气,青砖砌成的门阶宽阔高耸,令人望而却步。
紧闭的大门之内,府邸极为宽阔,楼阁散布,琉瓦丹柱,雕梁画栋。檐角之处俱是蹲伏着一只玉制虎形猛兽,手臂般大瞳孔处镶着翠绿的宝石,装饰极尽奢华,楼阁之间散布着奇山怪石,平添几分生动。
一座装饰的犹为堂皇的的楼宇前,十余名身着黑衣的精壮男子在门外整齐的站成两列,含胸拔背,垂手而立,面容肃然。身上隐隐透着一股遮掩不住的剽悍肃杀之气,那是见惯了死亡与鲜血才能养成的气势。
“轰”
随着一声巨响,一个穿着黑衣的身影撞碎了门扇,口喷鲜血的飞了出来,重重的摔落在地上。狼狈的滚了几个圈之后瘫倒在地,抽搐几下之后不动了。
门外一众黑衣大汉看都没看他一眼,依然静静的站在原地,哪怕木门飞溅的碎片在几人的脸上刮出了血痕,他们的神色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啊”一声悲痛至极的吼声在屋内响起,震耳欲聋。
一个身材魁梧,阔口虎须的中年男子站在一片狼藉之间,声音正是他的口中发出,在他的面前翻倒着一张紫檀木书桌,千金难求的方白玉镇纸、一年只出产三只的燕山狼毫笔等等堪称珍宝的物件像是垃圾般散落一地,却无法吸引他丝毫的注意。
那中年男子着一身白袍,衣料华贵,上绣一只栩栩如生的斑斓猛虎,血盆大口,双眼猩红这是北伯侯特有的标志。当今大商能穿这身衣服的,唯有崇侯虎一人而已。
此刻,他正紧紧的攥着几块黯淡无光的玉牌碎片,仰天咆哮,目眦欲裂。
“吾儿啊”
两行浊泪从崇侯虎的大眼中流出,白发人送黑发人,自古大悲,更不用说崇祟出生时崇侯虎已经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