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从结果上来看这两个似乎没什么区别。
“你以为就靠着这招,就天下无敌了?”崇祟眯起狭长的蛇瞳,阴测测的说道,本来白皙的皮肤在术法加持下泛起血色,看起来颇有几分诡异。
“对付你足够了。”周延不以为意的说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失足跌落()
黎白这个外行都能看出来周延处于弱势,作为当事人的周延心中自然更是清楚这一点,但明白归明白,没办法还是没办法。
对方的速度太快,跟都跟不上,怎么打?
周延暗暗咬牙,尽力捕捉着崇祟的动作,同时脚下飞快的挪动,以免将后背留给对方,手中更是捏紧了雷印,法力催动到了所能控制的最大值,时刻防备着随时可能到来的袭击。
理论上来说,崇祟一直在绕着周延转,而周延则是站在原地转,通常来讲,崇祟应该是首先坚持不住的,然而不知为何,他偏生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旋转跳跃不停歇,丝毫不见疲态,反观周延,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喘息也变得有些沉重了起来。
突然,一滴汗珠悄然垂落,挂在了周延的睫毛之上,使得他下意识的眨了一下眼睛。
就是这一眨眼,使他的动作一顿,露出了一个破绽。
崇祟的蛇瞳泛起一丝精光,他立刻抓住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时机,脚步闪转,瞬间突进至周延身前,捏成蛇首之形的手掌又疾又狠,直冲对方的喉咙而去!
“哗”
台下响起一阵惊呼之声,崇祟这一招直袭对方的要害,结合他之前将搭建擂台的红衫木一脚踏碎的表现,这很有可能出人命啊。有些胆子小的女生已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敢再看。
“咚!”
“啪!”
众人所料想的那一幕并没有发生,周延一脚后撤,蹬在擂台之上,右臂护在身前,险而又险的挡住了崇祟的手掌。
实际上,早在汗珠入眼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不妙,随后毫不迟疑的退步后撤,同时横起右臂拦在面门前,正是这个下意识的举动救了他。
崇祟一击不成,趁势再进,他将左手捏成同样的蛇形,转过一个刁钻的角度,再度袭向周延的喉咙,同时右臂一扭,反手切向他的肋下。
周延此时已经睁开了眼,见对手同时攻向自己的喉咙与软肋,当下来不及多想,撤步再退,意图避开他咄咄逼人的攻势。
然而经验所限,他又犯了一个错误。
周延忘了一件事,他不是站在一个一望无际的旷野和人斗法,而是站在擂台之上与人比武。既然是擂台,那就是有界限的。恰恰不巧的是,之前他与崇祟一轮交锋,无意间互换了位置,再加上之前汗珠入眼时下意识的后退,他已经贴近了擂台的边缘。
此刻,他又向后撤了一步,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哧”
周延的脚向后落去,却只有半只脚掌踩到了擂台,猝不及防之下,他的脚步一滑,整只脚都踏空了。
“完了。”一脚踏空,周延整个人随之失去了平衡,看着面前来势汹汹的崇祟,他的眼中泛起惋惜、落寞之色,认命似的张开了双臂,自然仰倒了下去。
虽然再挣扎一下,他还可以重新掌握住平衡,但是面前的崇祟必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所以权衡片刻,周延还是选择了放弃。
“对不起了,哥没能给你出气。”
“砰!”
一蓬尘土溅起。周延发出一声闷哼,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第一百一十五章 探病()
正午的阳光透过洁净的窗,径直照入走廊,涂着白漆的墙壁被阳光照耀得一片雪白,一尘不染的地面反射着明亮的光。时而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从这里走过,或是手中抱着文件夹,行色匆匆,或是推着轮椅中的病人,缓步前行。
这里是朝歌大学校医院的住院部,五层楼。
朝歌大学作为各种意义上全大商第一的高等学府,校医院自然也是超一流的水准,这里的医生大多是行业中鼎鼎大名的人物,医疗设施也都是最新的科技,每三年一次换代,时刻保证领先水平。
当然,这是官方自己说的。
坦白讲,就门诊部来说,实际情况存在着很大的出入,首先,那些大名鼎鼎的专家级人物一个月有三十天左右不在,几乎只是挂个名,其次,那些尖端设施黑科技常年处于吃灰状态,一年有三百六十天左右用不上。
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事实上,作为大学里的校医院,主要面对的病人都是校内人员,尤其是学生,而这些人是一般是来做什么的呢?
举个栗子。
“医生,我难受。”痛苦虚弱状
“坐,说说哪难受。”见得多了
“嗯”皱着眉,看起来很难受的思索片刻“我肚子疼,绞痛。”
“肚子疼?”戴上听诊器,检查片刻“不像有事啊,我给你开一盒健胃消食片,回去慢慢吃。”
“呃别啊,医生”有点慌乱“不是那种疼,是绞痛,痛的不要不要的,那啥,你帮我开个证明呗。”
“不行,痛的不要不要的说话还这么精神?”早有预料
“哎哟。”捂住肚子“真疼,疼的受不了了。”
“下一位。”
情况大抵就是这样,他们只是来开一张证明的,然后用于请假、缓考、翘课保险等多种用途,真正来看病的,患的大多是一些常见的小病,诸如流感、发烧、腹泻、禽流感、精神分裂不好意思,后面两个没有。对于这些病,也不需要什么专家和高端设备。
也正因如此,门诊部中坐诊的医生大多是朝歌大学医学院刚毕业的学生,有时还是来实习的本科生。
住院部的情况还算好点,最起码都是经验丰富的医生,偶尔还会有一些专家出没,毕竟牵扯到住院,一般都是些伤筋动骨以及五脏六腑的病。
“叮”
一声电子提示音响起,电梯门缓缓的打开,一个长着一双蛇一样眼瞳的男子从电梯里迈步走了出来,手中拎着一袋青翠欲滴的苹果。似是不太熟悉这里的布局,他一边左右看着房间号,一边缓步行走在走廊的中间。
“对不起,请让一让。”一个护士打扮的女生推着装满瓶瓶罐罐与医疗器材的小推车快步走了过来,见有人挡在中间,于是出言提醒道。
那人闻言,脚步一顿,回过头来扫了她一眼。
护士的脸“唰”的一下变白了,结结巴巴的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说完之后,还不等对方反应,便低下头一把推起了车,转身就跑,那速度,比来时还要快上几分。
“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啊,怎么碰见他了?”看见那双标志性的蛇瞳之后,生性胆小的护士差点当场哭出声,她不是职业护士,只是来实习的医学院在读生,自然认出了凶威赫赫的崇祟,想到他种种凶残的传闻,不禁慌乱的转身就跑。
“呜呜呜被他瞪了一眼,不会怀孕吧。”心有余悸的护士泪眼汪汪的想到。
怀不怀孕暂且不提,作为一个医学院的学生,你毕业大概很困难了呐,加油吧,少女!
崇祟看着她像是见到大灰狼的兔子一样跑开,心情稍微有点复杂,不过他早已习惯了被人这样对待,当下也不以为意的转回头,接着往前走。
“508、507、509啊,到了。”崇祟脚步一顿,停在了房间号为“506”的病房前,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
“蹭!”
察觉到房门被人推开,正躺在病床上的病人如一只敏感的野兽般,猛然挣扎着坐了起来,神色警惕的望向门口,直到看清来人的时候才如释重负的松懈了下来。
“哎,你的伤还没好”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医生站在病床边,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出声制止,随后不满的转回头,打算出言斥责来人,但看到那双蛇瞳之后,眉头不禁一跳,硬生生的把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徐农,你那么敏感做什么?这里是朝歌,能出什么事?”崇祟看都没看让在一边的医生一眼,径直走到了病床前,伸出一只手将床上坐起的病人按了回去。
“崇少你怎么来了。”徐农刚毅的脸庞上浮现出惊讶与感动混杂的神色,视线落在了对方手中的袋子上,不由得停住了。
“看你呗。”崇祟嘴角牵起一丝笑容,把手中那袋青色的苹果放在了一边的桌上,又搬来一个凳子坐在窗前,道“知道你爱吃还没熟的苹果,特意买的,不过还真不好买,找了好几家。”
“崇少,我”徐农脸上的感动愈发浓郁,似乎想说点什么表达感激,却又不善于表达,一时梗住了。
“行了,不用说话了,再把自己憋着。”崇祟看的好笑,挥挥手说道。
徐农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住了口,视线不由自主的又落在了那袋青翠的苹果上。
崇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轻笑着摇了摇头,伸出苍白纤长的手拿出一只苹果,又从袋子里掏出一把水果刀,一圈一圈削了起来。
“崇少,这可不敢。”徐农一怔,连忙出言制止,同时挣扎着,想要坐起。
“躺下!”崇祟扭过头来,蛇瞳中透出严厉的光,不容分说的说道。
“这我”徐农神色纠结。
“我说让你躺下。”崇祟冷声道。
徐农咬了咬牙,动摇着躺了回去。
崇祟见状,满意的收回眼神,接着削起了苹果。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世界的善意()
崇祟手速极快,手腕旋转间,苹果皮就被均匀完整的分割了下来,果肉浑圆不见棱角,他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徐农,后者正定定的看着苹果出神,察觉到崇祟的动作后,慌忙道谢接过。
“那什么,你,过来。”崇祟放下刀,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擦了擦手,随后对着默默站在一边的医生抬了抬下巴。
“我?”医生一惊,没料到崇祟会突然出声,保险起见,他不确定的指了自己一下,询问道。
“还有别人吗?”崇祟皱起眉头,蛇瞳之中闪过不满的光。
“没有没有。”医生被他阴冷摄人的蛇瞳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快步走了过去。
“徐农恢复的怎么样了。”崇祟收回目光,开口问道。
“谢邀”医生打开怀中抱着的浅蓝色文件夹,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刚要回答,却被一声更大的回答声打断了。
“我已经恢复的很好了,随时可以出院!”
徐农本来正大口大口的啃着苹果,听了崇祟的问题后,双目一瞪,用力咽下口中的东西,做出了抢答。
“闭嘴,没问你,老实点吃你的苹果。”崇祟森严的扫了他一眼,徐农登时偃旗息鼓,接着啃起了苹果。
“咳,”医生轻咳了一声,捋了捋被打断的思路,接着道“病人思维正常,情绪相对稳定,轻度脑震荡已有所缓解,暂未发现并发症与后遗症,。颈椎错位本已纠正,前天晚上却不幸落枕,再度复发,以致昨晚罹患了失眠。所幸的是腿部骨裂逐渐恢复,伤口长势喜人”
“等等!”崇祟一边听一边点着头,听到这里却眉头一皱,打断了医生的话,看向了徐农“脑震荡、颈椎错位、落枕、失眠也就算了,这腿部伤口是怎么回事?那家伙藏了刀,对你下了黑手吗?”
“呃”不知怎的,徐农并没有愤怒或是冤屈,反倒露出了一副尴尬的神色。
“不是刀?那是什么其他的利器吗?”崇祟脸色阴沉,接着猜测道。
“咳咳。”眼见误会愈演愈烈,医生不由轻咳了一声,善意的提醒道“病人入院的时候只是颈椎错位而已,初步纠正之后,我们想要让他住院观察一下,但是病人坚持要出院,结果下楼的时候呃,失足跌落,摔出了脑震荡,腿也别在了栏杆间,导致了轻微骨裂和肌肉撕裂”
崇祟的神色僵住了,他看了徐农一眼,一时不知说什么。
徐农深深的低下了头,也不知说什么。
“你闭嘴,我没问你。”沉默片刻,崇祟指责道。
“”
“”
“你好好休养一下,决赛的时候我会为你报仇的。”
“”
“”
“你先出去,我有点话和他说。”
“好。”医生不迭的点着头,如释重负的逃离了这片弥漫着尴尬的地方,出去之后还没忘了顺手带上门。
“哼。”听见关门声后,崇祟从鼻腔中发出了一声不知是嘲笑还是苦笑的声音,他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住院住到这个份上,你也算是可以了。”
“崇少,我”徐农连着核一起将苹果啃的一干二净,将一根孤零零的苹果把放在桌上,有点羞愧的说道。
“我我我,自打我进来就是这句,你能不能说点别的?”崇祟冷冷的说道。
“我”
“算了算了,”崇祟放弃般的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接着道“不管是因为什么,总之你就安心的待在这,这次的比赛我已经赢了,下一场就轮到他了,你身上的伤,我会双倍还给他。”
“多谢崇少,不过,我想亲自将他击败。”徐农神色坚毅,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被崇祟一把按了回去。
“你要击败他,也得养好伤再说。”
“是。”徐农摸了摸腿上的伤处,神色有点黯淡。
崇祟注意到了他的神色,似是想到了什么,骤然问道“如果那时你主动认输的话,现在也不用躺在这里,就为了我那所谓的面子,付出这样的代价,你觉得值吗?”
“有些事,没有什么值不值,只有应该与不应该。”徐农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躺在枕头上,直直的看着上方的天花板,眼中泛起追忆的光。
“我是个孤儿,爸妈不要我,孤儿院没人喜欢我,自小就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对我来说,世界上只有三种人,不认识的人、只能说认识的人、敌人。被无视,被欺负,每天睁开眼,似乎与闭着眼时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看不到光。这就是我的童年。”
“后来我学会了去反抗,学会了去欺负别人,每天除了打架就是打架,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就像一个野兽一样,漫无目的的活着,浑浑噩噩的混着。”
“因为频繁的打架,我几次转学,最后到了崇城市市立中学,入学第一天,就遇见了崇少你,我还记得那时的情景,我将一群上来找茬的学生混混打倒在地,你正好路过,嘲笑我动作蹩脚,全靠蛮力,我当时不服,一怒之下打算动手,却被你轻易的打倒在地。”
“我本以为你会和那些人一样,嘲笑我,羞辱我,但你没有,你指出了我动作中的不足,然后就离开了。”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世界所给予我的善意。”
“后来我多次向你挑战,每次都是毫无悬念的落败,你也每次都会指出我的缺陷,提出改进的办法。最后一次,你击败我之后,这样和我说进步挺快,以后跟我混吧。我便决定,自此追随你。”
崇祟神色有些震动,他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我也不瞒你,一开始我那么做,只是存了收买打手的念头罢了,没有你想的那么高尚。”
徐农转过头,目光落在桌上的那袋青苹果上。
“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结果是好的。我从未为自己的决定感到过后悔,无论是从最开始,还是到现在。”
“从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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