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城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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泾城往事-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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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就这样吧。。力不从心了要。。




☆、第十三章

  “咳咳……”昏暗的柴房里,苏连城满脸是灰地蹲在火光旁,捂着鼻子往灶肚里添火,可还是吸进了一些烟气,正咳嗽个不停。
  这含玉还真是个麻烦的主,大冬天晚上的突然说要洗澡,竟是叫人特地跑去寒秋院把他从被子里揪了出来,为的就是让他去烧洗澡用的热水。
  哎,罢罢罢。谁让着自己是寄人篱下,恼归恼,却也不能真和他们翻脸,不然这大寒天地被赶了出去,可是要冻死街头的。苏连城咳完了又是深叹了一口气,自己有时候虽然脾气犟了点,但还是有脑子的人,这种得不偿失的事还是不做为妙。
  “苏连城,你那水烧好了没,含玉公子还等着用呢!”柴房外一个小厮重重地敲门催促着,如今大少爷已经不宠着苏连城了,有些见风使舵的下人便开始直呼起他的名讳来,连声公子也不愿叫了。
  “好了好了,这就去!”
  苏连城提了两桶热水就往那知春院的偏房走去,真不知道这含玉发得什么疯,非要在这冰冷的半夜里洗澡,摆明了又是想捉弄他。
  大寒天里的夜是极冷的,苏连城急急忙忙地披了件单薄的麻衣就出来了,如今正冷得直呵白气。露在衣外提着木桶的双手已是被冻得僵硬了,关节处红得有些发紫,裂了许多小细缝。
  “哦,来了呀,快点兑了水好我要准备沐浴。”一进偏房,苏连城就看见含玉裹着厚厚的被子窝在那张原本属于他床上,不屑地扬了扬下巴使唤他将热水倒进房子中央的大木桶里。
  苏连城一声不响地照做,倒了热水在那木桶里,又兑了点冷水,做完后就站在一边,说:“可以洗了。”
  含玉轻哼一声从床上走了下来,一条细白的长腿从被子里滑了出来,踩着莲花小步到了木桶旁边。示意苏连城帮他拿□上的被子,褪下被子,里面竟是□地裸着。
  苏连城低着头正好对上了他的颈侧,一条条熟悉的红痕赫然印在他白皙的皮肤上。
  “哎,墨也真是的,每回都要这般折磨人家,害得人家还要在夜里洗澡沐浴。”
  听着含玉带着媚意的抱怨,苏连城心里暮然地一抽,虽然知道沈墨将含玉接进府里来是为了做什么,可亲眼看见了又亲耳听见了,还是有些……难过。
  这是他曾经也在他身上留过的痕迹,如今却印在了别人身上,这让他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感,怎么说,本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那个,却原来是和别人一样,完完全全是个可以替代的玩物。环顾这个曾经住过的房间,原本挂在床头的腊梅香包也是不在了,养病时和沈墨聊了许多小时候的事情,一说自己喜欢腊梅的香气,他隔日便挂了个香包在那床头,如今可连这房间都不是自己的了……
  “你愣在这里做什么,我还要再泡一会儿,你就到外面去候着吧。”含玉倒是早早地进了木桶,靠在木桶边上泡着热腾腾的澡,柔媚的声音里带了丝倦意。
  屋外还刮着一阵阵的冷风,苏连城收紧了衣襟蹲坐在偏房的门口,头靠在房柱上,等候屋里人的差遣。黑夜里,天空中厚重的黑云此时压得更低了,风稍停了半刻,零星地竟是飘起了小雪。
  使劲搓着冻僵了的双手,苏连城不停地哈着白气,只希望含玉能洗得快点,自己也好早点回去。回想去年的这个时候,苏府里还是热热闹闹的,娘喜欢在下雪的时候让一家人围在桌子边喝酒聊天,她还会亲自下厨煮上一锅挂花掐馅的他汤圆,说是这样才能御寒,一家人开开心心地,提前过个小年。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地上冰冷的地砖透过单薄的衣料将苏连城冻了个透心凉,他缩紧了身子靠在房柱上,心想着要是能吃碗热腾腾的挂花汤圆多好啊,眼皮却是越来越重了……
  
  “阿嚏!”
  “说,你们这是怎么照顾他的,我昨晚不过是出去了一宿,回来怎么就成这样了!”沈墨坐在床边被床上的人紧握着手,怒斥着床下跪着的几个下人。
  “奴,奴才知错了少爷,是奴才不好,没看好公子让他受寒了。”床下的一个胆小的小厮很害怕沈墨的责罚,抖着身体伏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墨,我觉得好冷哦,阿嚏……”床上的人缠着沈墨的手臂依偎在他的肩头,原是含玉昨个儿晚上泡澡泡得睡着了,水凉了才从浴桶里出来,不小心染上了风寒。
  沈墨搂着那个正在跟自己撒娇的美人扫了一眼垂头同别人一起跪在床下的苏连城,道:“我知道昨个儿晚上是你伺候含玉沐浴的,你这奴才是怎么做的,竟看他泡了冷水也不叫醒他。”
  苏连城依旧是垂着头没有说话,沈墨以为他是不甘心被责骂犟脾气又上来了,开始不理人了。
  “阿嚏,墨,他一定是成心的,想让人家生病……阿嚏!”含玉不依不饶地继续撒娇,“墨你就责罚他嘛,就……罚他把一直烧热水直到把瑶池给填满。”
  这瑶池可是有池塘一般大小呢,平时若是沈墨要洗澡定是要叫上四五个小厮一起烧水轮流加水的,要是只靠苏连城一个人,恐怕难以完成。
  沈墨又看了眼地上的苏连城,见他仍是不声不响地样子,想了想,便道:“那便这样吧。”说罢又安慰了一番喷嚏打个不停的含玉,甩了个袖就往门外走去。
  地上的小厮们见沈墨走了便也起了身,唯独留下苏连城还是低着头跪在那里迟迟没有起来。
  含玉撇一眼地上唯一跪着的人道:“喂,你怎么还不走。”
  苏连城就这样跪了又跪了一会儿才将自己的头抬了起来,消瘦惨白的脸上泛起了两坨不同寻常的红晕。他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捂着有些胀痛的膝盖不停地抖着双腿,明明是想转身走出房去却怎么也使唤不动自己的双腿,一步一步地挪了出去,出了烤着火炉温暖如春的房间,感觉一下子进入了冰天动地,刺骨的寒风无情地钻进他的衣服里,他却不得停下了,继续一步一步,挪向柴房……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情节由我家伟哥脑补赞助~哇哈哈哈~果然要虐就要找伟哥,不过其实也没开始怎么虐,灭哈哈哈哈~




☆、第十四章

  昨夜的雪下得不大,却也是飘了半宿,现下地上结了层霜,一脚踩上去又湿又滑。
  苏连城昏昏沉沉地烧了热水,一桶一桶地往往瑶池那边运,可恨那沈墨只关心他的含玉染了小小的风寒,却不知道他昨夜在门外冰冷的阶梯上蹲了半宿也是病得不轻。就他这副弱不禁风的少爷身子,不病才是怪了呢。
  一边的绿袖定是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就要抢苏连城手里的水桶,道:“公子,还是我来吧。”
  还没等绿袖碰到那水桶提手就被一个小厮给靠开了手,苏连城抬起有些沉重的眼皮看了那人一眼,原是一直跟着含玉,昨夜里催他烧水的小厮。
  “阿财你这是做什么,没瞧见公子不舒服了么!”绿袖捏着自己被碰到的手瞪着那个小厮。
  只见那小厮切了一声,不屑道:“什么公子不公子的,如今府里的公子只有含玉公子一个,别瞎嚷嚷,”瞟了一脸苏连城,揶揄道,“谁叫是有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失了宠还想翻身?啧啧,绿袖啊,我说你这丫头也呆府里够久了吧,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也不懂?”说罢便咂着嘴走了。
  “我呸!读过点书了不得啊!良禽?畜生吧!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绿袖朝着那小厮的背影啐了一口大骂了起来,谁不晓得这阿财是个见风使舵的货色,当初公子得宠的时候死命地想巴结公子,如今又是成了那百香楼小倌的走狗,呸,真是下贱。
  苏连城听不太清楚眼前的这两人在争些什么,现下他不光是眼睛有些糊涂,连耳朵里也是闷闷的一片,但他也知道那个小厮是在说他坏话,绿袖帮着他要与那人吵。
  放下手中的水桶,苏连城拉了一把正要追上去跟人家理论的绿袖,弱弱道:“绿袖别跟他争了,罚就罚吧,我如今还有什么苦是没吃过的。”这明摆了是沈墨与含玉要为难他,若是这回没能罚到他,那肯定还有下回,不就是拿热水把那浴池灌满么,别让那沈墨小瞧了自己的耐力。
  苏连城想着咬牙又将那水桶提了起来,摇晃了两下将那桶里的热水晃出了一半才站稳,吸了口气继续要往瑶池走去。
  “公子,就你这样烧一桶又晃掉半桶的何时才能将那瑶池水装满啊,还是我……”绿袖忙是要去扶苏连城,却被他躲了过去。
  “呵呵,丫头你可别忘了,我好歹是个男人,这么点事就叫苦喊累的像什么样。”
  “可是……”
  “好了,你就去给我煮点姜茶什么的帮我去去寒,待在寒秋院里等我回来吧。”
  “哦……公子那你小心点……”绿袖红着眼圈哽咽了,望着苏连城佝偻着徐徐挪动的身影,硬是忍住了眼泪……
  
  知春院。
  沈墨端坐在书房里却是无心看账,两眼望着关得严严实实的木门,像是想要把它看穿了。
  最近可是把苏连城给折腾惨了呢,先是带了个他不愿见的小倌回家当着他的面调情,然后又是配合着那个小倌羞辱了他,今天早上更是为了别人而责罚了他。
  这样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不!就是要这样,让他感到孤单,感到无助,让他知道他苏连城除了我沈墨就在也没有别的依靠。
  想着,沈墨原本柔软下来的眼神一下子又坚定了起来。
  其实在把含玉接来的那天他就知道苏连城在百香楼里还经历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他一下就明白了为什么苏连城的身体会在短时间内变得这么敏感,那日晚上的确是自己气疯了,才瞎想了一些无中生有的事来。但苏连城为了个女人跟别人出手不假,第二日理直气壮地跟自己争吵也不假,最后他竟然还把自己的脸划破了……他以为自己是因为他那张脸才要他的么?他把他看成了什么人了!那道伤划在了苏连城的脸上,却痛在了他的心里,他只以为自己是为了上床而上床,却不知道自己为了他忍了多久……是时候要让他知道没了自己的照顾会是什么样,为了别人中伤喜爱他的人是怎么样的感觉!如果苏连城对他也有那样的心思的话……
  呵呵,如今被折磨的何止是苏连城一人呢,被逼着折磨他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在煎熬……
  
  “嗵”地一声响,苏连城连人带桶地摔在了地上,虽然他已经走得够小心了,却还是在湿漉漉的霜地上打了滑,热水泼在了他的腿上,烫得他抱着双腿在满是冰霜的地上打滚。
  这是最后一桶热水了,搬了半天终于是要挺过去了,却没想到体力不支软了下脚,水撒了不说还烫伤了脚。
  撩起不算太厚的棉裤看了下自己的腿,昨夜里膝盖已是被冻得发青了,被热水一烫又是红了起来。这一冷一烫的冰火两重天把苏连城的膝盖弄得红肿不堪,轻轻地用掌心按了它们一下,却是“嘶”地一声叫了出来。
  放下已经湿透的棉裤挣扎着站了起来,只是挪了小小地一步,关节那边便传来钻心的痛楚。
  苏连城再也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咸咸的泪水划过脸上因为寒冷而又裂开的伤口火辣辣的。他是最怕痛的了,以前自己受了点小伤就有得是人围着自己团团转,如今是没人再来把自己捧在掌心里当宝了,哭得再可怜也不会有人来帮他。也不想想现在的自己是什么角色,不过是靠了一张卖身契在这沈府里苟且偷生。
  先是做了沈墨的暖床又是被贬成了小厮,没了自由没了自尊,这样活着真是悲哀。他不是很怕死,若是爽快地给他一刀子他倒也死得乐意!可是……没人会来杀他,他自己又是怕疼下不了手,最怕的就是在寒冷和饥饿的折磨中感受生命的流失……这样的恐惧,是他最无法接受的。
  既然不想死那就得忍气吞声地活,这点伤痛,总好过横尸街头。更何况寒秋院里还有个绿袖煮了热乎乎的姜茶等他喝,他又怎么能轻易地倒下。
  想着苏连城忍了断骨般的痛重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痛得钻心,却一下一下走得坚定,脸上的泪仍是不住地淌,没有闲暇去擦它,任是寒风将它凝成冰霜。
  还差一桶了不是么,还差一桶,这回便是熬过去了……
  
  沈墨算好了时间便披了件裘袍往瑶池走去,差不多三四个时辰过去了,苏连城再慢也应该将那瑶池的水灌满了。
  瑶池。
  苏连城拼了命地提了那最后一桶水过来,一进瑶池,却见那人已经脱了外衣泡在了池里,沉着张脸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他。
  躲开他漠然的眼神,苏连城倒了最后一桶水就要走,却被沈墨突如其来地抓住了手腕,水桶从无力的手中滑落,漂在了池里。
  沈墨抓着他的手越收越紧,猛得将人扯进池里,热水再次漫过苏连城已经冻僵的膝盖,惹得他痛得呲牙咧嘴。
  沈墨以为是自己捏痛了他,稍稍放松了手里的力道,却在下一秒抓得更紧了。
  苏连城似乎听见了自己的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手和腿都痛得无法忍受,吃痛地叫了出来。
  “知道痛了么?”沈墨的眼里闪过一丝波澜,“知道苦了么?”
  苏连城忙是点了点头,脑袋沉得不像话,仿佛下一秒就要坠下来了一样。
  沈墨很满意他无声的回答,瞬间松了手上的力气,又道,“那你还敢再与我作对么?”
  苏连城摇了摇头,这回是闭了眼,连睁开眼皮的力气也没有了。
  沈墨的嘴角微微上提了一下,想了想实在是忍不住吻上了苏连城的唇,才刚点上却又被对方躲开了。
  原以为是苏连城又要反抗了,却不想他闭了眼缓缓地沉了下去,整个人软在池中,脸色苍白得吓人。
  水面上漂起了一缕缕地血丝,沈墨脸色一变,拦腰就将苏连城打横抱起上了池岸,低头一看,只瞧那人腿部的棉裤被染成了红色,滴答滴答,滴着混合着血液的池水。
  
  “来人!来人!”
  ……
  




☆、第十五章

  “江郎中,他怎么样了。”
  “苏公子本就体弱,这回是烧得严重了些,但只要卧床休息按时服药,不出半月就可痊愈,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再晚一天这膝盖就坏死了,所幸及时,不至于削骨,但公子的腿怕是不行了,就算膝盖长好了,日后也不能跑跳,更不能负压了。”
  “那……他要多久才能重新站起来。”
  “这要看造化了,可能只需几月,或者几年,或者……永远也站不起来。”
  永远也站不起来……
  永远……
  “不要!”沈墨从梦中惊醒,额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抬头只见苏连城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绵长而安稳。伸手摸了一下他红得异常的脸,还是烧得很厉害。
  “大少爷您先回知春院吧,这里就由奴婢来照顾吧。”绿袖端了盆冷水进来,绞了条手巾盖在苏连城滚烫的额头上,对坐在床边正伏在床沿上的沈墨说道。
  “无妨,我今晚不走了。”沈墨依旧是伏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苏连城,像是怕他会突然不见了一样。
  “是,少爷。”绿袖转身又从桌子上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来,道,“少爷,药不烫了,该给公子喂药了。”
  “我来吧。”沈墨说着伸出右手接过了绿袖递过来的药,刚想伸出左手去拿瓷勺,却发现自己的左手被牢牢地禁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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