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让南岐军草木皆兵,搞得筋疲力尽。
最后,白天择下令:不管敌人如何挑衅,全军坚守营门,不再迎击,并传令军厨立刻做饭,两个时辰后拔营撤退。
当时姚伟业不解其意,疑惑地询问理由。白天择只是轻笑,答道:“敌人若想开打,当然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何必战鼓齐擂,刻意告诉我们要进攻了?这是敌人的疲兵战术,当我军被搞得疲惫不堪时,他们必会夜袭。可是,朕现在没时间跟他们耗了,等朕平了内乱,再来收拾他们。”
话刚说完,便有士兵进来禀报:他们安排在石磐关里的奸细有急事回报。
白天择闻言,唇边泛起诡异的笑意,命令道:“宣他进来。”
只见一名身穿北辰士兵服饰的男子进入龙帐中,他一见白天择便立刻下跪,恭敬地道:“臣参见陛下。”
白天择端坐在木椅上,冰冷的声音从他的唇边溢出:“青平,北辰军那边有何动静?”
“禀陛下,今早熙王命令全城士兵战鼓齐擂,并呐喊助威,然后派出小股前锋部队骚扰我军,但这只是疲兵战术,他们打算在今晚夜袭,臣也被编进夜袭的队伍中。”
白天择端起茶盏,吹散里面的热气,唇边的笑意慢慢绽放开来,虽然不打算再与北辰军交锋,却仍漫不经心地问道:“今晚领兵夜袭的人是谁?兵力多少?”
“熙王将亲率三千士兵夜袭。”当青平答完后,便看见白天择全身一震,静静地放下手中的茶盏,陷入了沉思中。
一种压抑的气氛顿时从帐中弥漫,而白天择那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却渐渐变得冷若冰霜,连眼神都带着透骨的寒意,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竟是冷月澜领兵?朕等了一个多月,他却一直躲在关内不肯出来,如今,终于肯出来了……”
姚伟业见状,心下暗惊,立刻提醒道:“陛下,现在国内大乱,我军不宜在此地久留。不如先回国平乱,事后再来报仇吧……”
白天择沉默下来,正当姚伟业以为他会答应退兵时,他却突然冷声说道:“朕今生最后悔的事便是没有及早杀了冷月澜,朕的一生情以及一世英明全毁在此人手中。你可听见外面传唱的那首熙王入阵歌?”
姚伟业顿时语塞,白天择性情高傲,当年在赤涣为质,原本不至于让萧净玉伤心至此,但正因为他太高傲,每当想起当日赤涣族人是如何羞辱嘲讽他,他便忍不住下了狠手,把赤涣皇族屠灭殆尽。
当日冷月澜在他的眼皮底下成功逃脱,让他失了体面,原本他已下令当时在场的众将士保密,但北辰竟作曲传唱,以此羞辱于他,倘若他就这样回国,他将颜面何全?
“这关内关外,虽只有区区十里,却有如千里之遥,我军昼夜猛扑,依然无法撼动关门分毫。要杀他,谈何容易?原本朕想忍辱回国,他日再战,但他冷月澜却要来送死!”说罢,白天择一掌拍向木案,发出一声巨响,姚伟业和青平皆全身一颤,不敢再劝。
“一两日罢了,朕拖得起!”
姚伟业和青平知道白天择心意已决,便下跪说道:“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白天择把目光转到青平身上,吩咐道:“青平,你做得很好,倘若再有动静,你一定要设法向朕禀报。”
“遵旨!为了避免军中起疑心,臣先告退了。”青平向白天择叩了一下头,缓缓退出帐外。
白天择看着青平的身影消失在龙帐内,眼眸幽远飘渺。少倾,他的声音冷冷传来:“传令下去,集结全军,四面设伏,务必生擒敌军主将。”
“是!”姚伟业这次不再迟疑,领命离去,很快便消失在晃动的帘幕中。
龙帐内,只剩下白天择一人,他怔怔地坐在案前,看着自己的十指,脑海中浮现当日熙王逃脱时的一幕幕,忆到痛恨处,他蓦然收紧十指,指尖刺入掌心。
他与熙王之间的恩怨,终于可以作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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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月色清朗,旷野上寒风四伏,风声犹如号角齐鸣,一片萧杀之气。
冷月澜集结士兵,命夜袭队伍穿上黑衣,包了马蹄,策马往敌营飞驰而去。狂风喧四野,宛如厉鬼号哭,他们乘着风势前行,竹披耳峻,人人眼中杀气大盛。
当他们走了大半路程的时候,忽有一阵狂风从后方袭来,冷月澜的坐骑无故受惊,嘶鸣一声,状若癫狂。
“殿下!”
“殿下小心!”
他身后的众士兵见状大惊,想帮忙却又不知从何入手,只能看着冷月澜安抚马匹。冷月澜右手紧握马缰,左手轻轻抚着马头,有好几次都几乎被摔下马,幸好他咬牙坚持,这才慢慢把坐骑安抚下来。
冷月澜抓紧马缰,微微喘息着,随即扫视身后的众士兵,说道:“还未开战便惊了坐骑,此乃凶兆,今晚不宜夜袭,撤退!”
说罢,冷月澜调转马头,率领士兵往回走,迎着风驰向石磐关。
急驰中,没人发现有一名士兵悄悄脱离了队伍,在夜色掩映中往南岐军的营中飞驰而去,瞬间便消失在旷野之中。
待冷月澜确定那名奸细已不知所踪,他的唇边泛起一抹诡异的笑意,下令停止前行,并吩咐心腹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黑豆,命士兵们把煮熟的黑豆撒在地面上。
布置完毕,冷月澜又命令士兵全速往石磐关的方向奔驰,在关门两里外与随后赶来的郭长风汇合。
“殿下!您那边布置得如何了?”郭长风在冷月澜面前勒住马缰,恭敬地问道。语毕,他转目四望,在人群中没找到那名奸细,已确定他们的反间计成功了。
“已经布置好了。”冷月澜的声音在风中忽凝忽散,他眯起双眼,问道:“你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郭长风神色端庄地答道:“禀殿下,一切已准备就绪。”说罢,他向身后的士兵命令道:“带上来!”
在幽幽月色之中,隐约可见一千头精壮的公牛在士兵的驱赶下来缓缓前行,牛角上扎着锋利的尖刀,它们身被彩衣,牛尾绑上渗满油脂的芦苇,它们嘶鸣着,蠢蠢欲动。
冷月澜满意地与郭长风交换一个眼神,随即神色一敛,如万道闪电骤落在他的眉间,杀气凛然。
此时已隐约可闻喊杀声,伴随着马蹄声卷席而来,惊动四野。冷月澜高举手中□□,清朗的声音穿透寒夜,落在每名士兵的耳中:“准备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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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天择接到北辰军中途折返的消息时,他立刻着急了,他好不容易盼到冷月澜出关,哪肯就这样放他回去?而且根据青平回报,冷月澜是因为不详之兆才决定回城的,北辰军的不详之兆不正是南岐军的详兆?
于是他起身出帐,指挥四路伏兵一起追击,企图以压卵之势一举歼灭北辰军,然后连夜撤军,赶回南岐镇压内乱。
虽然逆风而行,但在白天择的严令之下,南岐军还是渐渐追上了北辰军。在那广袤无垠的旷野上,白天择已看见前方那隐约晃动的影子,他的星眸转冷,挥动马鞭,誓要追上去斩杀冷月澜。
然而,在他再一次严令追赶之后,前方忽然火光冲天,把整个旷野映得亮如白昼,他被那忽然出现的火光迫得闭上双目,他的心里暗惊,骤生不详之感,而当他勉强睁开眼睛时,便见一千名手握火把的士兵乘风往他们这边冲来,他的脸色骤变,惊喝道:“全军撤退!”
喝声刚落,各路前锋的坐骑竟不约而同地停止前进,低下头吃起地上的黑豆来,不论士兵们如何驱赶也不为所动。
只有白天择的坐骑是举世难求的宝马,有专人照料,每天都能饱腹,这才对地上的黑豆不为所动。
当敌军渐近,白天择才终于看清楚迎面而来的并非北辰士兵,而是一千头扎上钢刀、被火点燃了的火牛,他的脸色蓦地擦白,惊惶地重复命令道:“立刻全军撤退!不必列阵。”
语毕,他立刻调转马头往来时路飞驰而去,他沿途不断挥动马鞭,唯恐速度稍慢葬身火海。南岐士兵见状,惊骇地逃散,全军皆溃,辙乱旗靡,乱坠者无数,惨叫声不绝于耳。
在众士兵四面逃窜之时,前锋部队的坐骑吃了有毒的黑豆,纷纷口吐白沫倒了下去,前锋士兵失去座骑,只能拔足狂奔。
在一片混乱中,火牛已渐渐冲到阵前,那锋利的钢刀扎进士兵的身体里,顿时血如泉涌,旷野上一阵鬼哭狼嚎。火牛身上的彩衣落在地面上,点燃了野地上的枯草,不过瞬间,风乘火势,形成一片火海,把整片夜幕映得如染夕霞。
无数南岐兵在烈火中哀号,人马腾空,哭声震野,烧焦的味道直冲云霄,在旷野上久久不散。
冷月澜站在军前,一双明澈冰寒的眼眸直视前方的战场,少顷,他缓缓闭上眼睛,哽咽道:“皇叔,臣和萧段今夜就为您报仇,您安息吧!”
站在他身后的郭长风闻言,也闭上双目,两行泪水沿着脸颊滑落。
作者有话要说:
☆、相向关门哭战场
当白天择退至二十里之外时,已残星欲坠,天色渐亮。白天择集结残余兵力,往北辰的边境遁去。这名原本英武如玉的青年天子仿佛在一夜间历尽了人世沧桑,全身狼狈不堪,神色疲惫,握着马缰的手一直在颤抖,除了下命令之外,其余时间皆不发一言。
姚伟业看到他那神不守舍的模样,心里十分担忧,却实在找不到语言来安慰,只得沉默地护着他,一步步撤退。
行至永泉河一带,忽有一阵流矢破空而来,如春雨密降,南岐军纷纷中箭而亡,尸体落在永泉河中,把河水染得一片红。
南岐军早已风鹤惊惶,如今忽遇伏击,顿时大乱。
前方马蹄阵阵,杀声高昂。白天择立刻强打精神严阵以待,只见前方旌旗飘扬,一个萧字在风中起舞,仿佛在嘲笑他的一腔深情。
白天择心中陡寒,却仍然一瞬不瞬地看着那队渐驰渐近的人马,领军之人身骑白马,穿着白银锁子甲,姿表英异,正是与他纠缠了十数年的那个人。
寒风四伏,白天择明明穿了足够的御寒衣物,却仍然觉得清寒入骨,右手更是颤抖得几乎握不住缰绳。
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当日种下的因,在今日尝到了果,即使再不愿意,他也必须抬头挺胸去面对。
萧段率军迂回奔袭,却毫无倦意,在一轮箭雨之后,他一声令下,身先士率,杀入敌阵,北辰军正斗志高昂,立刻高举□□冲杀过去,把阵形大乱的南岐军分割开来,白天择向残卒宣示现在已到了九死一生之地,穷而不战者亡。原本士气低落的南岐军被求生的欲圌望渐渐激起斗志,奋勇杀敌。
白天择高举手中□□,率领残卒往北辰军冲杀而去,他的动作迅捷,杀敌如风靡草,那森冷的杀气竟震慑住北辰士兵。
萧段冷哼一声,向白天择冲杀而去,他的神色如凝冰雪,眉宇间全是煞气,势不可挡。有士兵想上前拦截,全被萧段挑于马下。
白天择紧握手中的□□,看着萧段冲杀过来,知道一场死战在所难免,立刻定了定心神,全力迎战。护在他身边的姚伟业知道萧段武功高强,不敢掉以轻心,待萧段来到眼前,他立刻一□□出,与萧段战成一团。
萧段带来的十名赤涣士兵也跟着上了战场,此行一直护在他身边,如今见姚伟业拦住萧段,立刻出手拖住姚伟业,让萧段全副心神对付白天择。在赤涣士兵的刻意之下,一时之间竟无人能越过他们的防线。
白天择和萧段不约而同地高举手中□□,来往冲杀,他们在一招一式之间风云起伏,枪影漠漠,杀气四溢。
在厮杀之中,白天择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净玉,怎样才能让你放弃此战?”
萧段玉容生煞,眼中盈满恨意,声音更是冷漠如冰:“除非你死!”
白天择闻言心中一痛,又说道:“我虽然做了错事,但我多年来对你一心一意,难道还不能让你消了恨意?”
萧段以□□挡住白天择的一击,恨声说道:“我这一生,前半生是佛,后半生却因你成魔,你毁我一生,毁我家国,此恨如何能消?”
话已至此,白天择终于死心,他手中的□□旋了几下,后退数步,蓄力再战。
在沙尘抖乱之中,萧段横枪跃马,直向白天择面门挑去,他的枪法凌厉,伴随着迅猛的劲风袭向白天择,白天择连忙以枪架住,力道之大,让双方的手臂都抖了抖。
他们错开了对方的□□,白天择立刻抢攻,举枪挑向萧段的前胸,萧段猛抖缰绳,骏马长嘶一声,扬开四蹄,以一个漂亮的回旋躲过了白天择的攻击,马蹄尚未落地,白天择反手又是一枪,出手之快,几乎不带一丝风声,萧段躲避不及,被击中肩膀,温热的鲜血从战甲渗出,瞬间融化了银甲上的霜华。
白天择一击得手,但他的心里却没有丝毫欢欣,反而觉得可悲至极。他如今已对萧段动了杀念,此生求而不得,不如毁了。
萧段闷圌哼一声,却不顾伤口的痛楚,以同样凌厉的一枪挑向白天择的肩膀,顿时血花散落,有几滴飞击到他的脸庞。
他们都没有给对方喘息的余地,马交肩过去,又转回来,劈面就是一枪,又被对方架住,双方一连数枪猛攻,□□如神龙戏水般交缠,枪来枪架,枪去枪迎,八蹄交错间,沙尘滚滚,飞击的气流如台风压境般盘旋在他们周围,无人可以近身。
酣斗之中,萧段大喝一声,策马腾空而起,以□□挑向白天择的胸口,被白天择举枪挡住,哐的一声,双方的□□皆断成两截,他们迅速扔掉手中的□□,拔圌出挂在腰间的长剑,横剑跃马,寒光迫人。
这一瞬间,他们忽略了那憾动天地的厮杀声,忽略了战场上飞扬如雨的鲜血,他们那深邃的眸中只看到对方的影子,只看到对方眸中那焰腾腾的杀气,他们紧紧握着手中的三尺长剑,操控戎马来回对峙着,气势迫人。
今天,在这个草木浑腥的旷野之中,他们必须作个了断。是成是败,只能在这三尺青霜之中见真章。
两人同时轻吒一声,一夹马腹,动若奔獭,气盖千夫,往对方冲杀而去。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仿佛覆盖了所有喊杀声、哀号声,那凌厉的杀气遮天覆地,如怒海翻腾。
他们的身上已被对方划出多处伤口,鲜血汩圌汩而流,洒落在地面的枯草上,剧烈的喘息声伴随着他们那凌厉的剑势响起,他们已经杀红了眼,攻多守少,不怕负伤,只求对方倒下。
击声响处,萧段手中的长剑贯穿了白天择的胸口,顿时血花飞扬如雨,散落在萧段的银甲上,如点点梅花般绽了开来。
朝圌阳终于冲破黑暗,万顷霞光笼罩着整个旷野,白天择只觉得剧痛穿心,他惊惶地寻找萧段的脸,却在不经意间看见了穿胸而过的剑身,那光滑如玉的剑身映着萧段那张盈满煞气的脸,以及唇畔那抹冰冷而优美的笑痕。
白天择伸手抓圌住面前的长剑,即使手指被割出一道道血痕仍然不肯放手,一抹残酷的笑意从他溢血的唇畔漾开,决绝而俊美。
“既然朕得不到,冷月澜也别想得到……”一抹鲜红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