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该清楚的很,我和皇兄都是极其自私的人,为了把你留在身边,我们已经将你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我们不为你撑起一片天,谁能护得你平安喜乐?”古溪凤卿抬手搭在了记守春肩头,力气而又温柔。
这还真是奇妙,他天生没心没肺,没想到在遇著记守春後,却是想方设法的为对方掏心掏肺。男人心里想到。
或许真是上辈子欠了对方。风流寡情的沧武王,看著爱人柔笑。
那厢的记守春没有答话,古溪凤卿便侧头望向了游廊外的天空,无风无云,天晴如水,照的人心底无限的敞亮。
“你想去宰相府吧,我们和你同去。”犹如记守春肚子里的蛔虫,那厢古溪凤麟幽幽道了句。
才从先前古溪凤卿的一番话中回过神,记守春停在了原处,朝身边的古溪凤麟缓缓施礼,“皇上、沧武王殿下若是为了一个闵仁王弃政事於不顾,恐怕会落人口实。”
见美人挣脱了怀抱,古溪凤麟倒也不生气,负手而立,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你就这麽关心我们的名声?”
“凤麟、凤卿还记家清白的大恩,守春自当报答一生。所以守春也决不愿因为自己,而给两位引来非议。”记守春於这厢有礼,字字都是真心话。
“非议?”古溪凤麟冷哼出声,不仅不领对方的情,而且还开始耍无赖,“谁要是真敢多说一句,我便割了那人舌头。”
看来比起普通人,皇帝老爷耍起无赖,真是狠毒九分。
再次把爱人霸道的搂进怀中,古溪凤麟的寒眸里冷飕飕一片。
“既然守春担心我们背上昏君庸君的骂名,便听守春的吧。”凤卿王爷在这时竟表现出了意外的知情达理,只是那抹异常温和的笑意,有点儿藏奸的味道。
“我只半天就回宫。”记守春心中自有分寸,取了个折中的法子。
“也罢。”既然心上人都做出了让步,古溪凤麟也只得妥协,吩咐了声,“守春,我准你去宰相府半日,但你得让禁卫军统领段江枫陪著。”
得了天子口谕,素来不喜坐轿的记守春,乘了匹御赐的白骢往相府行去,在他的身後,跟著群禁卫军。
“我在乡下的时候,段首领可是奉命监视过我不少时日?”手里拉著缰绳,马蹄嘀嗒响,记守春冲身後的段江枫随口问道。
“微臣不敢。”那厢段江枫赶忙策马上前,口气恭敬,“圣上、沧武王挂心王爷,才命微臣日夜暗中保护。”
那两个人主,对自己还真真不是一般的上心。记守春心中讥诮,却并非是冷笑。
既然开启了话头,性情豪爽的段首领便也快人快语,“王爷,下官粗人一个,还望王爷莫笑。下官眼见新法风暴已刮了两年,力度之大更是史无前例,却看不透,莫宰相此番力排众议的变革,为的是什麽?”
因为对方这番话,记守春侧目,在这个武夫身上,似乎一切都是可以放到阳光下的坦荡磊落,於是人有了眼缘,话自然就多了,“《均税法》、《市商法》、《减俸法》、《减役法》、《绢帛法》,这五项新法无非是想将各级官吏捞取民脂民膏的渠道打通,这渠道通了,天下的财富便能源源不断流进国库,达到最终富民强国的目的。”单凭一人之力,便可洞穿时弊,并顶有效率的给出一个个切实可行的方案,记守春忍不住赞叹,“在我看来,莫宰相慧眼如炬,简直不似凡人。”
段江枫略有所思的点著头,将记守春的话消化了一通,又记起这位王爷在乡间祭拜家族时也曾说过──“守春此生定会追随祖父在天英灵,做不凡之人”,便又问道,“王爷,下官好奇,王爷所谓的不凡之人,是种什麽样的人?”
“临大节而不可夺,是为不凡。”记守春送去一记浅笑,心中却不无悲凉,真正的忠烈者却时常不得报,一如他们记家。
知晓家族的事情是对方心中一道碰不得的伤口,於是也算读过些书卷的段江枫便举例另外一户,“就如祝氏三子?”
祝氏三子,三百年前的三个临大节而不可夺的亲兄弟,为了真实记录下历史,这三个史学大家付出了血的代价,最终先後惨死在了君王宰相的迫害下。
“确实。”记守春勾嘴笑笑,心中却是奇怪,似乎他每次读到、听到那三个史家兄弟的故事时,胸口就像堵著一口闷气,半天缓不过来。
“多谢王爷赐教。”见闵仁王有些意兴阑珊,段江枫只当对方有了倦意,知趣的退到了後边。
一行人来到相府的时候,莫凡早已领著群臣於府门前恭候,“闵仁王千岁千岁千千岁。”大臣们黑压压的跪了一地。
“免礼平身吧。”从马背上下来,记守春一双青眼里的盈盈笑意,便投给了立於群臣之首的莫凡,而那厢宰辅迎向青年的丹凤眸里,也是同样的春风送怀。
江湖日子里的知交情意,於和平岁月中沈淀,温润而隽永。
各司其职的大臣们得了闵仁王命令,继续各自忙活,莫凡则领著记守春往府内走去,边走边问,“这三日来,两位主子没太为难你吧?”
莫凡口中的为难,指的自然是情事。
因为有古溪凤麟把男妃玩到半残的先例在,所以即便这话说的有些犯上,但为了好友,莫凡也还是得问上一问。
记守春脑袋转得很快,嘴上却暧昧其词,迎风送笑,“为难倒是没有,却是待我好得叫我不知该如何报答了。”
听出他语气里的嘲弄,莫凡笑得有些高深莫测,“守春,在我看来,他们待你倒是真心的好,道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瞧著,也不若他们这般。”
“那你与向容,又怎麽说?”不意外宰相会为君主们美言,记守春很是智慧的拨开话题。
☆、第十六章 一声皇娼
被这一反问给噎著,莫凡手里握成拳头,抵在嘴唇间装咳嗽。
记守春看了好笑,也不继续追问,只举目环视府中人等,修订新法的工作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著,所以宰相府里随处可见官员们从一个房间疾步如飞的走到另一个房间。这时青年的脑子里面已经有了办法,转向莫凡说道,“莫凡,不如将这宰相府中的墙壁通通拆掉,让官员们置於一大屋中办公,既能方便了日常讨论,提高办事效率,又可让官员们互相监督,不寻空偷懒,岂不是一举两得?”
寥寥几句话,却是打破数百年弊病的革新,这让那厢还在装糊涂的莫凡心生敬畏。
“王爷大智,微臣定会尽快将相府的结构给改了。”莫大国相不由多看了身旁好友几眼,心里越发觉得,好友长著一颗不似凡人的脑袋。
莫凡对什麽人,就装什麽样,在他这个守春弟面前,几乎就从来没有个正形,记守春拿他是半点办法都没有,只好笑笑。
“守春,能否帮兄弟我一个小忙?”在一处曲径通幽的游廊上,高挑的莫凡捧上了那张比狐狸精还妖冶的脸蛋。
“嗯?”记守春蹙眉,心里警惕,无事谄媚者,非奸即盗,而且对方还是他难以对付的莫凡。
“能不能替我配点……药效不是很烈,不伤身的春药?”难得永远叫人猜不透心思的莫大宰相,居然也会有脸红的一天。
被对方这话给惊到,记守春挑起了眼皮子,压低嗓音,道,“莫凡,你莫非是想……奸了向容不成?”
“谁受谁攻,三分天注定,七分靠人为,这不能叫奸,不过是智取而已。”那厢莫大国相哼唧,下巴骄傲的一抬,整一个妖孽贻害千年。
记守春听这话听得目瞪口呆,深切体会到了人以群分,当朝宰相和当今的天子、王爷,就是同一路子的祸害。
而莫宰相想起前天晚上还被向容做的抽泣连连,口中再出狠招,势在必行,“守春,我莫凡这一生只这一次求人,你当真不愿帮上一把吗?”
被他这麽无节操的一逼,相对厚道的记守春只好诺诺,同时与粘著自己的男人隔开一点儿距离,“我配好了,便叫人送到你府上。”
嘴上答应了,记守春心里却是忐忑,不知道这忙他到底有没有帮错。
“守春,我先替许夔之谢过你今早的救命之恩。许夔之他生性耿直,人又十足的执拗,认准了死理,十头公牛都拉他不回,你多担待些。”说起正事,莫凡也恢复了正经模样,语气诚恳,讲的都是肺腑之言。
“无事。忠臣,本就不该枉死。”廊下慢步,记守春负手而笑。
和同样心怀天下,又默契十足──你还未道出上半句,他便能打出哑谜谜底的好友走在一起,记守春倒也放松,和莫凡在偌大的相府里兜兜转转,一路闲谈著。
来到宰相书房的门外时,莫凡却突然停顿了身影,转头冲记守春突兀的问了句,“守春,你走马上任第一天,皇上、王爷竟舍得让你独自前来?”
和他一起停驻在了屋外,四下无人,记守春笑得很是随性,“莫凡,我不过是个天下最有身份的皇娼,皇上和沧武王,又哪里来的舍不得呢?”
因著对方这话,莫凡的脸色变得有些诡异,其中不乏大事不妙的担忧,之後吸了口气,打心眼里希望知交能好自为之。
下一刻,料事如神的大宰相推开了屋门──
“天下最有身份的皇娼,这话倒是精辟,那麽朕现在就想骑你这个天下无双的皇娼,你觉得如何?”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全身森冷神魔莫近,端坐在屋里发话的,可不正是当今的天子古溪凤麟。
而那道立在窗边的身影,贵气逼人、风流无匹,古溪凤卿摇著大扇冲记守春送笑,眼含阴鸷,“守春,我还没曾料到你觉悟这麽高,才服侍我和大哥不过两天,便开了窍,自封为娼了。”
眼见此情此景,立在门口的记守春已经是如五雷轰顶,明明是该呆在宫里的两人,为什麽会始料未及的出现在了这儿?
顿时,书房里面阴云密布。
“皇上,王爷,微臣去为闵仁王把新法的修订本取来。”躬身一拜,莫凡恰时得告退。
书房的主人离开後,很是敞亮的一间房间里,只剩下了古溪兄弟和记守春三人。
在兄弟俩鹰眸虎目的打量下,记守春感到脊背上冒起了寒气。
而此的记守春在暗中握紧了拳头,却不是被吓的。而是因为记守春意识到刚刚阵阵说错了话,现在正悔不迟疑。
古溪兄弟俩能还他记家一个清白,让他记家百余口的冤魂於九泉之下得以瞑目,这份大恩,古溪凤麟和古溪凤卿叫他怎麽还都不为过。
可现在那两人只不过是叫他伺候他们二人的床笫,甚至那两人就连在龙床都不曾真正对他动粗──只不过是索取过度了点儿,他便自嘲自己为皇娼。而这一声皇娼,最终不是摔在自己脸上,而是甩给了那两个兄弟一个天大的巴掌。
不知怎麽的,可以无畏生死的素衣郎中记守春,在这一刻竟会因为害怕自己寒了面前的天子和沧武王的心,而绷紧了精神,从心到身体,都在不安的微微发颤。
瞧著记守春那张煞白的俊脸,古溪凤麟的眼皮子挑了挑,话音冰冷,“你自封的这个雅号,可要我手把手的教你写上,再让人裱好了挂在床上?”刚才听到对方那句话时,古溪凤麟若说自己不是满腔的震怒,那便太假,只是现在看著爱人如风中落叶般单薄,男人心中那大半的愤怒也变成了疼惜──只不过皇帝老爷嘴巴上很坏,不想就这麽轻易饶了对方。
☆、第十七章 人魔兄弟
在古溪凤卿慵懒的挑眉、古溪凤麟冷漠的注视下,记守春拧紧了眉头,干脆把肺腑之言吐了个痛快,“守春冥顽不化,刚刚一番话粗鄙不堪,还请皇上、沧武王殿下……莫要往心里去。”话声落下,记守春於原地站定,广袖垂落,手中作揖,将头深深的埋下陪罪。
这一刻里,记守春算是看清自己的心。他居然异常在乎著面前的这两个兄弟,更因为自己一句无心的讥诮,而紧张起了是否会寒了这两人的心。
这是种什麽样的心情,记守春自己道不明白。
这时一个“祝”字,从青年的心头默不作声溜过,快如电抹,让人无从察觉。
而青年的反应,确实超出了古溪兄弟的想象。
那厢名医还低著头,兄弟俩对视了一眼,不尽相同的虎目鹰眸里,浮起了同样的趣味。
屋外传来了流莺三两声啼鸣,站在朗俪日光下的古溪凤卿,身影竟化为了虚无。
同一时间,记守春只觉得面前有股劲风刮过,下一刻身体已经被古溪凤卿给压在了房内的案几上。
而那张书案,记守春清楚的记得,明明离刚才自己站的地方有好几步远呐。
“你要我们莫往心里去,可我们偏就当真了,”捏起记守春的下巴,古溪凤卿表示相当惋惜,脸上却是颠倒众生的笑意轻晃,“守春,你说该怎麽办?”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随著话音淡去低了下来,伸出温湿的舌头,凤卿王爷开始在爱人脖间细腻耕耘。
轻盈暧昧的吻,仿佛初春细雨,点点滴滴落在了记守春的脖颈上,有的抚上了突起的喉结,有的拂过了四周紧致的肌肤,千回百转间,记名医的脖子上已然盛开了一树桃杏。
而记守春呢?
自己疯了……
当事人听见了心中传来的这声叹息,但情爱的力量大如天,已经拉扯著他已经无暇顾及其它了。
记守春听凭著身体里传来的最原始的冲动,微微往前倾去,张开了自己修长的双臂,将压在自己身上亲吻的男人抱了个满怀。
“任凭你们处置。”皓齿朱唇开合间,吐纳出一声叫足以叫天子和王爷疯狂的轻语。
“不妨这样,”右手抱住了记守春的腰身,古溪凤卿左手顺著青年的腰线,开始往更下处摸去,隔著重重华裳,宽大有力的手掌一路抚弄游移,惹起衣上的褶皱无数。
落到了对方的臀瓣上後,古溪凤卿一只大手便连同掌下的衣服一起挤进了记守春的臀缝里。
被古溪凤卿这样一刺激,记守春身体忍不住一颤,後庭竟也有了反应,那厢王爷便开始阴笑,插在爱人股间的手指更是肆意蹂弄起来,“记名医,你就早上仍做你达则兼济天下的闵仁王,午後回宫,再来尽责当好天下最尊贵的皇娼,把我们兄弟俩给侍候妥帖,名医意下如何?”
能在娼字前面修饰上“最尊贵”三字,这沧武王不可谓爱得不深。
可惜自古皇帝都有棒打鸳鸯的喜好,古溪凤麟更没可能在面前两人缠绵时善心大发。
“说好。”阴森空灵的嗓音从耳旁传来,记守春才刚惊见坐在椅子上的古溪凤麟虚影一闪,这会儿对方就已经站在了他身旁,大手扣住了他的脸。
记守春蹙眉看著古溪凤麟,很想问他是怎麽做到,人却像魂魄被人牵引似的,当真就吐出了个“好”字。
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古溪凤麟和古溪凤卿对看彼此一眼,凤麟帝首先松开了青年,然後又伸出一只手,和弟弟一起将爱人从桌案上给扶下来。
留心到记守春的衣服稍显凌乱,古溪凤卿又细心的为他整理了片刻。
“你该是很好奇,刚才我们是怎麽做到的?”强忍下心中四海升平的欲望,古溪凤麟负手而立道。
“你们是神仙?”读书人总是心向美好事物,记守春也没能免俗的问了句。
“扑哧……”古溪凤麟笑出了声,居然还笑的很没品,随後皇帝老儿拿手轻轻拨开额前的发丝,凛冽的寒眸里柔光隐现,别有深意,“我们不是神仙,而是人魔。民间关於我们俩的各种传说,大多都是事实,并无多少夸张的成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