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怪谈之鬼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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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怪谈之鬼器-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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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田忌心中所剩的最后一个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邹忌大人是坏蛋!呵呵……
  

  ☆、进退失据

  “禀将军,西线传来捷报,齐军又退十里有余。”
  “嗯,继续追击。”
  “诺。”
  “禀将军,君上派出的援兵已到。”
  “哦?统兵者何人?”
  “是太子。”
  听了这话,庞涓释然地挑起眉头,看着身边的空桐嘉,苍白的脸上不期然浮现笑意,“他不信我了。”他说。
  “他已经不再信我了。”手指聚拢又松开,忽略掉身边人带着满满担忧的目光,轻声叹息,“也好……”
  “……”空桐嘉才欲开口,却被传令兵打断,“禀将军,截获一名行迹可疑之人,恐是敌国探子。”
  “是吗?”撑起身体坐正,庞涓开口,“带上来。”
  不消多时便有个被捆得结实的人押上来。那人却仿佛并不害怕似的,抬起头直直盯着他,稳了稳身体,然后微笑,“庞涓,好久不见。”
  “墨先生!”空桐嘉声音里掩饰不住惊诧。
  “你来做什么?”庞涓声音平稳,眼神却透出不可置信,不待墨翟回答,便点了点头自顾自地笑了起来,“莫非,你是特地赶来看我如何取胜的不成?”
  笑够了,他又看着墨翟放轻声音,“替我告诉师父,等大胜了,我带师兄一起回去见他。”
  束缚早已被适时地松开,拢了拢衣袖,墨翟忽而正色,“若我说,你此战必败呢?”话音一落,庞涓脸色顿时煞白,不仅是他,堂下堂上站着的所有人,个个变色。
  “墨翟!”眼神变得狠厉,像是着了恼,“你妖言惑众乱我军心,你以为有了我师父,我便不敢杀你?”
  “敢!你有什么不敢的?”墨翟丝毫不让地反唇相讥,“你是聪明人,应当明白我在说什么。”
  毫无预兆地怔住,表情凝固在脸上像一尊精致绝伦的玉雕。过了许久,停滞在半空中的手才无力地摆了摆,“都出去。”看向身侧的人,放下的手在他肩上轻轻抚过,说不出的温柔歉意,“你……也出去吧。”
  空桐嘉一愣,没有多说什么,随即恭敬退下。
  当他经过身边的时候,墨翟忽然听到有声音在耳边沉沉响起,“墨先生,不管你说什么,空桐请求你,别让他难过。”
  那身影没有任何停顿地随即远去。墨翟突然发现,那一日缠着自己讲故事的十四岁少年,已然快和他一样高了。他眼中的憧憬也不再如火一般热烈,而成为了另一种东西,像是夜色一样深沉,而有着固执的决意。
  “墨翟,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一片岑寂之中,先开口的是庞涓。墨翟还没有想好怎样回答,下一句逼问便已接踵而至,“两千年之后,对不对?”
  不记得自己将这种事情告诉过庞涓,墨翟不由惊疑地睁大眼睛。庞涓笑笑,对于夺回主动权这件事仿佛十分满意,“不必心存疑虑,是师兄告诉我的。”
  “忘了吗?我们也曾有过无话不说的日子。”
  镇定情绪看着莫名惆怅起来的庞涓,墨翟道,“所以,我说你必败,你就该信。”“是吗?看来我倒是青史留名了。”唇角微微勾起,笑得刻意讽刺。
  “这不是重点!”反应过来时庞涓已经跑了题,墨翟不由对着他怒目而视,“你想活还是想死?”
  “我要打这一仗。”庞涓神色肃然,离题万里。看着墨翟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他又笑了,“两千年之后,这些东西早就已经不可改变了。即便你现在跑来对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况且,你将我师父带出鬼谷,是为了用他的奇门遁甲,帮助你回去……你回去了之后,这些事情也就与你无关了。”
  “你现在,又在担心什么呢?”
  “我不会回去。”墨翟抬起头,眼神是庞涓从未见过的坚定,“我会一直陪着他。”这样的态度让庞涓觉得有些不知所以的厌烦,他不耐地反驳,“纵然如此,我的事情也与你无关。”
  “你自作孽,当然与我无关。”墨翟声音冷下来,“可是,你若如此,会让子申难过。”他顿了顿,“事实上你们俩现在已经让他很难过了。”
  “那替我道歉,告诉师父,涓儿让他失望了。”提及鬼谷,庞涓没了和他置气的心思,有些落寞地回答,“这一战,终究不可避免。”
  “即使我告诉你,你此战必败,必死?”
  “那又如何?”庞涓说完自己先怔了一下,然后,他看着墨翟,绝世笑容缓缓浮现脸庞,语调柔软而近乎诱惑,“你……愿帮我吗?”
  “帮我寻回师兄,这样,我们也不必自相残杀,师父也不必难过,可好?”
  “不可能。”意料之中地被拒绝,“你太危险,帮你,对谁都不是好事。”“危险……?”庞涓笑意微变,有如自嘲,“你走吧。”
  这场对话结束,就像开始一样没有任何征兆。“你……好自为之。”刚要转身离开,庞涓却忽然抛来一个东西,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墨翟问,“这是什么?”
  “出入令牌啊。”恶作剧似的,庞涓低低笑起来,“你还想被再抓回来不成……”
  “那么我也最后给你一个忠告,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去马陵,若是这样做,也许你还可捡回一条命。”
  “你到底走不走!”突然没了耐性一样,庞涓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不再回头,墨翟这一次真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马陵?……”慢慢品味了一下这个似乎有点熟悉的地名,庞涓抽出地图,果不其然,自己正向着那个地方慢慢推进。
  齐军,田忌,孙膑,一直在退,仿佛示弱,也仿佛来自深渊的邀请。
  “先生?”田忌提醒他,一直沉思的人恍然间回过神来,“子期,按我说的去做了吗?”
  “已经去做了,每一天都在减灶。”那个人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其他的反应。田忌不由追问,“我们是要诱敌深入吗,先生?”
  孙膑不答。
  他岂是要诱敌深入?他是在赌,赌那最后一丝仅存的羁绊。
  若你还能明白的话,涓儿,不要再追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典型的沟通障碍导致be么?

  ☆、决断

  “将军?”
  “……”
  “将军?”空桐嘉看着庞涓延伸执着,好像他不回答自己就不准备罢休。“嗯?”似是察觉到他的心情,庞涓颇有些无奈地转过头来。
  “墨先生……究竟对您说了什么?”思考再三,空桐嘉还是问出了心中隐忧。他能感觉到,自从墨翟走后,庞涓的态度明显地发生了变化。命令更加紧迫,手段也更加坚决。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赶着一样。
  庞涓被他问得一愣,缓过神之后又笑了笑,“并未说过什么,只说师父他……很想我。”这样匆匆地搪塞过去。
  一向他说什么便是什么的空桐嘉,这一次却超乎想象地不依不饶,他渐渐开始有种错觉,好像面前的庞涓,只是一个虚无苍白的影子,如果他不弄个水落石出的话,就即将永远地失去他。
  “鬼谷先生智可通神,莫非是他拜托墨先生,向将军传递了什么消息吗?”再一次,让庞涓惊讶于他的直觉之敏锐,虽然没有猜中,离那最终的真相却也已经相去不远。
  他收敛心中动摇,敷衍浅笑着应了一句,“有时间琢磨这许多没用的,不如好好替我打赢了这一仗。”
  说者无心,空桐嘉却正正好好被他噎住,愣了半晌才终于挤出一个字来,“诺。”
  取过一直置在案头的地图,庞涓随手圈了两处地方,“现在,继续追。”
  “还要继续追吗?”看着他,空桐嘉无法掩饰内心深处的担忧,“齐军一直减灶,一旦是计怎么办?”
  “是计?……”庞涓苦笑,“是计也要追啊……若不追,便放任他们退军,这一战,又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了。”
  他怎能再拖,他又怎能拖得起。
  “从这几日的动向上来看,齐军主力,应当全部集中于马陵。”空桐嘉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庞涓的意见,“我去马陵……”
  “不对。”庞涓突然出声反驳,“他们的主力不在这里。”空桐嘉惊疑不定看向庞涓,“将军……为何如此说?”
  “没人会把主力放在这种地方。”庞涓用食指的关节扣了扣那个易攻难守的地方,看到绯红随即燃遍对面人的脸颊。不期然想起墨翟曾经留给自己的那句话。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去马陵。”
  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向表情没心没肺的脸上是难得的肃重。他并不在乎自己死活,庞涓知道。对于他这样的性情而言,自己或许还恰恰便是他最讨厌的那一类人。特意跑来两军对垒,危机四伏的阵前警告自己,不过是不愿让珍重之人伤心。
  这样说起来,墨翟和自己果真是完完全全的两路人,墨翟不愿见鬼谷伤心难过,一次也不成,而他庞涓却从发觉心迹开始,便不断地在为所爱之人制造伤害。
  发觉自己的思绪早已经不在眼前的地图之上,庞涓也并不在意,只是一味放纵着自己继续暇思。几乎把整条命都放在这一场战争之上,他已经积累了足够的疲劳,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片刻暇思之后他又回过神,不自觉地揣测墨翟话中隐含之意,不要去马陵,也就是说,墨翟断定自己必会死在马陵。又是谁,可将自己置之死地呢?
  孙膑,唯有孙膑,唯有……师兄。
  这么想着,庞涓竟然毫无预兆地几乎笑出声来。反过来推测,也就是说,孙膑此刻,必在马陵。
  稍稍侧过头,庞涓对身边的空桐嘉说,“替我去牵制住此处的敌军,如何?”将朱色圈点过的地图在他眼前缓缓展开,“这里。或许,会是敌军主力,所以,你亦要带主力前去。”空桐嘉看着他的神色,点头应允。
  “从阵势来看,这里的统兵者,不是田忌,其谋略深远,甚至不输给我师兄。所以,千万小心。”看空桐嘉应下,他却仍然不放心一般地嘱咐一句,“不许接战,只要牵制便可以了。若有不妥,立即回援。”
  这样一次,不成功,唯死而已。
  “就在今夜,全军夜袭。”
  深夜,齐军大营,安静的军营一如此刻四垂的夜幕。
  “你不好好驻守原地,来这里干什么?”眼前笑眯眯的男人让田忌反感地皱起眉头。
  “来看将军大胜。”邹忌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闲适,不像是身在前线,倒像是闲庭信步,“当然,也顺便帮我们的军师大人下个决心。”
  “什么意思?”田忌警惕地瞪他。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邹忌无辜回望,说出来的话却并非无害,“庞涓此人,太过危险。如果这次能一举除了他的话,魏国想必会安生好一阵子。”
  “这就是你来此的目的?”田忌特意探头向营帐里看了看,确定孙膑听不到两人谈话,才不可置信地发问。邹忌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先生的人品,我自然信得过,也相信他势必不会对庞涓手下留情。”
  轻叹一口气,他接道,“可是,如我所料不差的话,先生必然全力避战。”挑起嘴角笑了笑,“这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可是那庞涓早就已经疯了。若是他能看懂他师兄留下的这份情,就应该趁早收兵回去,可他偏偏要穷追不舍,既然如此,也不好让先生难做。”
  “这个执刀人,就由邹忌来做吧。”
  “你会这么好心?”田忌压低声音,目光透出不可置信。邹忌高深莫测地笑着补上一句,“若此战可杀庞涓,不仅是魏国,相信将军,也要休息一阵了。”
  忽略掉田忌的目光,他接着说,“我已在大营留策,让他们制住前来的主力,或许不能造成什么损害,却足以让他们自顾不暇。”
  “而庞涓……”邹忌转过头安稳地看着地面,“如我猜得不错,他会带偏师夜袭此地,不是今晚,就是明晚。”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话一般,庞涓夜袭的消息,在夜色最为浓谧的时候恰如其分地传到。彼时孙膑正好在田忌身边,听到这样的消息,还拿着竹简的右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田忌刚想出言安慰,转头却正好撞进他眼中的绝望和凄楚。
  还是来了,他还是来了,他的师弟。
  那个曾经对着他撒娇的孩子;那个曾经笑着对他说,“在庞涓心里,什么也比不上师兄。”的孩子;那个曾经留给自己满身伤痛,孑然一身的孩子;那个曾经固执地守在自己窗外的孩子……
  什么都没有了、结束了,所有的悲欢爱恨都走到了结局。
  如同拉扯着巨木的最后一根悬丝终于崩落,只剩一片深不见底的绝望。自己最终还是退无可退。
  “走吧。”他扯起一个牵强到极致的笑意,表情刻骨凉薄。
  走近,再走近,已能看到逶迤而行的军队和风中微微翻卷的令旗。
  心中想着这个结局,孙膑下意识想要抬手发令,却被另一个人止住了动作,“子期?……”微微抬眼惶惑地看向他。
  田忌按下他的手,代替他向全军发出包围的指令。退路被堵死,铁锈的味道无声无息蔓延开来。
  大势已去。                    
作者有话要说:  be!!!进行时……

  ☆、仅止于此

  厮杀声渐渐隐去,血的腥味也越来越飘渺。
  孙膑看着庞涓,眼神里蓄满悲凉,“你我……为何非要走到今天这一步?”
  庞涓坐在大树下笑得猖狂,本就妖娆的五官隐隐竟带上邪魅气,束发的银盔不知落去哪里,墨锻样长发披散下来,“师兄,废话少说些罢,这一局,不终是你胜了吗?”
  说罢阖眼,“要杀要剐,全凭师兄。”
  孙膑长叹不止,良久,他看着自己年轻的师弟,缓缓开口,“庞涓,你我二人各事其主,事已至此,断断留你不得。”
  庞涓微笑,“在下亦未曾作此妄想。”
  孙膑垂首,掩住眼中无限哀戚。
  一个身影突然闯进他的视线,挡在了两个人中间。
  “先生,此人留不得,终究是个祸害。”邹忌侧过头看向孙膑,看起来的的确确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可挺拔不动的身形却恰如其分地透露了他此刻的坚决。
  田忌此时距他不过分寸之遥,一个没注意便被邹忌抽走了腰间的弓,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利箭却已正正对着庞涓胸口。
  孙膑想了想旋即莞尔,笑容里无限惆怅,“也对。”他放下马车帘幕,声音远远地隔着传过来,“有劳丞相了。”
  箭如流星。
  庞涓像被一股大力猛然击中,仰面倒下时他听见身体狠狠撞上地面的闷响。
  原来围在身边的士兵像潮水一般退去。
  庞涓眼角的余光最后看到的景象,落在眼底无穷无尽的暗夜。
  鲜艳的血在身下蜿蜒成河。
  好冷……也好黑。
  一任血色模糊双眼之际,庞涓模模糊糊地想。
  穿惯了的铠甲此时如同跗骨之蛆,一丝一缕地将彻骨的寒意送入他的心脏。手腕在隐隐作痛,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那朵诡魅的花正沿着他的手臂,以不可想象的速度疯狂生长。
  拼却最后一丝气力,庞涓开始毫无章法地撕扯身上的甲胄。
  耳边似乎传来谁的叹息。
  “涓儿……”
  是谁?
  谁还会这么唤他?
  “涓儿……”声音再起,有点无奈又有点伤感。身体随后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庞涓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好,乖巧地蹭了蹭那人的胳膊,“师父……不必……为我伤……心的。”
  感觉到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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