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君却胜于君,君又如何。”牧倾忽然冷冷一笑,“太医院的脉案是不是都证明皇上气血不调,身体懒怠乏力,病得马上要翘辫子了?”
“这等大逆不道话你也敢说!”牧之蹙眉。
牧倾嚣张大笑,“我告诉你,太医院的脉案都是用来骗人的,皇上早就在两年前被我弄死了!天子又怎么样,父王又怎样!谁也别想再左右我,包括你,牧之,别不自量力想扳倒我,秦然就是前车之鉴。那两个刺客死了就死了,我不希望再有人来刺杀楼澜,大哥,你好自为之。”
牧之震惊地话都说不出一句!只感觉浑身血液逆流,那一句皇上死了不断如震雷般在他脑中激荡!皇上死了……他的弟弟牧倾杀了皇上,如今又是御尊监国摄政王……他到底想干什么!
“你如今权势滔天,你要做什么,我也拦不住。”牧之冷声道:“但求你记住,父王临终前的告诫。”牧之起身告辞。
牧倾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展折扇,勾着唇角回了内室。
对于老容王的行为,他心中是没有恨的,他恨的是自己从始至终都被当成一颗棋子,偏偏驳逆不得。
楼澜一觉睡到午时,醒来时牧倾就侧躺在他身边看着他,“醒了,还有不适吗?”
楼澜眨眨眼,摇了摇头。牧倾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还有些烫,比之清晨已好了不少,料想再喝一剂药就好了。
“已是午时了,饿吗?”牧倾轻轻揉着楼澜的后背,睡这么久想必身子都僵了。
楼澜往他怀里拱了拱,懒懒的也不太想说话。
牧倾就静静地拥着他,让楼澜身上那种强烈的单纯直率的气息包裹住他,灭掉他心里先前被挑起的杀欲。
“快到年节了。”楼澜抱着牧倾的腰身轻声说。
“是啊,年节一至,你又能吃这个吃那个了。”牧倾勾唇笑道,有些宠爱地摸了摸楼澜的头,心道他与太子,必然是不一样的。
楼澜笑了出来,牧倾点点自己的唇,这几乎是他们之间特有的小动作。楼澜会意,仰头在牧倾唇上吻了一下,这次牧倾却没有任他离开,而是用力回吻住他,将楼澜压在床上,不顾他唔唔乱叫拨开他的寝衣。
牧倾亲昵地蹭着楼澜的鼻梁,吮了一下他的唇,低笑道:“要我吗?”
楼澜呼吸有些急促,清澈的瞳子怔怔看着牧倾,牧倾额头贴着他的额头,亲昵地蹭来蹭去,十分不要脸道:“要我吗?”
“……要。”楼澜脸上微红,身上去解牧倾的衣衫。
牧倾唇边的笑色晕开,低笑道:“你的烧还没退全,正好趁热吃。”
第 29 章
戌时夜幕,楼澜辗转醒了过来,先前一番缠绵让他出了一身汗,体内的痛楚也还未尽数褪去,睡得不甚舒服。
他难受地动了动,牧倾就躺在他身边揽着他的腰身,他一动也跟着醒了。一双眸子闪着星芒般的微蓝,手上更加用力地揽着他,让楼澜紧紧贴着自己赤。裸的胸膛,声音里有几分慵懒之意,“乱动什么,身体不舒服?”
楼澜脸红地嗯了一声,轻轻软软的,“有点痛……”
牧倾低头去看他,细碎搭下来的刘海可以看见楼澜微微皱起的眉心,他低笑着伸手揉了揉,扬声道:“谁在外头?”
千寻的声音隔着层层障碍朦胧传来,“主子有何吩咐?”
牧倾边扶起楼澜边道:“备水沐浴,膳食也备下。”
“是。”千寻忙着人去准备。
楼澜不太有精神,脸色潮红,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牧倾越瞧心里越欢喜,忍不住想逗他,于是附耳轻轻咬了咬他柔软的耳垂,低声道:“累着了?下次我轻点。”
“我没有!”楼澜脸红得更甚,气呼呼地自己穿衣服,低着头不看牧倾。
牧倾笑了笑……又把他衣服扯下来,“等会还要脱,穿什么穿。”
沐浴后牧倾给楼澜揉腰揉了好一会才出来,领他来吃东西,楼澜一见着吃的顿时就开心了,挥舞着筷子吃得欢畅,哪还有刚才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千鹤端了香片上来,看着楼澜的吃相忍俊不禁道:“你慢点,没人跟你抢。”
“他饿着了。”牧倾说着伸手摸了摸楼澜的额头,烧已经退了,防着反复又吩咐千寻再熬一剂来,饭后给他灌下。
楼澜吃完就精神了,吃撑了肚子,跑外面散散步消食,千鹤跟着他。
千寻给牧倾上了热茶道:“主子,太子又闹脾气了,不吃药也不用膳。”
“他还想怎样?”牧倾吹了吹热气,喝着茶道,“太子妃进京了吗?”
“已经在路上了,明日可抵达京城。”千寻恭敬道。
“太子大婚,你且备下礼品,送去就行了。”牧倾说。
千寻一怔问道:“主子不打算出席吗?”
“本王要显得情深意重,自然不该出席。”牧倾淡笑置之,放下半杯茶出去寻楼澜了,留下千寻一个人发蒙。
王府花园里一片青梅的幽香。
“呜呜呜……咕咕咕……”楼澜手里拿着根小树枝在雪地里画来画去,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蹲着画得认真,连牧倾走近了都没察觉。
千鹤站在一边看着,刚要说话,牧倾忙抬手制止他,挥袖做了个“滚吧”的手势,于是千鹤麻溜地抱着刀滚去睡觉了。
楼澜还在咕咕咕地哼着歌,画画儿,牧倾偷偷看了一眼,看不懂,不知这熊孩子脑里在想什么,于是出声问道:“你画的这是什么?”
园中静谧,牧倾一说话吓了楼澜一跳。牧倾也蹲在他身边,仔细瞅,半天吭声道:“这是鸡爪子?”
“是梅花。”楼澜不好意思道:“我胡乱画的。”说着连忙用树枝涂了。
牧倾笑得无奈,一片梅花硬是让楼澜画得跟一只鸡在雪地里跑了半天似的,到处都是鸡爪印,他隐然瞥见鸡爪中间还有两个大字型的木棍人,心中顿时了然,他画得应该是在北平时将军府后花园的大片红梅。
“年节前,威远和南法应该会到京城来的。”牧倾摸摸他的头。
楼澜一脸无辜,“我画得是我和你呀。”
牧倾笑道:“你才像根儿木棍。”他捏捏楼澜的脸,用斗篷将他包起来抱回去,“外头天寒地冻的,刚退了烧,别逗留久了。肚子还撑吗?”
“好多了。”说着打了个嗝儿。
回到内室,两人白天都睡够了,入夜也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就躺着聊天,牧倾伸手揉楼澜的肚子,省得他继续打嗝。到了后半夜也就相继睡了。
冬日闲来无聊,牧倾和太子微有嫌隙,自然也就闲下来了,宫中事务尚有啸烨和麒麟打理,年节前可以好好陪着楼澜了。
这日牧倾唤了麒麟来问话,楼澜想出去找辰轩被牧倾用外面太冷给回绝了,只能在容王府瞎溜。那卷《三言二拍》早就看完了,随口一提,千鹤便带他去了王府的藏书阁,偌大的藏书阁打扫的纤尘不染,无数藏书放在架上,足有上下两层,够楼澜看一辈子的了。
千鹤点了蜡烛顺着楼梯下来,找到第二卷《三言二拍》交给他,“这些书都是主子打小就留下的,你可劲儿看吧。”
楼澜坐在楼梯上翻了翻,千鹤正好趁着难得进来一趟整理整理。
“牧倾小时候也喜欢看这些吗?”楼澜把脑袋搭在两层楼梯中间的缝隙间看着千鹤问道。
千鹤灿然一笑:“哪儿能,主子小时候尽杀敌去了,这些书有很多都是老王爷赏的,主子偶尔才翻翻。你别把脑袋放空隙里,小心卡着。”
楼澜哦了一声,想缩回去,往外一拽发现动不了了。
脑袋卡住了!楼澜欲哭无泪,使劲把脑袋往外拽,卡得死死的。
“千、千鹤,我卡住了!”楼澜扶着两边楼梯一使劲就卡得脑袋疼,疼得他直哎呀。
楼澜哎呀哎呀,千鹤哈哈哈哈。
牧倾闻声进来一看,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连忙过去拆了木板把楼澜的脑袋救下来,无奈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楼澜捂着脑袋很无辜。
千鹤笑道:“我跟你这么大时候也卡过一次,主子也是拆了板儿才把我弄出来,这楼梯邪了。”
“难怪你跟千鹤聊得来,一样蠢。”牧倾把楼梯板儿扔给千鹤,拉着楼澜起来。
楼澜嘤嘤嘤:“……”被夹就算了,还要被骂。
千鹤嘤嘤嘤:“……”关我什么事!
三人出了藏书阁,千鹤让人将里面的楼梯修缮一下,千寻看着千鹤手里拿着的木板儿,登时误会了,蹙眉道:“你又让楼梯夹着了?”
千鹤嚯嚯嚯舞起木板朝千寻身上揍:“我有那么蠢吗!”
千寻忙不迭逃了。
太子大婚,娶的是凉州都督之女,此女在凉州颇具盛名,相传是天下难见的奇女子。牧倾倒的确是见过她一次,大约在两年前,白妤京一身粉衫包裹着纤细的身量站在海棠树下,翩若九天谪仙,长相自然是一瞥惊鸿。白厄临也曾欲将女儿献给牧倾,可惜牧倾好男色,凭她白妤京倾国倾城也看不上眼。但却放在心上了,当时就给太子妃人选敲定了。
白妤京性格温婉,与世无争,恬静得有些过了头,这样的心性再适合不过如今的宫廷了。
大婚翌日牧倾入宫,发现太子昨晚留宿在东宫太子殿,把刚娶回来的太子妃晾在了偏殿莹心堂,顿时哭笑不得,“人都娶回来了,大婚当天你也好意思晾着人家。”
赤玟面有愠色,还在为牧倾非让他娶太子妃生气,“我只管娶回来,其他的我才不管。”
牧倾思虑一会道:“东宫清净,就先住着吧。如今娶了妃也该登基了,就先暂居东宫,待你登基后再拨了宫殿让她住着。”
闻言赤玟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寒意。
第 30 章
年节将至,大街小巷也渐渐透出一股喜庆的气氛来。
这日牧倾挥退了麒麟后回房没见着楼澜,蹙眉问道:“大冷天的,又跑哪玩去了?”
掌事的女官微行一礼道:“回王爷,楼澜公子和千鹤在小厨房,说是念着以前吃过的藕粉糖糕,王府的厨子做不出那个味儿,这便自己去做了。”
“他还会做点心?”牧倾淡然一笑,让下人上茶,顺便把楼澜的香片也备下了,喜滋滋地等着楼澜的藕粉糖糕。
果不其然,不消片刻楼澜就端着一小碟点心回来了,见到牧倾眼前一亮,扑到他身边笑道:“你快尝尝看,我刚蒸好的。”
碟子里的点心还冒着袅娜热气,香气扑鼻,牧倾心下大悦,千鹤捏着一块糕点边吃边走进来,牧倾道:“本王都还没尝到,你这倒先吃上了。”
“属下就给他试吃一下。”千鹤嘿嘿笑,站在一边。
牧倾吃了一口,软糯清甜,的确很好吃,楼澜期待问道:“好吃吗?千鹤都说很好吃的。”
“很好吃。”牧倾笑道。
不料楼澜下一秒拍手叫道:“太好了!我给辰轩送过去!”
牧倾当即黑了脸,合着不是给本王吃的?!本王还是沾了那个质子的光?!于是没明白自己做错什么事的楼澜被他拖床上教训了一个时辰才放下来。
事后他倒也陪着楼澜往辰轩的住处走了一趟。
京城在昨夜落了大雪,长街长的积雪已被来来往往的人踩了厚实,极容易滑倒,楼澜连摔了两次,终于学乖了,乖乖抓着牧倾的手。牧倾一身玄黑袍子,他极少穿这样深沉的颜色,映得那张妩媚的脸更加锋利冰冷,这样的颜色只会更加蔓延他身上的戾气,透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嚣张气焰,所以素日总是穿一些淡色的衣物。
楼澜哪知道这些,他来给辰轩送点心,牧倾完全是在示威。
院内政鸿正在扫雪,一把荆条扫帚被他舞得犹如方天画戟,威风赫赫。
“哎呀,楼澜你来啦,少君在里头绣花呢。”政鸿放下扫帚,把院子清理出一条小路出来。
楼澜呆滞道:“绣、绣花?”
正说着,闻见动静辰轩打着帘子从屋内出来,脸上是一贯温和的笑意,“你胡说什么,不过是前几日你扯裂袖子,给你缝补一下。”他清润的视线越过政鸿的肩头,一眼望见雪地里站着的牧倾,那股王侯的凌人之气让他心头一震,忙上前道:“拜见王爷。”
政鸿大刺刺道:“王爷上次不都说不用拜了么,少君你每次见着都要拜。”
“礼数还是要有的,政鸿。”辰轩作势要跪。
牧倾漠然道:“无妨,今日是以楼澜夫君的身份过来,不必拘礼。”
辰轩一怔,堪堪应了一声。楼澜仰头看了牧倾一眼,抿了抿唇没说话,脸上却是有些掩饰不住的微红。牧倾像是没注意自己说了什么,领着楼澜进屋。
早在来大炎为质时,辰轩就已经告别了他高贵的皇子生活,如今居住在平凡百姓的泥屋,室内虽烧了炭盆,比起王府烘得暖如春夏,这里的确算得上冷如冰窖,只围在炭盆边才能感觉到一丝暖意。
楼澜把食盒打开,政鸿立刻像只大狗般摇着尾巴凑过来,大赞楼澜的手艺。
辰轩只细细嚼着,和楼澜说些体己话,牧倾全程都黑着脸坐在一边,像尊煞神,嗖嗖地飚冷气,本来屋里都够冷的了,那可怜的炭盆都险些让他的冷气扑熄了。
“听闻你前几日着了风寒,现下虽大好了,但是天寒地冻的也要多注意些,待暖了些再往我这里跑吧。”辰轩就着茶,连吃下好几块藕粉糖糕,眉角飞扬,显然是很愉悦:“倒能吃出来是你的手艺,你素爱吃甜的,点心里加了不少糖呢。”
牧倾一个白眼儿甩出几条街,心说本王都没吃几口,你还嫌这嫌那,不爱吃拉倒!
“是千鹤在旁边捣乱,不小心多加了点。”楼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政鸿吃得欢,堂堂神将,吃得像只啃骨头的大狗。
约摸聊了半个时辰,千寻便找来了,腰上别着玄铁长刀恭敬道:“主子,温候到了,正在王府候着您回去呢。”
楼澜还不知李威远封了温候,还以为府上来了贵客。牧倾见他也不太想走,起身便道:“既如此,待聊够了,劳烦你把这小二楞子送回王府,别让他在路上摔了。”
辰轩连忙点头,“是,本就是辰轩该做的。”
牧倾颌首,低头对楼澜道:“别玩得太晚,注意着点天色。”
“嗯,再……再半个时辰。”楼澜看了看天色,还能容他在他逗留半个时辰左右。辰轩算是他在京城除了王府等人外唯一的朋友了,几个月没见,难免有许多话想说。
牧倾虽然不爽却没表现出来,点头同意后便走了,千寻忙打着帘子跟了出去。
容王府,李威远撩着袍角正跷着腿喝茶,南法依旧一身靛蓝锦袍,站在武衣鲜红如火的千鹤旁边,跟他闲闲聊着天儿。待牧倾回来,南法忙道:“见过王爷。”
牧倾挥手:“不必多礼。”遂在正堂主位坐下,千鹤奉了茶,牧倾掀开盖碗撇着茶叶末子道:“来了也不先差人来通传一声。”
李威远嘿嘿一笑,挑眉道:“怎么没瞅着那小呆子?”
“出去玩了。”牧倾哂笑道:“你既来了,先更衣入宫谢恩吧,万事回来再说。”
“知道了,这不就等你回来么。”李威远放下茶盏,由下人引着去换朝服,准备入宫。
牧倾喝着茶闲闲道:“年节留在京城吧。”
南法笑道:“是,要在王爷府上叨扰了,如若不然,好好的年节可要在路上过了。”
牧倾点点头不再说话,李威远换了朝服出来,随南法一道出去入宫谢恩。
第 31 章
锁章。
第 32 章
牧倾回房时楼澜早就睡着了,阁中红萝炭偶尔发出哔剥的轻响,香炉中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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