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角落。一稚气未脱的少年已看的呆了,稚嫩的,却抵挡不住即将爆发的浩然气韵。清澈的眼眸一点点充盈痴绝的爱恋,红唇微抿勾勒出超越这年轻的可怕的年龄界限的邪魅:白玉,流沙要定你了!
那么美艳的戏子,那么清婉的声音,还有夕阳西下的绚丽晚霞。
残阳如血!说的一点都没错!
锋利的剑刃带着血光描画了株妖娆的蔷薇花···白玉,倒在血泊之中。
流沙,眼睁睁的看着撕裂心灵的人香消玉殒在自己的眼前,没有办法。他的痛此刻疯狂肆虐,抱住依然喜爱到无可抗拒的白玉,感觉压迫遏制了呼吸。泪,晶莹,折射着遍地猩红的血,感受到了肌肤上灼热的刺痛。
白玉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救了爱的人,一切都够了。
流沙一任泪水模糊双眼,脑海里不断回忆着白玉的回眸一笑,灿烂如朝阳的纯洁。然而,他不得不接受怀里的温度一点点散去,剩下梦牵魂绕的人,没有灵魂。
玉奴冷笑:刺杀,要的就是流沙活着。可是那个他,那个凉薄的人不知道流沙已经死过一回,现在是为白玉而活着。
朝廷军事要地——兵部。
无依在书房慢条斯理地喝茶,虽说刚才兵部尚派人来通知召开军事紧急会议。圣上已经重视这次的边关告急,外敌对国域的虎视眈眈不是一天两天了,过去威慑于百战不殆的龙战将军而有所收敛的敌方在其反调京都后再次蠢蠢欲动。
他厌恶听到龙战的名字,这会让他想起伤他极深的人。
妖夜回廊,无依在转角处见到了最不愿意见到的人——无伤。
是你!当他们认出对方,四周的空气凝固。停滞的时间让相见的两个人保持咫尺天涯的距离。
“没想无依这么快就爬到总兵教头的位置了,我还没来的及道喜呢。”月白衣衫的无伤对于伤害赤血的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讥讽。
“拜你所赐!”无依不愿多说,垂首阻挡了他探寻的目光。心颤抖的厉害,却害怕被无伤察觉。
“背叛将军,你有没有想过是什么下场?”无伤用一种隔岸观火口吻道。
“谢谢侍卫长关心。告辞。”无依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逃也似地离开,回避了无伤的问题。或许他真的放不下无伤,但以爱的遍体鳞伤。不及时收手的话,他会将自己埋葬在无伤,赤血的坟墓里。
“后会有期,总兵教头。”身后,无伤戏谑的嘲弄之声分外刺耳。突然他听到胸口那心碎了一地的声音。
“哎?那个奇怪的萧王府竟会有跟神仙一般的管家,太不可思议了吧。”窗棂前趴着一个喃喃自语少年,可爱种带点懵懂。
“赤!我吃醋了。”无伤不知何时从哪冒了出来,一把搂住沉浸在迷乱中的赤血。
“啊,你吓到我了。”赤血扁扁嘴,嗔怪道。
“你还好意思说我?刚才你在对谁念念不忘?”无伤威逼似的从赤血身后探出脑袋,坏坏的笑道。
“没有!”赤血慌乱地避开无伤凑近的脸。
“真的?”无伤不甘心地掰正他的脸,死死盯住他的眼睛。十足的醋味飘传千里。
“恩··在想萧王府··的事。”赤血那里经得住无伤的咄咄逼人的目光,难为情地低下头,从实招来。
“萧王府的确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地方。”无伤忽地严肃起来,“将军说过,皇帝如此娇纵萧王爷肯定有他的道理。但光从萧王爷对朝野的建树来看,他的过人之处绝非流于世俗,而是未知的灵异。”
“哦。”赤血应道。
“不过将军担心一直这么下去不行。萧王爷是朝中重臣拉拢的对象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有风声传来萧王爷私下与顾相爷走得很近。这对我们是一大噩耗。说的夸张点,谁得到了萧王爷,就相当于在朝中立于不败之地。”无伤轻蹙眉,这件事相当的棘手。
“就是有这么多的人宠着萧王爷,他才会这么任性,无法无天。”赤血一想到在偏厅苦等的三个时辰就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你嫉妒了?”无伤不正经地调侃起赤血来。
“我哪有!”赤血狡辩道,说实话,说不嫉妒是假的,如此待遇羞煞众人,几人不想。
“呵,傻瓜。”无伤怜爱地拥上赤血的臂膀,下巴抵住他的肩,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发丝,“有我永远宠你不就够了,贪心。”
月光如水,薄透的月华覆盖了窗棂前依偎的一对,无伤忧虑的情绪隐约浮现。他其实把好多事独自隐藏,赤血很单纯,不该接受太残酷的现实。龙战将军是不回轻易放过无依的,‘原野组织’的存在也不是它表面上的这么光明正大,军事告急对谁又是新的契机呢?
4、王爷始出来
风萧萧过,不自觉地带上了丝丝凉意。混合着从萧王府后菀倾泻而出的缕缕琴音,纯挚的不像是人间所有,仿佛来自仙界天籁,无可亵渎的圣洁。
可是偏偏有不是好歹的人。轻盈的衣袂飘洒,穿花飞树而来。恍惚间沉闷的空气流动旋转,微拂垂扬的发丝闪耀了一身的光彩。
白枫收弦,截止住了最后的音,俊朗的眉目间浮现了一摸淡淡的纵容与疼爱:总算回来了。他长长地吁了口气,似放下千斤的重担。每一次王爷的回来都会惹上一堆的麻烦,不过他还就是希望王爷的归来,王爷若回不来,他的闲情雅致一定也会让牵扯上的人殒命,没有例外!
“嘻嘻!”顽皮地一挑眉毛,明媚的阳光顿时黯淡无光,自惭形秽于那梧桐树上一脸的灿烂,何止是神采飞扬的风姿,简直是折煞宇宙乾坤万物的光芒。
“流沙!”白枫伫立于石板路上,富有磁性的声音唤回了树蔓间畅游的少年。
“别来无恙吧,枫。”看不出深邃的眼睛里张扬着清澈无邪,流沙孩子气地跃下树枝就迫不及待地扑进白枫的怀里。单纯的情感简单的透明,在白枫怀里有着和皇兄一样的安全感。
“下次能不能用正常一点的方法进府?”白枫用商量的口吻道。
“正常?”流沙可爱地眨眨眼,松开紧搂白枫的手,逼视着他,愤愤道:“你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溜出去玩?不过这大千世界有资格知道我流沙身份的人除了你就是皇兄,其他的庶民我也不屑理会。”
“你落了你的宠姬。”白枫提点道,正直的气息里多了丝玩味的邪恶。
闻言,流沙墨黑如漆夜的眸子中寒冽一闪,冷寂了热情,冰冷的话带刺般生硬,“你不值得冒着死亡的危险去调侃。”
枯萎的落叶伴随着残红凋零,是忧郁的秋被少年的冷唤醒,提早的还有生命结束的悲凉。
白枫沉静的脸没有变化,只是深深的伤痕留在了寂寞的眸子里:那个戏子一直都是王爷的禁忌,埋葬在我和皇上都触及不到的脆弱里。
“好了,我累了。”流沙双眼一闭,撒娇地往白枫的一躺,极度野蛮地下了命令:抱本王爷回厢房。
白枫别无选择,不过好在他愿意。一点点的失落,没有让他看到那深埋在眼底的爱怜,一点点的庆幸,他没有注意那闪烁不定的目光,目光里的担忧和疑窦在交替。对于王爷流沙的选择,他只能祝福。但那个捉摸不透的白玉·······王爷恐怕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皇城的军事作战指挥事宜会议刚刚结束,一代百战不殆的神勇龙大将军随着人流出了正堂。那份执掌天下的浩然雄奇的气势愈发暴涨,不用说也知道,他是唯一合适派到前线参战的,尽管他不久前刚从狼烟滚滚的战场退回京师。
龙战的军事能力是无可厚非的,但他这个人更拥有让人闻风丧胆的威力,人心的深不可测形容的便是这样的。
龙战看见了被太监领入宫廷的无依,然后他有了借刀杀人的阴谋,用来惩罚背叛自己的人。他内敛的性格决定了他未来的路必定比死敌顾正苏的精彩。
深刻的脸上那风霜割裂的沧桑孕育了硝烟里金刚战士,铁石心肠。
静萱苑,莫名的冷清,稀稀疏疏的衰草,偶尔惊腾起的凄婉莺啼,还有来去匆匆的宫娥内侍。但无依见到的也只是一贯程序化的脸孔,毫无生气。一丝隐约的躁动混合在凉飕飕的风里包围了无依,这时的他猜测着皇帝的召见是吉是凶,也难怪,他从龙战的部下到顾正苏推荐的总兵教头不过短短半月,任谁都会猜不透其中玄机,当然,除了伤了他的人。
“无依?”惊奇的声音传来。
无依不由心神一震,听声音,来的是赤血无疑了。
“真的是你啊!”赤血兴奋地从长廊奔向静萱苑,那永远不知道江湖黑暗朝廷险恶的少年又怎么知道无依早已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
无依皱了皱眉头,他恨的人用这副嘴脸出现是他始料不及的。
“‘原野组织’的选拔之后我就没见你了。问无伤,他说你升迁到总兵教头不和我们一个区,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都没有机会道喜。”赤血率性地在无依身边一屁股坐下。
“你··不恨我伤了你?”无依难以置信地看向赤血,尽管他知道赤血的天真,却没料及无伤不仅瞒了应该瞒的,连不应该瞒的残酷也一道隐瞒了。
赤血呵呵一笑道:“恨?好好的我干嘛要恨你,切磋武艺有所受伤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啊。”
无依忽然有些感触,他静静地凝望赤血没有污秽亵渎的眸子。久久,最后垂首。深沉的声音闷闷的响起,那么不情愿,确实不得不承认:“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无伤用尽一切来保护的人是你。”
赤血顿时双颊绯红,羞涩地笑笑,完全是那种沉醉在甜蜜中的模样。
无依的嫉妒火焰瞬间被点燃,焦灼着刺痛的心愈加纠结。
另一边,宫娥沏上香茗招待无依。赤血才恍然无依是奉旨而来,于是起身欲退,被皇帝老子抓到值班期间闲逛聊家常可就不妙了。
“我先去了。”赤血冲无依挥挥手,迈下石阶,他没有注意无依的异常有着摧毁他的力量。
“赤血。”无依叫住了他,日后注定兵戎相见,不如把话挑明来的干脆。而且,这种事对赤血来说有着无比强大的杀伤力。伤了赤血比直接解决了无伤还要让他痛苦千万倍,赤血的存在是那么潇洒不羁的无伤的软肋。
“恩?”赤血回眸。
肃杀!霸道的剑气凝聚剑锋直刺赤血的咽喉!
狂野的风,席卷落叶。
赤血惊诧的眸映出无依阴暗的脸,除了恶魔般的狠毒与怨愤,他已来不及搜寻和无依那过去的美好。
“铮!”随着金属撞击的嗡鸣,剑尖偏离了原先的轨道,斜刺入赤血的左肩,一时血溅如花。
“啊—”赤血惨呼一声,痛楚之下慌忙抽身躲闪。
无依见一招不中,杀机更是暴涨,杀红了的眼睛血丝遍布哪里还理会试图阻挠的第三者,他唯一确信的是今时必弑赤血。此刻的无依再也没有平时的冷静,已如疯狂的野兽在咆哮,让人不敢相信嫉妒的蜕变。
玉奴,这个人相信嫉妒的蜕变。也许还有人也相信。
5、帝王的洞察
赤血是无依的手下败将,他的胜算是零。所以,无依罪恶的森然笑容是死神的召唤。
“无依。”赤血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他用手捂住肩膀,一步步退后,没有抵抗的意思,仅仅是在苦苦地询问,探求着,奢望着这不过是个小小的误会。
逼近的剑,森寒无情。“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无依大声吼道,杀招凶悍。他没有办法看到无伤和赤血幸福,那种痛是痛彻心扉的。
“赤血。”温柔的嗓音带着不可思议的恬静,淡若止水的优雅贵胄。
赤血还未反应过来,杀气腾腾的暴戾之气顷刻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肆意舞动的剑定格在来人的指间,浩然的气度,翩翩然的风姿,他的魅力无可挑剔。如果说世间白玉无瑕,那么他就是可媲美白玉的男子,如果说天下牡丹高贵,那么他就是可令牡丹凋敝的公子。
不经意间的眼神,流露了深情,温和的性格是他该有的。但是,他的冷峻不止也冰冻了发狂失控的无依。
“圣上!”赤血惊得脱口而出。来的竟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怪不得他有着与生俱来的威仪镇压华夏九州。
“无依,今日你是我的客人。”圣上微微一笑,收袖负手而立。
无依眼中的仇恨渐渐退去,依然是怔怔地伫立,呆滞的目光空洞地直视前方。
“界。”圣上对随后赶来的侍卫界交代道:“扶赤血下去休息。”
界应声带离赤血。
“我们应该好好谈谈。”圣上浅笑着取下无依手中的剑,然后牵起他的手将他领入静萱苑的阁楼。
“客人的茶果然还是主人亲自泡制的才够诚意。”圣上悠闲地在红泥小炉上烧煮清香的茶,浑然天成的亲和自然的全然没有居高临下的傲慢。
无依惶恐,在静萱苑的举动足以让他死个千把次,而现在他居然是在品茶,而且是圣上沏的茶。他如何消受得起这样的荣耀?
“是不是朕的茶沏的不好?”圣上见无依紧张地握着青瓷杯未啜一口,于是试探地问道,
“微臣并无此意!”无依慌忙道。
圣上的笑依旧温柔似水,他抬手轻拭去无依衣衫上的残叶,也感受到了触及那一霎那无依的颤抖。
“无依,朕有一个不情之请。”那么波澜不惊的眼里有一闪即逝的怜悯,或许他们是同一种人,在痴痴的等待爱情,傻傻的追逐爱情,最后是独自囚禁在樊笼,用受伤到千疮百孔的心忍受寂寞的侵蚀。
无依抬眸,看到了温润如玉的笑。那个自称为朕的男子有着摄魂的能力,朦胧而又清晰的脸庞是捕获天下的轻而易举。
纵观天下除了最爱的人谁能够窥视到这么不可一世的圣上的脆弱,因此,无依看不到圣上悲凉的处境
无依点头。
“祝福无伤和赤血。”他淡淡道,宁静的眼里划过一道炫目的流星,破灭前的壮丽。
伤痕,静悄悄地留在心口。
无依愕然地望着临窗而立的圣上,一任萧瑟的秋风凌乱长发。翻飞旋舞的发丝是他不平静的心弦在激荡,可他却偏偏倔强地隐忍在心。
这让无依愈加无措:为什么圣上知晓我的爱恨纠葛?他只是觉得此刻自己在圣上面前是彻彻底底的透明,无论什么样的借口都软弱无力,那份妒忌的癫狂是祸乱心性的根本。
那么,放手让无伤获得快乐,他做得到吗?一念及静萱苑的失态,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恨赤血,有多爱无伤。亲手毁灭无伤似乎是最后的抉择了。
但那不过是似乎,一切还有转机。
无依本能的拒绝这个荒唐的建议,然而,他无意间瞥见了圣上回身时复杂的眼神。
目光寒烈如同锋利的刀刃,闪耀的是最怨毒的诡谲。可是有一种欲罢不能的宠溺与娇纵,于是最终这难言的复杂化作凄惘的哀愁凝聚在犀利的眼眸里。
无依一愣,他能想到的就是莫非圣上也受过情伤。
答案是肯定的。
一封信,在白枫的手里。雪白澄净的衣袂已不知在在王爷的房间门口摆了多少回,拿信的人还在犹豫不绝。他,冷静的人,在此刻焦躁不安。深邃的眼睛,寒冰冻结的情感在一点点融化。
“枫。”花梨木大门猛地拉开一条缝,顽皮的流沙探出脑袋。
白枫一惊,立刻平静下来。生硬的动作递上信封,他没什么好说的了,即使有也说不出来。
“恩?”流沙有些奇怪地瞧了白枫一眼,无所谓地耸耸肩,接下信封。
白色的羽毛!
流沙的表情瞬间凝固:他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