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睡不着。”秦子歌笑了笑,走进了卫生间。
洗漱完毕后,秦子歌回到房间,看了看搭在椅子上的那些衣物,又看了看外面的天气,迟疑了一会后,拿起了衣物。
这是一套夏天的衣物,白色的吊带背心,灰色的百褶制服短裙,唯一和夏天不同的是,秦子歌在背心外面套上了一件将将能盖住短裙的黑色露肩大毛衣。从外面看去,只能看到毛衣下摆下露出两条修长白皙的大腿。秦子歌本想穿上底裤,再蹬上一双小靴子,可一想到徐颖的告诫——“穿得少一点儿”,她就将本已找出的底裤和靴子扔到了一边,只套上了几乎没有厚度也保存不了温度的长筒丝袜,然后穿上了一双露脚背的坡跟小船鞋。
穿着妥当后,秦子歌松了一口气,给冯家国打了一个电话。
“喂?你起床了吗?”
“早起了,等你的电话呢。”冯家国笑道。
“那我去找你吧。”
“不用,还是我去找你吧。”
“不嘛,我去找你。”秦子歌撒娇道。
“这样吧,”冯家国想了想说,“谁找谁都耽误时间,我们还是约个地方见面吧。”
“嗯,也好。”秦子歌说,“那就西单商场的门口吧。”
“好。”冯家国说,“记得多穿衣服,天气很冷。”
“好,一会儿见。”秦子歌说完,挂断了电话,抬眼看了看外面。阴沉感似乎加剧了,偶尔会有一条条黑色丝线瞬间掠过眼前。是风?还是风吹起的沙粒或叶子?这使她没出家门就打了个寒颤。不过已经穿好了衣物,她不想再换下来,而且这衣物是为了冯家国穿的,但愿他能明白自己的心意。秦子歌想着,拿起背包,走出了门。
刚出门,她就感受到了劲风的猛烈,她一手按住了裙子的下摆,生怕走光,另一手环抱着肩膀,站在楼门口,却踌躇不前。
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太傻了?秦子歌瑟瑟发抖地想。不过她又不甘心地抬眼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空,自我安慰道,也许因为是早晨,所以才冷,到了中午有了阳光,温度就会回升了。于是她咬紧牙关,忍着刺透毛衣的寒风,忍着腿上刺骨的寒冷,走出了楼门。
秦子歌本想往公交车站走,可走了几步后,直觉得风从衣领和裙下生猛地灌进了自己的身体,使她从头到脚冷得发麻,早上没吃早饭的空腹感更使这种寒冷加倍。她忙伸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一头钻了进去。
“西……西单商场。”秦子歌勉强说完地址,便在后排座缩成一团了。
“小妹妹,不冷么?”司机从镜子里看了看她,打开了暖风。车子行驶了一会后,秦子歌缓解了过来,感激地看了司机一眼。可好景不长,下了车后,又是一阵彻头彻尾的寒冷。
秦子歌忙跑进商场里。人来人往的商场中,不乏穿着暴露性感的同龄人,却似乎都不畏寒冷,并不像她那样蜷缩。几个小伙子热辣的目光投射在她的大腿上,甚至还有一个帅气的大男孩走过来很直接地向她要电话号码,却被她拒绝了。讪讪离去的男孩遭到了同伙的讥笑。这笑声令秦子歌脸红,直觉的他们也在嘲笑自己。不过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商场开了暖风,不一会儿,她又觉得浑身燥热起来。
等了足有半小时,冯家国才姗姗来迟,不紧不慢地向商场走来。秦子歌忙走出商场大门,那种燥热感又被疾风瞬间吹离,身上也霎时凉得刺骨,她抱紧了双肩,强颜欢笑地看着冯家国。冯家国愣了一下,忙走上前来,充满歉意地问:“你怎么到这么早?”
“我乘出租车来的。”秦子歌笑了笑,却觉得脸被冻得僵硬。
“你应该告诉我呀,我也叫出租车就好了。”
“没关系,也不着急,我也才到了一小会儿。”
冯家国笑了笑,又低头看了看秦子歌的双腿,惊讶道:“你怎么穿这么少?”
秦子歌努力从冯家国眼镜片后的目光中寻找着什么,而且她寻找到了,是的,满是关切。不过这并不能令她很满意,因为她想寻找的不是这个,她要寻找的是刚才那个搭讪的大男孩的那种热情似火的目光。
“我不是告诉你要多穿了吗?”冯家国竟然提高了声音,有些不高兴起来,解开了自己的纽扣,脱下了风衣,披在了秦子歌的身上。
冯家国的臂膀没有戴辛粗壮,可是将衣服环绕在秦子歌身上的那一刻,还是令她心头微微颤动了一下。她抬头看了看对方,他的目光中除了责备,还有怜爱。她知道冯家国因为关心自己而生了气,她也明白了自己的做法有些幼稚,相比那些充斥色欲的目光,眼前这个男人的目光是不是更为自己受用呢?她突然觉得很感动,老老实实地抬起胳膊,伸到了衣服袖子里。
“还冷么?”冯家国帮她将扣子一一系好后,问道。
带着冯家国体温的衣服使秦子歌觉得周身温暖。她很想哭,却忍住了,笑着摇了摇头。
冯家国也满意地笑了,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秦子歌的发丝,这是有史以来他们之间最亲昵的动作了。秦子歌红了眼睛,突然,她很想上前抱一抱他。可是冯家国却说:“那我们走吧。”
二人逛了整整一天,直到天色擦黑,冯家国才送秦子歌回家。陪着秦子歌从复印社出来,目送她走进楼门后,他便也回家了。
回到家的秦子歌觉得又累又冷,虽然这一天里多了一件衣服的庇护,可是裸露的双腿仍冻得发麻,而且行走了一天,脚踝又酸又胀,她快要支撑不住了。走进房间,她一头躺倒在床上,拉过被子围在腿上,仍觉得寒冷。不过除了肉体上的煎熬,最令她感到失落的还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仍毫无进展。这一天来,冯家国对秦子歌挽着自己的胳膊并不介意,可是他们却几乎连手都没拉过。秦子歌曾经试图拉住他的手,可是却被他借口摸摸看模特身上的衣服是什么面料而躲开了。
他真的对自己没有感觉吗?秦子歌围着被子,揉搓着冰凉的双腿,想。
唐旭强和林莉没在家,房间里静得很,被子里逐渐温暖起来,秦子歌坐了一会儿,有点迷迷糊糊了。突然,她觉得房间的门被打开了。“是莉姐吗?”她问道——因为唐旭强几乎从不擅自进她的房间的。可是进来的人却没有回答。秦子歌借着窗外朦胧的路灯灯光看去,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进来的竟然是冯家国。
“你怎么来了?”秦子歌问道。
“我来陪你。”冯家国坐在床边,一脸狡诈的笑容,不同寻常。
“你,你陪我什么?你怎么会进来的?”秦子歌想起了戴辛对自己的侵犯,不禁有些紧张,抓起被子挡在胸口前。尽管她对冯家国有好感,但是她不想在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和对方有什么纠缠。
“上次我拿到你的钥匙,就配了一把留着了,以便以后随时都能来看你。”冯家国凑上前来,说。
“你……你究竟想做什么?”秦子歌突然觉得他的确如戴辛所说的“有心计”,不禁更加害怕。
“我想做什么,你会不知打?你打扮成这样,难道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冯家国说着,将手伸进了被子里,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秦子歌觉得他的手冰凉冰凉的,吓得大喊了一声:“啊!”
冯家国的动作突然凶狠了起来,一把将被子扯开,秦子歌大吃一惊,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上的衣物已经除去,现在竟然赤裸着。
冯家国猛扑过来,压在了她的身上,他的手,他的衣服,他的身体,他的呼吸,他整个的人都是冰冷的。秦子歌又冷又怕,瑟瑟发抖,猛地大叫了一声:“啊!”
第二十六章
惊醒后,秦子歌出了一头冷汗,周身也冰冷透骨。不知什么时候,被子掉在了地上。原来只是个梦。
她拾起被子,重新裹在了身上,可是被子早已没了温度,冰冷无比。她瑟瑟发抖,渐渐的,头疼了起来,鼻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样,呼吸不是很顺畅了。秦子歌觉得不妙,这一天来冷热交替太频繁了,很可能感冒了。
她勉强坐起身,想找几片药吃,翻腾了一阵,却没找到,只好围着被子走出房门,去敲唐旭强和林莉的门,敲了半天,也没人应声。再度回到房间里,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快半夜了,那对小夫妻为什么没在家呢?他们去哪了呢?秦子歌有些坚持不住了,拿起手机,拨通了唐旭强的电话。
“喂?”是林莉接的电话。
“莉姐,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秦子歌勉强打起精神,问道。
“哦,子歌啊,我们在朋友家聚会呢。挺远的,今晚就不回去了。怎么了?”林莉反问道。
“哦,没什么。”秦子歌皱了皱眉头,她本想让二人回来时如果能路过药店的话帮她买点感冒药的。
“那你锁好门,早点睡觉。”林莉叮嘱了一句后,挂断了电话。
秦子歌放下手机,摸到桌边,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水也冰冷,让她更冷。
她又走到卫生间,拿起一卷手纸回到了房间里,重新躺倒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她起身擤了擤鼻涕,随后又躺倒下来。
不知折腾了多久,秦子歌觉得难受得要昏死过去了。她又拿起手机,想给徐颖打电话。如果可以的话,让她开车载自己去医院吧,打一针也许会好很多。她想着,拨通了号码。
“喂?徐颖……你在哪儿呀?”秦子歌虚弱地问。
“在朋友的修车行呢,唉,别提了,”徐颖懊恼地说,“昨天晚上喝多了,刚把车提出来,就撞了。”
“啊?那你人没事吧?”秦子歌还不忘关心对方。
“没什么,就是小刮碰。对了,你今天的约会怎么样?”
“还……还好……”秦子歌觉得嗓子里痒得难受,猛咳了起来。
“你怎么了?”徐颖笑问道,“好像很虚弱啊?喂,快实话实说,和人家上床啦?”
“没……没有……”秦子歌无力解释,声音很小。
徐颖发觉出了异样,忙问:“喂?子歌,你怎么了?怎么这么虚,你可别吓我!”
“我……我可能感冒了,好难受啊……”
“隔壁那两口子呢?快让他们送你去医院啊。”徐颖急切道。
“他们……不在……”
“那,我这就叫出租车过去,你别挂电话啊。”徐颖说完,话筒里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
“怎么还没车啊。”过了一会儿,电话里徐颖急切地嘟囔着,“哎,哎,喂!妈的,空车还跑那么快,眼瞎啦?喂?秦子歌,你还在听吗?”
“在……”
“要不这样吧,我给戴辛打电话,让他去找你。”徐颖说。
“啊?不……不用……要不我让冯……”秦子歌觉得等待的过程简直成了一种煎熬,还没说完话,就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谁?让你那个小相好的来吗?哎呦,姐姐,他又没有车,像我这样叫车打不到,等到你那,你都挂了。就叫戴辛去吧,他正好去过你家一次,应该能记得。我先撂电话了,你等我电话。”徐颖说完,挂断了电话。
戴辛何止来过一次啊,秦子歌心里盘算着,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为什么又是他?难道是天意?
手机响了起来,按通后,传来了戴辛的声音:“喂?子歌,你怎么样?”
“我……好难受……”秦子歌说完,猛烈地咳嗽起来。
“等我,别挂电话。我马上到。坚持住,给我开门。”戴辛气喘吁吁的,似乎在边跑边说,随后传来了开关车门的声音。
一路上,戴辛都在和秦子歌对话,生怕她昏过去。秦子歌也尽量保持着清醒,却只能以“嗯”来回答,话说得稍微一多,她就忍不住地咳嗽。当戴辛说“快到了”的时候,她艰难地起了床,围着被子,扶着墙,向门口蹒跚走去。
走廊里已经传来了匆匆上楼的脚步声,秦子歌刚打开门锁,戴辛便冲了进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你怎么样?”
秦子歌像见到了亲人一样看着戴辛,没有说出话,双腿一软,戴辛忙扶稳她,摸了摸她的额头。
“这么烫!”戴辛惊愕道,“快去医院吧。”
秦子歌倚在戴辛的怀里,说不出话,只能点点头。戴辛一把抱起她,围在身上的被子落在了地上,秦子歌仍穿着白天逛街那套,还没来得及脱换。戴辛皱了一下眉头,却没停止出脚步,抬脚将门关上后,向楼下快步走去。
将秦子歌放在破旧的桑塔纳后座上后,戴辛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件长长的棉袄,盖在了她的身上,然后狠狠拍了拍空调出风口。棉袄的厚度加上汩汩的热风,使她温暖了许多。
戴辛发动了车子,躺在后座的秦子歌朦胧地感到街边的树木和建筑转瞬即逝。她知道,车子的速度很快,却很平稳。就在她昏昏沉沉快要睡去时,一双有力的大手抱起了她,连同盖在她身上的那件棉袄,一起抱进了医院的大门,放在了护士推过来的担架车上。
抽过血后,等了一会儿化验结果。随后,秦子歌的屁股上被打了一针,护士又拿过了一个吊瓶,帮她点在了手背上。她躺在枕头上,盖着被子和那件棉袄,昏昏沉沉中,突然听到了自己手机铃声响起,她抬起头,顺着声音找去。
戴辛接通了电话,不知什么时候,手机跑到了他手里:“喂?已经送到医院了……嗯,只是因为感冒引起的发烧。已经打针了,你放心吧……不,你不用来了……车修得怎么样了?……这样的话修复不了了……嗯,得换一条保险杠……”
似乎是徐颖打来的,秦子歌松了一口气。随后,她又听见戴辛和护士的谈话声。
“烧得够厉害的,”是护士的声音,“都快四十度了。”
“是啊,”戴辛说,“我也吓了一跳。幸好只是普通感冒。”
“不过,戴总,她是谁呀?”护士问道。
“哦,我公司的员工。”戴辛回答道。
“哇,戴总对员工的关怀这么细致啊?做你的员工都这么幸福,要是谁做了你的老婆,岂不是要被你捧在手心上了?”护士挑逗着。
“呵呵,”戴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错开了话题,“还得麻烦你,帮我把她送到那边去。”
“好吧,”护士笑道,“有机会的话,可要请我吃饭啊。”
“一定。”
“总说一定,总也不兑现。”护士娇嗔道。
秦子歌微微抬起头,眯着眼看了一下,戴辛正和一个身材婀娜的年轻护士说话。这男人怎么哪儿都有女人。她用仅剩的一点力气想,却觉得头疼得更厉害,于是也就不再想了。
护士将担架车推出了处置室,推过了走廊,推出了医院的大门。一阵冷风吹来,秦子歌稍微清醒了一点,却突然有些紧张。这护士要把自己推到哪儿去呢?“那边”,刚才戴辛说“那边”,那边是哪儿呢?他又有什么主意呢?又是什么目的呢?
片刻后,她觉得自己被推倒了一个类似宾馆的前厅里,前台的女孩立刻走了过来,和戴辛打着招呼。戴辛点了点头,几个人走到到了电梯里。出了电梯后,护士将担架车推到了一个门前,前台女孩打开了门后,又推进了门。
一进门,是一个客厅,似乎比秦子歌和唐旭强他们租住的房子的总面积还大。经过客厅,来到了一间卧室内。
戴辛拿过了一个挂吊瓶的架子,放在了床边,随后将手伸到了秦子歌的身下,将她轻轻抱起。前台女孩忙把被子和棉袄移开,护士也拿起吊瓶挂好,戴辛将她轻轻放到了床上,然后拉过被子,替她盖好。
“好了,谢谢你们了。”戴辛说。
“不用谢,戴总。”前台女孩说。
“你知道怎么拔针吧?”护士问。
“烂熟于心。”戴辛笑道。
女孩和护士都笑了笑,推起担架车,走出了房间。
戴辛拉过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看着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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