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暹屯驻青石关不前,他要伺机而动,他要好好的休整部队。一个月时间的长途跋涉,就算其间一半时间是在坐船,队伍也累的不轻了。之前三天时间休整,仅是为了缓一口气,再发力。现在他要好好地歇一歇息。
“哈哈,刘五哥回来了。”城固县境内,军民一片欢欣鼓舞。刘暹这个昔日在百姓口碑中毁誉参半的人,现今已成为整个县的骄傲,和守护神。
刘暹人是不能到城固,队伍也拉不到城固,但兵克青石关的消息却可以轻松的传到城固。瞬间里,近月来因太平军、义军势大而晃动的军心民意,立刻稳定了。
王汝为在县衙里笑开了怀。这一场交锋肯定有要倒霉的人,自己只要看好城固,那就是一功劳,将来未尝不会没再进一步的机遇。
危机危机,即是危险也是机遇。就像前头一次的升官一样。
太平军,尤其是南郑一带的太平军,自主将赖文光以下,人人愁眉低目,气色是沮丧又惊惧。与城固县里的兴高采烈呈出强烈反比。
油坊街增进了上万兵力,连上邱远才的四千残部,总数达到了三万之众。但是,赖文光还是不能放心,因为这所谓三万大军里能真正上的战场杀人见血的,有一万就不错了。
西征军团人多势众,却已经陷入了流寇模式不能自拔。没有了淮南那片膏腴之地做落脚,蓄精养锐,一直在河南、安徽、湖北、四川、陕西五省间悠过来荡过去的西征军,人数是在不断增多,声势是在不断扩大,战力却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增长。他们的根基还依旧是陈玉成的那点残部!
再加上刘暹的出现,在汉中多少遏制了一些太平军的发展,以及石达开大渡河没死翘,其部中旗、前队等能战精锐没有汇融进西征军团,相比较历史上的同期,西征军团无疑是大不如的。
启王梁成富带军一部去了盩厔,祜王蓝成春率主力一部钉在宁羌,主帅扶王领一部精锐停留在略阳,甘肃的清军有些动作,再接着就是赖文光自己领剩余兵力钉在了南郑。扶王、启王有三四万,祜王、遵王赖文光自己领七八万,看似都兵力浩大,真正顶得上用场的却只多三成。
赖文光丝毫不敢小觑青石关的清军力量,刘暹加朱张,三部兵力可达万人,刘暹军又尤为能战敢战。赖文光只有手下的这些军力,一边看牢南郑清军,一边再抵御青石关,真的力不从心了。
刘暹屯兵青石关不动,赖文光虽然心头恨他入骨,却也只增强油坊街的守备,不敢轻易招惹挑衅半分。
城固的消息源源不断地流入到刘暹的手中。老营的实力增长到什么地步了?县城乡下的关系网经营到什么地步了?城固义勇营的渗透到达哪一步了?
新任县令的态度如何,李楹在府城的状况如何……乃至久不出现在人眼前的城固团练现在情况如何?
盩厔已经陷落了,邓玉章,李丹阳、王昆阳、孟熙春等辈现在都什么样儿了?李家怎么样了,李丹阳死了没死,埋在民团中的线儿,现在还能不能联络到?
一切的一切,明里的刘卓、齐大林、周军三人的联名报告,二等将领如孔令仁、魏明等的单人报告,暗地里刘卓、齐大林、周军三人的私下小报告,一些中层将领如刀客老兄弟的密报,还有霍广正等几个刘暹表兄表弟的信报,纷杂而来,将城固一切的秘密和状况都掰开揉碎毫无遮拦的摆在刘暹的面前。
这是一种掌控军队的常用手段去,却也是疑心重的一种表现。
因为来自后世的刘暹,对于忠诚,实在没有太多的信心。后世那个物质至上,金钱横流的社会,道德底线太低下了。
相对于中国传统文化上的‘忠诚’理念,刘暹必须承认,他更信奉——所谓忠诚,只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
二十多年的人生观、价值观塑造,不是穿越一年时间就能改变的。相比较于这个时代的国人,刘暹的心更阴暗一些。
他不相信自己的‘人格魅力’和‘属下忠诚’,尤其是开头期这段失败不起的日子,所以选择密切监视和一切掌控就是必须的了。
坦荡,磊落,广博,真诚,就像他在某点看过的《唐骑》那本小说中的主角一样浑身散发光芒,刘暹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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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党内无派,千奇百怪(求收藏)()
军队是刘暹的根本利益,没有人会对自己根本利益的变动视而不见。
屯兵青石关的最初几天里,除了留心关注一下对面的太平军,他就是窝在屋子里细细的览阅着城固送来的信报。
可以确定,在老营刘卓、齐大林、周军各立了山头,三人对外步调还能保持一致,对内却是井水不犯河水,各管各的。其间齐大林、周军这两个刘暹军首次公开爆发矛盾的对头,更联手斩断了齐大林渗进一大队、二大队的手脚,把刘卓的影响力完全局限进新兵营,约束在新兵作训这一块上。斗争智慧大有长进啊。
但是还好的是,三人还没敢将自己所管的那一亩三分地变作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是没胆,没心,还是没那个能量,刘暹就不知道了。
他不介意三人立山头。红朝太祖说的好么,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连那支力量都免不了俗,刘暹又何必纠结?他很信奉‘上位制衡’的理念,不能让手下人铁板一块。
只要刘卓、齐大林、周军三人不把新兵营、留守一二大队变成自己的部队,刘暹就可以任由他们明争暗斗。因为刘暹要打造的是一支推翻满清,复兴华夏,与列强争锋寰宇的钢铁力量,不是占地为王的军阀。他决不允许自己手下变成若湘军各大营那般的一群小军阀,把自己变成大军阀。一个大军阀带着一群小军阀,是不能跟世界列强争锋的。
这时,陕西北路战场终于传来了大好消息,多隆阿有了重大进展。
在这个月上旬他终于率军抵到西安城郊外,三个月的拼杀啊,解同州城之围,克王阁村和羌白镇,再破仓头镇,一次又一次的苦战硬战,真神教暴军经此数败损失惨重,不得不从陕西东部地区向西转移,集中于泾阳、新陵、咸阳一带。
多隆阿到达西安后大肆施展“招抚”,派人到真神教暴军中诱降,一些暴军首领投降。进入到十月份,多隆阿督军已经开始向西安周边的真神教暴军展开进攻,攻占了高陵县城。
陕西北路战局进入到至关重要的一阶段。可就在这个时候,启王梁成富偏偏出现在了盩厔,三四万太平军,三四万李蓝义军,这是一股强大的能直接左右西安战局的力量。
或许因为还没与真神教暴军达成协议,两军并没有立刻加入战场,但多隆阿已经暴跳如雷了。北京方面没有因刘蓉的上回大败发作,现在却因为西安的战局受影响而立刻对刘蓉严厉斥责。
刘蓉心里凄苦,上回他军之所以大败,就是因为蓝朝柱军占据了盩厔,距离西安不足百里,关中震动,太平军梁成富部打算借道入关中。他不得不下令麾下兵马发动牵制性的进攻,结果……悲剧。
现在‘盩厔’又跑出来了!可刘蓉没有错办法,只能从遂下令麾下各部,猛攻太平军!
刘暹在青石关接到命令,立刻就有了动作,他派出向发带领第二大队和五个中队的肉搏兵,并炮队一部,一千三百余人,会同朱桂秋、张由庚的三千人,向油坊街发起进攻。并不知道,汉中府的战火再起根本就是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引起的历史轨迹偏向。
历史上的汉中大战,刘蓉督率的援陕军确实是打了一场大败仗,战斗地点不是宁羌,而是眼下刘暹重点进攻的油坊街。
大战之后太平军并没有北上盩厔,而是转头清剿汉中地区的山寨土豪民团,打到了盩厔的李蓝义军似乎因为与真神教暴军的隔阂,仅仅在周边地区小打小闹一番,根本没有介入十月份的西安大战。
梁成富再入陕西,逼近西安省城,乃是西征军团回援天京作战失败之后的事。
一切的变动,都是因为还不自知的刘暹出现啊。实力远没有历史同期强盛的太平军西征军团,没能‘吞下’李蓝义军,似乎挺迫切与真神教暴军合流的……
赖文光毫不示弱,督促太平军与之大打出手,双方互有伤亡一时僵持不下。毕竟驻扎于此的太平军有三万人,战力再弱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下的。
刘暹再派霍广成率领一部分精锐,越大巴山,突袭定远厅。先胜一场,将周绍涌军在定远的守军打得抱头鼠窜,可随后就又被周绍涌集结重兵驱赶。
再接着,周绍涌率万余人战力再克谢公镇,周军与蓝朝柱军战于原公镇,即将得手的时候,留守洋县的蓝朝柱之妻谢华瑶领兵增至,周军掉头回入城固。
二十二日,周绍涌部将李克清率五千人援入油坊街。
刘暹把向发军收了回来。能增援五千,就还能增援一万。周绍涌名头在汉中没有蓝朝柱的响亮,可实力真心不弱于蓝朝柱多少。石泉、汉阴、紫阳都是他的领地,在兴安府他的名头比蓝朝柱有威慑了太多。
太平军在油坊街布置有重炮,同时吸取教训,都给重炮修筑了封闭式炮垒。刘暹眼下没汉元炮助阵,强攻油坊街,不是没可能拿下,而是会损失太大。这买卖他不敢,他把目光看向了兴安府。
“兜周贼的后路,拿下紫阳,联合兴安府官丁兵勇,出击汉阴厅,我就不信周绍涌不顾自己的后腚!”
刘暹真不相信周绍涌为抱太平军的大腿,连自家的地盘都不要了。
朱桂秋、张由庚连连点头,遂即表示愿意再拼凑三千人跟随作战。刘暹也当场下令张忠奎、霍广成合炮兵、肉搏兵一部,计两千人出战。三人接着联名写上一封文书,快马送到了刘蓉手上。
虽然刘蓉下令各部猛攻太平军的时候,就已做了吩咐——各部伺机而动,临军专断。但你要信了,一点不报给他知,你就真可笑了。
五千军兵只用一天的时间来整兵,第三天出巴峪关,到南江县,第四天赶至通江县,东北上洪口关,第五天杀到了盐场口,当晚夜里霍广成领精兵就突击拿下了二十余里外的渔渡坝,天亮整装待发的大部队上午克下毛坝,走出大巴山区,下午就兵临紫阳县城。兵贵神速,刘暹军这次联合作战打的就是速度。
紫阳的周绍涌军被打的措手不及,第二天中午就失去了县城,五千守城义兵逃去了三千多人,剩下的不死即俘。
一场五天疾行四百里的壮举,虽然沿途掉队的人马高达四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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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粗人,糙货(求收藏)()
第七十二章 乌合之众(求收藏)()
义军眼下士气如虹。区区五百人清妖,面对自己两三千人的出击,不赶快落荒而逃跑命去,竟还敢排列阵势来打,真是老寿星吃砒霜——自己找死!
“杀啊,杀啊……”呐喊声一时更胜先前。
正在土城上观战的朱迁国也放下了心。
他从四川一路打到汉中,虽然败仗打了很多,胜仗则也打了不少。内心中固然承认一些清军的战斗力是要胜过义军一些的,可是当义军的人数达到清军数倍的时候,还在正面野战厮杀,清军没城池险关把守,义军哪还有不胜利的道理?
绝大多数的义军战士也是这样想。他们对对面清军那在手中的鸟枪嗤之以鼻,认为那根本就是堆烧火棍。不,连烧火棍都不如。在他们之前的太多战斗中,看到过拿着鸟枪的绿营兵丢下鸟枪落荒而逃的样子。
对打不远,打不准,重上弹药无比麻烦的鸟枪,心中潜意识的就同怯弱,逃跑,无战斗力,麻烦,划上等号。
哨骑的头头姓张,张桂,张由庚部下,看着对面叫花子一般穷酸,无头苍蝇一样混乱的义军队伍,撇撇嘴不屑道:“这些乱民,聚集数千便敢号称十万,没有上阵时以为人多势众,气焰冲天,真打起来,只要几排火枪过去,士气一灭,他们就得逃命。”
霍广成听了话很合口味,就道:“过会儿只要贼军一乱,你就带队冲上去,不要真冲进乱民当中,就是吓唬吓唬他们。”
张桂领命。
霍广成再一挥手,拔出腰间佩刀,高举着往前一劈,大吼,“正步前进——”
“踏踏踏……”
五百人的队列缓缓前压。尖锐的哨声在队列中响起,这时刘暹练兵好一阵了,才想起的玩意儿。声音尖锐,穿透力强,打制简单,还不占手,可不比原先腰鼓强出十条街去。于是全军都换腰鼓为铜哨,如此还简化了腰鼓手的配置,加进了通讯员中。
距离迅速接近,冲在最前面的义军士兵速度比开始时已经变慢了。这不是他们没劲了,而是被面前清军那整齐的队列和齐整的脚步声给震着了。这些人都是义军中的骨干中坚,每个人都跟清军干过不止一阵,他们从没见过队列如此整齐,前进中还能保持完全一致的清军。
横看一条线,竖看一条线,斜看还是一条线!
不仅是他们,张桂这时候和他的小伙伴们也都惊呆了。
列队整齐威武的军队,天底下不难找出来,比如说京师八旗,跟他们比刘暹军这横平竖直的队列只能算小儿科的。步,骑,步骑,校场上的八旗绝对能给你变化出十好几个复杂多样的阵列。
但那都是静止的,像刘暹军这样,全军动起来,还一样整齐划一,并且是在战场上,张桂知道,这是真功夫,真实力,绝对不是花活儿。
“砰砰砰……”
站定,举枪,射击。三个依次排击,对面的义军前列割麦子一样唰唰的倒下一二百人。
义军后面的人只是听到一连串鞭炮般的爆响,前排同时响起许多惨叫声,接着就是惊叫。他们继续前冲!首领没有喊停嘛,自己也没有危险嘛!
可是紧挨着倒下去的那批义军的义兵呢,他们真心止不住自己脚,他们不冲后面人能直接把他们压趴下。再加上这批人中自以为对面清军鸟枪打响了,中间要很长一段时间填装弹药,这段时间足够自己冲上前去了,他们也愿意继续向前冲。
可是他们要让开地上的伤亡者不是,都要绕开几步的,因此也就影响了再后排的线路,整个冲击势头都受到了影响。
排枪声再一次的响起,这次没有先前那样的密集,三组排枪唰唰的就打完了。这次排枪后跟了七八个呼吸才再响了第二轮,可在无数义兵的耳朵里,这魔鬼一样的铜哨和排枪声前后相接的是那么紧密。
前面又倒下许多人,鲜血和惨叫声对整个一军形成了强烈的影响。前头的一些义兵已经掉转过身往后逃了。许多人亲眼看到同伴倒地的惨状,对面一排接着一排的射击,却像滚滚的车轮无法阻止,停断。
他们一心要想后退,后面的人还在继续往前涌,两边相堵住,在刘暹军阵线前方四五十步距离乱成一团,第六轮齐射适时响起,一百支鸟枪在四五十步的距离上齐射,给拥挤的人群造成巨大的伤亡。
而这一击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整个义军崩溃了。大小头领们高叫高喊着快退,向后涌去的败兵压过了向前冲锋的势头。
“杀啊——”
张桂高举着马刀,二十哨骑奔涌而出。
“杀啊……”
三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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