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地球上最强大的种族——人类,彼此之间的自相残杀。远比非洲大草原上最残忍的狮群捕猎,更加凶残。
麦肯森上校神色严峻地登上被攻占的阵地,在阵地上徘徊着。
法军付出了三百人的损失,外加五百条蓝带兵的性命,才拿下了这个阵地。但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中**队在撤退的时候甚至有空余时间搬走他们全部的士兵遗体,在阵地的更外面,一圈又一圈的铁丝网肉眼都看不到头。
这个方法实在太天才了。战壕加铁丝网!
中国人用这种方法,以及小两倍于法军的兵力,将一万五千法军死死地围困在福海。今天都已经是第十九天了。
部队的粮食在一周前就开始紧张。而可恶的敌人在法兰西士兵踏入福海县城之前时,就将这里的人、牲畜、粮食统统转移,连城中的水井都被封填,城外就近的河流中全被抛有死尸。
越南人以巨大的牺牲将法军挡在了福海,等到了中**队的到来。
然后,局势就骤然的向中越联军倾倒!
麦肯森最初并不认为中国的叛军真的就拥有超越法兰西士兵的战斗力。跟法军绝大部分的军官一样,他是抱着报仇和雪耻的心理主动报名参加这次远征的。法军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中国得叛军,而非越南的新军。所有人都满怀胜利的信心,认为自己可以洗刷去之前的耻辱!
结果在永隆城。武仲平首先教会了他们要正式越南新军的存在。然后在福海,在一个被敌人预先设计好的陷阱里。他们又真正见识到了中国叛军的骁勇和狡猾!
战壕加一层层的铁丝网,就想牢笼。死死地困住了法军!
炮弹并不能给铁丝网造成多大的损失,躲在战壕里的中越士兵,能够肆意的屠杀被铁丝网堵住前进方向的法军。
夜间的时候他们还会在铁丝网上悬挂着铃铛。哦,麦肯森永远忘不了十日前的那一次夜袭。
法国人用自己的鲜血,为铁丝网在战场上的重要性做了最好的诠释。但是这期间还有加特林十管重机枪的功劳,不可磨灭的功劳。
虽然站在敌人的角度,麦肯森也能对着上帝发誓。这一战之后,法国找到了对付德国人的法子。那就是战壕+铁丝网+机枪堡垒!
配合着永久工事,就是俄国人的灰色牲口也冲不破这方的防线!着注定是要在战争史上具有一席之地的战术创造。
麦肯森手下有两个步兵团。一个炮兵营,一个外籍营,一个工兵连,一个辎重营,和一个猎兵连。
他是一名上校旅长。一个暂编旅的旅长。全旅有四千三百人的兵力,加上三千人的蓝带兵,拉德米罗中将对麦肯森即以厚望。他希望麦肯森能带领部队冲出敌人的包围圈。
只是很可惜。麦肯森的部队已经奋战了一周,他带领的部队攻破了中越联军的四道防线,甚至他还找到了一种尽快破开铁丝网的方法。用军毯。五张军毯合在一块,铺垫在在铁丝网上,这样进攻部队就能很轻易的越过铁丝网。
不过这种方法也容易被敌人的重机枪重点注意,实际效果并不多么理想。
所以到现在麦肯森破开重围的日子依旧遥遥无期。
三百来具尸体按照他们牺牲时候的姿态出现在麦肯森面前。这场战斗时间不长。可激烈程度,残酷性是麦肯森二十年军事生涯重所没见识过的。
法军士兵山穷水尽之下爆发的战斗力令麦肯森感到极其的震撼。那近乎于自杀性的冲锋让麦肯森潸然泪下。
可对面的中**队呢?
这些人以食物的香气来诱惑自己的士兵,挫伤自己这边军队的士气。手段很恶劣。可是在战斗中。他们枪法精准,长短武器配合娴熟。从一千米距离上开始。到最后的白刃肉搏战,几乎就没有他们武器覆盖不到的地方。
他们往往会超越性的发挥出自己手中武器的杀伤力。尽最大可能的远距离杀伤敌人。但在必要的时候。他们也毫不畏惧死亡。怀揣着手榴弹甚至是炸药包,与冲来的法军士兵同归于尽的一幕,这一个星期来麦肯森足足见到了三次。
这样的军队一样无比勇敢。
不过,屁股决定脑袋,脑袋决定嘴巴。
麦肯森手指着遍地尸体,冷冷地对亨利中校和新上任的七十六团团长劳伦斯少校说:“敌人的顽抗已经被我们完全粉碎了!现在,我命令大家朝着东方继续进军!”
丝毫不理会肉眼可见的第五道防线。睁眼说瞎话,指的就是现在。
第五道防线上。
“陈敬,你们辛苦了!”前线部队撤退下来,刘卓迎了上去。在他的身后就是第五道防线,依旧如先前四道防线一样的水准。
一层层的铁丝网,纵横交错的战壕、交通壕、防炮洞、炮兵阵地、弹药库、野战医院、碉堡……,一应俱全!
交通壕中一些战士正闭目打盹中,争取在即将到来的战斗前养足精神。炮兵阵地上炮兵们正紧张地演算着早已经演算了无数次的射击诸元,也有的将弹药一个个的排好位置。
战斗很快就打响了。
一群群蓝带兵冲在前头,身后事一队不再排着横队的法军士兵。枪口逼着蓝带兵们冒着枪林弹雨的勇猛上前。炮火中不时有士兵倒下,但后续的身影依旧颤抖着朝着铁丝网冲过去。
很快,法军火炮也开始轰击了。闷雷在大地上滚动着,到处硝烟弥漫,雷声阵阵。
密集的子弹打在蓝带兵人群中,很多冲在前排的蓝带兵吭都没吭一声,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没有死的士兵不顾那些倒下队友继续前进着。
直到五六百蓝带兵死了近半,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他们心头对法国大兵的畏惧。剩余的蓝带兵一群群趴在地上,有的偷偷朝后爬动着。
望着死寂的阵地,麦肯森面色如常。而从福海城里刚刚调来担任七十六步兵团团长的劳伦斯少校,则内心胆寒了。他没办法不害怕。自己出动了近乎一千人,一次进攻就损失了三四百人,那么再有三五次这样的进攻,不仅自己会把剩余的蓝带兵全部打光,连七十六步兵团也将整建制的消失。
“怎么?才这么短工夫就害怕了?娘的这些洋鬼子怎么这么软蛋?”
才一次进攻就撤退了!后方陈敬怪叫道。法军这样的表现跟第四道防线进攻战时的表现比起来,现在的敌人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眼前的视线一暗,一个中尉军官钻进了七十六步兵团的指挥部。“劳伦斯少校,麦肯森上校命令你团继续进攻,继续进攻!”来者是麦肯森身边的一个参谋。
“那是谋杀,谋杀。不是打仗。不可以进攻,我不会让自己的士兵去送死。”
“现在的进攻就是去送死。死的人多了,我们就可以突破敌人的第五道防线了。劳伦斯少校,这是军令。不是你能够讨价还价的!”
“请您立刻执行!”
……
福海城里。
《泰晤士报》的记者莱克门特正一脸幽怨的看着眼前的咖啡。他真不喜欢喝这东西,红茶才是下午茶。而且没有三明治,没有scone,没有蛋糕及水果塔,只有两块放糖,哦,上帝啊,福海物资紧缺的已经让骄傲的高卢公鸡连面子都不要了。
莱克门特对面是法国哈瓦斯通讯社的记者弗兰克,哈瓦斯通讯社是世界上最早诞生的通讯社,是由法国人哈瓦斯于1835年以自己名字命名创建。为十九世纪全球最有影响力的通讯社之一。弗兰克的地位丝毫不比莱克门特低,甚至还隐隐的高出一点。虽然他跟法军是自己人呢。
与莱克门特不喜欢咖啡不同,弗兰克嗜咖啡如命,放到后世绝对是咖啡因中毒者了。悠闲的时候喝上一杯咖啡是弗兰克的最爱。
在岘港,在西真,在法军初进福海的时候,弗兰克悠闲的品着咖啡的样子是那么的适意。但是现在,看着眼前的咖啡,弗兰克一脸的忧伤挡都挡不住。
“吉米,知道吗,部队开始杀马了,我们彻底没有粮食了。你知道今天晚上的主食是什么吗?”
莱克门特索性把视线从咖啡上挪开。“今天晚上吃什么?马肉?我可听说那玩意儿有毒。需要煮的稀烂才能吃。”
“马肉?是的,会有马肉。但绝对不够我们两口吃的。那是要分配给所有人的。不是主食,是配菜。我们的主食是马先生们过去吃的东西……”
“是的,吉米。不要感到恶心,就是料豆和麦麸,真是太可悲了。我简直无法想象面对即将到来的晚餐……”
弗兰克一脸崩溃的样子。而莱克门特英国式的绅士和傲慢,也在脸上碎裂开了。
“吉米。我们……可以到对面去不是吗?我们是记者,不是拿着枪的士兵。我们,我们也可以到对面进行采访不是吗?”
莱克门特脸上神色一呆滞。“我……,我们可以,这么做吗?”
“这是……一种背叛!”
“嗨,伙计,这绝不是背叛。我们不是士兵,我们是记者,记者……”
福海县里的一角,这样的一幕在上演着。(未完待续。。)
。。。
第四百二十八章 洋人,那就是朝廷的尿壶()
岭南的新秦在忙着应付广州、福建的大水,越南的中越联军在忙着收拾口袋里的瓮中之鳖,云南西部的太平军依旧在自己窝里当死宅,那么这个时候的清军又在干什么呢?
在应付华北的干旱吗?在筹集粮食赈济山陕的灾民吗?还是在筹调兵马预备反击呢?
……
北京,丰台大营。
满清的国史上,这里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一个地方。它的兴衰胜败就跟大清朝一样,有着近乎相等的轨迹。
在满清的中前期,这里是汇聚着镇压整个北京城的兵力。全部在京的八旗精锐,十二大营,最高兵力时多达四万余人。雍正、乾隆,没到换皇帝的时候,这里的安定就是全北京的安定,就是大清朝的安定。
可到今日的时候,丰台大营早已经名存实亡。二鸦战争后,整个大清朝似乎都将丰台大营忘在了脑后。
直到今年年初,满清与英法俄一系列秘密协定的达成。丰台大营才重新焕发了火热!
长恩径直的闯进镇台大人泰宁的屋里,也不管某个衣着单薄的俊俏小生还在镇台大人的大腿上坐着,两胳膊绕在镇台大人的脖子上,亲亲我我,正跟镇台大人蜜里调油。长恩扑通一下,双膝跪在地上,嘴里叫道:“求军门救标下性命!”
泰宁先是脸上怒气横生,就要发作,被长恩的哭救给堵回肚里去了。还没来及询问,长恩脑袋磕在地上,就跟捣葱一样。哭哭啼啼道:“标下自从咸丰二年跟了军门,二十五年来从未误过什么差事。就是误了差事,军门或打或骂。标下也是愿意的。如今凭空多了洋人在头上,竟毫不讲理的就打起人来,这还了得!标下怎么说也是天朝的人,虽说副将官小,不值钱,可标下是皇家的官,是皇上的奴才。怎么好让洋夷随意殴打?标下以后没脸见人了,还请军门替标下做主!”
说着长恩脱下了身上的短褂,那胸膛、背脊上竟赫然显着十几个青青紫紫的淤血块。泰宁本来不以为意的神情。一下子变了。
脱完了衣服的长恩又是咚咚咚连磕几个响头,跪着只是不起身。
满清官场上有规矩,顶级武官称为大帅、老帅,比如那挂印的大将军,总督、巡抚因为兼掌军权,所以也可称为帅。这个在晚清时期尤其盛行,连张之洞都被称为香帅。军门则是对提督的尊称,提督以下的总兵,该尊称为镇台或是总镇。
泰宁是在京八旗新军六镇之一的总兵官。该是被换做镇台。可是长恩称呼泰宁一声军门,满北京的百官黎民,谁也不会跳出来说一个不好的。人家早多少年就是直隶提督了,现在是总兵了。可新军总兵跟旧军总兵是一个档次的吗?
再由,长恩是泰宁身前的老人。
当年林凤祥、李开芳带领太平军北伐大军,从南京一路打到了直隶。钦差大臣讷尔经额率军征讨不利。使得长毛连克沙河、任县、隆平、柏乡、赵州、栾城,还有传言说是长毛前锋到了定州。
定州距离京师不足三百里。自然京师震动了。
消息传到京城,朝廷第二天就派镶白旗蒙古都统僧格林沁率兵数千到京南防堵。
而同时的。在京的八旗兵们也开始临阵磨枪,把丢在床下不知道多少年的刀枪棉甲找了出来。一个个临时抱佛脚。
长恩那是后只是一个小兵,泰宁是参领,都成了抵挡长毛的八旗忠勇之一了。也从那个时候开始,长恩就是泰宁的部下了。
太平军东进,克深州到泊镇,沿着运河北上,连克沧州、青县、静海,前锋抵达天津府西郊,小战不利后全军屯踞于静海、独流。
僧格林沁正要将长毛赶回老家,跟在长毛屁股后面打转的钦差大臣胜保率军而来。两项汇合,师老兵疲,有无粮草后援的北伐军最终覆灭。泰宁、长恩都属于手快的,让他们抓着了功劳,各升了一级。
等到咸丰八年,大沽之战报捷的时候,泰宁已经跳出了八旗的圈圈,被调任绿营副将,长恩那时跟着泰宁做千总。僧格林沁打赢那振奋满清人心的一战时,泰宁、长恩就在后面摇旗呐喊,这也是有功劳的。
第二年,英法联军卷土重来。满清遭殃了。先是三千蒙古精骑覆没于新河(活的只有七人),接着八里桥一战僧格林沁主力溃散,几万大军放了羊。
说真的,八里桥一役长恩是有拼死抗争之心的,北京城是他的家啊,大清朝是他的国啊。可是只是当时战场太乱,他连洋人面也没看着,就让败军裹挟着跑得不知到了哪里。
一场让整个中国蒙羞的战争结束之后,泰宁有跟着僧格林沁南下剿灭捻匪,长恩跟在泰宁后头,跟着泰宁东讨西伐,南征北战。到僧格林沁死之前,他已经一路升到了参将。泰宁那时是总兵。随后满清无人,泰宁被瘦子里面拔将军,做了一年直隶提督,就给傅振邦腾位子了。但怎么说泰宁级别也到了军门了。
后来在京的旗人要编练禁卫军,组织了三镇人马,泰宁就是其中三个总兵官之一。现在禁卫军扩编做了六镇,泰宁还是一镇总兵。长恩则被任命为其直属的混成标标统。往日里倒也鼓起精神,投入到训练他那些手下的日程中。
“这是谁打的?好大胆子!”
禁卫军第二镇,谁不知道镇直属混成标标统是他泰宁的铁杆亲信,心腹手下。洋人如此殴打、折辱长恩,那不只是打在长恩身上,还抽在了他泰宁的脸上。
禁卫军第二镇是第二批编练的八旗新军,里头的军官属于分果果定下的,军事素养比较差。泰宁对此心知肚明,所以他才主动上奏两宫太后,要请洋人教习指导指导自己镇。可这不是让洋人来打人的!
不过作为满清的高级将官,泰宁也知道,这个时候着实不易得罪了洋人。他要先把事情搞清楚。如果有理,那才能给自己找回场子。
“你们是怎么起冲突的?”
长恩叫冤的声音又来了。“这大热的天,洋人又上午下午一天不歇的操练将士们。标下就是让人给兄弟熬一些绿豆汤,降降火气,消消暑。”
泰宁赞同的点点头,禁卫军里全部是旗人。这个时候也算是满清最可信的人了,长恩待手下士兵好一些,是值得赞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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