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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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香-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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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束缚囚禁他十余年的牢笼。“以后有你保护我,还要这个干什么。
  ”
  被他话中嗤之以鼻的语气逗得一笑,苏岚抱住木樨起身,踩着放在桶边的石凳走到床榻边。
  “把身上湿衣换下。”侧开眼不去看那几近透明的身体,苏岚扯过搭在架子上的软布递给木樨。“我去请师父为你诊脉。”说罢用外袍胡乱的擦了擦身上的水滴,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子。
  等他领着韩墨回到屋子,木樨已经将自己裹进被褥中,发髻也拆散了,乌黑的发丝铺了一枕。“师父。。”
  听他出声唤自己,韩墨才觉一颗心放了回去,将手搭在木樨腕间片刻。凝重的眉宇才淡去一些,“脉相上没有什么大碍了,但一时还不知道毒性去掉没有。”他转过身宽慰苏岚,“明日一早我再施针一次,天色已晚,郑楼主就在这歇下吧。”
  苏岚恭敬地应一声是,待韩墨离去便快速换掉身上浸湿的衣物。回头瞧见木樨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瞳仁看他,便忍不住笑道。“你放心,我也累了,不会对你做什么。”
  床里那人往里挪了些,伸出手臂拍拍床铺。“劳烦苏楼主将就一晚。”
  苏岚摇头笑笑,踢掉鞋子钻进被褥,一丝若有若无的瑞脑香气让他心神一松,很快合眼睡去。
  看着他毫无戒备的睡颜,木樨心中一暖,将靠近苏岚一侧的左手塞到那人手里,也迷糊了过去。
  纵是睡得再沉,苏岚每日也是这个时辰醒来。转了转僵直的脖颈,他微抬了抬手,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被木樨牢牢的抓在手里。别过头看向木樨,苏岚伸手替他撩去落在脸上的发丝,竟看得愣了过去。
  之前的木樨虽容貌秀丽,但因身中骨香,脸上带着阴柔病气,总觉美玉蒙尘。如今骨香尽除,便如拭去灰尘的玉,从内里绽放出无数光华,照得整个人都闪光透亮,让人不能直视。
  苏岚眸光顿时一热,随即着魔的吻上木樨侧脸。
  将紫檀念珠甩到桌上,楚潓怒极反笑。“兄长府上的人真是好本事。”
  楚渊看着地上波斯绒毯的花纹一圈一圈有些晕眩,纵是如此不适,他也不敢抬起头看妹妹的表情。
  见楚渊不说话,楚潓重新拿起扔在一旁的念珠一颗颗拨弄。眉目安详得如同寺庙中供奉的菩萨,“如此说来只在街上见过这一回,便没再搜寻了?”
  “一次便被他发现了,那定然是存了戒心的,如何还会被我们找到。”耳畔只有念珠发出的声音,楚渊小声回了,心中暗自叫苦。本来派私兵寻人就不能大张旗鼓,如果有好事的人知道了,保不定就在皇帝面前参他一本,告他一个扰乱京
  都治安的罪名。
  楚潓如何不明白他的难处,可是只要一想到端木玦的儿子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她便觉得胸口烦闷。“你说是在密阳楼周边看到他的,那密阳楼查过没有?”
  “那里如何查得。”听她提到这三字,楚渊慌忙抬起头直摆手道。
  楚潓并不知道密阳楼与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觉得自己这位兄长年岁愈大愈发畏首畏尾。“只不过是一个酒楼,里面还有妖魔鬼怪不成。”
  “你有所不知,今上未登基时与那里的掌柜极为要好,更何况。。”
  “何况什么。”楚潓心中鄙夷,朴孟峣那时虽只是王爷,却也是极尊贵的,怎么会与商贾混在一处,还颇为关照。
  “为兄在那还碰到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你可还记得敏珍长公主?”
  泱帝嫡亲皇姐,楚潓如何不晓得。更何况这位公主的故事直到现在还是丰神上下津津乐道的,她略抬了抬眉,只等楚渊接着往下说。
  “长公主的儿子,之前便寄住在密阳楼。”他省去为妾室外甥讨公道那段,只谎称自己与同僚去密阳楼喝酒,碰到苏岚云云。
  楚潓见苏岚的次数用手指都算得过来。她久居深宫,又因为有臻被废夺了掌宫之权,所以苏岚被泱帝指名担任木樨贴身侍卫一事,从没听人提起过。就连木樨被泱帝圈在桂宫的事情,她也只是依稀听闻,更不知道那人便是害了有臻的凶手。“既然只是寄住,那么自然时日不长。你让信得过的人盯上几日,不找到他,我心实在难安。”
  待楚渊走了,楚潓才放下手中的念珠。紫檀打磨的念珠颗粒浑圆,因为一直摩挲而有了琥珀般柔和的光泽质地。
  这样沉静的颜色,却无法让楚潓的心安定下来。她端起桌上的绘着松鹤的茶盏饮了一口,唤来宫女将她扶到内殿的软榻上,心口一阵阵发闷。她紧皱眉头,时间久到几乎要让她以为自己忘记的那个人,原来从未在她记忆中消失过。
  端木玦。                    
  作者有话要说:传内力神马的各位就随便看看,中国武学博大精深,总有那么些道理的。
  谢过


☆、眠蛇

  楼里这几日多了好些面生的客人,宋掌柜留心观察了一阵,总觉哪里不对。寻到苏岚有空的一日,便与他说了。
  苏岚闻言让宋掌柜引着他到暗处看了。果然发现坐在楼下大堂里的四五个男人心思全不在吃上,而是张着眼睛四处打量,面容气息看似平常却藏着凶气。
  “这是散客,雅座上也每天会来几个,衣服穿得体面,但行为举止极为粗陋。”见他微微皱了眉头,宋掌柜又将楼上情形告诉他。
  “收拾几个。”苏岚拂袖转身,“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往我这儿插眼线。”
  这些人哪里知道跑来盯人结果反被盯上,过了这么些天没有线索,他们也有些倦怠,看了一刻钟便划着拳喝起酒来。反正银子都是府上支出,苦了这些日子,理应吃顿好的。
  宋掌柜窥到这点,便让跑堂的小二假装忙中出错给那桌上了一坛好酒。数十年的陈酿,若不是好酒量的人,只怕喝完还没踏出这门就要趴下。
  这群人酒一入喉,便知道这坛乃是好酒。占了便宜自然不会有人说道,宋掌柜眼风一扫,便有机灵乖觉的小厮装作收拾堂内饭桌,不动声色间将他们围了个严实。
  酒坛子没一会就空了,也不知谁踢了一脚,滴溜溜直在地上打转。这些人惺忪着眼睛打着酒嗝歪七扭八的想要离去,却发现怎么也踏不出那道门槛。别眼一瞧,才发现胳膊早就被满脸讨好笑容的小厮托着,好像怕他们摔倒的样子。其中一个用力挣了挣,便发现怎么也挣不开手上的箍制。
  “掌柜的,这几位客人喝醉了酒钱都没付便想走呢。”宋掌柜慢悠悠地从楼上下来,便有一个小厮说道。旁边的客人一见是这种装酒疯吃霸王餐的,便纷纷转了眼不再去看。
  “不懂事的东西,还不带客人下去先醒醒酒。”宋掌柜袖子一挥,“惊扰各位老客了,宋某给各位赔不是。”说罢他朝四方拱了拱手,一步三摇地回到楼上。
  刚开春的日子当头一盆冷水,就算是喝了玉液琼浆,也要打着哆嗦醒过六七分来。
  甩了甩头上的水珠子,大汉骂着娘说道。“不过是一坛子酒,爷不是没钱付。敢把老子捆了,解开!”
  四周黑咕隆咚的,只听见旁边有人扑哧笑了几声。大汉火气越发大了,扭动着身体想要挣开绳索,却没想到绳子绑得死紧,用起力来便觉肉疼。他这才惊觉过来,好像不是没付酒钱这般简单。想着话间也带了惊惧,但仍梗着脖子叫道。“有种的便出来,躲在暗处算什么东西。”
  苏岚拍着手从黑暗中踱出步来,“说话倒是条汉子,却在这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人抬头拼命向上看,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你是谁,把爷绑
  在这里干什么。”
  苏岚蹲□子正视那人。“兄弟不是纯粹来喝酒吃肉的吧?”他笑着说完,眼中闪着凌厉的光芒。
  “笑话,来这里不喝酒还能做些什么。快点把爷解开,爷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大汉仍不嘴软。四周静悄悄的,明明四五个人来的,此刻怎么就剩他一个。
  “你一定在想,自己的那几个兄弟到哪里去了吧?”见那人蒙了眼睛还四处张望,苏岚淡淡说道。“他们早把一切都招了,把你一人扔这儿。”
  汉子心中一惊,“你休想用这些诈我。”他并不信苏岚的话,那些人再混也不敢招出自己是楚府上的人。
  “你们是来这儿寻人的吧?”苏岚凑近他的耳朵。看不见的人听觉最为敏感,就算平时胆大,这带了阴森诡异的声音也会让他胆寒。“守了这些天,人没寻着,想必也花了不少银子。这要是让主子知道,如何是好呢?”
  大汉喘息一阵,感觉身旁气息渐渐远了,才松下一口气说道。“左右都是死,爷便学一学那忠良,你休想从我口中知道什么。”
  苏岚哈哈一笑,摇头叹息道。“好,你既然要做这样的人,我便遂了你的心愿。”见那人身子一下僵直,“那些手段我也好久没有使过,今天就同你玩一回吧。”
  一个物体带着冰凉贴上他的脸,发出嘶嘶的响声。大汉身体一抖,那件事物如同活物一般,从脸上滑到颈后,上下挪动间还欲钻进他的衣领。
  “这个时候它本该还是睡着的,从窝里掏出来惊扰了好梦。碰上这样温暖柔软的所在,一定不会放过。”苏岚几乎憋不住笑,看着吓得颤抖不止的大汉犹自说着。
  大汉身体僵硬如同死尸,待那东西探进衣领半寸后大叫道。“我说我说,是楚渊楚大人让小的到这儿找一个穿白色衣服深黑眼睛的年轻男人。只要他一出现便把他杀了!冤有头债有主,小的也是替人办事,还望大爷放过小的一条贱命。”
  苏岚眉头一抬,冲身旁的人做个手势,便有人上来一个闷棍将大汉打晕过去。他一步步拾级走出藏酒的地窖,“把那几个从正门扔出去。”
  宋掌柜点了点头,“那这一个?”
  “留着,等楚大人亲自上门来取。”
  木樨并没有将遇袭一事告诉苏岚。
  那天出了许多事情,光骨香反噬就把苏岚吓得够呛。要是再将这事说给他听,只怕以后苏岚再也不会准许他一个人独自外出。
  木樨知道叶青泽一定会将真相查出,这段时间他也留了个心眼,从药庐回来之后便闭门不出,每日只在密阳楼看稍浅的医书,留在苏岚身旁。
  昏黄烛光下看久了觉得眼睛酸疼,木樨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倒杯茶喝。房门却被人一脚踹开,他吓了一跳,抬眼便见苏
  岚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什么事情惹得楼主大人不高兴,拿这门板撒气呀。”他笑着走到苏岚面前,“怎么啦?”
  苏岚瞥他一眼,“这样凶险的事情,你还瞒着我。”说罢也不理木樨,径自在桌前坐了,斟了一杯茶慢慢喝着。
  见他闹起别扭,木樨便猜到大概。没想到楚渊非要做到赶尽杀绝的地步,竟然派了人手摸进密阳楼来。“事情还不明白,我不想让你烦心。”
  将茶杯往桌上一放,苏岚拽过木樨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楚渊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明日我便派人查探。”
  “叶青泽正在查,想必过几天会有消息。”握住苏岚的手,木樨回身冲他笑道。“我不是软弱无力的人,有些事,还是让我自己去解决的好。”
  苏岚不再纠缠,而是奸笑着将手中攥着的东西探到木樨怀里。冰凉滑腻,贴着他的小腹一路往上。木樨吓得一激灵,兔子一样跳出他的怀抱。苏岚哈哈大笑,甩掉那件东西,揽着木樨走向床榻。
  冰溜碎成几段,渐渐融化成一滩清水。吓得那个大汉险些尿裤子的,正是这从冰室里拿出来的冰溜子。
  遇热便生滑腻,如同蛇的躯体。                    
  作者有话要说:青阳:即春天,出自《尔雅?释天》。


☆、狼狈

  “老丈,这家人不住这里?”叶青泽从父亲那里知道吴明住址,到了却看见灰尘满阶门环生锈,显然已经久无人居住。
  住在对面的是一家小户人家,老头从门内探出头来,看了看他的样貌才道。“走了,不住这儿啦。”
  “那老丈可知他们搬到哪里?”心里虽然急切,但叶青泽面上却不露分毫,只依旧笑着问道。
  老头见他衣着不俗,嘿嘿笑了两声。“没想到吴家还有这样体面的亲戚,你去余家巷子找一个叫博书院的地方,吴家公子好像在那当教书先生。”
  叶青泽道声谢过,从袖中掏出一个金饼塞到老头手里。
  活到这么大年纪还没见过金灿灿的饼子。也不顾叶青泽还在这里,老头张嘴咬住金饼,然后在衣襟上抹了抹就要揣进怀里。
  叶青泽一把抓住老头的手,笑眯眯的眼睛一大一下。“还望老丈不要将今日的事说与别人知道。”
  他话声极低,一丝情绪也无。老头心中突然就生了怕,金饼当啷一声砸在脚面上,他也不觉得疼,只鸡啄米样点着头。
  弯腰将金饼拣起递还老丈,叶青泽转身离开,步伐从容有如信步闲庭。
  博书院是一家私塾,专收不是十分富裕人家的孩子。塾中只有两位先生,叶青泽只略打听便找到吴明的儿子。
  他才将姓名道出,吴仁便连忙将他迎进屋内。“没想到公子会找到这里来。”
  吴仁中年丧妻,只有一个女儿,早早许配了人家。他独身一人,平日就住在私塾后面的平房中。如此境遇叶青泽并没料到,吴明即使在朝中混得再差,也不至于让家人沦落至此。“吴兄怎么不去谋个差事?”
  “先严临终交待,今后不得再入官场。”吴仁淡淡一笑,“不怕公子笑话,先严在时曾与当今国丈楚渊交好。先严缠绵病榻直到离世,楚渊都不曾前来探望悼念。”说到逝去的父亲,男子眉眼间带了黯然。“唯有令尊,在先严逝后一直接济。”
  叶青泽谦逊一笑,“家父为人一向如此。只是弟有一事不解,楚渊为人向来不屑与低等官宦来往,怎么与令先尊私交甚密。。”说话间看着吴仁脸色,见他渐渐由黯然变为忿忿,叶青泽心中便笃定几分。
  吴仁张口欲说什么,但仍旧是犹豫了没有开口。“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弟一好友近来不知因为何事得罪了楚渊,竟然到了险些送命的地步。。”这话本是用来打动吴仁,不知怎么,叶青泽说到最后竟然真的有了感情。“弟不会强迫吴兄做这不仁义的事情。”他扶额叹道,“只是可怜我那好友,逃过这次,下次便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好的运气。”
  事关人命,吴仁也顾不得许多。“楚渊绝非良善,还望公子提醒那位好友小心。”他
  咬咬牙,将父亲告诉他的话透露一点。“落井下石过河拆桥的事情他做得惯了,如今贵为国丈,想必更加肆无忌惮。”
  听到这里,叶青泽终于完全肯定自己心中所想。“多谢吴兄提醒,我这便回去告诉好友。”
  “希望沈公子不要将与我见面的事告诉旁人。”吴仁将他送到门口。
  叶青泽唇边笑容一点,“放心。”说罢向吴仁拱了拱手,向密阳楼方向去。
  以为要等上几日,没想到叶青泽这么快就查出原委。
  “你怎知道我在这里?”他不过因为叶赋一事在这里会过叶青泽,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找上门来。冲带他过来的老宋笑笑以示谢意,木樨将他迎进屋内。
  叶青泽并不答话,坐定之后带了意味莫名的笑容看向木樨。“楚渊那样急切的想要杀人灭口,反倒露了狐狸尾巴。”
  木樨抬抬眉,走到屋外招一个童子去唤苏岚来,重新坐回凳上。“你一定是成竹在胸。”他也不急着问,将热在炉上的茶斟了一碗递给叶青泽。“国子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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