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影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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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影阑珊-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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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纪梓笙对他投向询问的目光。

    璃佐从身后拿出一朵盛放的白百合,上面还残留了些清晨的露珠,晶莹剔透,泛着亮光¨佐将百合的根折断一些,只留下短短的一截,一脸笑意的说道:“我看阿,梓笙最适合这白百合了,白得纯净呢,我给你带上可好?”说着便将那百合往纪梓笙耳后插去。

    纪梓笙连连摇头,说道:“这女子才戴的东西,我可不要。”

    璃佐也不放过他,固执地非要将这花给他戴上不可。

    璃佐无论如何也要让纪梓笙带上这花,纪梓笙无论如何也不肯带,两人就这么争执着,两人的手一起握着这白百合,像是感觉出了空气中多出来一种微妙的气息,两人都双双停止了动作,就这么十指紧扣,四目相对,正觉尴尬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二位可真是好情趣,竟也来这御花园亲热了么。”璃锦从前方踱步走来,右手边是连城白皙的左手‖城看着前面的两人,还是风轻云淡的笑着,没有要开口说话的念头。

    璃佐对璃锦的到来顶多是错愕,而纪梓笙,却突然抓紧了璃佐的手不放开,手心满是冷汗,轻咬着下唇,苍白的脸看起来毫无生气。

    璃佐也握紧纪梓笙的手,微笑着看他,像是在说:“没关系,有我。”转眼时,璃锦和连城已走到了跟前,纪梓笙看着他们紧牵的手不由得惊愕不已,他突然明白了璃佐说:“是连城哥救了你。”这句话的含义。原来,连城竟是这样才将他救出的么。

    璃佐对连城点点头,又对璃锦说道:“皇兄近来可好?”

    璃锦退一会儿,终是摇摇头,苦笑着说:“不好,确实不好。”

    璃佐见连城还是沉默,也不方便多问,只好问道:“为何不好?”

    璃锦又退好一会儿,直到璃佐认为他不会再说话时,才轻声答道:“因为,有些东西,时间过了,也跟着没了,这如今,连我自己,也随着世俗变迁,死去了。”说完也不看身旁的连城,对璃佐轻笑一声,说道:“我累了,倦了,佐儿,好好照顾身边的人儿吧,不然,可就是再多的钱财,再多的珍爱,也何事都换不来。”

    璃佐突然怔住了,他们还未争夺皇位时,璃锦就是这么唤他的,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声喊,居然让他倍感陌生。待反应过来时,璃锦和连城的身影已渐行渐远。

    连城握紧璃锦的手,轻声问:“殿下可是不恨璃佐了?”

    璃锦没有答话,依旧苦笑着。

    佐儿么,我何时恨过他?


  第十章 出宫散心

    快中秋之日了,皇宫中处处都是忙碌的身影,璃佐也不闲着,整日对着纪梓笙嘘寒问暖,‘疼不疼’‘饿不饿’‘累不累’……这类的话不知重复问了他多少次,纪梓笙被他问得烦了,说道:“只要让我出宫去,我便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璃佐还以为纪梓笙是要离开他,连忙回绝道:“梓笙不能走!莫衷他的病尚未治愈,你怎能……”

    纪梓笙见璃佐的受怕的样子,又听他说起莫衷,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说道:“那让我回长安散散心,可好?”

    璃佐沉默了好一会儿,虽说纪梓笙的伤早已痊愈,但让他独自出宫去,还是放不下心来§手摸摸他垂落的黑发,说道:“好好好,去长安就去长安,我陪你便是。”

    纪梓笙摇摇头,说道:“我自己去。”不容置疑的样子让璃佐不知如何是好。

    璃锦似乎整日都带着连城在宫内兜兜转转,丝毫不懈怠,生怕连城因为常跟着璃佐出宫的原因,呆在府中会闷出病来‖城虽说更是喜欢宫外的那种无拘无束,但看见璃锦这般为自己着想,还是不免有些感动的,于是整日跟着璃锦处处散步,两人双手紧扣,都快将这偌大的皇宫走了个遍。

    连城的态度还是没有变过,璃锦与他说话时,偶尔应几声‘好’,要么就是沉默微笑,始终找不到多年前的样子¨锦却很尊重他,连城不答应,除了侵拥抱,璃锦也不碰他。

    今日天气正好,连城突然对璃锦说:“殿下可否让连城独自出宫走走?”

    璃锦好不容易听得连城主动说句话,自然是二话不说点头允了,心想,这连城果然一如从前,不爱这深宫中的勾心斗角,向往的是宫外无拘无束的生活。就好似那蔚蓝天空中翱翔的雄鹰,活生生被自己射穿翅膀,从高中坠落,虽留了一命,却再不能飞翔←日囚禁于牢笼中,终生不见天日,被剥夺了与生俱来的自由‖城与这雄鹰有何不同呢,本是快乐的,被自己当成猎物狠狠摧残,最后身心俱惫,连奢望也不敢再有,只好将自己的情绪掩埋于心,即使被人挖掘出来了,也只会摇摇头,说:“我什么事也没有,我很好……”还有一句“只是不快乐。”却只能对自己说。

    宫门两旁,是高高的城墙,更让热爱自由的人觉得,这皇宫似是牢笼。

    璃佐将纪梓笙送去宫门,璃锦也将连城送去宫门。四人又这么恰巧的遇上了。

    璃佐向璃锦微微鞠躬,唤了一声:“皇兄。”

    璃锦点点头,见璃佐也桥马,问道:“佐儿可是要出宫?”

    璃佐指了指一旁的纪梓笙,说道:“佐儿不出宫,梓笙倒是要出宫。皇兄呢?”

    “同样如此。”说着将手中的缰绳递给连城,连城伸手接过,纵身一跃便坐了上去。淡青色的衣在阳光下的衬托下格外耀眼。纪梓笙也跃上马,白衣在风中轻轻飘动,两人一齐扬鞭,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璃锦和璃佐的视线。

    直到看不见皇宫的一丁点儿影子,两人才不约而同退下来。

    连城左右望了望,来时匆忙,连去哪儿都还未决定。拨了拨额前的发,两条黑色的额带交叉着,将四周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是什么地方,自己还真是没有来过,当下还是不知去处,于是问纪梓笙道:“纪公子这是要去何处?”

    纪梓笙对连城是有感激之心的,对连城的态度也不由自主好了起来,指了指前方的城门,说道:“我去长安,连大哥可要一起?”

    连城点头笑笑:“甚好,有劳纪公子带路了。”

    ————————————

    长安,虽不及皇宫,却也是个富饶的地方。纪梓笙处处游荡,每次想要定居时,还是会选择长安,毕竟,长安他还认识梁渊和律苍雪,加上莫衷,除去纪梓笙出去闯荡的时候,他们四人,也算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了♀么些日子,连书信也没送去一封,也不知他们过的如何,纪梓笙满心都是期待,像是又回到了那自由的日子,无所顾虑的日子。

    连城看纪梓笙有了些笑意,心想:这长安,必然是好地方么。

    路途并不遥远,快马加鞭的话,一个上午就够了,而纪梓笙和连城并非赶路,也就缓慢着去了。

    一路上两人话并不多,各自都有心事,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纪梓笙突然想到了璃锦,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突然性情大变,纪梓笙印象中的璃锦,是残忍的,是为了皇位不惜毁灭一切的。而这几日见到的璃锦,却像是不堪一击,眉宇间蕴含着他读不懂的哀伤。

    转眼看了看身旁的连城,心说:莫非,爱情真能改变那么多事么。想完之后又不禁自嘲,纪梓笙阿纪梓笙,你何时开始在意爱情这种东西了?

    到长安时,已是黄昏了,纪梓笙领着连城去了梁渊府里,正巧梁渊此时也在,见了纪梓笙立马起身迎了上来,满脸笑意的说道:“梓笙让我好生苦等!这还知道回来看看么!”转眼又见一旁的连城,连忙问道:“这位是?”

    纪梓笙答道:“这位。。嗯,是连大哥,连城。”

    “可否留在长安过了这中秋?”梁渊说道:“而且律姑娘向我打探你的消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将她一并叫来,也让她省点心吧。”

    纪梓笙将目光投向连城,连城微笑着说:“我随意阿,况且没有人说要来接我,纪公子倒是有些麻烦呢。”

    纪梓笙默然,璃佐说,中秋前会来长安接他回宫里,那么……大概是留不了了吧,难得回来一次,确实是可惜了呢。

    梁渊见他这般为难的样子,摆摆手,笑着说:“不能留又如何呢,回来了总是好的,有份心意就够了,这几日可别忘记了律姑娘阿。”

    纪梓笙点点头,这律苍雪他当然是会的,可那日比武招亲的事,他至今还记忆犹新,若律苍雪再说要嫁他为妻,可就难办了,直接回绝,未免太伤了姑娘家的面子。摇摇头,心说:此事稍后再做打算吧,刚一回来,总是要休息会儿的。

    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窗台的烛光在微微摇曳着,让纪梓笙不由自主回忆起那年的那场大火。

    果然,偏偏在心烦意乱的时候,才会回忆起最想忘记的东西。


  第十一章 长安夜游

    近中秋之日时,月总是特别的圆,在漆黑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明亮,今日的夜空不仅月圆,且还满是微微闪烁的星辰。

    不论是哪天,不论是否花好月圆繁星点点,连城都更喜欢夜晚。他习惯在别人早已熟睡的空无一人的深夜出门散步,有时还能碰上花儿开放,看着那娇小玲珑的花骨朵儿一点一点绽放得艳丽灿烂。那种感觉,就像是抓住了时间,只要稍稍用力,便能拉住它ˉ住了那虚无缥缈的时间,本身就是值得欣喜的。

    在宫内这么多年,连城几乎养成了习惯,跟着璃佐的那段日子,连城每当深夜便会不由自主的睁开眼,披上外衣潜进御花园。而这几日,璃锦偏偏要跟连城同睡,整晚被璃锦搂着,哪还有这出来的机会。乘出宫璃锦不在身旁的几天,连城哪里忍得住,见这窗外繁星点点的夜空,连城起身出了屋子,他对长安不熟悉,也不知去哪,府中又不是能够散步的地方,正踌躇着,梁渊突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这不是连公子吗?”梁渊走过来问道:“连公子这深夜里出来所为何事?莫非也有夜行的习惯?”

    听见梁渊话里的那个‘也’字,连城微笑着点点头,答道:“是阿,原来梁公子也是如此。”

    梁渊也跟着笑笑,说道:“这也算是缘分了,连公子对长安熟悉可否?一起走走可好?”

    “那就有劳梁公子了。”连城和梁渊一并出了梁府,微风迎面吹来,潮湿的气息弥漫在四周,像是刚下过雨的样子。

    梁渊带着他大街小巷的走着,指了指不远处的群山,说道:“连公子,看那儿。”

    连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说:“我们,是要去登那山?”

    梁渊点点头道:“公子没兴致?”

    连城笑道:“怎会?”

    说着两人便朝那山走去,深夜里的小巷十分静谧,只剩下两人的脚步声在徐徐回响着,宁静的气氛让连城不禁想起了些儿时的回忆。

    那时他和璃锦都十四岁,璃佐才十二岁,整日只想着玩儿,璃锦对璃佐甚是严格,看他悠闲的样子就忍不住说他几句,璃佐就会一脸委屈的跑去连城身边,吵着闹着要去玩儿,连城便会带着璃佐出宫处处逛,最后也总是免不了喊累,扯着连城的衣袖让连城背他回宫。也正因为儿时常跟着连城,才让璃佐有了这心烦就出宫的习惯。

    回忆里的场景就好像还是昨日才发生,可事实告诉连城,距离那天,已经过了十二年。

    “公子,连公子?”梁渊的声音在耳边想起,将连城拉出了回忆。

    连城竟未发觉,两人已不知不觉走到了山脚下。见梁渊询问的目光,笑着说:“抱歉了梁公子,忆起了些往事,有些出神了。”

    梁渊摆摆手,指了指山顶,对连城说道:“公子,你看这样可好?我们直接登这山,未免太多乏味,这山左右有两条一样的道儿,我们一人一边,看谁先上去如何?”

    连城点头应下,想了想,又问道:“听梁公子这话,可是上过这山?”

    梁渊抱歉的笑笑,说:“确实如此,不过这群山,还没找到我未登过的。”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连城笑着向右边走去,梁渊见状,也向左走去。

    两人本是笑着的,却在转身之后双双收敛。

    连城是什么时候有夜行这个习惯的呢?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他的父亲叛变篡位失败,被下令当场处死,他得知消息,见军队还未来到府上,连忙跑出门去,想见见父亲最后一眼,但是他晚了一步,在将要到达时,父亲的头颅被残忍的砍下,骨碌骨碌的滚在他脚边,血无止尽的蔓延。

    后来他便被安排给了璃佐做侍卫,虽说命是薄了,但他却总是做噩梦,闭眼便是红色的世界。每日夜里父亲被处死的画面便会浮现在眼前,让他久久不能入睡。他想,躺着不睡实在难受,干脆出去走走,走着走着无意间去到了御花园,刚反应到御花园他不能进来时,却看见一朵正在怒放的花儿,那花儿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喜欢这种夜里出行的感觉,喜欢那种,拥抱时间的感觉☆起码,不会再有多余的时间让他做噩梦,想起那些最想忘记的事了。

    那梁渊,又是因为什么有了这习惯的呢?是因为莫衷,莫衷的身体差,也不全是天生,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梁渊。

    去年,梁渊和莫衷为纪梓笙的身世闹过一次别扭,莫衷那时年少,口不择言,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让梁渊一气之下收拾行囊离开了长安,走时没有与任何人道别。

    其实莫衷在他走之后便后悔了,便跑回梁府想找梁渊道歉,谁知梁府这门一直是锁着的,莫衷以为是梁渊不愿见他,固执地整日在梁府门口等候着,不吃饭也不休息,也不管天气与否。

    纪梓笙不知梁渊离开了长安,误以为莫衷是和梁渊在一起,于是也一点不的,便没有多问什么。

    梁渊回长安时,已是十日之后的事,那天正下着瓢盆大雨,他一到梁府,便见莫衷抱膝坐在府外,雨点如拳头般落了一身。

    梁渊见了连忙扔了伞将莫衷抱紧屋子里去,可莫衷身体本身也不好,哪里经得起淋雨,持续发烧了好几日也不见好转,大夫也处处请了个遍,最后还是落下了一身的病根。可莫衷至今也未告诉梁渊,他离开长安的十日里,接连九日都是倾盆大雨。

    梁渊每当想起莫衷那一抹瘦弱的身影蜷缩在雨中时,就会不由自主的自责伤心起来,每日都彻夜难眠,那时他便开始日日夜夜出门散步,最初是漫无目的的走,后来走着走着,便无意中发现了那去群山的路。

    他喜欢夜里独自去那儿,并且不告诉任何人,这样一来,即使自己露出多惆怅的面容,也没有人看得见。

    梁渊见纪梓笙回来,还以为会带着莫衷,毕竟自己许久没有见着他了,会想是必然的。可谁知,他并未见着莫衷,而是见着了一位与自己一样喜爱夜行的公子。

    也许那也是一种缘分吧,一样是身怀心事,一样是彻夜难眠,一样是有所相思,一样是不怕寂寞。

    听说,那些不怕寂寞的人,认定了一件事,或是爱上一个人,就是永远都不会变的,即使天崩地裂,世界毁灭,也是依旧深爱着的。

    可是,连城突然对自己说,他不爱了。不爱那个为了夺权不惜割舍兄弟情义的大皇子,不爱那个为了满足自己的情绪将无辜的人害得遍体鳞伤的殿下。 他想,也许,璃锦真的随着这世俗变迁,一齐死去了‖回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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