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珞家的地位加之邺家的地位,实在让人难以理解上一辈的人为何要将两家之子联姻。人们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同时,更是惋惜家里的女儿少了嫁于两大青年才俊的好命。
翌日,珞季凉是被一阵吵闹声给吵醒的。
“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我都等了一宿了!”门外传来珞萤义愤不平的声音,虽压低了声线,却还是透着焦急。珞萤看着面前一点也不通情达理的小丫鬟,两腮帮子都鼓了起来。想起昨晚那邺家少爷冷淡凌厉的神情,一看就不是好欺负的主,不禁心里一震,自家少爷柔柔弱弱的,哪里能对付的了那邺家少爷啊!少爷不得吃亏吃死了!“你到底让不让?我告诉你我可是我们少爷的贴身侍童,贴身!你懂什么叫贴身么?昨晚说掌灯已经熄了,不让进!今儿都已经辰时了,怎么还不让我进去?”
“吵什么吵!这儿可不是珞家,自然有邺家的规矩。”小丫鬟说道,瞪了珞萤一眼,还把人往外推了推,“珞少爷没有吩咐进去,自然不能吵闹冲撞少爷。”
“你。。。。。。”
“萤儿。”门内传来珞季凉的声音。
“是是是,少爷,我马上就来了。”珞萤连忙应道,抱紧手中的小箱子,得意地瞪回小丫鬟一眼,“听到没?我跟你讲,我家少爷可是从小就是我伺候长大的,除了我谁也近不了身,你在这咋咋呼呼的,是谁不懂规矩了?还不快去准备梳洗用的水,迟了可别怪少爷怪罪你!”
“你!”这下是换小丫鬟气的说不出话了,哼了一声,连忙跑去准备热水了。
还打小伺候,也不知道那时谁还在娘胎里吸着小指头呢!就会吹牛!小丫鬟回过身来对着珞萤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而后,一溜烟跑了。
房内除了珞季凉便是再无一人。
珞季凉摸了摸旁边的位子,锦被早已凉透,怕是走了好久了。缓了口气,刚坐起来,就又听到自家小侍童嚣张的声音,无法,只好把人唤了进来。
“萤儿。”珞季凉轻声呵责,“路上跟你说的都忘了?”
“没忘。”珞萤嘴一撇,把小箱子放到了桌上,径直蹭到了珞季凉腿边,“还不是他们邺家欺人太甚!昨晚都不允许我靠近少爷你!哪有这种道理的。”
“萤儿明年你就十五了,都快可以娶妻了,怎么还这般小孩子气?”
“少爷,你也就只大萤儿两岁而已。”珞萤嘟囔了句,知道少爷并不是真的要指责他什么,呵呵笑了两声,见好就收的站了起来。
老管家办事很麻利,昨晚珞季凉的衣物都已放置归好在柜子里。珞萤拿出月白色的长衫,帮着珞季凉整理衣玦,见丫鬟们拿了梳洗的温水进来,又浸湿了面巾,见少爷一切并无异样,才松了口气。
“好了,你们都先下去准备早膳。”
等到房内又重新安静下来,珞萤这才仔仔细细的瞅着自家少爷:“少爷,昨晚那邺家少爷没对你怎样吧?”
珞季凉抬眸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扬着幅度,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珞萤连忙接了过去,“少爷,我来我来!”
“还能对我做出什么事?”便是他的整个人他也是没看清的,只记得那人的眼睛,凌厉的可怕。
只是来日方长,珞季凉也不急,两人总能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
缓缓喝了口热茶,珞季凉的神情愈发柔和下来。打开搁在桌上的小箱子,珞季凉拿出箱内的白绒小靴子,眼神瞟向窗外稀稀疏疏的雪花,嘴角带着笑意不禁更甚。
“下雪了。”
【完全有必要补充一点:虽然文案很坑爹,故事讲到现在也好像什么都没讲似的〒_〒,但是珞季凉并不是家里爹不疼娘不爱的人物,他是家中的独子啊独子,之上有一位姐姐。至于邺孝鸣的身世,我只能说暂时保密。而至于一开头出现的哥哥,只能说哥哥是非常重要的人物。。。】
☆、06。疑问
小靴子单单只有一只。
靴子只有巴掌般大,一看就知道是孩童穿的小鞋。鞋面绣着繁复的花纹,针脚细致,内衬着绒毛,除了因年代久远而微微泛着些黄外,小靴子被保存的十分良好。
“萤儿,去拿条帕子跟清水过来。”
“少爷,这种事情我来就好了。”珞萤顿了顿,答道:“今日虽然下了小雪,可刚才我还瞅到外面有些微的阳光,正好可以拿出去晒晒。”
珞季凉停下手中的动作,嘴角抿着笑意:“萤儿,无妨。我来就好了。”清洁的工作并不难做,只需稍微的擦拭便可,珞季凉细致地清理了一番,重新把小鞋放进箱子里,又在柜子中仔细的寻了个通风干燥的地方,将箱子放了进去。
“少爷,该用早膳了。”珞萤见珞季凉忙的差不多,连忙把早点端了过来。
珞季凉并不喜欢身旁有太多的人伺候,所以只余珞萤一人。待到珞季凉用完早膳,小雪早已经停了。
窗外风景正盛,珞季凉便拉着珞萤出了门。
今天一早也是奇怪,不仅邺孝鸣不见人影,连一个管事的都没见到。除了进进出出的小丫鬟们,这个小院倒是显得冷清。
珞季凉心里有些怪异,面上却没显出来。慢悠悠的走在小路上,这才发现他们身处的地方偏僻,随着小路横拐直走了许久,也不见其他的楼阁。
“珞萤,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珞萤瘪了瘪嘴角,“昨儿我也是急忙忙地就被他们带着走。听一个小丫鬟说,我们住的并不是主宅,而是偏远的小筑。是离着主宅好远的小别院呢!”想起小丫鬟一副可怜他的表情,珞萤颊鼓了鼓,见少爷还是冷冷淡淡的表情,瞬间心里的怨懣更甚:“少爷,都说了他们邺家欺人太甚!”
“好了,萤儿,现在什么也不清楚你生什么气?”珞季凉笑了笑,“倒是这里风景不错,你怎么看不到?”
青草初见,还有不知名的花儿开放着,在点点白雪中,显得尤为姣丽。珞季凉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倒是不介意邺孝鸣这样一种安排。
既然两人对对方也没有多大好感,倒不如偏隔一閭,也好过两见两生厌。
只是想到本想与那邺家少爷做个朋友,现下什么也没告知,就被搁在一旁,还是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珞少爷。”老管家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不温不火的开口:“方才因为亲迎方面的事宜还没有处理完毕,耽搁了给少爷您请安的时间,还请您原谅。”
“放屁!什么事情处理了一大晚上还没处理好!你没来,你家少爷倒是去哪里了?一大早就把少爷丢在小筑,算什么事!”
“萤儿!”珞季凉轻声喝道,把差点就要跳起来的小家伙给扯到了自己身后:“管家,我正想问你家少爷去哪了。”
“是老奴的错,人老了做事不够麻利。”管家倒是没有计较珞萤的咋咋呼呼,“少爷今一大早接到了消息,说是北方的生意出了点问题,急忙地赶往北方去了。”
珞季凉轻笑了声。
管家大概看他年轻以为不懂事,这样的借口谁会信?只是要避而不见完全没有必要,他又不是难缠之人。
“管家,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好好谈谈,”珞季凉说道,沿着小径慢慢往回走,“需要问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管家愣了愣,“必定知无不言。”
☆、07。膏脂
管家的确没有说谎,但老脸却不禁红了红。
少爷尽责固然是好,却断然没有丢下刚刚新婚的相君而跑出去的道理。这其中卖的什么药,他却向来看不懂他的少爷。
微微叹了口气,老管家看着眼前温顺柔和的孩子,听闻也是大户人家手中的掌上明珠。不禁轻声感叹道:造了什么孽。
“季凉少爷,鸣少爷怕是有些时日不能回来,还请你安心才是好。”
“管家,喝茶。”珞季凉沏了壶茶,抬手给管家斟了一杯,半垂下眼眸:“我并没有责怪任何人,只是在这里我人生路不熟,什么也不知道,有所担忧也是……”
“珞少爷。”管家连忙答道,“我既然称您为少爷也便是认可了您这个主人。这里是您的家,断然会护你周全。少爷在这件事上的确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却是老奴我做的不对。办事不力,不够周全,应当责罚。”
可怜老管家一身老骨头突然收到老爷夫人的吩咐准备迎亲事宜,却没想到让娶的是个男妻子。惊吓了一番不说,心里也是为少爷感到不平。少爷虽然性格孤傲冷僻,却是从小由他带大,心底是怎样一个人他自是清楚,便也越发怜惜他。只是现下看来,他是真看不懂两家长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珞少爷,这事不怪管家。”站在一旁伺候的小丫鬟怯怯地站了出来:“今早我本是想去通知管家的,可是鸣少爷说了,珞少爷还在睡,不要去打扰他。我才忘了将这事跟管家说。”
“他吩咐的?”珞萤急忙忙喊了一句,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欠妥,又呐呐地住了口。
“管家,这事我不打算责怪任何人,你也不必自责。”珞季凉顿了顿,挥退了底下的下人,只余下珞萤和管家,“我只是有些话想跟邺孝鸣谈谈,却没想到他避而不见。估摸着到时或许需要管家你帮忙把话带去给他。”
“珞少爷,有一话我知不当由我来讲。”老管家说道,年迈的脸上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少爷是我自小看大,性情我也清楚。少爷……在情感上有所缺陷……或许珞少爷您觉得会是针对您,但那对于少爷来说,却是与其他任何人无异。”
这是什么意思?
“咳……这是老奴逾越了。”管家站了起来,点到即止。眼睛不期然瞟向了盘子里放的膏脂,顿了顿,想起媒爷的吩咐,也不知道小丫鬟交代的事情都办妥当了没有,脸上一热,微微倾下身子:“不知鸣少爷身体可有不适?我吩咐了丫鬟准备了药浴。”
“少爷你不舒服吗?”珞萤听了管家的话,摸了摸珞季凉的手,冰凉一片,又连忙把手探到了珞季凉的额上:“少爷,你发热了啊。”
“萤儿。”珞季凉轻声喊道,瞅着桌上的物事,脸不禁微微发热,那东西虽然没有用,他却是知道用途的,现下管家和珞萤大大咧咧地交谈他的身体状况,虽没有恶意,他还是感到些微的难堪,“我没事。还有跟你说了多少次,要讲规矩。”
珞萤呐呐地放下手,站到了一旁,“是,公子。”
……
这邺孝鸣一走,便是半个月有余。珞季凉性子安静,除了一开始对于陌生环境的稍微不适应,后一人待在小筑间也是怡然自得。
捧着书籍坐在书桌前,时常一看就是一下午。
衍城的初雪早已结束,万物滋长,珞季凉便在小院前置办了些盆花,偶尔浇浇水。时间缓慢,却也过得飞逝。
珞季凉放下手中的小靴子,这样的生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听闻主宅后面桃园里的桃花开了。萤儿,准备准备,我想去走走。”珞季凉笑了笑,把小靴子收进了箱子里。
☆、08。凌皖
蝶宁常年寒凉,花草的品种稀少,更别遑论桃花这种花种。珞季凉稍微收拾了一番,也没让其他人跟着,带着珞萤便出了门。
邺孝鸣虽不在家,他也是很少过主宅去的。想来邺孝鸣既然做出了这种安排,也是不喜他过去,也没有必要去做出讨人嫌的举动。
只是昨天听了院里的小丫鬟讲到桃园的事情,心里便不禁蠢蠢欲动,加上小丫鬟的撺掇,才终于把这珞少爷给请出了院门。
“公子,你早该出来了,这里的花开得可美了。还有那桃园,我瞅过,漫天山野的簇拥着,一片粉红连着一片,还有花瓣簌簌地飘落下来,简直像个仙境一般。”
“萤儿,你就别再馋我了。”珞季凉应道,心里想象了一番那情景,脚下的步伐不禁加快了些。
“嘿嘿。”珞萤咧嘴笑了笑,见珞季凉脸上微微急切,连忙喊道:“少爷你慢些,当心摔倒。”
这一喊,珞季凉分了分神,倒是没有摔倒,而是直直撞上了一个人。
宝蓝色的长衫,衣服样式简明,却可看出做工精细。手里拿着一张扇子倏地收了起来,在珞季凉慌忙后退的时候,来人伸手顺势扶住了他的腰。
珞季凉敛了敛神情,站定,微微侧了侧身:“有劳凌少爷了。”
“哦?”来人比珞季凉高了一个头,微微俯下身子看着他。嘴角上扬着,五官分明,十分的俊挺。尤其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眼梢狭长,却一看便知不是良善之辈。
像只狐狸。
“凌少爷的扇子。”珞季凉微微后退了些,带着笑意指了指来人手中的扇子,“听闻凌家少爷酷爱玩扇,尤其喜爱这把挂了玉坠子的扇子。再加之凌家和邺家来往频繁,想来应该是凌家少爷凌皖才是。”
“你是珞家少爷珞季凉吧?”
珞季凉点了点头。
“珞公子果真如传闻般聪慧。”凌皖收起扇子,直接抵在了珞季凉的下巴上,嘴角噙着笑意,微微眯起双眼,言语轻佻:“也如传闻般貌美。”
“你干什么!”珞萤愣了愣,看着对方愈发靠近珞季凉的脸孔,没想到对方居然敢调戏自家少爷!连忙一把冲了过去,拦在了珞季凉的前面:“你可别太过分!我们少爷也是你能随便戏弄的吗!”
“萤儿,凌少爷只是在开玩笑而已。”珞季凉拍了拍珞萤的肩,淡淡地开口,“不得对凌少爷无礼。”
“可是,公子……他一看就不是好人!”
“你这小童,嘴可真利。”凌皖一弯扇子,直接拍到了珞萤的发髻上,而后顺势捏了捏他脸上的肉,笑眯眯地说道:“即是知我不是好人,便不要来出这头。要是被我记恨上了,你可知往后的日子好不好过?”
“你!”
“凌少爷何必捉弄我的侍童。”珞季凉拉住珞萤,再不制止,萤儿可就要炸毛了。在家里无法无天惯了,怎么受得了他人的公然挑衅?想着珞萤睚疵必报的性格,珞季凉不知是哭是笑了,“我们还有事,就先失陪了。下次,再跟凌少爷好好聊聊。”
凌皖莞尔,微微侧身,让了一个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那我便先失陪了。”
珞萤呲牙咧嘴,在珞季凉看不到的身后,转过身来,对凌皖做了个鬼脸,警告般地瞪了对方一眼。
凌皖无言地笑了,虚掩在扇下的眼眸精光一闪。看着珞季凉他们走远的身影,顿了顿,也脚步轻履地走了。
“少爷,怎么可以就这么放过那人!”
“萤儿,他也没做什么事。”珞季凉顿了顿,看着远处的风景微微皱了皱眉,“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是那么轻易被人欺负的人?倒是你,教了多少次,遇事不可冲动,怎么还这般大大咧咧,大呼小叫?”
“他亵渎少爷!”
“萤儿。”
“是。公子。”珞萤耷拉下脑袋,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
“萤儿,凌家少爷可不是个好欺负的主。”珞季凉瞅着珞萤委屈的小模样,微微叹了口气,“我也是担心你,你做事冲动,很容易吃亏。往后见着他,可不要跟他正面冲突才好。”
“我知道了,少爷。”
“那你就别置气了?”珞季凉笑了笑,摸着珞萤气鼓鼓的脸颊。直到看到小家伙噗一声偷偷掩着笑,才放松了下来。
他这小童,真是被他宠坏了。
“珞萤,有没有小道可以通往桃园?”珞季凉看着近在眼前的主宅,微微蹙眉。
”公子,前面就是了,不用走小道。”
既然凌皖都到邺家来了,那邺孝鸣也肯定回来了。贸贸然从主宅过去,难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