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稍稍盘算,按照计划,教主得到了解药,当下定然要让轻功最好的韦一笑送来,以他的脚程,此时塔上众人定然已经服下了解药。
看着陀总领忽然变了一个人,在场兵士都是吓了一跳,明显是没料到领头的变作了旁人,一下失了主心骨,有些混乱起来。当下让王保保手下带着他离开了包围圈。
王保保此时依旧看不透这局面,还是担忧那些炮兵,他暗示了一下,让几位番僧上前杀了炮兵,很快手下就又被那些喇嘛给缠住了,顿时头痛不已,原来这些番僧只听哈麻吩咐,料想这个假总领也控制不了。
副总领不可置信看着杨逍,咬牙道:“中了你们这些反贼的计,开炮!一切由我承担!”如果让塔里的人跑出来了,结果更糟糕。
“给我停手!”一个声音自塔上传来,塔下僵持的众人都下意识从塔下望将上来。
旁边的万安寺寺楼还在燃烧着,连带着士兵手中的火把,那宝塔虽高,火光约莫照了上去,但影影绰绰的,仍可看到叫喊的人的面貌。副总领抬头一看,一瞬间吓得魂飞魄散。
“都停手!”副总领大声呼喝道,“你们都停手!”
副总领扬声道:“丞,丞相!您怎么在上面!”
王保保一看心下瞬间明了,他们竟然已经绑架了哈麻!
是了,论起阴谋诡计来,他们也许不如哈麻,但是他们这些武林人士,什么事情做不到的?这样简单粗暴的法子,倒是让局面豁然开朗了。思及此,王保保不由得又有了别的心思。
哈麻叫道:“你让那些弓手都收整了。”
副总领不敢拖延,依言当即宣布下去。
庄铮再次点了哈麻的哑穴,手中的长刀却毫不放松,侧身对韦一笑道:“蝠王,如今怎么办?”
韦一笑心下想,峨眉的话不悔丫头主动要求给他们送解药,此外的几个门派,解药他也送到了。这个时辰,教主肯定也到了,就是不知道在哪。
“现在怎么办?”
张无忌锁眉:“我没想到哈麻还藏了一手,不能再等塔里的人冲出来了。不然,等会朝廷的人就来了。”
他之前因为赵敏派人暗杀皇帝,就找了人去保护这个神助攻的昏庸皇帝,也就在刚刚,得知哈麻留了后手。
宋青殊吓了一跳:“你不会想要……”
她那日听了张无忌和赵敏对话,就明白张无忌对权势毫无追求,这次他原本打算是让六大派自行逃出,正所谓深藏功与名,她也明白,除了武当,其他五派根本可以说是顺带的。
如今他明显想要和原著一样接那些人下来。
总之,今天他救了这几大派,结合最近明教的抗元活动,甚至可以赚得一个不计前嫌的好名声来。知道张无忌与朱元璋关系的她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偏偏张无忌什么都不忌讳,什么都同宋青殊说,引得她现在不由得为他操心起来。
只是她话刚出口隐隐就有些后悔。
她知道张无忌现在对她的来历很好奇也很在意,之前她对赵敏的一席话就让他不愉快,只怪现在她在张无忌面前越来越没防备,什么都敢说。
谁知张无忌什么都没说,反倒是低低应了一声。看着她担忧又后怕的样子,他甚至笑了出来。
宋青殊被他这一笑引得下意识后退,当即就撞到了树干。这一下差点掉下去。
张无忌伸出双臂来,颇为随意得撑在她两边的树干上,当下将她禁锢在这一方小小空间中。他背脊挺直,微微低头,眉宇稍垂,黝黯阗黑的双目定定凝视着她。
宋青殊心中一跳。
“阿殊。”他颇为认真道,“我不怕的。”
“什么?”她下意识问道。
张无忌道:“只要能同你一直在一起,其他我都无所谓。”
他神色专注,如收束起来的鸦羽一般的墨发披散在双肩,面庞苍白,一双漆黑的眸子却黑得发亮,烨烨生辉。
“如果我仇家太多会让大伯犹豫,我就稍微挽救一下我的名声。别人如何想,我是不怕的。”
“所以,你也不要怕我好不好?”
宋青殊心中忽然一酸。她伸出手来,轻轻拽住张无忌的衣角。
“……好。”
宋青殊却不知道张无忌的画外音。
只要能同她一直在一起,其他他都无所谓。
同样的,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什么都会去做,如果不能达到,那他什么都能做出来。
她的所有他都喜欢。但是最喜欢她笑着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那样会让她没有笑容的话,大概他早就做出来了吧。
那日想要杀掉她的心思消却后,另外一个绝好的方法,近日总是出现在他的脑中。
将她关在一个窄小房间中,她就再也不会离开自己半步。将那房间修筑成暗室,她就再也不会同自己以外的人对视。让她就这样悄无声息消失,那么将她记挂在心的人也只有他。
张无忌如今精修圣火令武功,他自然不知道,这门功夫的始创者“山中老人”霍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恶魔。张无忌尚不知自己所使武功有小半已入魔道,也正因为他除了复仇之外,心心念念只有宋青殊一人,他心灵中魔念渐长,全部蔓延滋生向了他对待宋青殊的方向上,向着偏执病态这条道越来越远。似乎也因为有了这样一个发泄方向,这门功夫对于张无忌来说竟然近乎无害了,换是世上任何人,练到如此地步,定然已经走火入魔。
张无忌得到望向万安寺那边,见着杨逍已经卸去了易容,知道时机已到,当下对宋青殊道:“旁人不知你已被救出,所以不要现身,在这附近等我。”
张无忌到时,场面正僵持,塔上众人已经服下解药,因着忌惮哈麻,塔下暂时还没开炮,但也是守备极严。
王保保看到张无忌,对身侧的几个番僧眼神示意。
那五名红衣番僧各持戒刀,登时将张无忌围住。张无忌伸手便来拿左首一名番僧手中的兵刃。这番僧并非庸手,戒刀翻转,反剁他肩头。张无忌迅速避开,身后金刃劈风,又有两柄戒刀同时砍到。他足下一蹑,跃上刀尖,那两个番僧只觉得刀上有千斤的力道,只是怎么都抽不开刀,只能支撑住,光光的额头渗出大颗汗珠来。
张无忌踩着那刀,全然不顾附近兵士敬畏的眼神,这下与骑马的王保保同样高度了,他才开口:“小王爷,这便是你的不是了,你来这里就该速速回去的,不然,要后悔了。”
王保保听他这句,心中吐血,结合之前,明白这些人就把他当一个送口信的,那他这大晚上的东奔西走的,为哪般?
此时塔中六大派已经在这一层聚集起来,栏干之旁倚满了人,韦一笑看到红着眼抱着灭绝师太尸身的峨眉弟子,吓了一跳,他四下一看,怎么都没能看到杨不悔的身影,他心中咯噔一下,却知道此时紧急,当下将头探出高塔,大声叫道:“杨左使!你没事吧?”
杨逍爽朗的笑声传上来:“自然,蝠王,你看看,谁来了。”
张无忌这身衣服颜色极为显眼,他一出现,塔上的韦一笑一下便瞧见了,他心下领会最开始计划是行不通了,忙告诉一边的庄铮。
庄铮自另外一窗边点燃引信,一道黄色烟花直冲上天。
远在汝阳王府的范遥见得,当即抛下手中火把来。也就在这同一时间,万安寺高塔上用绳子缓缓放下一人来,看脸分明是哈麻,他悬在半空中。韦一笑一手拉着吊着哈麻的粗绳,双脚踏在高塔外墙上。
那些弓箭手当下都抬弓要射,却被副总领给制止了。
副总领和王保保脸上皆是一片惨白,表情出奇的一致,一个看着哈麻被吊在半空中,另外一人见东南角方向,那边火光冲天。王府失火了!王保保关怀父亲安危,顾不得之前想要渔翁得利的想法,惊惶带着手下奔回王府。
这时,那个顶替了宋青殊的地字门弟子忽然出列,纵身一跃,从高塔上跳将下来。六大派诸人都吓了一跳,自栏杆上朝下看。
她这一跃,塔下的弓箭手都对准了她,就要将她射下,却也就在这一刻,韦一笑双脚一蹬,将哈麻送到了那女子的附近。这下,那些弓箭手都不得已停住了手,下坠速度极快,他们这一迟疑,这女子便已由张无忌用乾坤大挪移接到了地上。
有了这一下示范,塔上众人齐声欢呼起来。一一跳下来,韦一笑轻功绝世,带着哈麻当做肉盾,顺利的护送了他们下来。
副总领面如死灰,他知道,今日算是大势已去,能保护丞相的性命,那么他还能有一条小命在。
很快,塔上便只剩庄铮与宋远桥了,因着之前在光明顶折损,宋远桥算是这些人中最强的,何况他性子冲恬,于是留下来殿后,庄铮对他恭恭敬敬行礼后跃下,见得庄铮落地,宋远桥有些复杂看了一眼塔下的张无忌,这才纵身跳下。
便在这时,不知从哪里来了一支箭矢,这一箭甚是迅速,一下便割断了吊着哈麻的绳子。
张无忌心中暗道不好!
☆、62。一期一会
问君能有几多愁,我还没有男朋友。——请允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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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麻的绳子一断,下一刻,一片箭雨便飞向了宋远桥。
所幸宋远桥功夫极高,也是最早得到解药的,此时功夫早已恢复了七成,危急中提一口真气,左掌拍向高塔外墙。一借力,双臂急振,施展“梯云纵”轻功,跟着又向下窜丈余,避开了箭矢集中之处,随即双掌一排,又击落下那些零散而来的箭矢。
哈麻被射下,韦一笑也没能幸免,他本就靠拉着哈麻的那根绳子维持平衡,此时也跟着掉了下来,而他就在宋远桥稍下。
张无忌看得分明,待韦一笑身子离地约有五尺之时,一掌轻轻拍出,击在他的腰里。张无忌当即低声迅速道:“抢哈麻的尸体。”这一掌中所运,正是“乾坤大挪移”的绝顶武功,吞吐控纵之间,已将他自上向下的一股巨力拨为自左至右。韦一笑的身子向横里直飞出去,一个回旋,已稳稳站在地下,顺手一掌,将一名抢身过来的蒙古武士打得口喷鲜血。韦一笑一伸手,便将哈麻的尸身捞到了手中。
此时宋远桥离地已经不过三丈,听得背后蒙语和惊呼,知道韦一笑已经得手,张无忌借由杨逍掩护,双掌而出,迅速运转全身内功,全然受下了宋远桥下坠的力道来,只听得喀喇、喀喇两响,张无忌咬牙压抑住,只逸出一声闷哼。
副统领脸色煞白,失魂落魄看着哈麻的尸身,忽然就跌坐在了地上。
杨逍几下弹指神通定住了那些炮兵,他独门点穴手法,这些人一时半会是不能动身和解穴的,彻底杜绝最后的隐患,趁着这会,众人开始突围来,
此处会武的不过那几个喇嘛,此时哈麻一死,他们也有些不知所措。到了现在,可以说是压倒性的胜利了。
确定不会再有意外,韦一笑将手中哈麻的尸身向着他们一抛,哈哈大笑着也施展轻功离开了。
副总领含泪捧着哈麻的尸身,也顾不上叫人去追赶,这时,一边的一个喇嘛脸色一变,当即从他手中抢过哈麻的尸体,副总领刚要责骂他,就见得那个喇嘛颤抖着手自哈麻脸上撕下一张皮来。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陀总领的脸。而那张面皮的反面,只有两行小字。
——为善除恶,惟光明故。
张无忌交代赶来的范遥带着众人撤退,前往之前与宋青殊分开的地方。
只是那里哪还有宋青殊,连人都没有一个。
张无忌皱眉,脚步不停,越过几条僻静小路,来到一堵半塌的围墙之外。他静默伫立在围墙之外,听得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长眉一轩。
“所以,张无忌就是用了这种方法,来使诸位感激他的,不然,他为什么要预先将宋青殊救出来?就是防止今日之事不成。”
“殷少侠所言如果是真的,那为何还要将宋女侠如此强硬捉过来?她名门正派后人,只要殷少侠为之解说权衡一番,自然能让她帮我们杀了魔头!”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又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空闻大师,您这就不知道了,只怕我们现在放了宋姑娘,她还得回护一番他,实情便是她已为这魔头所迷。恨不能嫁了他才好。”
旁边几人听了此言,都“啊”的一声,人人颇出意外。张无忌细细辨认,数了数,在场的竟有二十余人。只是他甫一听得“为这魔头所迷,恨不能嫁了他才好”心中一热,分去了大半的注意力,只能辨认得一个大概数字。
殷宇急忙附和道:“友谅大哥说得对。”怕诸人不信,毕竟宋青殊的名声也是极好的,又道,“张无忌此人只是学到了魔教的邪术,善于迷惑女子,所以才骗得她深陷。”
“不错,魔教中的淫邪之徒确有这项采花的法门,男女都会。峨嵋派的女弟子纪晓芙,就因中了魔教杨逍的邪术,闹得身败名裂。张无忌的父亲张翠山,也是被白眉鹰王之女的妖法所困。宋女侠必是中了这小魔头的采花邪法,因而失身于他,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便自甘堕落而不能自拔了。”
张无忌听了并不生气,因为他一直以来的环境,他对旁人的想法与污蔑毫不在意,反倒是颇为认真思索起来,若是真的生米煮成熟饭,便会不能自拔,那他倒要好好考虑下这个的可行性了。
当然,陈友谅现在和殷宇勾结到一起,也省了他很多事。
此言一出,众人再看了看殷宇身边那位衣着暴露的女子,记起殷宇原也是魔教中人,禁不住一齐点头称是。陈友谅义愤填膺,说道:“这等江湖上的败类,人人得而诛之,否则天下良家妇女的清白,不知更将有多少丧在这小淫贼之手。”更有人笑道:“他妈的,张无忌这小淫贼倒是艳福不浅!”
“阿弥陀佛。”几人见得空闻大师不悦的神色,齐齐噤声,接着听得他道:“宋女侠好像是醒了,待我等好好询问一番,若能使她回头,那最好不过。”
听得他们走远,张无忌足下一蹑,越墙而入,黑暗中落地无声。围墙内遍地长草,原来是个废园。他蹲身伏在长草之中。废园北隅有个破败凉亭,亭中影影绰绰的聚集着二十来人。张无忌隐匿了气息,在长草丛中伏身而前,走到离凉亭数丈之处,这才停住。
此时星光黯淡,瞧出来朦胧一片,他凝神注视那头,忽然心头一跳。
被围在中间,身形修长绰约,青裙曳地的,正是宋青殊。
“实在对不住,宋姑娘,我担心引来张无忌那个魔头,这才出此下策,将你打晕。”
宋青殊看着殷宇,心中暗道果然是冤家路窄,却表情不变,只道:“张无忌是我师兄,何时成了魔头?便是明教,那也是抗元的教系,哪来魔教一说?”
宋青殊自然不知道刚刚面前这群人已经将她与张无忌的关系脑补得进度神速,此时这句话一出口,面前就有人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一个丐帮弟子在陈友谅的示意下故意扬声道:“我名门正派和魔教仇深似海,我等敬宋姑娘是宋大侠爱女,武当三代首位,何故与那魔教魔头相交,自毁身誉,此时还为那淫贼辩护出头!”
宋青殊听着他一口一个“淫贼”“魔头”,心下暗恼,面上却也不显,看向一边的空闻:“方丈您也相信他们所说的话?”
空闻大师双手合十,道:“实在是因为他所作所为太过诡怪。教人不得不防。”
宋青殊道:“假若真如你们所说,那他真是闲的了,捉了他们,又将他们放出来。”
陈友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