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帖亡魂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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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帖亡魂令-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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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侠的真正名号是什么?”

“这一点恕难奉告!”

孙琼瑶迷惘地摇了摇螓首,道:“令人不解!”

此际,从里面端出两盏香茗,在公主与甘棠的茶几上各放了一盏,玉杯银托,茶呈琥珀之色,泛出一缕淡淡的清香,想见这茶必非凡品。

公主孙琼瑶先向司徒霜一颔道道:“大姐!谢谢你!”然后才向甘棠道:“请用茶!”

“请!”

甘棠十分困惑,侍婢们称司徒霜为大姐,公主也称她大姐,而她又称公主为主人,她的身份就令人无法索解了,但又不便启齿动问。

倒是约见自己的不是猜想中的“阴司公主”,这一点使他轻松了不少。

公主孙琼瑶又道:“少使,那该如何称呼你呢?”

甘棠冷冷地道:“在下暂时承认‘天绝门’的身份!”

“暂时?”

“是的!”一

“好,施少主,我们话归正题吧……”

甘棠的目光不期然地扫向对方,正好对方的眸光也扫过来,四目相投,甘棠业已冷寂的心湖,又起涟漪,他看出,公主孙琼瑶眼眸子中有一种异样但并不陌生的光影,这光影,他不止一次从林云的眼中领受过。

他赶紧避开了目光,但他仍感觉到对方那使人绮念横生的眸光,并不曾从自己的脸上移开,幸而,自卑感阻挡了它,否则,面对绝世佳人,他绝无法自制。

“公主呼召在下,有何见教?”

孙琼瑶又是一笑嫣然地道:“施少主,不敢当你这样称呼,你叫我名字好了!”

她说得非常自然,天真,但听在甘棠耳中,却使他受不了,忙道:“岂敢!”

“你不像个武士……”

“在下像什么?”

“像一个酸溜溜的秀才!”

“噗哧!”一声,孙琼瑶忍不住笑了起来,声音、笑貌、神态,实在使人沉醉。

甘棠恨不能立即告辞离去,正色道:“那在下放肆称你孙姑娘!”

“这样好些,施少侠,听说你有一个表姐,是吗?”

甘棠不由啼笑皆非,难道这就是正题?这就是对方约晤自己的目的?脱口道:“孙姑娘约晤在下,就是为了这个?”

孙琼瑶玉靥立时泛起一抹绯色,道:“哦!不!我只是顺口一问!”

“请孙姑娘示知,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只是有点疑问,希望能从少侠口得到解答。”

“请讲!”

“事该从‘白袍怪人’冒充‘死神’说起!”

第十七章武林之宝

甘棠触及心事,乘机道:“在下先请孙姑娘答复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姑娘凭什么认定‘白袍怪人’并非当年‘死神’?”

“因为‘死神’业已不在人世!”

“事隔六十年,当时并未有人目睹‘死神’死亡。”

“有!”

“谁?”

“本门一位长老,他是当年唯一目击而仍健在者。”

“贵派当年也参加围剿‘死神’之役?”

“没有,闻讯赶到,剧斗业已结束,那位长者亲手埋葬了‘死神’!”

“哦!贵派长老不顾千名正义之士的遗骸,而独替‘死神’收尸……”

“这当然有原因,不过,这一点不便奉告!”

“在下也无意一定要知道。”

“现在该我来请教少侠一个问题。”

“请讲,在下知无不言!”

“少侠当知‘白袍怪人’来历?”

“不知道!”

孙琼瑶秀眉一蹙,道:“少侠会不知道?”

甘棠冷冷地反问道:“难道姑娘不相信?”

“问题在于少使曾用萧声惊走了‘白袍怪人’,这一点少恢如何解释!”

甘棠略为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把无意发现萧声,两上“叠石峰”,揭开了“死神”之谜,以及险落女魔之手的经过,扼要地说了一遍。

孙琼瑶的脸色,不停地变化,先是凝神倾听,既而惊奇、震骇、激动,最后,到甘棠说到生葬女魔之时,粉腮大变,花容失色,陡地离座而起,栗声道:“施少侠可知女魔是谁?”

“知道!”

“谁?”

“真正的‘死神’遗孀‘阴司公王孙小华’!”

一语出口,才感到空气十分异样,“阴司公主”与“东海派”掌门同姓,这必非偶然,这当中……

心念未完,只听孙琼瑶颤抖着声音道:“她自己说的?”

甘棠扫了对方一眼,觉得这绝世尤物宜嗔宜喜,在激动之中,那神情别有一番风致,更加迷人,心头微微一荡之后,正色道:“不错,她亲口说的!”

孙琼瑶声音一变而为严厉,道:“你活埋了她?”

甘棠气定神闲,冷漠之中带着庄严的口吻道:“话不是这样说,她培植第二个‘死神’,结果这‘白袍怪人’反噬,炸窟活埋她的是‘白袍怪人’……”

“但她并没有死?”

“若非在下一念好奇,搬石打开窟洞,她早就死了……”

“可是她事实上是死在你手!”

甘棠冷冷一笑,沉声道:“孙姑娘,在下不愿成为第三个‘死神’,在生死交关的情况下,只有逃走一途,不意又受了致命之伤,功力被封,亡命夺路之际,抓到积石,坍埋窟洞出口,说起来是偶然之中的意外,对在下而言,同时拣回一命,姑娘的指责,在下不接受。”

司徒霜突地在旁插口道:“当然,这可解释为意外……”

甘棠打断了司徒霜的话道:“在下并非有意为自己辩护,说实在的,没有这个必要,说有意亦无不可。”

孙琼瑶神色已略见和缓,重新落座,拾回话头道:“少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甘棠心中业已成灰的豪气,又告复苏,面上一片湛然之色,激昂地道:“白袍怪人在中原武林所造成的血劫,较之六十年前的‘死神’有过之而无不及,使整座武林陷于末日的恐怖中,凡‘武道’正义之士,莫不欲得之而甘心。推源究底,‘阴司公主’可说是罪魁祸首,百死不足以偿其辜,设使当日在下没有受伤,或是力有所逮,一样的不会放过她。”

“她的动机是为亡夫复仇。”

“死神当年所作所为,人天共愤,数以千计的武士,为之丧命,死并不能洗脱他如山罪债,姑娘的话,在下不敢苟同。”

义正辞严,无可反驳。

彼此缄口不语,空气变为冷寂。

久久之后,孙琼瑶才幽幽地叹道:“少侠说的也许对,死是作恶者必然的归宿,天道好还,杀人者人恒杀之……”

甘棠颔首道:“姑娘的话可说是智者之言。”

“少侠,你可知道‘阴司公主’的出身?”

甘棠聪明绝顶,早已意料到了一些梗概,闻言之下,道:“谅来姑娘必然知晓?”

“不错,这正是我入中原的目的。”

甘棠微感一愕,道:“可否见告?”

孙琼瑶螓首一点,道:“少侠既已先坦诚告知一切,我岂能缄口守秘。说起来,这是一桩武林秘辛,相信数十年来,绝无人知,今天,少使可能是与闻这秘辛的第一人……”

甘棠大是振奋,欣然道:“在下愿洗耳恭听!”

孙琼瑶玉面艳红,幽幽地开口道:“说起来,这是本门之羞……”

就在此刻——

一个青衣少女突然出现厅门之外,面上全是惶然之色,语音激颤地道:“大姐,卫队长求见公主!”

孙琼瑶顿时止住话声,面露不豫之色。

司徒霜移步向前,道:“要殷领队稍候,公主此刻没有空。”

“大姐,是急事!”

“什么急事?”

“殷卫队长说要立即请求公主裁夺!”

孙琼瑶接口道:“要他进来!”

“是!”

青衣少女遥遥施了一礼,转身退去,转顾之间,厅门外响起一个粗豪的声音道:“侍卫领队殷平求见!”

司徒霜一招手道:“请进!”

一个中年彪形锦衣武士应声而入,径自到孙琼瑶座前五尺之外,躬身道:“卑职有要事面禀公主!”

孙琼瑶虽在微怒之中,声音仍十分悦耳:“什么要事?”

侍卫长殷平一抬手,原来他手中还持着一块径尺的破木片,双手把木片向孙琼瑶面前送道:“请公主过目!”

公主惊呼一声道:“血帖!”

甘棠不愿与闻别人家事,从卫队长殷平入厅起,就一直把眼光移向一旁,“血帖”两个字使他大惊回顾,只见卫队长手捧的木片上,赫然一个帖印,居中四个怵目篆字:“死亡敕令”,不错,正是“白袍怪人”冒用“死神”的标记。

孙琼瑶力持镇定地道:“他找上门来最好不过。殷领队,这标志何时发现的?”

“半刻之间,印在园门之上!”

“来的是何等样人?”

“据守卫的弟子报称,帖印出现之前,毫无异兆!”

“嗯!还有事么?”

“血帖之下还有附条!”

说着,一手持木片,另一手呈上一张字条。

孙琼瑶接过一看,登时玉面现煞,愤怒地道:“他竟敢用这种卑劣手段,哼!”

说完,递过字条道:“少侠不妨一观!”

甘棠接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东海一派,向不与中原各门为谋,限帖到之时起,三个时辰之内,撤出吴氏废园,速返东海,否则玉石俱焚,勿谓言之不预也。

死神。”

孙琼瑶玉面一片铁青,抿嘴思索了片刻之后,道:“殷领队!”

“卑职在!”

“传命饱餐备战,加强哨卡!”

“遵公主令谕!”

躬身一礼,退了下去。

司徒霜原本平板冷漠的粉腮也现出紧张之色,沉声道:“公主,想不到会被对方发现这所在……”

“他找上门来最好!”

“请公主慎重考虑!”

“不必了!”

“能操胜算吗?”

“难道真的返回东海?”

“我的意思是无妨暂避凶焰,等候掌门人到来……”

“大姐,我要看看他偷了本门多少武学!”

“岂非太过冒险?”

“也许有之,我料到对方只知我们落脚废院,却不知道这地下密室,不得已时,这便是极好的退身之处。”

司徒霜默默。

甘棠淡淡地道:“白袍怪人的武功未可轻视,他手下也不弱!”

孙琼瑶面色又恢复如初,笑面生春地道:“施少侠,对不起,你暂时请便,我们后会有期。”

甘棠本来意志消沉,雄心尽失,但“血帖”一现,勾起了“大佛窟”被活埋之恨,同时他准备乘机援手,聊报司徒霜相救之德;另一方面,撇开武林血劫不谈,“白袍怪人”在“天绝地宫”欠下的血债,看在义母份上,他不能不理睬,目前,在他心中唯一还保持有影响力的,义母太夫人是唯一的人了。

当下冷冷地道:“在下不拟告辞,还是谈谈未尽的问题吧!”

孙琼瑶略作思索,道:“反正三个时辰不短,尽可从容一谈再定行止,刚才说到何处?”

“姑娘仅说是贵派之羞,还没有触及正题。”

“哦!事实回溯到七十年前,那时连家父都还没有出世呢。家祖父刚掌门派不久,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语声一顿,似乎在考虑如何措词,旋即又接下去道:“家姑祖母爱上了一名流落东海的中原武士,叫袁天栋,据说,这袁天栋的父亲是中原黑道枭雄,恶积如山,被中原的正道所不容,联手把他毁了,袁天栋不满二十,怕被斩草除根,所以流亡到东海,蓄志报仇。家姑祖母爱上他之后,竟然以本派不传之秘相传……”

甘棠有所悟地“哦”了一声。

“事为家祖父所悉,大为震怒,迫令姑祖母与袁天栋断绝来往,姑祖母不从,家祖父一怒之下,把袁大栋逐回中原……”

举起玉盏呷了一口香茗,又道:“岂料姑祖母竟亦神秘失踪,还盗走了本派传派之宝‘上无定笈’,几经动员全派人力查访,竟如石沉大海。”

甘棠已约略猜出所谓的姑祖母与袁天栋的身份,会意地点了点头。

孙琼瑶中途转向司徒霜:“大姐,烦你把内三重布置一下!”

“遵命!”

司徒霜退了下来,甘棠忍不住道:“司徒姑娘的身份很奇特?”

孙琼瑶轻轻“嗯”了一声道:“她是个可怜人!”

“可怜人?”

“是的,她是在航海中遇险,举家罹难,仅她一人漂流到岛边被救起,我要和她结为异姓手足,她紧不肯,非以下人自居不可,所以才有这不伦不类的称呼!”

“哦!原来如此,那她是中原人?”

“是的,我们言归正转吧,事隔十年之后,中原武林传出‘死神’肆虐的消息,据探报,‘死神’杀人手法,似我东海一脉,家祖父因事不能分身,派出十名高手入中原查探详情,十高手之一,便是我所说的那位目击‘死神’丧身的长老……”

“后来呢?”

“先后脚之差,已演出千名高手围攻的血剧,经那位长老事后到场详察,发现‘死神’正是那袁天栋,所以予以收埋,但家姑祖母的下落仍杳然……”

甘棠激动地道:“令姑祖母便是‘阴司公主孙小华’?”

“一点不错!”

“这……的确是一桩武林秘辛。”

“数十年来,由家祖父和家父,一直在调查姑祖母的下落,这间地下室,便是敝派为了方便行动而购置建筑的秘密落脚之处。最近,传出‘死神’再现,家父料定必与姑祖母有关,所以才派人再次入中原,目的是要追回本派秘笈,在秘密布网追查之中,无意间发现少侠以本门萧音惊走‘白袍怪人’,所以才决心请你一晤。”

“哦!”

甘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孙琼瑶话落之后,闭口不语。

空气又归于沉寂。

两人默然相对,一阵阵处女幽香,沁得甘棠心旌摇摇,绮念横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潜在的诱惑力才发挥出极大的功用。

甘棠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但不必看,对方令人不可抗拒的绝世丰姿,在脑海中盘旋游晃,而且无比清晰。

本来已如枯井无波的心潮,再泛起了涟漪……

他尽量想自己丑恶的身世,希望借自卑感驱除绮念,但,他仍然失败了,那使天仙生妒的姿容,无法逐出脑海,何况,人就在眼前,咫尺之隔,香息可闻。

“少侠!”

声音入耳,甘棠心头一颤,目光转处,他再次触及那不止一次,在林云身上出现过的眼光,他实实在在地颤栗了,他恨自己为什么如此脆弱。

彼此的面上都现出了红霞,那代表什么?“你为什么不说话?”

“哦!我……在下无话可说!”

他失措了,舌头几乎失去了灵便。

其实他忽略了一点,他自己,本来也是男子中的佼佼者,丰神朗玉,一样地充满了男性的诱惑力,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安知,孙琼瑶也像他对她的观感一样,情难自禁啊!

“扑哧!”

他第二次领略她那迷醉人心的笑声。

“少侠,听司徒大姐说,你有个表姐很美,是吧?”

甘棠由林云而想到不贞的母亲,如中了一阵闷雷,绮念消散了一半。

“姑娘为什么要问这个?”

孙琼瑶的笑更迷人了,腮边同时升起两朵红云,柔声道:“你很爱她,是吗?”

甘棠不能否认他爱林云,林云对他恩与情是无法报偿的,在知道了彼此是姨表姐弟这一重关系之后,他曾暗誓把全部的感情奉献给她。但,残酷的现实改变了他的观念,他不愿和她结合,他不愿以罪恶的生命,去亵渎神圣的爱情,他觉得自己不配——一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子,如何能在武林中立足,林云知道了又将如何?

于是,他口不应心地道:“不!”孙琼瑶醉人的眸子睁得大大的,讶然道:“你不爱她?”

“是的!”

“这是违心之论。”

“何以见得?”

“你曾把司徒霜当作了她,表演了火热的那一幕!”

“无心之失,在下已向司徒姑娘赔罪。”

“少侠,一个少女,被一个陌生男子拥抱,你认为那少女有什么感想?”

甘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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