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帖亡魂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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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帖亡魂令-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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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尽量制住狂动的情绪,道:“什么原因?”

“他原配的妻子‘凤凰女’不贞!”

甘棠反目一瞪,退了两个大步,采声:“什么?”

“他妻子不贞!”

“不会,没有这样的事!”

甘棠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母亲,在他心目中伟大、崇高、圣洁、无可非议,毫无瑕疵,这“不贞”两字,使人无法忍受,似一柄利剑直插入心房。

怪女人惑然道:“施天棠,你怎么了?”

甘棠激颤地道:“甘夫人决非这样的女人!”

“你怎么知道?”

“我猜想。”

“你如此激动,又为了什么?”

甘棠不由语塞,一时答不上话来。

怪女人冷冷地道:“你是崇拜‘武圣’入了迷?”

甘棠顺水推舟地道:“不错,这对‘武圣’是一种侮辱。”

怪女人从鼻孔里冷嗤了一声道:“可是这并不能改变事实。”

甘棠一颗心顿往下沉,一股寒意,从内心升起,他感到晕眩,痛苦,这未免太残酷了,自己日夜思念,千方百计要找的母亲,竟然是个不贞的女人。他不能也不愿接受这事实,他不甘心美梦被无情地打破,当下狂声道:“是真的?”

怪女人似不解又似不屑地横了甘棠一眼,音调仍然平淡冷漠地道:“你以为是假的?”

甘棠内心起了一阵撕裂的痛苦,沮丧地一声苦笑道:“前辈是听谁说的?”

怪女人不经意地一摇头道:“忘了,我说过是无意中听来的。”

甘棠半晌无语,心想,自己的猜想错了,如果对方是自己的母亲,她不可能自认自己不贞,而且是一副漠然的神情,那她是谁呢?为什么要打听血洗“圣城”的凶手呢?至少,她与“圣城”有所渊源,但神色上却又不是,这个谜底就令人莫测了。

不管如何,母亲的下落必须查明,这谜底也必须打破。

心念之中,沉声道:“前辈可知‘凤凰女’的下落?”

“你问这个干什么?”

“前辈可答则答。”

“她可能已不在人世,或许永绝江湖……”

“何以见得?”

“血案发生已十年过外,她如在世该有所行动,不过……”

“不过什么?”

“她既被甘敬尧遗弃,血案也许称她心意。”

“前辈不知道她的下落?”

“不知道。”

甘棠默然,他的心是狂乱的。

怪女人意颇不耐,沉凝地道:“施天棠,说,谁是血洗‘圣城’的真正凶手?”

甘棠意犹未释,道:“前辈的动机是想要为‘武圣’复仇,还是……”

“嘿嘿!老身为‘武圣’复仇?那岂非天下的笑话。”

“不是?”

“不是!”

“那是什么?”

“施天棠,你定要知道?”

“不错!”

“好,你先说出真凶是谁,条件交换之后老身告诉你。”

怪女人既已让步,答应交换之后说出原因,甘棠自是无话可说,他先整理了一下紊乱的思绪,然后才一字一句地道:“血洗‘圣城’的主凶是‘九邪魔母’……”

怪女人面色一变,打断了甘棠的话头,道:“你说谁?”

“九邪魔母!”

“不错,‘魔母’前身叫‘四绝女朱蕾’……”

“哈哈哈哈……”

怪女人纵声狂笑起来。

甘棠被怪女人笑得头皮发炸,冷哼了一声道:“前辈有什么可笑?”

怪女人敛住笑声,道:“你这消息从何而来?”

“晚辈亲自打探到的。”

“你知道‘魔母’是什么样子?”

“一个半百妇人!”

“‘四绝女朱蕾’成名一甲子之前,岂止半百?”

“安知那女魔不是驻颜有术?”

“你根据什么来认定对方的身份?”

“第一,对方姓朱!”

“嗯,天下姓朱可不止‘魔母’一人,第二呢?”

“第二,当年在太行山下,‘武圣甘敬尧’力战‘九邪魔母’,结果诛九邪之六,重创‘魔母’及另三邪,晚辈所查到的,正是母子四人!”

怪女人面孔抽动了数下,重重地哼了一声道:“这倒巧得很……”

“巧,什么意思?”

“对方自认是‘魔母’?”

“这……”

甘棠不由心神一怔,答不上话来,在口头上对方的确没有自称是‘魔母’,自己只是从各方面加以判断而认定,同时自己也不曾当面揭破对方的身份,但证据确凿,岂能推翻,这怪女人何以要盘根结底?

怪女人又是一声冷笑,道:“你认为‘九邪魔母’母子为报当年之仇而血洗‘圣城’?”

“不错!”

“还有什么证据?”

“现场遗下‘鹰龙魔牌’……”

“什么,‘鹰龙魔牌’?”

“是的,据说是‘魔王之王’的信物,对方也承认是家传之物!”

“你说‘魔王之王’?”

“不错!”

“这与‘魔母’有何关系呢?”

“他们是师徒之份!”

“谁说的?”

“难道不是?”

怪女人一摇头道:“根本不是!”

甘棠骇然道:“不是?”

“你且说另外还有什么证据?”

“武圣死后遗体剑创是奇形剑创,而邪子所用兵刃与此吻合。”

“有这等事?”

甘棠被问得心头火大发,一瞪眼道:“前辈一再提出质疑是什么意思?”

怪女人冷冷地道:“你说得过于离奇,而且全非事实。”

“何以见得?”

“你知道老身是谁?”

“前辈……是谁?”

“老身便是‘四绝女朱蕾’!”

甘棠不由怦然大震,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怪女人竟自称是“魔母”,那自己以往的推断全错了,怎么可能呢?当下向后一挪步,栗声道:“前辈便是‘魔母’?”

“一点不错,老身现在孤孑一人,三子业已在太行山之役后伤重不治。”

“哦!”

甘棠面红气促,脑海里乱成一片,天下竟有这等出人意料的奇巧事,“魔母”既然要探查血洗“圣城”的凶手,这证明事非她作为,但林云的姨母该是谁呢?还有“奇门今主”、“三目老人”?

“魔牌”为证,她们纵非不是“九邪魔母”,但仍是凶手无疑。

令人想不透的是对方也姓朱,恰巧又是母子四人,大庄主自称使用的是奇形剑,同时不择手段地追问“魔牌”的来路。

怪女人自称是“魔母”,追查血洗“圣城”的凶手目的何在?

她的话可信吗?

心念之中,目光迫视在对方面上,凝声道:“前辈的确是‘魔母’?”

“老身难道有说谎的必要?”

“前辈提出这条件的动机是什么?”

“这并不包括在条件之内。”

“可是晚辈必须要知道!”

“如果老身不说呢?”

甘棠一咬牙道:“晚辈非要知道不可。”

“莫非你要动武?”

“必要时会的。”

“你自认能胜得了老身?”

“必然。”

“好狂妄,你不打算交换条件了?”

“大丈夫一言九鼎,条件当然要履行,但这一点非明白不可?”

“何不出手试试?”

甘棠冷冰冰地道:“晚辈尚不打算取前辈的性命!”

“魔母”面色一变,道:“什么意思?”

“本门定例,如非取对方性命,不许主动出击!”

“你能取得了老身性命?”

“能!不信的话可以一试。”话声中,身形一挪,双掌飘然划出,比了一个招式,接着又道:“前辈如能化解得了这一招,无死无伤,晚辈不再多言。”

“魔母”目瞪口张,半晌无言,她只觉得甘棠划出的这个招式,奇诡厉辣得世无其匹,无论自己是主攻或主守,都无法化解,而且死伤立见,久久,才叹了一口气道:“罢了,老身认输。”

甘棠这才缓声道:“如此请见示前辈的动机!”

“魔母”面上掠过一抹恨毒之色,徐徐开口道:“老身九子,悉数死于甘敬尧之手,含恨隐修,目的要报仇,却不料竟被别人捷足先登,使老身空遗终天之恨,是以要查出真凶,杀之以灭心头之恨。”

甘棠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暗忖:好辣的心肠,竟然迁恨于人。当年她积恶如山,淫毒武林,父亲出手的动机是挽救苍生,造福武林,无可厚非,若非念在她九子已亡,隐遁深山,不再为恶,目前就该把她除去。

心念之中,淡淡地道:“前辈何苦迁怨别人?”

“魔母”恨恨地哼了一声道:“言止于此,你不配教训老身,照你所说,凶手虽非你所猜测的人,但证据确凿,毋庸置疑的了,你且说被你疑是老身母子的对方,现在何处?”

甘棠心念疾转,此事内中大有蹊跷,如果说了出去,“魔母”势必不择手段地去做,这对自己报仇之举,影响极大,当下凝重地道:“对方原住在洛阳城外的一所巨宅之中,但业遭‘死神’光顾,虽已逃出性命,但下落不明,目前无法奉告。”

“你似乎不想履行所约了?”

“没有这回事。”

“那你准备怎么办?”

甘棠转念与对方所约条件,只是提出凶手之名,自己若先报了仇,再履行此约,并不违约,亲仇与义父兄之仇孰先孰后,无关宏旨,反正凶手业已在握,只是多费一番周折而已,随着:“晚辈确实查明凶手是谁之后,再来践约。”

“魔母”思索了片刻,道:“好,一月为限,过了限期,老身取消此约,‘天绝门’这段公案将成为不破之谜,你看着办吧!”

甘棠沉重地一颔首道:“一言为定,一月之内晚辈必来此复命。”

“你可以走了,记住,一月之期。”

“放心,晚辈必来践约,告辞了!”

说完,转身向谷外奔去。

一路之上,思绪起伏如涛,事实的变化,的确太出人意料之外,他认定的仇家,竟非想象中的人,当然,若非有这么多的巧合,就不会发生这错误的判断,如果在当初,自己指名道号,或叫破自己的身份,情况定必改观。不过,“魔牌”是最起初的证据,对方仍是凶手无疑。

一个月,往返桐柏山,足够了。

最令他痛楚莫释的是“魔母”所透露的那句话,母亲“凤凰女”与父亲仳离,是因为母亲不贞,难怪父亲生前绝口不提母亲的事,陆秀贞不称侧室称继室,足见父亲心中恨怨之深。

他一直祈望着母亲仍健在人世,使劫后孤雏的他能重叙天伦,承欢膝下,想不到母亲竟然是个不德之妇,这像一根刺,深深戳在他的心房上。

他有一种欲哭无泪之感。

但母亲仍然是母亲,寻亲的决心,并未动摇,现在,他祈望事实推翻“魔母”的说词,父母仳离另有原因。

由此,他想到了继母陆秀贞,她怎能脱出死劫?她与“玉牒堡主西门嵩”之间的奸情是发生在父亲生前,抑或死后,这中间的差别很大,她为什么伙同奸夫三番两次地迫害自己?

为什么?

“武圣”之名不容玷污,奸夫淫妇应该受到应得的制裁……

心念之中,驰出了漫长的峡谷。

略有停稍,取道直奔“桐柏山”。

桐柏山与太行山南北相对,正好纵横豫省,迢迢迁余里,甘棠披星戴月地奔驰,仅只六个昼夜,便赶到了桐柏山下。

人,总是血肉之躯,长途奔驰之后,疲惫在所难免,无巧不巧的他又投宿在上次住过的茅店,所不同的是上次易了容,这次是本来面目。

落店之后,先洗一番,用罢酒食,立即上床憩息,并盘算行动的步骤。

此地并非通衢要道,投宿的多是土著客商,宿客不多,所以没有一般旅邸的嘈杂,掌灯之后,便一片冷寂。

一灯艽然,甘棠大兴飘零之叹,虽然他“奇缘迭遇”,获得了一身睥睨天下的武功,而且贵为“天绝门”掌门的继承人,但,仍不免有孤苦无依之感,尤其在得悉未谋面的母亲,竟是如德不修的女子,使他如芒刺在心,悲苦莫明,这对他的自尊心与孺慕之思,是惨重的打击。

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发现了心目中认为最完美的东西有了残缺,最圣洁的偶像有了玷污,更甚的是不能逃避,非承受不可。

他投店的目的是息养疲乏的身躯,但心灵的痛苦使他目不能交睫。

他想调息,但心神不宁,无法入定。

二更!

三更!

房门起了一阵轻轻的叩击声。

甘棠矍然警觉,一跃下床。

“何方朋友驾临?”

“是我!”

“你是……”

你是两个字脱口而出的刹那,他已从对方口音中听出了来者是谁,以下的话,自然地刹住,拉开门栓,一条娇俏的人影,翩然而入。

来的,正是使甘棠感到无以自处的林云。

林云午夜到访,的确是甘棠决料不到的事。

“云姐!”

林云幽怨至极地一瞟甘棠,口里发出了一声:“唔!”

甘棠带上房门,再次道:“云姐怎知小弟下榻此间?”

林云凄冷地道:“本门自有耳目,你远在百里之外,我便已了然。”

“哦!请坐!”

“我们到店外一谈。”

“这……在此间不是一样?”

“不!”语意坚决,表示毫无商量的余地。

甘棠内心大是忐忑,直觉告诉他,林云是有为而来,他此番前来,最怕的便是碰上林云,她将使他无法放手了仇,偏偏林云自动找上门来,一时之间,使他感到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付这场面。

“云姐,有事么?”

“当然。”

“不能在这里谈?”

“不能!”

甘棠皱了皱眉头,无可奈何地道:“好,走吧!”

两人双双掠店而出,顾盼间来在一处荒郊,身形站定之后,甘棠首先开口道:“云姐,什么事?”

“你到我师伯隐居的地方探问我外祖父的行踪?”

“什么?‘云汉一鹗’樊江是你师伯?”

“不错!”

甘棠惊愕得莫知所以,“桐柏掌门”是她的师伯,“奇门令主”是她母亲,而“三目老人”又是她外公,这种关系的确是相当复杂而且惊人。

林云一顿之后接着又道:“你不是已与我外公见过面了吗?”

“那时小弟不知道他是‘三目老人’!”

“找他有什么事?”

甘棠窒了片刻,道:“想探听一个人的下落!”

“谁?”

“时过境迁,目前已无须问了。”

“你此番前来要进桐柏山?”

甘棠知道瞒也无益,坦然道:“是的!”

“找我姨母?”

“是这样!”

“动机何在?”

甘棠把心一横,道:“了断血仇!”

“血仇?”

“不错。”

“如何了法?”

“以血还血!”

“‘天绝门’如此做法,岂非是一手遮天?”

“事与‘天绝门’无涉!”

“什么,不关‘天绝门’的事?”

“是的!”

“那是另有主使之人?”

甘棠不愿多做分辩,也不愿在此刻露出身份,转口道:“云姐,你可否置身事外?”

林云冷冷地道:“你认为办得到吗?”

甘棠面露苦笑道:“云姐,我不知怎么说才好,总之我希望你能置身事外!”

“办不到!”

“云姐今晚来的目的是……”

“最后进言,我请求你不要为他人作嫁衣裳!”

“这是我自己的事。”

“你执迷不悟?”

“这并非悟与不悟的问题。”

林云沉默了半晌,突地厉声道:“施天棠,事无两全之策,你杀了我!”

甘棠全身一颤,激动地道:“林云姐……”

林云不等甘棠说完,歇斯底里地狂叫道:“否则我杀你!”

甘棠早已知道必有今天这个场面出现,反而冷静下来,幽幽地道:“云姐,我自知欠你太多,此生无法偿还,重申前请,待小弟本身事了,这颗头颅誓必双手奉上!”

林云眼圈一红,栗声道:“你此上桐柏,势非送命在我外公之手不可,所以与其这样,不如你先杀了我,让我一瞑不视,不然我杀了你,然后随以赴黄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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