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似双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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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似双丝节-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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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朱红的雕花大门,“很多年前,这宫里有一位妃子,叫华蝶衣,她生的极好,倾国倾城,皇帝也极其宠爱她,最可贵的是她从不恃宠而骄,温顺动人,深得哀家的心,后来,就是因为这封信的出现,皇帝大怒,命人将她赐死,当时她还有一位十二岁的太子,也是要一起处死,后来那孩子不知所踪,追寻不果,这事就此了结。”月落心里似有一根针慢慢刺过,心痛的感觉滑遍四肢。“本来照理哀家是不该和你说这些的,可是如今,你也知道,哀家身边一个可信任的人也没有了。”月落心里下起漫天大雪,全身冰冷,太后继续说下去:“本来这事哀家一直心存疑虑,可是当时皇帝怒火中烧,哀家苦劝不得,又因证据确凿,只得任由他去,这封信是由蝶衣的侍女雪飘亲自交到哀家手里的,她告发蝶衣一直和宫外的人有所联系,和人偷情,生下濯羽,李代桃僵,企图混淆皇室血脉。哀家和皇帝都看过这封信,笔迹确实很像蝶衣的字迹。又加上蒙清荷,就是当今的皇后,在一旁作证,火上浇油。皇帝自然深信不疑。可是刚刚,哀家发现,雪飘的字迹和这封信的字迹才是真正的一摸一样。”月落不动声色,“太后娘娘您是如何发现的?”“方才雪飘奉了皇后的命来给哀家送东西,哀家正考清茗的学问,清茗兴起,吟了首词给哀家听,见她来,便命她写在扇面上,哀家一见这字迹,前尘往事一齐涌上心头,猛的想起这封信,拿来一对比,发现字迹完全一摸一样。”

太后说完,从身旁的桌案上拿起一柄扇子,递入月落手中。上面的墨迹还尚未干,字迹娟秀,行云流水,“近水凭栏在,玲珑月应从,孤窗永夜又谁同,病眼醉朦胧。轻度千帆去,飘然一袖空,烟花易乱患无穷,知客恨此中。”“哀家知此事事关重大,方才因清茗在,哀家强自说笑一回,只想待你回来商榷。”月落将信和画扇放在烛火下细细对比,半晌无言。许久许久,才说道:“字迹的确是一摸一样,想来是她再华妃娘娘身边服侍,学了娘娘的笔迹了。只是此事不宜操之过急,事隔多年,若翻案,只怕会牵连一大批人。”太后皱眉,脸色铁青,“是可忍孰不可忍,蒙清荷的所作所为实在令哀家难以容忍,先不说之前对哀家下毒,她陷害蝶衣,已是罪该万死,这次玉妃小产,只怕也是和她也脱不了干系。”月落黯然的垂眉,缓缓说:“太后娘娘,您细想想,皇后如今还有太子撑腰,怕是难以撼动。”“哼,太子并非他亲生,更何况,此事若水落石出,公告天下,找回濯羽也不是件难事。”太后目光凛然,有着不可言说的威严,“月落,如今哀家只可信你一人,你一定要全力助哀家才是。”月落双膝跪下,双手托起画扇和信,朗声道:“但凡太后娘娘您有所差遣,月落自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誓死还华妃一个清白。”太后忙扶起她,眼里泪光莹然,“好孩子,不管怎样,为了皇室的基业,哀家一定要铲除蒙清荷,死后也不会愧对九泉之下的蝶衣了。”月落扶了太后坐在软榻之上,轻轻开了门,一缕阳光射进来,刺得她睁不开眼。

第十四章 断鸿声远长天幕

转眼就到了秋狩的日子,又是一个艳阳天。仰面是光耀的杏黄,梧桐叶尚未落尽。车辚辚,马萧萧,月落与清茗坐在马车里,随着浩浩荡荡的人马向围场奔驰而去,掀开车帘,前面是一排排不知名的褐色的背影,月落蓦地觉得心安,轻轻放下帘子,见清茗安安静静的坐着,似是睡着了。转过头去看明黄的帷幕上清晰地纹路,一条一条,滑过不可见的深处,交交叠叠。月落轻轻的斜倚在上面,一路听着达达的整齐的马蹄声到了围场。

接下来是漫长的点兵,月落随清茗歇息在明晃晃的军帐里,隐约看见外面一条条整齐肃穆的队伍,濯羽站在最前,身着暗黑军袍,优雅洒脱,飘逸从容,目光冷峻,这样的濯羽全身都散发出一种冷漠疏离的气息,不似在她面前永远的自在。一面面姜黄色的旌旗迎风铺展,沉闷的号角呜呜作响,皇上缓缓起身,目光扫过台下,朗声道:“诸位爱卿均是国之栋梁,今日围场小试牛刀,多得猎物者重重有赏!”地下高呼万岁,声音响透云霄。过往的飞鸟受此惊吓,四处飞散。

濯羽的面容似笼上了千年沉冰,若有似无的目光游离入军帐,与月落的目光交接,他身上明显的一震,显然未曾料到月落随行,冰面上迅速绽放一朵朵雪莲的笑意,月落也回之一笑,清茗在旁,似笑非笑的盯着月落,淡淡调侃:“这就是林大将军啊,果真是一表人才,难怪心如止水的姐姐也会动心。”月落回头,伸手从食案上拿过一块精致的牡丹花形点心,塞进清茗嘴里,“多吃东西,少说话。”拉下帘子,将喧嚣关在遥远的外面,清茗神清气爽的笑,“我们也骑马打猎如何?”月落淡淡瞅她一眼,“那公主也不怕军士们看错,以为是只凤凰,成了活靶子了。”清茗作势欲扑,月落轻轻闪开,回眸一笑,“去就是了,不过只能看看,不许动手。”二人换了身轻便衣裳,袅袅走出了帐篷,外面已是烟沙连绵,渐渐看不清人影。晓梦牵过一匹母马,扶了清茗上去,月落紧随身后,慢悠悠的掠过一旁林立的黄叶树,手遮住眼睛仰头望去,云淡风轻,一群大雁飞过水洗过一般蓝的天空。清茗勒马停留,转头说:“真想就这样驰骋,一去不回。”月落稳稳坐在马背上,“那可不好,不止马会累,人,亦会累。”清茗慢慢低下头,不再言语,只静静看着远方。枯败的叶子蜷缩着,似一张张满是皱纹的脸向上张望着。清茗畅然一笑,双腿夹紧马肚子,飞快向前奔去,月落紧随其后,扬起一片尘土。“林姐姐,不如我们比比谁先到营帐?”未及月落答言,清茗头也不回的向前驰骋,月落的白衣迎风摇曳,衣带轻轻扬起,似一只白蝴蝶,绰约,美丽。

远远望见晓梦的大红衣裳燃烧在漫天黄沙里,二人一前一后下了马,不知不觉一个上午已悄然度过了,时间总是如此不经用。皇上兴致高昂,显然是收获颇丰,臣子们各自将猎物放在脚旁,等待检阅,月落漫不经心的轻瞟一眼,果见濯羽脚旁是高高的一堆猎物,心下了然,随清茗进了帐篷,一口口的细品清茶。不多会便传来皇上爽朗高昂的笑声:“林将军骑术果然了得,来人呐,重重有赏。”月落不动声色,面目平和如软玉,一口气将剩下的茶饮完,清茗静静用了些点心,一双眼清凉如水,一眨不眨的望着帐外。“林姐姐,我们去要些野物来烤着吃吧?”月落轻笑一声,“你去要啊,要来了我就烤。”“那好,我去找林将军要,说林姐姐饿了,想吃他亲手射的猎物。”清茗盈盈一笑,旋即转身,“晓梦,还不快去。”月落一挑眉,不置可否。一会晓梦笑逐颜开掀帘进来,手里端着一盘肥硕的獐子肉,“公主,奴婢刚才遇到王公公,他说下午大臣们比骑射,着公主去看呢。”转向月落,促狭一笑,“林将军特地挑了最好的给姑娘,说让姑娘少吃些,吃多了积食。”清茗看了一眼盘子,笑道:“你去叫人拿了火盆,铁网,作料来,我要细细烤了吃。”“是。”晓梦低了头,又匆匆出去了。

月落凝住笑,轻轻问道:“上次给你送去的药丸,吃了么?”清茗点点头,“每日都吃,还剩下几粒,感觉好多了。”月落神色悲悯,淡淡道:“可惜你中的毒我不能解,想来我真是无用。”清茗上前,握住月落双手,低语:“不要这样说,个人有个人的宿命,再说下毒的那人说过月末会送解药的。”“公主”晓梦轻唤一声,带着背后两个小丫头利索的支好架子,又拨了拨火盆的火,将铁丝网搁在上面,耐心的将洗净的獐子肉切成一条条,撒上作料,穿在竹签上,放在铁网上烤。清茗双臂抱住双膝,静静看了会,忍不住上前帮忙。月落随即道:“晓梦将肉翻翻,烤糊可就不好了。”肉滋滋作响,清茗自拿了两串,一串递给月落,另一串却已进了自己的嘴里。月落忍俊不禁,“多久不吃了,这样馋。”清茗自袖间抽出手帕,轻轻擦拭嘴角,轻笑:“自己烤的东西分外好吃。”

吃罢,二人携手出去,见皇上坐在高台之上,威风凛然,地下黑压压的站了一排排将士。皇后和唐妃分别坐在皇上的两侧,内臣早已替清茗安排了位置,在唐妃的之左,月落静静的站在清茗背后,皇上一眼瞧见,对身旁的王公公耳语几句,便有二人搬了椅子来让月落坐下,月落不好推辞,只得紧挨着清茗坐了,微微偏头,望见台下濯羽目光炯炯,似有若无的看着自己,皇后在那边却随口道:“林姑娘这样的大忙人今日可得闲了。”清茗微微一笑,“是皇祖母差了林姐姐来陪我。”皇上面色一沉,“皇后当有母仪之态,何必多言。”皇后遭此抢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瞥见唐妃面有得色,怒火中烧,然而不好发作,只得愤愤看向台下。太子忽然走到台前来,躬身道:“父皇,儿臣不才,就先献丑了。”皇上点点头。早有侍卫递上一支羽箭来,太子凝神,拉弦,一支箭破空而出,牢牢钉在靶心。众将士齐道声“好”,霹雳的拍掌声响彻全场。皇上露出些许微笑,微微颔首,太子一眼看见濯羽的身影,撇撇嘴,“听闻林将军不知骑射功夫了得,这平地上射箭的功夫也是了得,不如林将军也试试?”濯羽淡淡道:“不敢当。”太子扬眉,冷声道:“难道林将军不屑与我比肩?”语音里含了丝丝威胁之意。二人的对话清清楚楚的传入台上众人的耳中,皇上微微蹙眉,清茗担忧的看了月落一眼,见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淡定神色,暗瞪了她一眼。

不及思索,濯羽闪身从一旁拿过一只羽箭,一瞬间的功夫,那只箭竟穿透了太子先前射出的那支箭,直直深入靶心,太子的箭却已裂成两半。场上一片唏嘘,众人皆愣在当场。“好!”皇帝抚掌。众将士方才爆发出一阵喝彩声。太子面带忿色,口里叫着:“我再射一次。”箭却是冲濯羽直射过去,濯羽轻松闪身,箭直向台上飞去。

第十五章 今秋不减前秋恨

眼看这箭就要射向唐妃,说时迟那时快,月落一把抓起面前的食案,迅速的抛将出去,箭“砰”的一声插在食案上,桌上的茶杯水果早已撒落了一地,脚下一片狼藉。唐妃不慎被茶盏砸中,茶水泼了一身,惊呼一声,险欲昏厥。月落匆匆起身,拿出帕子,半跪着替唐妃擦拭,“娘娘息怒,民女非是故意如此,方才实在是情急,不得已如此,请娘娘恕罪。”唐妃慢慢缓过神来,恨恨的扫一眼皇后,亲身扶起月落,道:“快起来,你又何罪之有,若不是你,今日本宫势必血溅当场,不过是被杯子砸中,有什么大不了的,总比被人当靶子丧命强。”皇上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永安,你做什么?”太子抛下弓箭,直挺挺跪立在前,扬声道:“儿臣方才欲射大雁,不慎惊扰了父皇和唐妃娘娘,实在罪过。”皇上冷哼,“你当然罪过了,来人呐,将军杖拿过来,朕要好好教训你个逆子。”皇后闻言,猛的跪下,拉住皇上的黄袍下摆,苦苦哀求:“皇上恕罪,安儿不是故意的,皇上开恩啊,饶了他这一次吧。”皇上一挥衣袖,“哼,谁再敢求情,一律挨三十军杖。”皇后骤失所依,扑倒在地,万分狼狈,太子不住磕头,“父皇恕罪,儿臣一时失手,父皇恕罪啊。”王公公拿过军杖,畏畏缩缩不敢递到皇上手中,皇上一手夺过,怒气腾腾的奔下台,军杖划出一道道弧形,太子不敢闪躲,苦苦挨着,不住哀嚎,如此打了不知有多久,太子叫声渐弱,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皇后见势不好,冲过去抱住皇上的胳膊,泪眼纵横,哭道:“皇上,打不得了呀,安儿身娇肉贵,经不起如此重的责罚呀。”清茗平日虽不喜这个皇兄,然而心内终有不忍,也劝道:“父皇息怒,既然已经打过,皇兄想必知道错了,一定会悔改的,父皇不要气伤了身体。”皇上气喘吁吁,扔下军杖,头也不回的回帐篷去了,众人齐力将太子扶入帐篷休息。随行的御医不多会就被宣进了帐篷。

发生了如此事情,众人也无兴致逗留,随了皇上的车辇匆匆回宫。这等消息不多时就传遍了宫闱,听月落讲述了前因后果,太后静思片刻,怅然道:“有其母必有其子,老的太不济,小的也被带的不成样子。若永安交给别人教养,如何会成今天这个样子,只是可怜他生母去世得早。”雪融掀开帘子,细声道:“太后娘娘,戴公公来了。”月落知有事,起身欲回避,太后一把拉住,“别走,你也听听。”“奴才参见太后娘娘。”面前跪着的人身着酱紫色袍子,头重重的低下,看不清神色。太后的声音里包含了无数的威严,“事情查的怎样了?”“启禀太后娘娘,奴才派人查过了玉妃当日接触过得所有东西,发现玉妃喝剩下的补品里含有藏红花的粉末。”

雪融明显的一震,失声道:“怎么可能,当日的补品是我亲自送去的。我以性命保证绝对没有问题。”月落拉住雪融,柔声安抚道:“你先别急,听戴公公说完。”戴公公举起袖子擦拭了额头的汗珠,又接着说:“藏红花花粉混在补品里,不易发觉,且没有异味,因此玉妃娘娘毫不知情,喝下后就小产了。奴才拿了玉妃娘娘喝剩下的补品给有孕的母猫喝下,母猫也当即流产,流血不止,又送去给太医院的御医看过,方才发现是藏红花。”雪融面色发白,浑身不住颤栗,跌倒在地。太后目光冷厉如刀,质问道:“雪融,你给哀家好好解释这是怎么回事。”雪融目光戚戚然似迷途的小鸟,“太后明察,奴婢真的没有做过这事,奴婢若有坏心,定遭天打雷劈而死。”太后深深蹙眉,沉默片刻,向跪在地下的戴公公道:“你去把当天御膳房管事的人给哀家叫过来,记住,一个也不能少。”“是。”戴公公急急从地上爬起,“慢着,”月落出言相阻,“太后娘娘,如果您此刻审问御膳房那么大一批人,难免打草惊蛇,不如就让戴公公去审,您也不必如此辛劳了。”太后赞同的点点头,“还是你考虑的周全,哀家真是没有看错人。”又转向戴公公道:“你去审审,当日出入御膳房的有哪些人,回来禀告哀家。对了,把各自出入的时间也记下来。”“是!”戴公公得令,匆匆出去了。

日落西沉,云和宫灯火通明,太后手里正握着玉妃出事那日御膳房所有进出人员的清单。戴公公正一一解释:“当日在雪融姑娘炖补品期间去过的有公主的侍女晓梦姑娘,皇后娘娘的侍女水蓝姑娘,然后就是雪融姑娘。晓梦姑娘是为公主煎药,水蓝姑娘是来催皇后娘娘的午膳。”太后凤目威严的扫过跪在一旁的雪融,“炖补品期间你是否寸步不离?”“是,奴婢谨尊太后娘娘您的教诲,一步不曾走开。”太后低吼一声:“那这毒究竟是怎么混进去的?如果不是别人,只能是你自己。”雪融一愣,看向太后,随即会意,“回太后娘娘,是奴婢一时大意,期间预备用来装补品的盅子不慎摔碎了,当时是水蓝姑娘递给奴婢一盏盅子,奴婢不疑有它,眼见补品就要熟了,因此就用了那个盅子。”太后面色铁青,向戴公公道:“听见没有,是皇后的侍女水蓝下毒谋害玉妃,你还不去向皇上汇报?”戴公公犹疑不定,“这、、、、、、恐怕还得审审水蓝姑娘,万一其中有所误会、、、、、、”太后拉长了脸,略带怒气,“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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