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差她回去休息,临走前又叮嘱她不可向清茗透露今晚的事情,只需说二皇子不欲连累公主,愿承担太子的所有过错。
不知几时,雨已经停了,月落望着晓梦离开的背影出了会神,回头看濯羽正直直盯着自己看,走近他身边,微微笑道:“方才郭侍卫同你说了些什么?”濯羽戏谑的看着她,“他说敬重我的为人,不论什么事任凭我吩咐,他一定赴汤蹈火。”月落点点头,若有所思,“郭俊为人耿直,他既然如此说,那么日后一定可以为我们所用。”濯羽轻瞟了她一眼,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我现在只希望你赶快回去,其余的事以后再说。”那神情,就像在瞧着一个任性的孩子一般,宠溺的柔情似要化出水来。月落垂首望着地面,闷闷的说道:“反正也睡不着,这般大的雨,你、、、、、、”濯羽的声音转向暗沉,“傻女子,是我连累你了。”月落微微一笑,直视他的目光,“我们之间,还用分彼此么?”濯羽唇角含笑,一瞬间眼神冷厉无比,“今日种种,终有一日会还回来。”
月落心领神会的微微一笑,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灯笼微弱的光芒穿透了黑幕,月落眯眼细看,发现这青色的身影竟然是皇上身边的王公公,王公公也望见了月落,大吃一惊,然而到底是历练丰厚的人,脸上迅速恢复常色,恭谨的冲濯羽和月落躬身,“皇上请二皇子殿下去一趟,地上凉,二皇子殿下也要保重千金之躯才是。”濯羽见王公公独自前来,心下会意,漫不经心道:“王公公进宫多少年了?”王公公满脸堆笑,“回二皇子殿下,奴才入宫已经将近十四年了。”濯羽点点头,“王公公可想念家人?”王公公脸色顿时一变,回身战栗,嗫嚅道:“多谢二皇子殿下关心,奴才全听二皇子殿下吩咐。”濯羽满意的点点头,起身暗暗握握月落冰冷的手,月落静静的望着濯羽闪烁的眸子,他的神情在暗夜里格外冷漠淡然,心中没来由的一痛,挟持王公公的家人,借以利用王公公在皇上身边的影响来牵制永安,这招棋没有错,可是心里明白,一旦达到目的,以濯羽的手段,一定毫不犹豫的杀了王公公和他的家人,难道真的是一将将成万古枯?
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寒流,忍不住轻轻战栗一下,全身顿时犹如冰雪封骨,濯羽觉察到这细微的变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担忧,“你手指冰凉,小心感染风寒,快点回去。”月落轻轻点头,不再拒绝,只是不舒服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王公公埋头随在二人身后,一路上静静的,眼见云和宫在望,月落淡淡道:“一切小心。”濯羽伸手理理月落凌乱的发丝,恋恋不舍的看着她,“好好照顾自己。”月落的身影渐渐溶进了夜色,濯羽有些出神,痴痴的望着她绰约的白色纱裙,王公公轻咳一声,“二皇子殿下,皇上还在正殿等着呢,现在是早朝时分了。”濯羽眼底最后一抹温柔被深深的残酷所掩盖,宽大的衣袖灌满了冷风,一步步迈进正殿,眼前是明晃晃的灯火,两排大臣静默的站立两旁,看见濯羽浑身湿漉漉的进门,皆唏嘘一口气,永安更是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皇上长吁一口气,威严的声音响起,“濯羽,朕知你在大雨中跪了一个晚上,只为了给永安这个不成材的兄长求情,你为何如此固执?”濯羽不卑不亢的拜倒,眼里是莹然泪光,“儿臣这么多年一直孤苦伶仃,直到近日才得以与父皇相认,享亲情之乐,虽然生在帝王家,可是儿臣与皇兄流着的都是父皇的血脉,皇兄有事,做弟弟的怎能置之不理?若是皇兄的生母安妃还在人世,也不想看到今日这般局面吧。”此话一出,永安忆及生母安妃,心里大为悲恸,泪满衣襟,上前紧紧握住濯羽双手,感动道:“唯有你才知我心悲,是做皇兄的不好,连累你至此。有弟如你,夫复何求?”
二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朝上不少大臣为之动容,楚航深不可测的眼眸流露出些许赞许,不着痕迹的瞥一眼在高高的龙椅上正襟危坐的皇上,璀璨的冕旒遮住了他的面部,看不清是何神情,当机立断的出列,高举玉牌,“启禀皇上,民间自古有种说法,家和万事兴,太子殿下虽然犯错,但是皇上可否看在过世的安妃和二皇子殿下份上,暂且饶苏太子殿下一回,太子殿下经此事,必然知道悔改,皇上何不成全了二皇子殿下的一片痴心呢?”众臣久经官场,一贯善于见风使舵,见为首的丞相已开口,况且又着实为濯羽所打动,便纷纷出言附和,再三为永安求情,皇上见拗不过众意,见下方濯羽目光诚挚深切,心念一动,乐观其成的看见他兄弟二人和睦,转脸厉声道:“永安,今日濯羽和大臣们为你求情,朕暂且放你一回,下次再犯错,朕绝不轻饶。”永安长跪在地,“多谢父皇,多谢皇弟。”濯羽淡淡一笑,若有似无的目光瞟向一旁沉默的楚溪辰,又迅速收回,只听皇上道一声“散朝”,众人鱼龙贯出,正殿之外永安和濯羽紧紧走在一起,被众大臣层层围住,永安万千感谢之意不知从何说起,只笑道:“此次全靠皇弟你雨中求情,不如晚上为兄设宴款待你如何?”濯羽微微一笑,“皇兄美意,羽受领了。”永安闻言大乐,抚掌道:“那为兄就让人准备了,晚上你可得早些来。”“定不负所约。”二人相携走下层层阶梯,马云亮兄弟在一旁冷冷看着,马佳君阴测测一笑,“这二皇子殿下倒是仁厚呢。”马云亮斜他一眼,出言警告:“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放松警惕,这个慕容濯羽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还有那个林月落,在**经营许久,这两个人可都不好对付。”马云亮轻蔑一笑,“不过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看他们能掀起多大的风波来?”
第四十一章 卧病
马云亮冷哼一声,整整衣襟大步跨出去,“走着瞧。”濯羽内力深厚,早已将二人对话尽收耳中,不动声色的与永安客套,抬眼望望远处的云和宫笼罩在一片朦胧里,恍惚似仙宫,只是不见那飘渺孤鸿影,心中怅然若失,雕梁画栋的宫殿,褪却了华丽,唯有如彼岸一般的遥远,明明尽在咫尺,却感觉隔着千万道鸿沟。
月落一脚刚踏入寝宫,就见点黛和玲珑急匆匆迎上来,玲珑眼眶微红,瘦削的双肩不住抖动,喜极而泣,“姑娘可算回来了,这大冷天的,奴婢和点黛姐姐都担心死了。”细看下,玲珑着一身水红的单衣,不胜单薄,在灯影下格外楚楚动人,点黛早已拿出一身素净的衣服来让月落换下,一面收拾一面说:“太后那边的雪融姑娘来了好几趟了,都让奴婢打发走了,想来太后也是在意姑娘,时时不忘。”月落就着玲珑手里的热茶漱漱口,点黛又绞了热帕子递上来,温湿柔软的帕子拂过脸庞,这时才觉得有一丝暖意,一时有些头晕脑胀,四肢酸胀不堪,连忙吩咐玲珑点黛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些乏了,歇歇去,早膳不用摆了,玲珑去替我向太后告个罪吧。”玲珑乖巧的点点头,轻盈的红衣飘荡出去,点黛放下帘子,扶着月落躺下,就守在暖炉旁做些针线活。
不多时天已全亮了,淅淅沥沥的雨又飘飘洒洒的落下,如晦的天气,屋子里都是昏暗一片,点黛挑挑灯花,见月落睡得熟,不忍打扰,虚掩了门悄悄出去,玲珑撑着油纸伞快步走进来,一面收伞一面笑道:“方才太后见我去了,又问起姑娘,听说姑娘在休息,特意吩咐姑娘今日可以休假一天,不比理会那些杂事的,又赏赐了好些东西,可见姑娘福气不小。”点黛看向玲珑身后,一个小丫头手里捧着好些珍奇物事,当下伸手接过小心搁在案上供着,从袖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小丫头,笑道:“大雨天的,难为你跑这一趟,这荷包虽不值什么,但是是我亲手绣的,也费了不少功夫,你不嫌弃就拿去玩吧。”小丫头不敢接,再三推辞,点黛强塞到她手上,她才千恩万谢的接了,谢恩出去。看她走远,玲珑似笑非笑的走近点黛,忍不住轻轻捏一把她的光滑的面颊,嗔道:“你可好,平时让你给我绣个东西你就推三阻四,现在倒大方起来了。”点黛扑哧一笑,打落她的手,无可奈何的叹气:“你自己又不是不会,怎么就来缠我?”玲珑正欲说话,忽听内室月落咳嗽了一声,伸伸舌头,连忙住口,却听月落又接连咳嗽了几声,点黛心下一沉,推开门进去,掀开帘子探探月落的气色,只见她双颊绯红,伸手一探额头,烫得吓人,暗叫一声不好,“玲珑,快去叫太医,姑娘发热了。”
月落此刻虽然昏昏沉沉,然而意识却仍然清醒,见点黛慌乱失了方寸,忙扣住她的手腕低声道:“不要声张,我说个方子你去替我抓药熬了服用几副就好了。”点黛历来最遵从月落的话,见月落如此说,忙又唤住玲珑,添了一床丝被,玲珑端了一盆冷水进来,点黛接过冷方巾搭在月落额上,细心的替月落掖好被角,发现月落呼吸不稳,万分担忧,“姑娘,还是去叫太医吧,这样下去可怎么好?”月落虚弱无比的微微一笑,虽然是在病中,依然无法掩盖那倾国倾城的姿容,略略摇头,“不必了,我说你写,照着方子抓药即可。”玲珑忙递过纸笔,月落有些吃力的说完,躺在枕上微微喘气,显然疲惫至极,点黛天青色的衣裙在视线里渐渐模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了句:“你亲自去抓药,不要走漏消息。”随后陷入彻彻底底的昏迷。
不知昏睡了多久,只听见耳畔不停的想起抽噎声,斥责声,叹息声,仿佛在一个梦里,不停的奔跑,却始终追不到那一抹虚幻,终于疲惫不堪得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濯羽放大的俊颜,失却了往日的风采,往日光洁的下巴也生出了一丛丛胡渣,额前乱发纠缠在一起,整个人说不出的忧心,床头灯火正跳跃,濯羽半张脸笼罩在深深的阴影里,眼睛微闭,薄薄的嘴唇紧抿,支在床前睡着了。月落心中蓦地涌过一股暖流,然而柔情立刻被理智击碎,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为什么濯羽现在还逗留在自己的寝宫?轻微的推门声传来,月落下意识的合上双目假寐,濯羽却已经惊醒,他低低的冰冷的声音响起,“药呢?”玲珑怯怯的声音传来:“药马上就好了,是太后娘娘吩咐让您先进膳的。”“出去,药好了直接端进来。”“可是、、、、、、”玲珑还欲再说,已被濯羽生硬打断,“你不听?”月落忍不住咳嗽一声,慢慢睁开眼,果然,对上的是濯羽寒如冰雪的眸子,闪着冷冷的幽光,似有无尽的痴怜,愧疚,爱恋,这双眼里,包含了无数的暗潮,月落渐渐迷失,迅速埋下头去,“现在什么时辰了?”声音有些嘶哑,喉咙似火烧的灼热,濯羽还未来得及答言,玲珑欢快的拥上来,被濯羽堵在床前,进又不是退又不是,欢喜的叫道:“姑娘醒了,奴婢告诉点黛姐姐去。”说蹦蹦跳跳着奔出去了,濯羽倒过一杯热茶递到月落唇边,“润润嗓子。”月落低下头就着他的手啜饮了几口,这时才觉得饿了,目光投向玲珑方才送进来的食盘,里面是几碟精致的小菜,配上一大盅稻米粥,濯羽忙起身盛了一碗,扶起月落靠在软垫上,月落别开头去,避过他伸到嘴边的勺子,“我自己来。”濯羽纹丝不动,只紧紧盯着月落,月落挨不过这冷厉的目光,只得硬着头皮浅抿了一口粥,濯羽这才满意的笑了,眼看粥已吃了大半,月落忙摇摇手示意已饱,濯羽又拿起一旁的帕子替月落轻轻擦拭,又扶她躺下,月落终于有些按耐不住,“我睡了多久了?”
濯羽静静的看着他,渐趋柔和的面部线条又冷峻起来,直直盯着月落,“你睡了五天了,如果不是你昏睡不醒,点黛暗中通知我,你打算瞒我到几时?”月落干咳一声,头深深埋进被子,“不过是发热罢了,不必那么多事。”濯羽剑眉紧锁,轻轻捏住月落的下巴不敢用力,“你睡了五天,算小事?”
第四十二章 卧病(二)
月落明知濯羽心意,顾左右而言他,点黛已端着一碗黑黝黝的药汁进来了,月落苦着一张脸咂舌,“不喝行不行?”濯羽似笑非笑的斜睨她一眼,伸手接过晶莹剔透的白玉碗,慢慢呵气吹拂滚烫的药汁,“你倒是试试看。”月落哀怨的叹口气,与濯羽相伴这么多年,他的心性自己再清楚不过,自然拗不过他,背后的点黛掩嘴轻笑起来,圆润的耳坠子摇摇晃晃,月落佯装生气的扭过头,拉起被子紧紧捂住头,只听濯羽说:“你先出去。”一时静悄悄的,被子里闷得慌,月落略略拉低被子,呼吸顿时通畅起来,背后冷不迭被一双大手抱住,月落急忙挣脱,整个人瞬间坐了起来,“看来时恢复元气了呵,伸手还很敏捷嘛。”濯羽满意的看着他,偏着头细细打量一遍,蓦地端起药碗抿了一大口,月落略微有些吃惊,“你、、、、、、唔”温热濡湿的唇紧紧贴上来,月落甚至可以清清楚楚看见濯羽长长的睫毛,药汁子顺着喉咙滑下去,眼看月落憋得满脸通红要喘不过起来,濯羽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又在唇上啄了啄,“下次还敢不敢了?”月落愕然的望着他,这里是**啊,他也太胆大妄为了,濯羽脸上依然是一贯的冷漠,然而一双眸子却熠熠生辉,似乎在笑,月落头晕脑胀,一把夺过药碗,一口气将苦涩的药汁灌下,又递回濯羽手中,“好了。”
濯羽爱怜的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修长的手指慢慢抚上月落苍白的面庞,“你啊,你啊,”话未说完,就听见点黛清脆的声音,“太后娘娘驾到。”月落忙掀开被子就欲起身,被濯羽一把按住,“你安心躺着,有我在呢。”雪融推开门,太后慢慢进来,凑到床前看看月落的气色,欣慰的握住她的手,细细摩挲,“现在气色比之前好多了,好生躺着,这几日静静修养,不许劳心,要吃什么用什么只管让丫头告诉我去。”月落微微一笑,“太后您无需担忧,不过是发热而已,吃两剂药就无事了,劳您操心,真是月落的罪过。”太后看看濯羽,眼睛里露出一丝了解,眼眶微红,“濯羽这孩子对你倒真是情深,听说你病了,特特的赶过来求哀家要见你呢,虽说御医给你诊病说没事,他还是一直在床头守着,生怕你有个闪失,当年哀家病了,先帝也是这般挂念,可惜、、、、、、”月落知她想起了先帝,心里难过,只是无法宽慰,当下将目光投向雪融,岂料雪融也无助的看着她,二人心意相通,眼波流转,太后拿起帕子擦拭眼角,转向濯羽,似是无心的笑道:“羽儿倒是很有先帝的风范,这眉眼气度都很像先帝年轻时候的样子。”濯羽微微躬身,语气是一贯的冷静和淡漠,“皇祖母夸赞了,先帝伟业岂是孙儿可以比拟的。”月落垂眉,心领神会的看一眼濯羽,有些话,的确是点到即止,今日太后既公开如此说,想必心内已有定论,只是朝堂那些**根深蒂固,短时间内不易铲除,还需细细谋划,太后又坐了坐,这才起身回宫,临走又回头说了句:“羽儿也该回去了,只怕府上还有一堆事待处理呢。”濯羽脸色一凝,眷念的凝望着月落,目光不愿挪开,二人眼神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现时还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似下了万般决心般,濯羽终于缓缓回头,跟上太后的脚步,回头合上门,临走深深睨了月落一眼。
点黛将灯花又挑了挑,室内骤时明亮起来,点黛拿着针线篓坐在月落床头,安心守在一旁,月落没有丝毫倦意,看着点黛的灵巧的双手来来去去,笑道:“你和玲珑都是心灵手巧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