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其沉稳,现在一定是出了大事。果不其然,点黛将帛布紧紧攥在手里,额头上微微见汗,“宫主说昨天探子打听到消息,采薇林最近蠢蠢欲动,与马氏兄弟接触频繁,而且马佳君不久前还派了心腹到听雨楼一趟,听说交谈甚欢,只有南山阁和沉香榭现在还没有动静,宫主猜测他们可能是有更大的阴谋。这些门派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门派,单不说他们的门徒个个是高手,就只说那些依附的小门派里面也是卧虎藏龙,这是一趟浑水,深不见底,宫主目前而言也看不清里面暗藏了多少暗潮,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姑娘你一定要万分小心才是。”月落放下手里的笔,将宣纸轻轻一握,宣纸就化作无数的白色粉尘,纷纷扬扬,点黛暗惊月落内功果然精湛,然而对目前形势还是忧心忡忡。月落神色不变,“看来太子是狗急跳墙了,让他闹,闹的越大越好。”点黛心里焦急不安,看月落丝毫不在乎的模样,劝道:“姑娘,若这些门派联合起来投入太子麾下,这对于二皇子殿下来说,可是前所未有的危机,姑娘一定要提早防范才是。”
月落轻轻一笑,“你放心,我自会知道怎么做。”点黛这才放下心来,松一口气,眉头又迅速紧蹙起来,“若马氏派人拉拢宫主,宫主应该如何应付?”“你心里早有主意,何必问我?”点黛嫣然一笑,“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奴婢是想着让宫主假意答应,随机应变,窥探马氏兄弟的行动。”月落点点头,“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只是马云亮还好说,马佳君却是只老狐狸,要瞒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点黛狡黠一笑,“狐狸没什么好怕的,怕的是好猎人。”月落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第三十八章 探视
连日大雨,春雷阵阵,月落卧在软榻上看着窗外春意阑珊,百花无力洒落了一地,红颜消损,忽然瞥见一个披着鸭毛斗篷的人走进来,带进一股湿意,月落漫不经心的瞟瞟,待到看仔细来人样貌,连忙从软榻上爬起,惊道:“你怎么来了?”来人解开斗篷,放在圆桌上,眼睛分外明亮,“我想你了。”月落没好气的瞥他一眼,嗔怪道:“慕容濯羽,你看清这是什么地方。”濯羽满不在乎的看看四周,走进去拉上窗子,这才回头,“现在春寒未歇,你还病着,怎么不小心些?”还未待月落答话,又上去按住她的双肩扶她躺下,“别动,你躺着吧,我就是来看看你。”月落脸上绽放一丝了然的笑容,“不要露破绽。”濯羽长眉一掀,深深的望着她,声音柔情似水,“你当心自己的身体,不要思虑过重,一切有我。”月落微微笑笑,“我知道。”
“姑娘,”点黛掀开帘子进来,一眼看到濯羽,呆愣当场,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自己丝毫没有察觉?见到二人,点黛走也不是来也不是,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月落起身拉过点黛,向濯羽介绍,“这是离恨宫的圣女,夜锦最得力的助手,点黛。”濯羽只微微点头,显得并不热心,只是深深盯着月落,月落一时有些不自在,暗中推他一把,“你别忘了进宫的目的,别磨蹭了,快去吧。”濯羽这才回过神来,拿起斗篷往外走,依依不舍的再回头看一眼月落,步入层层雨幕里。
看着他越走越远,最后化作一个小黑点,融入了这漫天大雨里。点黛才回过头来,冲着月落促狭的笑。“这就是二皇子殿下吧,奴婢还是首次见他呢,方才见到姑娘这里有男人,还真是吓了一跳,想不到就是宫主时常提起的慕容公子。”“夜锦常常提起他?”“是啊,总是说慕容公子如何好,那时奴婢还不大信,世间哪有这般十全十美的人?今日一见,才算信了。”月落含笑,轻轻柔柔一弹指,桌上的书似长了眼睛一般飞到她手里,“要你不以貌取人却也难。”点黛不好意思的笑笑,小声辩解道:“二皇子的确是俊逸潇洒,英气逼人,奴婢这辈子就没见过还有比二皇子更俊美的人了。”月落翻开书,拿了笔来细细画着,随口答道:“你能见了几个男人,就这么快下定论了。”点黛有些脸红,顶嘴道:“奴婢只是就事说事而已,二皇子的容貌实在是天上有地上无,和姑娘真是一对金童玉女。”月落啪的一声放下笔,合上书,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以后这种有的没的事情不要说起。”点黛遭此斥责,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眼里有泪光莹然,“是,奴婢再也不敢了。”月落这才平心静气说道:“点黛,我不得不提醒你,这里是杀人不见血的皇宫,不是那个可以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天地了,你每说的一句话,都有可能为你买下恶果,所以在宫里,一定要慎言,不该说的永远也不要提。”点黛点点头,见月落又翻开书页凝思,低下头出去了。
凌珑宫内,玉妃娇弱无力的斜倚在皇帝身侧,皇帝正亲手剥了一粒粒葡萄送入玉妃口中,风裳突然冒冒失失闯进来,叫了声,“皇上,娘娘。”皇上极为不悦,不耐烦道:“有什么事情?”风裳见此情景,脸上一红,低下头不敢抬头,“皇上,二皇子现在在外面求见。”皇上挺直了身子,脸上的风花雪月迅速褪去,“你去问问他有何事。”风裳唯唯诺诺的答应了,却在站在原地没有离开,欲言又止,皇帝见量冷冷问道:“怎么了?”风裳小心答道:“这恐怕不妥,二皇子殿下要说的肯定是大事,奴婢只是一名小小宫人,怎么好、、、、、”皇上冷哼一声,“你何必吓成这个样子,不过就是让你问问罢了,难道还能怎样不成。”玉妃见皇上口气不善,咄咄逼人,显然是心情极度恶劣,风裳撞在风头上,自然成了皇上出气的对象,当下出言为风裳解围,“皇上,**不可干政这是历来的规矩,风裳是臣妾身边的丫头,臣妾既然没有这个权力,她又如何敢直接询问二皇子殿下呢?”皇上脸色稍微缓和,笑道:“朕一时忘了,还好爱妃提醒朕了。也罢,朕这就出去见见他。”
玉妃忍不住笑道:“皇上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躲着二皇子似的?”皇上爱怜的捏捏玉妃小巧的鼻子,温柔笑道:“这些事情你不懂的,朕也不愿看你为俗事烦忧,你天天笑给朕看,多好?”玉妃含羞,脸微微红了,低下头去,不再言语,皇上甩甩衣袖,这才出去了。玉妃抬起头来,眼里有着努力掩饰的心伤,很多时候,她也很困惑,眼前的天子,究竟是真爱她,还是贪图她的新鲜?抑或是逢场作戏?愈想心里愈乱,索性不再想下去,看着风裳天真无邪的模样,在心里深深叹口气,也难得风裳在如此环境中还能保持自己的一份简单的快乐。不过若是没有自己的私心庇护,风裳现在又会怎样呢?
濯羽跪立在大堂之下,深深叩首,玉妃暗中从门缝里望去,不由深深叹息,慕容濯羽是多么骄傲的男人啊,现在为了大计,一再忍让,居然动辄下跪,实在令人心痛。想想月落何尝不是如此,如冰雪一般清冷的美人如今强颜欢笑,八面玲珑,处处逢源,她的心里,一定有着极深极深的痛楚吧。皇帝背对着玉妃,明黄的背影远远望去笼罩着一层威严的气势,“免礼,赐座。”底下侍卫得令,迅速搬过一把雕花大椅,放在濯羽身旁,濯羽却执意不肯起身,“儿臣恳请父皇收回成命,皇兄不是有意为之,请父皇再给皇兄一次机会。”皇帝冷哼一声,面色铁青,“永安犯下大错,罪不可赦,废了他已经算轻的了,你还敢替他求情。”濯羽丝毫未有畏惧之色,反而直视皇帝的目光,年轻俊美的脸上充盈着一种看不清的氤氲,“儿臣今日既然来了,就做好了替皇兄受罚的准备,父皇子嗣单薄,儿臣就只皇兄一个亲兄弟,不管怎样,绝对不能坐视不管。父皇若不同意,儿臣就长跪至此。”皇帝大怒,拍案而起,“朕说要废就一定要废,难道朕还怕了你们不成?”说完,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方才自己的小儿子濯羽的说辞和语气里的恳切,几乎让他一度产生错觉,可能自己的两个儿子还是可以和睦相处的,毕竟都是自己的骨肉,不想看着他们自相残杀。可是理智被唤醒的那一刻,他深深明白,濯羽的野心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皇子或亲王而已,他的实力,至今自己也没有完完全全的见识到,光是一个林月落,她不过略施小计,就令永安无法招架,更何况是从小就不简单的濯羽?
第三十九章 泣告
看着皇帝大怒,迅速推开门出去,濯羽的唇边绽放一丝残酷冷漠的微笑,他直直跪在大殿之外,雨越下越大,一点一点重重打在他的青衣上,一时这消息传遍整个朝野,众人皆知二皇子为了替太子求情,甘愿长跪不起,只为了皇上回心转意,收回成命。皇帝似乎在与濯羽赌气一般,在玉妃的凌珑宫流连,不再露面。转眼就到了晚上,这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而濯羽,已经在雨中跪了大半天了,玉妃面有不忍,轻声劝道:“皇上,臣妾原本不该过问皇上的政务的,只是二皇子殿下虽然从小流落宫外,可是也是千金之躯,是皇上的亲骨肉,皇上难道真的忍心看他在大雨中一直淋下去?”皇上停住正在为玉妃画眉的手,长长叹口气,“爱妃,很多事你不明白,羽儿是朕的儿子,朕当然会心疼,可是有些事情,不是表面看来这么简单的,朕自然知道他的度在哪里,羽儿武艺卓越,淋这点雨就当磨练磨练了,朕也不会一直让他这样下去的。”玉妃犹有些担忧,微微蹙眉,有些恼怒,“这个太子殿下怎么做的,亲弟弟在为他淋雨,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实在叫人心寒。”
皇上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快言快语的,口无遮拦,也罢,朕就喜欢你这种性子。”玉妃面红,嗔道:“皇上又取消臣妾呢,臣妾只是一时气恼而已。”皇上紧紧按住玉妃的肩膀,手底却是温柔的,笑道:“不要乱动,当心眉画的不好,到时候可不要怨朕。”春光旖旎,镜中人人面桃花,双靥通红,娇艳不可方物,皇上见之心动,紧紧拥住玉妃向内室走去,红纱帐半掩无限风情、、、、、、
不知过了多久,天地间都是层层雨幕,濯羽依然直挺挺跪着,神色孤寂冷漠,忽然身旁出现一抹白色飘影,濯羽冷声喝道:“你来做什么?这么大的雨,快点回去。”月落不为所动,缓缓蹲下,柔柔的丝帕划过濯羽棱角分明的脸,濯羽眼眸黝黑晦涩,近乎哀求,“听话,回去好不好?”月落不以为然的笑笑,“你不是说过悲喜同担的么?怎么这么点雨就像赶我走了?”濯羽脱下外面湿透的袍子,举起在月落头顶,替她遮些苦雨,喑哑道:“你才感染了风寒,我不想看你病恹恹的样子。”月落柔柔捂住濯羽的嘴,轻声笑道:“难道你不想我在你身边么?”濯羽不说话,脸色满是雨水,此刻眸光闪烁,忽的一把紧紧拥住月落,月落清楚感应到他的双肩微微抖动,胸膛不住起伏,“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我只有你了,只有你、、、、、”月落任由他抱着,直到觉得上身有些酸痛,腿也开始麻木,濯羽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修长的手指一点点爬上月落湿润的脸颊,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宠溺和温柔,“听话,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我一定比你痛苦十倍,你想这样么?”月落不言不语,尽管头顶是濯羽的湿衣,可是雨还是不断打在她单薄的身上。
一阵冷风刮过,月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濯羽疼惜的瞥她一眼,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没有一处干燥的地方,苦涩一笑,“出门为什么不带伞?你执意不想回去就歇到那边的廊上去,好不好?”月落固执的摇摇头,濯羽再也跪不下去,起身就欲抱住月落,月落忙一挣扎,微红了眼眶,“我去就是,我们说说话,你跪了这么久,要不也去坐坐?”濯羽坚定的摇摇头,邪魅一笑,“苦肉计怎么能前功尽弃?”月落坐在空落落的廊上,冷风一股股穿堂而过,月落素白的衣服不住摇摆,她丝毫未觉,只是静静看着濯羽,濯羽心中大痛,责备道:“你从来不冒冒失失的,怎么这次出来也不打伞?”“我想,如果带伞,皇上一定会认为我替你打伞,那时他更怒,所以就这么出来了,你放心,太后那里不会不闻不问的,你最多忍到早晨就好了。”望望四周,漆黑的夜里什么也看不清,月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凝神仔细一听,发觉不远处有轻微的呼吸声,树丛里有一黑影鬼鬼祟祟的,只是看不清是谁。
月落一飞身,身影已飘在几米以外,那人躲之不及,连忙逃走,月落冷笑一声,轻而易举的扣住她的手腕,抓到方才待得回廊下,仔细一看,原来是晓梦。晓梦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月落冷冷道:“南山阁的人就这么点伎俩?”晓梦立刻反驳道:“是公主让我来的,我只是看看二皇子殿下怎样了。”月落放开她的手腕,扫一眼她的神色,仔细揣摩她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实,“既然是公主让你来的,你为何不光明正大的?”晓梦小心翼翼的嗫嚅道:“是公主说让看一眼就走,若是二皇子撑不住,就让我迅速回去禀告她,这样她可以去向皇上太后求情。”月落看了她半晌,雨势渐渐小了,微雨轻寒,一队巡查的侍卫走过,见到濯羽,脸色是惊疑不定的神色,虽说早知道二皇子在雨中为太子求情,可是不曾想到到这般时刻他竟然还这么硬气的跪着,令这帮侍卫不得不刮目相看。为首的侍卫郭俊打着打着灯笼上去,后面的侍卫替他撑着伞,他干脆的跪立在濯羽面前,恭敬的递过方才自己遮雨的伞,“二皇子殿下,这把伞奴才就放在这里了,请您保重好身体。”濯羽并未接过伞,反而大笑道:“这点雨何足畏惧,郭护卫未免将本人想的太无用了。”郭俊此刻心里满是敬佩,也大笑道:“二皇子殿下果然好气魄,是奴才造次了。”说罢,不知又向濯羽说了些什么,却未见濯羽回答,郭俊立刻冲后面的侍卫挥挥手,一群人消失在雨幕里。
月落这时才从高处一跃而下,飘飘然若仙子身子,矫若游龙,晓梦也随后跃下,原来刚才月落正盘问晓梦之际,见到有人马过了,便一恍身子趴在这高高的屋檐下,因为天黑,侍卫们并未察觉。晓梦见识了月落天下无双的轻功,心里又惧又畏,正在出神间,忽听到月落说道:“晓梦,我问你点事情,你要如实回答我。”晓梦忙不迭点头,答了声“是”。月落沉思片刻,方问道:“你在南山阁是什么身份?”晓梦小脸一红,头偏向暗处道:“我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小人物罢了。”月落看她胶泥的神色,心里已猜到几分,不再追问下去,想必这个晓梦一定是竹夭的侍妾了,这个竹夭,女人缘倒是极好。只是怎么派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侍妾来皇宫,且不说性子娇弱有余,谋略不足,单说这武艺也说不上是高手,不知这竹夭怎么想的。
第四十章 陈情
濯羽在一旁静静听着,并不答言,却不知月落是故意与晓梦一问一答的,只因月落不忍亲眼见着濯羽在雨中淋着,于是借着与晓梦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忘情和红线这两位护法如何?”月落又问道。晓梦脸上是悠然神往的色彩,见到月落正看着她,脸一红,轻声道:“忘情护法风度翩翩,文采风流,最擅长使毒,只是为人放荡不羁,这点和阁主倒很像。红线护法却完全不同,他嬉笑怒骂,心直口快,为这事得罪了江湖上不少人。”月落见话已问的差不多了,唯恐她回去晚了清茗过问,便差她回去休息,临走前又叮嘱她不可向清茗透露今晚的事情,只需说二皇子不欲连累公主,愿承担太子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