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空晴看那床是似乎精钢铸造,上面还焊着好几条铁链子,疑惑道:“这个东西不会是专门为我打造的吧?”
景明泉笑着解释:“怎么会呢?是昨天我从刑部大牢里借来的,还稍微改造了一下。为了要确保你等下不能乱动,就只好先把你捆上了。”
季空晴看着铁床心里一阵发寒,估计着等下要吃的苦头着实不少。他叹一口气,万般无奈地躺了上去。
景明泉让他躺成大字型,把他的四肢用铁链牢牢绑在床脚,又在他的额头、脖子、胸、腹各捆上一条一掌宽的皮带子,就连每一个手指上都用细小的铁环固定住了。季空晴现在算是知道动弹不得是什么意思了。
老高转身拿起一旁炉子上的瓦罐,把里面的汁液刮在一个小碗里,凑近闻了闻,点点头。那药汁呈墨绿色,粘稠得犹如蜂蜜一般,又隐约有细细的红丝在里头滚动,让人看得心里发毛。
景明泉固定完最后一个手指,手上拿起一跟栓着软木的器具,问老高:“这个现在用吗?”
老高点头。
季空晴现只有眼珠能动,艰难的看了一眼景明泉手里的东西:“是让我咬在嘴里的吗?那我等下岂不是不能说话了?”
老高在一边阴阴|道:“等下你不会想起要说话,估计只会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
季空晴看他满头白发,面色阴森诡异,手指泛黄,端着一碗散发着恶心气味的药物,心里不禁一阵发冷。他咬了咬牙,闭了闭眼,决定随便让他们摆弄。
这可是明叡的一番心意啊……
老高把药碗放在床头,取出一副薄如蝉翼的手套戴上。那手套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不像布料也不像皮革,倒像是一层透明的皮肤,戴上去几乎看不出来。
老高打开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闪着微光的几团极细银丝。
他小心地取出一团银丝,浸泡在药汁之中。墨绿色的药汁顿时猛烈地翻腾起来,发出一阵“嗤嗤”的声响。
老高用手指挑出银丝的两头,搁在药碗的边沿。本来银白色的丝线已经完全变成墨绿色了,隐约闪着暗红的关泽。
老高又取出另一副手套,递给景明泉。
景明泉戴上手套,一脸凝重道:“我应该怎么做?”
老高将丝线的一头递给景明泉:“你只管往里输入炎阳内力,听我的指示控制它的走向。”
这银丝原是一种异宝,犹如体内的经脉,可以轻易的传导内力,并随内力改变形状。可惜这次已经被药物腐蚀,今后恐怕是不能再用了。
景明泉曾和老高仔细地研究了武圣书中对改变人体经脉走向,建立新的脉络的推论,从而定下了重塑经脉的治疗方法。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不由问道:“你真的不需要把图拿出来再看一眼?”
老高一脸不削:“难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要靠临时抱佛脚?”
景明泉摸摸鼻子,呐呐道:“我不是怕万一搞错了一个穴位,五哥会用沥泉枪扎我个对穿!”
老高冷哼一声:“废话少说,开始吧。”
季空晴闭上眼睛:“……”
那丝线虽然看似柔软,尖端却很锋利,又灌注了景明泉的内力,断玉穿石也丝毫没有问题。
老高毫不犹豫地把丝线刺入季空晴右手食指的商阳穴。
……
随着景明泉按老高的指示把丝线送入一个接一个的穴位,季空晴只觉得体内升起一股可怕的疼痛。就好像有人用烧红了的铁签子正在搅和他的血肉,自己只有皮肤是完好的,体内却已经被搅成了一团烂泥。那条灼热的带子还时不时地刮过他原来的经脉,引起他本能的痉挛和无力感。
景明泉虽然内力深厚,坚持了一整条经脉也不禁额头冒汗。
丝线终于进入了季空晴的心脏之中。
老高断然道:“换寒冰内力!”
景明泉闻言急忙转换自己的内功心法。饶是他武功精纯,突然转换心法也不由胸口一阵恶心翻腾。
季空晴只觉得自己先是被人放在火炉上烤,现在又突然掉进了一个冰窟,牙齿一阵打颤,身体顿时麻痹了,阵阵寒意直入骨髓。
老高等了小半柱香功夫,忽然道:“快抽出来!”
景明泉猛一使劲,把银丝瞬间从季空晴体内抽离出来。如今的丝线已经恢复了本来的颜色,却失去了光泽,略显灰白,一块深一块浅,显得有些斑斑驳驳。
季空晴这下子真是疼极了,他汗如雨下,全身颤抖抽搐,口中嘶吼着,很快失去意识。
老高帮季空晴把了把脉,点点头,觉得这条用药物塑造出来的新经脉还算成功。转身对景明泉道:“休息两个时辰,今天还有一条经脉要塑。”
他把装着残余药汁的药碗拿起来,出去找了个地方,挖了个小坑,连碗一起埋了。一转身又开始准备起新的药材。
景明泉看了一眼双眼无力地睁开却丝毫没有焦点,身体一阵一阵上下起伏痉挛着的季空晴,叹了口气,坐到一旁打坐,开始恢复功力……
七天重塑了十四条经脉,季空晴每天只靠药丸和清水保持体力。
他每次都想索性一开始就晕了算了,老高却说在塑脉的时候如果保持清醒,记住行功路线,对于将来的修炼有莫大的好处。
季空晴只得咬牙坚持。饶是如此,他晕过去的间隔也越来越短,最后一条经脉塑造的时候几乎都是半晕半醒的,只记了一小半就彻底陷入了昏迷……
季空晴醒过来的时候,眼角瞥见一个高大的人影背着他坐在桌前。
兴许是感应到了季空晴的视线,那人笑嘻嘻走到床前,打量着季空晴的“惨状”。
“……”季空晴发现自己嘴巴里的软木还没有被去掉。
“你想说话?”
“……”季空晴连点头也不能,只好眨了眨眼睛。
那人又用眼光扫了一遍季空晴,口里“啧啧”有声。季空晴知道自己身上这几天下来,流下的汗水把衣服弄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还散发着一股异味,顿时微微发窘。
那人似乎终于欣赏完了,一抬手好心地取出季空晴口中的软木。
“咳咳……你回来了多久?”季空晴觉得喉咙烧得慌,刚一开口就先咳嗽了几声。
“不算久,一碗馄饨的功夫。”
景明叡从白石关启程回来的时候突然心里一阵惴惴不安,有些担忧季空晴的情况,于是一人单骑甩开了随行的护卫,连夜赶回了北营。
他到营里的时候已是晚间,没来得及用饭,就直接去了军医的院子。他看季空晴仍在昏迷,便叫人送了一碗馄饨过来。
季空晴隐约撇到桌上有个青花大瓷碗,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油味。他微微挣了挣:“你就不能帮我把这个解开?”
景明叡摇头道:“解不得,解不得。老高说等下药性过去,你还要痛上一回。还是绑住的好,免得来回折腾。”
季空晴感觉身上的痛觉又有些回来了,有了这几天的经验知道他所言非虚。叹了口气道:“咳咳……你好歹也给我给弄口水喝,我喉咙难受。”
景明叡连换数马,日夜兼程,一天半功夫从白石关跑到北营,加上之前指挥调整防务休息得极少,如今已经连一个手指都懒得动弹了。
他四下一看,到桌上取了馄饨碗来,笑道:“这里也没茶水,不如喝点我的馄饨汤,将就将就?”
季空晴觉得馄饨汤闻着挺香,还有一股肉味,便想点头答应。动了动才发现额头还固定着动不了,就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季空晴就着景明叡手上的勺子喝了几口馄饨汤,感觉喉咙好了许多,便问道:“我现在的情形如何?”
景明叡微笑道:“老高说是极为成功的,过了今晚,明天包你活蹦乱跳。”
季空晴呼出口气,自己的苦总算没有白挨,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景明叡却皱了皱眉头:“早知道这事那么折腾,我就应该在战事过后再让老高动手。要是慢慢来,估计你也好受些。”
季空晴瞪了他一眼:“你出的什么馊主意?零零碎碎地受罪还不如一次痛完呢!”
景明叡掰了掰手指,撇了撇嘴,决定不再在这件事上纠缠。
季空晴沉吟道:“真的要打仗了?天枢营什么时候拔营?”
景明叡笑道:“不急,不急,套子还没套住狼呢,怎么也要等过了节再说。”
季空晴知道景明叡行事一向计划周密,暗叹一声,这回不知道又是哪个可怜的家伙被他算计上了。
“三天后新兵营要提前甄选。”景明叡道,“我先跟你通个气,这次就先把你调到我的近卫营里吧!”
新兵营的甄选是把新兵们按特长分配,季空晴觉得先从近卫干起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应了一声表示同意。
景明叡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道:“过几天还有个比武大赛,你记得要好好露一手。表现得好,本统领还有大礼要送给你!”
季空晴知道这是在给他表现的机会,方便他将来带兵。如果按老高说的明天就可以恢复,那军中比武,只要对方不是内家高手,应该还是有些胜算的。他对于景明叡第一次要送他的东西,也不禁有几分好奇。
季空晴趁着身上的疼痛还不是很剧烈,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跟景明叡详细说了一番。
提起景明泉,他不由有些担忧:“我隐约觉得他最后好像也昏过去了,现在怎么样了?”
景明叡笑道:“他练的武功把内力用得越干净越好,这会儿估计正躲在哪个犄角旮旯用功呢!”
季空晴忽然面色古怪,忍不住问道:“你弟弟怎么好像很致力于把我们俩凑一对啊?”
景明叡会心一笑道:“这个臭小子,自打几年前就迷上了给我做‘红娘’,还一直努力要给我找个‘男媳妇’呢!”
季空晴:“?”
景明叡的笑容里透着几分诡异:“弟弟长大了自然有自己的‘小秘密’,我这个做兄长的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
季空晴看着他的古怪笑容也忍不住汗毛竖起。阿泉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他一转念又想到了景明叡的另外一个兄弟。
……
……
“就这样,我把你做挡箭牌,省得四皇子再闹出什么事来。”季空晴总结。
景明叡不以为意:“就凭他?”他还从来没有把这个娇生惯养自命风流的公子哥放在眼里。
“不过,照你说的,老三和他娘,还有荆国的那个混蛋倒是要好好防上一防。哎,想想就头痛,还是交给老头子去办吧。”景明叡按了按额角。
季空晴知道这个“老头子”说得是楚帝景烮,这对父子之间虽然看上去没大没小,感情却是极为深厚,而自己……季空晴不禁有些黯然。
景明叡突然把软木放回他口中:“药性也快过了,你忍忍吧,过今晚就好了。”
季空晴:“……”
景明叡突然凑近到他面前:“我这算不算是给你这匹千里马上了嚼子啊?嘿嘿,不知道你骑起来怎样?”
季空晴:“……”
作者有话要说:拿针在肉里搅和,一下一下滑过经的滋味,真的很恐怖啊!
在下深有体会 ~>_<~
不说这个了,今天自己做了菠菜肉馅的馄饨,啦啦啦,真好吃~~~!
11
11、第十章(已修) 。。。
景风娇这辈子只爱过两个男人,只可惜他们都不曾把她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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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景明叡换上一身白衣,一大早就被迫跑去皇宫,和他老子“交流军务”去了。
季空晴感觉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了。被老高从屋子里放出来后,他急急忙忙地飞奔回去洗澡。他的假期还有两天,仔细研究了一下武圣的秘籍之后,他决定赶紧开始练第一层的心法。
三天后,新兵营甄选。
虽然操练时间还差半个多月,教头对甄选的要求却没有丝毫放宽。这次通过的人大概只有一半,每一个都显得兴高采烈。而季空晴果然被调入了近卫营。
没有通过的几个弟兄过了今天就要收拾东西离营。相处了两个多月,大家都十分不舍,纷纷相约明年再来投军。
晚饭时分,教头难得地跟着大伙儿一起去了饭堂。
季空晴暗中问了伙房的管事,能不能用铁牌领些酒,管事笑着说天枢营有传统,甄选之后要由教官请喝酒,如今看在他的面子,可以再多给十坛好酒!弟兄们知道后轰然叫好。
如今营里弟兄已经不再管季空晴叫季先生,大家都看得出来这一届的新兵中数季空晴的功夫最为厉害。
大家喝得兴高采烈,把即将分离的难过情绪冲淡了些。
一直板着脸的教头也喝得满脸通红,嘴里还不停地絮絮叨叨,说着本来接下来大半个月的操练内容,要他们记牢了,有空自己多练练,要知道平时多操练,战时多条命……
大家听了都有些感动,眼眶微微发红。
又过了两天,营里张榜,乌蛮来犯,杀害定北将军孔元吉,天枢营奉旨讨蛮,不日启程。又宣布,中秋佳节将要举行比武大会,凡是营中弟兄皆可参加,届时陛下也会过来观战。
中秋,北营大校场……
皇帝陛下当然不可能看完所有的比武,所以早在晚宴开始前,就已经决出了四强,准备在皇帝面前表演三场决斗。
季空晴自然是四强之一,他昨日刚刚突破了武圣秘籍的第一层,内力有所恢复。
夏琪也顺利晋级,他身穿一套异常古怪的银铠,刀剑砍上去都会滑向一边,根本就是立于不败之地!夏琪的武器竟然是两把大斧,舞起来虎虎生风,真是跟他那张娃娃脸非常不相配。
另外两个晋级的武将,一个身着漆黑重盔,戴着面甲,看不出容貌。另一个长的干瘪瘦小,小巧腾挪的功夫很好,往往对手砍了半天,累得要死,却连他的一根汗毛也沾不上。
酉时刚过,景烮携二皇子景明雅和丞相路子怀到达北营。
景明雅是莲妃所生,母亲是楚国上任丞相的嫡亲妹子。她的兄长在景烮白手打天下的时候就跟随他左右,出谋划策,立下过汗马功劳,是景烮的重要谋臣。在楚国一建立便被封为第一任丞相。而其子路子怀则在不久前又子承父职接任丞相,人称小路丞相。
莲妃自幼与景烮相识,待到长大更是对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芳心暗许,非君不嫁。后来几经周折终于如愿以偿地嫁入皇宫,并生下了二皇子景明雅。
莲妃对自己唯一的儿子要求甚为严厉,从小就请名师指导,希望他将来文武兼备,能被皇帝所器重。
可惜二皇子身体孱弱,根本不能练武,性子更是驯懦,像只小白兔一样,没有丝毫皇子的气势。他唯一的爱好是诗词歌赋,可惜这个外表清秀的皇子竟然还是个天生的结巴!
中秋晚宴上,皇帝陛下居中而坐,酒过三巡之后宣布今日的重头戏军中比武正式开始。
第一场是夏琪与那个重盔蒙面武将的比试。
景明雅正好奇地偷眼观察四周的军营,被夏琪手中斧子反射的火光闪了眼,发现面前有两个人摆开架势,手持利器,正森森地对峙,顿时吓得惊叫了一声。一旁的丞相路子怀见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帮他镇静下来。
……
夏琪最后是被那重盔武将逼出圈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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