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什么?皇上受伤了?”德夕帝军营中,一座不起眼的营帐内,一名身穿随侍男装的俊俏男子在听完曲炎的话后,那双滚圆的大眼中顿时睁大,眼底不由得浮现诧异担忧的目光,更是有些不自禁地低呼出声,灵动的双眸不禁往营帐外看去,心思早已飘到了江沐辰的身上。
“嘘!你给我小声点,这里可是军营,皇上受伤一事本就极其机密,你竟还敢大呼小叫,万一被人发现此处藏着你,咱们全家不用活了。”曲炎见那俊俏男子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眉头猛然一皱,继而将不断往营帐门口靠近的俊俏男子拉回自己的身边,带着一丝低吼地怒道:“你给我好生在此处待着,哪儿也不许去!别忘了,你可是女儿身,若是被皇上发现我将你藏在军营中,就连我也吃不了兜着走!”
那俊俏男子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不甘心地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曲炎身上,撅嘴抱怨道:“这可是爹爹您的主意。您说会想方设法让皇上纳我为妃,可如今皇上竟被人埋伏受了伤,难道您想让我一直待在这军营中?”
女子一张俏脸煞是好看,若是脱去身上的男装,俏生生的便是一名闺秀,更是让曲炎将赌注压在她身上的曲景清。
曲炎作为户部尚书,受命早几日前来南方军营,调派粮草以供军队使用。他审视夺度揣测德夕帝的心思,猜出德夕帝既然将自己派往南方军营,那自然已经决定将主战场放在江南地区,便利用职务之便,偷偷将曲景清从京城带来京城,以便能够近距离地接近德夕帝。
奈何德夕帝前来江南的路上竟发生了偷袭的事情,因此只能将曲景清的事情压后再议,免得惹怒江沐辰,让曲炎的打算扑空。
曲炎看着面现不满之色的曲景清,心头亦是一阵焦急,却只能劝道:“如今太妃被楚王捉住,皇上身边没有女子的体贴。本是想在适当的时候让你前去伺候皇上,可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你岂能去触这个霉头?你且再多等些时日吧,只消不被人发觉你藏在此处,爹爹自然能够让你得偿所愿。只是,你自个也要争气,若是能够在平定叛王之事与皇上同甘共苦,将来你的位分定不会太低,莫要辜负为父的这一番打算啊。”
曲景清听之,也知自己父亲此次为她的确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况且此事要么一击必中,要么便是满盘皆输,在没有绝对的把握时,他们的确不易轻举妄动。
“楚王捉了太妃,皇上大可捉住辅国公府之人与楚王谈条件,可他心中始终对云千梦存了念想,只怕……”曲景清心中始终不服,论样貌论才情甚至论身家清白,她自认不比云千梦差,但江沐辰的心中始终念着云千梦,让曲景清心口咽不下这口气。
加之曲炎这些年与辅国公府的关系,以及云千梦多次为辅国公府出头双方之间恶化的关系,让曲景清对辅国公府与云千梦简直是恨之入骨。
闻言,曲炎扫了曲景清一眼,眸光却是暗晦不明,只出声嘱咐曲景清好生休养便举步离开营帐。
“事情办的如何?”曲炎走到人烟较少的地方,这才出声询问身后的男子。
“大人,他们在皇上离京后便立即动手,却不想,辅国公府外有皇上派的城防军守着,而暗处更有藏着不少暗卫。据回来的人禀报,这一波暗卫并不是皇上派去的人。”那男子抬眸四下扫了几遍,这才凑近曲炎,将前不久收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听之,曲炎脸色骤然一沉,眼底浮现浓重的杀气,口气阴鸷道:“既然不是皇上的人,那定是云千梦的人!这个贱人,专门与我们为敌,若是她落在我的手中,定让她生不如死。派出去的人可查出她的下落了?”
那男子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遗憾道:“还不曾找到。”
“继续找,定要在皇上之前找到云千梦,绝不能让皇上见到活着的云千梦!”曲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命令道,脸上的表情已是扭曲变形,眼中射出的杀气带着浓烈的恨意。
“是!”那男子不敢再多言,只能低头低声应下。
海王西北军营中。
齐靖元整装待发立于营帐前,目光挑衅地扫了眼跟出营帐的众人,傲然道:“怎么,海王对本宫不放心?”
海全领着袁耀踏出营帐,见齐靖元早已召集北齐军队打算撤出朝城,一时间心头翻过无数的念头,最后目光放在齐靖元的身上,面色沉稳道:“太子这些日子协助本王夺得不少城池,怎会在此时想到前往京城?”
齐靖元转目射向海全,似笑非笑的神色惹人生怒,可碍于齐靖元的身份地位,袁耀等人却只能忍了下来。
齐靖元将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中,心头冷笑,继而反问道:“那么王爷希望本宫待在何处?难不成王爷希望本宫始终与你待在朝城?那也得世子能堪大任啊!王爷神机妙算,算准楚王会将朝城作为主战场,这才亲自上阵。却漏算了江沐辰,他如今可已到了江南。而西楚京城如今尚在江沐辰的手中,仅凭海沉溪手上的五万人马,只怕是杯水车薪。加上还有个不省事的海越,你认为他们能够和睦相处?”
海全见齐靖元这般轻视海越,心中涌上一阵不悦,脸上却面沉如水,不露半丝破绽,口气镇定道:“太子莫要忘记,当初你我的约定。北齐只是出兵协助本王行事,而不是让太子肆意在西楚窜动。万一太子受了伤,本王可无法向陵孝帝交代。更何况,太子既然知晓楚飞扬将朝城作为主战场,本王自然更需要太子的一臂之力,太子又岂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说到底,海全在接受齐靖元帮助的同时,亦是在防着齐靖元。
让齐靖元在眼皮子底下行事,总比放任齐靖元在西楚作乱好些。更何况,海全亦是防备着齐靖元再与楚飞扬江沐辰接触,免得节外生枝。
“这么说来,海王是想限制本宫的行动?奈何,本宫素来我行我素惯了,还真不服他人的管制!海王若是觉得你我的合作就此打住,本宫自然不畏与你为敌,只是这其中的后果如何,王爷可要想清楚。”齐靖元仰头狂笑不已,出口的话却不带丝毫交情,心狠毒辣变化无常的性情让所有人心头一紧。
海全沉静的瞳孔深处划过一抹暗藏的杀气,却在眨眼间消散在黑沉沉地眼瞳中,不留半丝痕迹,只见他走上前语重心长道:“太子若执意离开,本王自是不会多加阻拦。只是如今西楚硝烟四起,太子手下虽有十万人马,可与百万大军相比却不足为惧。更何况,太子也知此次前来西楚乃是与本王协作,岂能半途而废?难不成,太子心中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
语毕,海全紧盯住齐靖元,似是想看透齐靖元心中的打算。
齐靖元却只是勾唇一笑,冰冷无笑意的眼底一片寒霜,只见他朝着海全走去,直到两人之间仅隔一步之遥,这才用仅有两人听到的声音开口,“王爷如今最在意的除了江沐辰与楚飞扬外,还有玉乾帝。而本宫之所以答应协助王爷,十之**也与玉乾帝有关!这其中的关联,想必王爷心中有数吧!”
海全不曾想齐靖元竟在此时说出他出兵的真正缘由,心中一阵恼怒,垂在身侧的右手不由得搭上腰间的佩剑,却只是握紧剑鞘而并未把剑,思虑过三,这才见海全缓缓松开剑鞘,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齐靖元却是冷眼旁观海全所有的反应,嘴角的冷笑则是越发深重……
“这么说来,太子已经有些眉目了?”半晌,才见海全低声询问,双目竟是一眨也不眨地直视面前的齐靖元。
“这是王爷的地盘,王爷都不曾找到,本宫又有何本事能够在王爷之前寻到他?只不过如今王爷几十万大军守在朝城,想来朝城早已是固若金汤坚不可摧,本宫这十万人马岂不显得多余,倒不如做些其他的事情,也不枉本宫西楚一行。”收起脸上的冷笑,齐靖元转身,与海全并肩立于所有将士面前,低沉冷肃地说出自己的计划。
海全却还处于犹豫之中,似是在考虑齐靖元话中的真实度……
齐靖元亦不再言语,只立于原地神色沉稳地让人察觉不出半点情绪波动,与老奸巨猾的海王相比更是不输半点阵势。
“既然太子去意已决,本王自然不会强留!只是,还请太子多待几日,本王派人通知越儿,让他协同太子一同行事。”海全思虑几番,下定决心道,却还是对齐靖元存了怀疑,将海越派在齐靖元的身旁监视其的一举一动。
齐靖元却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淡漠道:“既如此,就遂了王爷的意思吧!有世子相陪,本宫这一路上自然不会无聊的。”
语毕,便见齐靖元领着侍卫转身踏回营帐……
☆、第三百五十章
楚王军西北大营。
“王爷,方才得到消息,北齐太子领着自己的十万人马离开了朝城。”习凛掀开营帐走了进来,单膝跪在楚飞扬的面前,将刚刚得到的消息禀报给帐内的众人。
众人闻言,纷纷回头看向习凛,眼中均是浮现出一抹诧异与深思。
“王爷,难道是海王与齐靖元之间发生了争执?若此时北齐撤兵,对我们而言可是好事。”几名将领回过神来,脸上不由得浮上一层喜色。若真如他们所设想的这般,那自是好事一桩。
海王辰王手中均是握着上百万的军队,王爷手中兵马人数虽也十分壮观,可真正投入到战争中的却只不到总人数的二分之一,实力悬殊这般大,饶是王爷运筹帷幄也难免捉襟见肘。
加上北齐与东羽如今见西楚内乱也按耐不住蠢蠢欲动,更是让人心头焦急。
现下听到这样的消息,自然让不少将领心头一喜,连日来紧皱的眉头也不禁纷纷松懈了几分。
只有一旁的端王与曲凌傲神色依旧地看着楚飞扬,两人心中似是还存着其他的担忧,并未如他人一般露出放松的表情。
楚飞扬则与楚南山交换了下眼神,目光并未与端王曲凌傲想接触,随即面色不改地开口吩咐道:“北齐的事情,本王自会看着办。接下来的事情,就按照方才的布局去做。都去忙吧。”
话已至此,明显是不愿多谈齐靖元的事情,更不愿让他人过分插手北齐的事情。
众将见楚飞扬心如明镜,也知楚飞扬行事稳重,便不由得放下了心,纷纷转身出了营帐。
端王与曲凌傲互看一眼,心知楚飞扬决定的事情素来不会改变,他们即便是强留下来,也不会从楚王的口中得知更多的消息,也只能跟着众将步出营帐。
“此事你如何看?”见孙子遣走所有人,楚南山走上前,靠近楚飞扬沉声问着他的打算。
楚飞扬却是勾唇一笑,眼底一片了然的光芒,缓缓开口,“能让他前来西楚,自然只有一件事情。若是为了我自己,大可不必与玉乾帝计较。可如今,他竟把梦儿当作挡箭牌,我自是不会再冷眼旁观。”
楚飞扬声音虽清浅,语气却极其坚毅,脸上虽含着笑意,却泛着寒芒,让人心生寒意。
楚南山闻言,目光自方才布局的地图上转向自己的孙子,见楚飞扬已是下定决心,楚南山心中不免微叹口气,却并未出言阻止,只是担心云千梦如今的处境,“那梦儿该怎么办?更何况,她如今还怀着孩子,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那……”
楚南山脑子转得极快,越是想到后果,越是后怕,只不过丹书铁券一事是他一手造成的,楚南山自是不敢当面指责楚飞扬,只能缩了缩脖子,眼底却始终含着一丝担忧。
楚飞扬岂会不知楚南山的心思,见爷爷这般小心翼翼,楚飞扬心知楚南山还在为丹书铁券一事内疚。
只见楚飞扬微摇了摇头,冷静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对楚南山的心疼,继而开口道:“近日我会书信传给梦儿,让她早做打算。有暗卫在她身边,加上梦儿素来小心谨慎,应当不容易……”
说到此处,楚飞扬眉头猛然一皱,似是想到其他的事情。
只见他眼底冷静淡去,一抹凌厉之色覆于眼中,直射向一旁的习凛,忙出声问道:“曲长卿可有传回东羽的消息?”
习凛正要禀报此事,听到楚飞扬问起,立马开口回道:“曲尚书正暗中侦查是何人投敌卖国,如今已经锁定了两方人马。”
语毕,习凛靠近楚飞扬与楚南山,低声在二人的耳边报出那两方人马的名字……
闻言,楚飞扬与楚南山眼神同时一沉,楚南山率先冷笑出声,“果真与他们脱不了干系。看来斩草不除根,真是会春风吹又生啊。”
楚飞扬满面冰霜,心底却早已有了计量,寒声道:“凭他们也配?”
语毕,便见楚飞扬立即坐回桌后,拿过宣纸,快速地写着信件……
“王爷,海王军突然向咱们军营投放箭矢……”不等楚飞扬将信件写完,便见一名侍卫快速冲了进来,跪在楚飞扬的面前禀报道。
“通知孟涛领五千兵马上阵应战。”楚飞扬却是连脸也不曾抬一下,直接对那侍卫下了命令,手中握着的毛笔更是不曾停歇片刻,一气呵成地写完了家书,将宣纸折叠好塞入信封中交给习凛。
随即拿起桌上的佩剑,留下楚南山坐镇,自己领着那侍卫踏出营帐……
只见楚王军的大营外,围着几千上前来挑衅的海王军,所有人身骑战马,神情藐视地盯着楚王军的大营,更有甚者出言不逊辱骂玉乾帝以及江昊天等人,形容十分嚣张狂妄。
而楚王治军之严,竟无人敢在楚飞扬发令之前出言与之对骂,唯有孟涛领着五千人与之对峙,形势一度严峻,双方剑拔弩张,均是等着对方再次射出第一支箭。
看到楚飞扬领着侍卫登上塔楼,方才海王军中出言不逊的将士也纷纷闭上了嘴,虽然隔得远,但楚飞扬往日的威名以及如今的气势,均让他们心中担着一丝微颤,明白楚王不是那般好对付的。
‘搜……’一支箭矢却在双方对峙之时从远处山坡上射来,正中海王军领头的一名将领。
‘啊……’那将领惨呼一声,低头看去,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已被那支长箭穿透,鲜血顺着盔甲低落黄土中,疼得那将领满头大汗,却不愿在楚王军的面前失了气势。
“什么人?竟敢暗中放箭,真真是小人所为!我等素闻楚王往日也是光明磊落的汉子,却不想竟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真是让我们失望!众位楚王军可看清楚你们王爷的德性了?你们认为跟着这样的人,百姓会服吗?难怪楚王会替玉乾帝出头,原来你们竟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玉乾帝太子残杀我们小世子,楚王竟在两军对阵之时对我军将领暗下杀手,这等小人行径,我等当真唾弃!”见自家的将领受伤,海王军中的将士立即沸腾了起来,纷纷指责楚飞扬的卑鄙行径与小人作为,一个个拔出腰间的佩剑,恨不能将立于塔楼上的楚飞扬杀之剐之。
见海王军竟这般颠倒黑白,楚王军人人心头大怒,可在没有接到楚飞扬命令之前,众人却是强忍着心头的怒意。
楚飞扬立于高出,却是将下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只见他并未理会下面海王军的叫嚣,目光远眺望向那凸起的山坡上。
只见一名女子手持长弓坐在马背上,此时正抬头往自己所在的方位看过来,那英气的脸上则是在注意到楚飞扬的目光后,扬起一抹高傲的冷笑,更是大胆地朝楚飞扬挥了挥手中的长弓。
“王爷,那是……”护在楚飞扬身后的习凛亦是看出此事的蹊跷,军营之中除了军妓鲜少有女子出入,虽说那女子穿着西楚服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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