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昨夜的事情此时已经传遍幽州,谢家其他的旁支定也会听到风声,你们现在所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稳住谢家的旁支,以防他们在这个时候倒戈!至于这主宅内的各位长辈则交给我,相信他们心中也是明白,若是没了谢家,他们也只有上街乞讨的份,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过分的事情!”
话虽如此,但谢英萍心中却是清楚,那几位长辈最是势利,若非自己这些年把谢家的营生做的风生水起,他们亦不会把谢家交给年轻的自己!
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首先要防备的便是谢家内部的内讧,只有把谢家旁支与主宅内那几位长辈隔离开,不让他们有机会接触,那自己便可集中精力对付韩少勉等人,谢英萍不希望看到,在谢家遇到困难的时候,自己还要忙着周旋在内部的争斗中!
众位管事静心听着谢英萍的吩咐,纷纷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相互间则是用眼神交流着,自然是明白谢英萍的用意!
如今谢家面临生死一线的时刻,自然是不能再闹出分崩离析之事,否则敌人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便瓦解了谢家?
看着众人均是同意自己的决定并未提出反对的意见,谢英萍稍作停顿后复而继续往下说道“这件事情你们亲自去做,无比要让他们相信谢家有这个势力对抗外来的敌人,亦有能力渡过这次的难关,若是他们在此时倒戈,那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这些旁支依附这谢家而活,即便他们此时倒戈打压谢家,将来旁人上位,也未必会善待他们!又有谁会善待连自己亲人都狠下杀手之人呢?其中的利害关系就靠你们去分析!若是有不怕死的,我会在对付旁人之前,让他滚出谢家!第二点便是玉矿一事,你们手头一些紧要的账册立即交到我手里,如今大家均是坐在一条船上,若是船翻了,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如若韩少勉问你们一些事情,相信大家心中清楚,有些话可说有些话不可说!”
“族长,您放心!咱们自小在谢家长大,岂会做出对不起谢家的事情!更何况,咱们若是卖主求荣,将来在这幽州也不会有立足之地!”莫管事率先开口,脸上盛的是慷慨激昂!
此言一出,其他人纷纷出言附和,即便谢英萍不提醒,他们心中已是明了!谢家在幽州虽独大,却也是招惹了所有商人的羡慕嫉妒,如今谢家遇难,最为高兴的是那些商户,只怕即便他们此时想退出谢家,那些商户只怕也不会答应!
“既如此,这两件事情就有劳大家了!”说着,谢英萍则是拿过手边的账册,一一查点了起来,如果韩少勉借此机会收回玉矿,那自己必须清楚的知晓谢家损失多少,看着账面上的内容,谢英萍则是淡淡的开口“莫管事留下,其他人都去忙吧!”
见谢英萍吩咐完事情,除了那莫管事外,其他人均是有序的步出书房,每个人的脸上均是一片凝重,与外面的朝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此时的谢宅内,则也是因为昨夜的事情而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小厮婢女即便是如往常一样的干活,心头却是压抑着一股说不出的沉闷,只觉头顶的照样似乎变了味道!
“族长!”见谢英萍单独留下自己,莫管家则是走到门边关上书房的木门,随即来到谢英萍的书桌前,静立着等候谢英萍的差遣!
“此时谢家外围均被韩少勉的人盯住,我无法出门!但据我的猜测,对方定会趁此机会从幽州商会下手!你速去商会,务必弄清楚此次事情的幕后指使者!况且,有你在,相信那些商户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反对谢家!如今,我们不但是要与对方争夺时间,亦是要拖延时间!”至少要等着楚培从南寻回来,否则待韩少勉一纸奏折呈上京都,一切就都晚了!
那莫管事是谢家资历最深的老人,如今见谢英萍面色凝重的交代自己这件事情,便知如果谢家在此处摔倒,只怕后果已经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一颗心瞬间一紧,莫管事则是慎重的点了点头,二话不说便转身离去……
而此时的幽州驿馆内亦是一番忙碌的景象……
一晚上的遣兵调将让韩少勉几乎没有合眼,正与其他三人用完早膳,便接到侍卫的禀报“大人,此时幽州衙门外已经有聚集了不少商户,均是要状告谢家,让官府为他们申冤!”
“看样子,这谢家在幽州很不得人心啊!刚出了事情,众人便忙不迭的落井下石,如若今日主持大局的依旧是楚培,只怕即便是谢家故意弄错了货物,这些商户亦是只有把这苦楚当作蜜枣吃下去!况且,这样要么赔偿要么重新交货便能够解决的事情,他们却是告上衙门,可见谢家这些年虽然风光,却也是招来了不少的怨气,别人压根是不想给他们任何解释的机会啊!”竹筷夹起一块糕点轻咬一口,夏侯勤面色红润的开口!
而此时容云鹤却已经是放下了碗筷,只见他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见已是卯时,便站起身开口“我现在便去商会,相信那边也聚集了不少的商户!”
闻言,韩少勉则是立即搁下碗筷想要拨几人贴身保护着容云鹤,却被他所阻拦“不必这般麻烦!若是被谢家的人看到,怕是定会趁机翻身,届时只怕处于劣势的便是咱们了!今日前去,我也只是探听情况,不会冒然的现身!免得引起旁人不必要的慌乱!”
以谢英萍的聪明,只怕早已是联想到了容家!
但这一切对于谢英萍而言却还只是猜测,只要容云鹤不现身,他就没有证据,而容云鹤亦不会在拿下玉矿前给谢家任何翻身的机会,因此所有的行动均是深思熟虑后才会施行,免得打草惊蛇让自己处于被动的境地!
只是韩少勉却依旧有些不放心,紧皱的眉头下是闪烁着担忧的双目,而夏侯勤的手拍在他的肩头,耳边缓缓响起夏侯勤的保证“放心吧!谢英萍如今呆在谢宅无法出门,即便是去商会,也只会是他手下的管事!况且云鹤又不曾出现在幽州,如今银发又染成了黑发,相信这幽州能够认出他的人极少!我会派侍卫在暗处盯梢,你还是快去衙门审案吧!”
见夏侯勤这样保证,韩少勉又见容云鹤朝自己点头,这才隐去心头的担忧站起身,随着侍卫步出幽州驿馆!
只是却不想,韩少勉正要骑上马背,远处竟传来一阵马蹄声,定睛望去,只见吕鑫的副将则是一脸兴师问罪的骑马朝着自己奔了过来!
夹带着一股劲风,那副将把马匹停在距离韩少勉三步远的地方,随即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韩少勉,口气极重的开口质问道“韩侍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幽州出了这样的大事,你为何不派人禀报本将?”
马蹄轻踏地面,掀起一股尘土,却并未让韩少勉因为对方的强势而变了脸色,只见他神色如常的踩着马蹬上了马背,英挺的坐姿立即彰显出他良好的修养,俊秀的脸上并未见任何的怒意,只是出口的声音却是极其的平静“将军只需做好虎威将军吩咐的事情便可!这幽州的大小事宜,本官自会秉公处理!将军若是再追问,只怕会有越权的嫌疑!当初虎威将军听到圣谕之后亦没有多言,难道将军认为自己已经超过虎威将军,能够抗旨不尊吗?”
一席不带任何争锋相对的话却让那副将顿时变了脸色,韩少勉话中方才提到的问题,他确实没有细想!
只是因为清晨接到侍卫的禀报,说是韩少勉在一夜之间竟是封了谢家的几十座玉矿,想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尽数的进入韩少勉的口中,他心中便一着急,没有细想这件事情牵扯出的其他问题便匆匆赶来!
此时听到韩少勉这一番话,顿时让他陷入矛盾之中!
若是谨遵圣旨,那自己守在幽州这么长时间又有何意义?
但若是执意与韩少勉一争高下,又有谁知韩少勉会在奏折中如何的编派自己!
一时间,副将心头矛盾纠结了起来,只觉这韩少勉如今亦是越发的厉害,竟有能力辩驳得自己哑口无言!
“如若将军没有其他的事情,那就请回吧!守护好幽州才是将军现如今的指责!”语毕,便见韩少勉勒紧缰绳打算离去!
而那副将却是极其快速的抬起头来,手中的马鞭轻敲马身便挡住了韩少勉面前的路,看着韩少勉那空无一人的身后,面色中带着一丝算计的开口“昨夜韩大人封了三十座玉矿,想必手下的侍卫衙役均是派去守住玉矿了,本将手中的侍卫虽不多,倒也可以调借一些给韩大人,免得韩大人找不到可用的人!”
殊不知,他的话竟引得韩少勉面色骤然一冷,顷刻间便义正言辞的冷声指责道“将军说的什么话?有什么事情是比守卫幽州百姓更重要的?况且,你我各司其职,将军只管守住幽州,本官则是处理幽州的事物,岂能如此的任性妄为随意的调动本应守城门的将士前来看守玉矿?若是传到皇上的耳中,是治将军的罪还是治本官的罪?”
那副将岂会料到韩少勉说变脸就变脸,方才还一副平静的模样,竟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变得这般咄咄逼人,尤其这韩少勉不过才十八岁的模样,竟不尊长者当着侍卫的面呵斥自己,一时间让那副将面上无光,脸色亦是变得极其的难看,半饷才阴沉道“本将一片好心,韩大人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些?这玉矿本就是幽州的,本将派人前去看守也并无不可?韩大人这般的阻扰,难道是存了什么私心?如今楚王与将军不在幽州,楚大人又是大病初愈不能接管幽州事宜,而韩大人作为朝中新贵,想要借此机会树立自己的威信自是能够让人理解!但个人的荣辱又岂能与朝廷的损失相比?若是有心存诡异之人趁机盗取玉矿,谁来负责?”
韩少勉本以为这副将是因为自己封存玉矿没有告知他而生气,如今听到他这番话,心中的疑团便尽数解开,只怕这副将担心的不是玉矿被人盗取,而是他由于虎威将军的利益受到损失吧!
这亦是让韩少勉明白,难怪吕鑫进入幽州后便把持了幽州与南寻的通商口,若是在通商口设置关卡收缴银两,这亦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况且,士农工商,商人向来处于最后的位置,所交的税赋亦是最重,即便皇上问及此事,吕鑫亦是十分的好找借口,届时税赋加重,他们大可中饱私囊,只怕也是无从查起!
难怪吕鑫在临去南寻前留下了自己的副将,原来是担心这幽州的财政大权落入旁人之首,手,便留下心腹盯梢,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出来阻拦!
而从现今这副将的态度看来,自己则是挡了他们的财路了!
对于副将的质问,韩少勉则是陷入长久的沉默,那副将面上虽强硬,但心底始终是有些担忧的,如今韩少勉把持幽州一切大事,若他执意不许自己参与,想必不管明着还是暗着均不会让自己得逞,更何况,有了今日的提醒,韩少勉定也会加倍的防备,到时候想要下手,只怕为时已晚,一时间,副将心中则是显得有些后悔方才的冲动,何必与这后生晚辈这般较真,索性如今韩少勉手上没有多少可调用的人,幽州的进出关口又有自己的人把守,若是私底下行动,又有谁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呢?
如此一想,那副将便寻思着找其他的借口,却不料此时韩少勉却是率先开口“将军果真是深思熟虑!既如此,那本官便抽回一半的人马,将军填补进去那缺少的人数,也免得将来有人在圣上面前强词夺理!”
语毕,韩少勉不再理会他,手中的马鞭用力的抽打在马背上,掀起一阵尘嚣,如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该死!”那副将岂会料到韩少勉会来这么一手,自己不但什么也捞不到,更是帮着人家做白工,只怕将军那边不好交代了!
“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那副将身边的侍卫见自己的长官露出一副懊恼的表情,随即也跟着皱眉望向韩少勉渐渐变小的背影,带着一丝试探的问着那副将!
“快派人前去南寻把此事禀报将军,一切等将军的命令!”那副官则是立即调转马头,一面吩咐身边的侍卫,一面朝着城楼的方向赶去……
“肆儿,咱们也走吧!”如今夏侯勤与聂怀远均已在幽州露面,容云鹤自然是不能与他们同行,便唤过肆儿,两人从驿馆的偏门而出,骑上早已备好的马匹,朝着幽州商会而去!
“肆儿,可都打听清楚了!”出了幽州驿馆外面的小巷子,容云鹤却没有快马加鞭的赶去商会,而是带着肆儿慢慢的走在幽州的集市上,精睿的双目四下观察着如今幽州百姓的表情与反应!
“少爷,都打听清楚了!那商会便在集市的不远处!是谢家筹集银两筹办的,亦是由幽州官衙认同的,因此在幽州也是颇具名声!不过,因为谢家出的银子最多,加上幽州又是楚大人在掌管,因此商会中一般都是谢家说了算!”听到容云鹤的提问,肆儿立即收起好奇张望的目光,面色认真的开口!
容云鹤则是面色淡然的听着肆儿的禀报,握着缰绳的手则是轻扯绳索,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行走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两人便来到商会的门外,一座半旧的宅子顿时呈现在两人的面前,只是原本守在门外的小厮却因为如今幽州发生了大事而被差遣办事去了!
两人翻身下了马背,容云鹤待肆儿系好缰绳,这才抬腿走进宅子内,只是还未走到前厅,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声讨声……
“谢家实在是太过霸道,一夜间竟出了这么多的事情!长此以往,这幽州商界岂不是被他们搅和的一滩污水?大家伙还如何营生?”一道气愤的怒声自前厅中传出!
“朱老板,你倒还有心情在此发泄不满?你也不想想,谢家的玉矿被官府封了,这以后咱们如何营生?官府打算是自行采掘那些玉石,还是重新交给其他人打理?这谢家可还有翻身的机会?咱们已经许诺的交货时间已到,却没有交出货该如何向买家交代?你可曾想过这些?”而另一道较为冷静却依旧难掩焦躁的声音则在此时反驳质问着!
“杨老板,不是我不关心这些问题!只是如今谢家被那新上任的韩大人软禁了起来,莫说打探消息,咱们就连那谢族长的面都见不到,你说这事让我们怎么办?难道你还指望着我们指挥自家的家丁前去玉矿,与官府的侍卫衙役抢夺玉石?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那朱老板的声音再次响起,口气急冲想必早已是暴跳如雷了!
“朱老板,你这说的什么话?难道只有你朱家才以玉石为生吗?在座的各位,哪一家不比你朱家做的大?我们还没有动怒呢,你这倒蹬鼻子上脸的骂起来了?难道你想让那韩少勉看了幽州的笑话?”想不到自己的提醒竟换来对方的辱骂,那杨老板也怒了,立即用力的拍着桌子,以更大的声音吼着!
“杨……”
“行了!你们是觉得现在幽州还不够乱吗?”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插进两人的对骂之中“你们二位说的都没有错!只是,这韩少勉是京都来的,咱们对他知之甚少,加上楚大人如今尚在休养中,咱们自个闹翻了天,想必也是于事无补!今日我召集大家前来呢,是想问问各位,你们是如何想此事的?的确,昨日谢家在交货时出了纰漏,各位中亦有不少人因为一时气愤而报了官,但你们却没有想到,你们此举却有可能断了自家的财路啊!你们是想继续与谢家纠缠下去还是接受谢家的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