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含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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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含黛-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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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淡定不下去了。你游山玩水闲著无事,我今晚可是还要洞房花烛的。
  我说快到晚膳时分,秦将军不如先回房稍事休息,本王差下人将饭菜送入秦将军房间用可好。
  他嘲讽的撇开嘴角,似乎想说什麽,半晌又忍了回去。
  片刻他道:“末将听闻圣上赏赐给王爷几位干练伶俐的手下──那些人现在何处?”
  就说他怎麽一直借故耗在这喜堂里,原来是寻思著没看到眼线。
  我默默挨个扳手指数,厨房啊、马厩啊、外院啊、大门啊~~~~~真不好意思,没能给您机会在这门亲事上折腾出什麽毛病来。
  我幸灾乐祸答他:“之前筹备婚事时劳碌了许久,总管已安排让他们歇息去了。”
  他磨蹭一会,起身,朝厅堂出口走了几步。我正拉扯著身上新郎服想褪下来──那宽袍宽袖还真不易於行走──就见他突然扭头,快步走回,在我耳边用极低然而分明极其清醒的声音说道:“给王爷一个忠告,不管你安排那些仆役做些什麽活计,别让他们有机会靠近王爷夫人。”
  
  *******
  秦沾离开很久,我还坐在原地。
  好毒的眼睛。
  还是瞒不过朝廷的人。
  瞒不过小杳眉宇间,究竟是与哪个人神似的事实……
  
  十二念为一瞬,二十瞬一弹指。
  弹指间即错身。
  
  
  我看见七岁的自己,在幽深曲折,如迷宫般皇宫内院里跌跌撞撞穿梭,哑著嗓子喊不出一丝清晰音色。一盏燃在御花园中的灯火吸引著我靠近。月色下白衣胜雪的少年讶然回头,微笑看我。
  我看见九岁的自己,拿剑的手磨砺出红肿血泡。骄傲地在每位长辈面前展示武技,行云流水中所有人为我喝彩。走出回廊,被轻轻拉至阴影下。长身玉立的人,摊开我的掌心为我上清凉伤药。
  十岁的自己偷偷爬上那个熟悉的宫殿窗户,目不转睛看他束发。
  十一岁的自己为了身高差距,踮起脚尖也亲吻不到他的脸颊而黯然神伤。
  十二岁,娘亲告诫说,他搬去了将来要继承帝位的宫里,我再不能莽莽撞撞随心所欲出现在他面前。
  接下来的两年,宫廷内外两不相见。
  十五岁。他行弱冠之礼。面如冠玉的他在礼毕後同我嘻笑,他唤我:这麽久不见,你长高了,都快赶上我了。少慕。
  少慕,少慕。他的声音温润得比任何一个宫廷乐师奏出来的乐曲还要婉转动听。他含笑的眉眼如画,胜过父皇任何一个美貌倾城的妃子。
  他唤我的名字,一声声,一字字,浸染到我十五岁之後每一个午夜梦回里。
  也浸染到,当年同样在场的二王爷,雅少铭心里。
  
  
  
  ────────────────
  
  没日没夜开了三天的会,累得快变成ET飞出银河系




远山含黛11【生子文】

  11、 追忆(微H)
  
  腰佩长剑的少年急匆匆穿过正殿往御花园方向而去,空荡大殿里留下一串绵长回声。周遭极其寂静,四下看不见宫女和卫兵,少年加速了步伐,不一会,干脆连奔带跑起来。穿过长长回廊,拐过水榭凉亭,气喘吁吁,直到他看见柳树下手捧诗书的年轻男子,方生生止住前奔的势头。
  察觉到背後熟悉的气息,正凝神看书的青年转过头来,从树荫缝隙洒下的细碎阳光给他淡褐长发镀上了单薄金边,一时间灿若旭日本身,耀花了少年的眼。後者怔怔站立原处,张大嘴。
  俊俏眉眼的青年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宠溺的点点少年的头:“你又偷跑出来玩了?”
  两人相差几个年岁,这几年少年身势飞涨,额头已齐到青年高挺的鼻梁处,青年不用像从前一般弯下腰去便可轻易点到少年的脑门。而少年也很享受这种亲昵的感觉,眯起眼,如猫般蹭上青年的掌心,哼哼唧唧几声。
  旁边传来一声咳嗽。
  两人同时往旁边看去,一身金色甲胄的高大男人从树荫中缓步迈出。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紧盯在青年放在少年脑门上的纤长手指,不悦地皱起眉。
  青年和善的微笑:“二皇弟,边疆情况如何?”
  男人冷冷扫少年一眼,不回答兄长的问题,反而硬邦邦的训斥起少年来:“年少贪玩,懵懂顽劣,待我告知父皇,关你一周禁闭!”
  少年驳口:“你不过大我三岁,摆什麽皇兄的架子!”
  说虽如此说,还是往大哥身後缩了一下。这个二皇兄平素疾言厉色、心狠手辣,因为得罪他被吊到湖里洗一个多小时冷水澡的惨痛回忆还记忆犹新。偏生父皇宠爱,认为比之宽厚仁慈的太子,这个二皇子更有大将之风,处处对他的所作所为容忍有加。
  既然父皇这麽爱二皇兄的话,给太子给他做不就好了嘛!让景哥哥跟我玩啊~~~~~~
  私底下,少年心里一直这麽想,却没胆量说出来。
  
  男人很快沈了脸:“雅少慕,不要仗著太子面前,说话便肆无忌惮。”跨前一步伸出大手要去抓他,却被青年巧妙的扯过护在身後。
  已贵为东宫太子的青年打圆场:“好了少铭,少慕和我多日未见,兄弟俩叙叙也是人之常情,你就不要责怪他了。”
  “他今年也17了!还这麽没心没肺、做事顾前不顾後,我都替静妃娘娘发愁!”
  “其他兄弟姐妹谁不是成天吟诗作对游山玩水?你这麽冲著我来就是因为我跟景哥哥走得最近!”
  “好了你们两个……”青年无奈的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 “每次见面都吵,父皇不是说过要好好相处吗?”柔声的补充一句:“看在今天我生日的份上,你俩至少和睦相处一天吧。”
  少年啪嗒一声跳开,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八音盒,热切的说:“这个是我娘差人从东洋买回来的,你听,转动一下这个旋钮就会有音律传出来哦!”
  青年笑著接过八音盒,仔细擦擦八音盒上略微潮湿的水印,无限怜爱的对少年说:“你好好用功读书练武,将来为国家建功立业,就是给我最大的安慰了。”抬头对立在不远处的男人莞尔一笑:“少铭的礼物呢?”
  “……听说今日过後,你要迎娶漆国昌嫔公主?”男人立在那里,语调平淡无起伏。
  青年微微一怔。
  随即笑起来:“消息传得很快嘛,远在边疆的少铭竟然都可以这麽快速收到风声。”
  少年惊呼:“骗人!我怎麽不知道?”
  没人搭理这个孩子,雅少铭跨前一步,身形笼罩在青年纤瘦的身躯上空,神色冰冷,呼吸却开始急促:“你答应了?”
  大概是男人过於接近,几近要贴到自己身上;青年不适应的後退一步,稍稍拉开两人间距离。认真的点头:“大雅国内国外尚有不少不安定因素,需要漆国的武力相助。”
  “要那些劳什子作甚!我说过有我在一天,这个天下就会替你守!”
  “别说孩子气的话。”青年清亮的眸子中不染一丝尘埃,他静静的回答,“要守住黎民百姓的江山,不是一个两个人凭一己之力做得到的。”并不想再深入这个话题,青年阅读诗书的好心情似乎也大受打扰,转身向内廷走去。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攥到一起,牙齿死死咬在唇侧,似要咬出血来。
  少年屏声静气怔楞的站在两人身後,注视著青年苍白著脸离去和男人仿佛定在原地的身影,心里模糊地泛起一股不明来由的苦涩。
  
  
  
  当夜大雅国太子二十二岁生辰宴上,二皇子雅少铭饮酒过量,酩酊大醉,酒席过半就踉踉跄跄回了临渲殿就寝歇息。三皇子坐在太子身边,也是一杯酒接一杯酒斟,真正喝到手的却没几杯──都被太子抢过去,以“小孩子喝酒伤身”的理由全部替喝了。
  所以还没到宴会结束,主角就同样醉倒当场,被宫女们服侍著回了东宫。
  少年独自一人在宴会上又抓了好几杯酒盏过来胡乱往嘴里灌,这次没人管制,喝得又快又急,呛得鼻子里都冒出酸水来。
  白天听到的消息带来的震惊过甚,单纯的小孩尚不能完全消化那种窒闷愁苦的心事,只知道有样学样的一杯接一杯灌辛辣酒水,聊以发泄。
  到後半夜,曲终人散,鬼使神差的、跌跌撞撞往东宫方向走去。
  也许只是想看一眼喝醉酒的太子哥哥是否安睡了,有没有头痛难受;
  也许想要太子哥哥安慰一下自己,说他娶亲後依然会如从前一般疼爱自己;
  也许希望他说为了少慕,景哥哥就不成亲啦!
  又或许,更深沈的意识当中,有种没有来得及浮上表层思维的,掺杂著不可为外人道也的奇异心思………………
  
  
  要去到东宫,一定会经过二皇兄住著的临渲殿。
  临渲殿里一片漆黑,掌灯的太监、宫女们许是都睡下了,深沈的夜色里只听得见少年软软的靴子经过走廊时发出的像风声叹息般的细微声响。
  走了不一会儿,因为年少习武的听觉,少年察觉出一种不同於自己脚步声的另一种声响,从临渲殿的大殿上传来。
  少年停下脚步,侧耳细听,仿佛是有什麽人,在幽深的暗处痛楚地呻吟。
  再听仔细一点,随著呻吟响起的,还有此起彼伏的喘息声,和弱弱的说话声。
  少年心头猛地一跳。
  他站在走廊的背角里,内心激烈斗争了片刻。冥冥中仿佛有根绳子在拉扯著他的脚踝,他不由自主的深呼吸了几次,然後蹑著手脚,一步步小心的挪到临渲殿虚掩的殿门前。
  临渲殿内月华如水。
  两个身影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纠缠成一团,彼此口鼻中呼出的热气暧昧的勾连在一起。在下面的那个纤细身影似乎在奋力挣扎,却抵不过身上男人的孔武有力,上半身衣衫褪到肘弯处,下半身一片光裸,露出笔直修长的双腿。男人轻易便用单手制住他的反抗,另一只手熟稔的在他下半身游走,在青年的惊喘中重重吻上他无血色的唇。
  只看一眼,只需要看一眼。
  便清晰的分辨出那倒在地上的两人是谁。
  少年浑身冰凉,几乎又重温了当日被二皇兄不留情面推至冰湖中锥心刺骨的寒痛滋味。
  他完全动弹不得,眼睁睁看著他敬爱的太子哥哥,在身上男人一个有力的挺动之中,痉挛的仰起了美丽的脖颈。
  雅少铭紧紧揽住身下瘫软的人儿,不顾一切、狂野的吻著他,吻到两人的唇瓣都鲜血淋漓;下身疯狂的抽动,用著有如战场杀敌般狠绝的力道,要将那个人的血肉嚼烂、吞到自己的肚腹中去。男人压根没去看他渐渐惨白的脸色,也刻意忽视他下身如溪流般渗出的血迹,只是一个劲在那紧致的甬道内深入著,探索著,反复穿透著。
  少年紧抠著殿门,神思恍惚。
  处於痛楚炼狱中的青年,秀美的头颅在男人凶猛的顶动下无助的左右摆动著。毫无焦距的,他的视线向门边偏过来。门缝中,少年的眼睛如夜晚的野猫,闪耀著青绿色可怖的光芒。
  青年湿润的眼神里,顿时透出一股绝望的黯光。
  他再度用力挣扎了起来,朝著门的方向,微弱的唤出声:“少……慕……”
  少年惊吓,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竟原地跳离好几米开外。
  “少慕……呃啊……”
  少年捂住耳朵,心神大乱,满面凄惶。
  “少慕………………”
  那个声音还在脑海中萦绕,追在失魂踉跄的少年身後,追著落荒而逃的他出了临渲殿,穿过御花园;追著他一路上撞坏了墙角边玉立的盆景,追著他狼狈地踩进假山里寒冷的水池,再赶著他气喘吁吁、狼狈不堪的逃回自己的宫殿。蒙上头,如陷入梦魇般倒头就睡,一睡整整一个礼拜没有起来。
  ………………
  ………………
  ………………
  
  
  六年後的深夜,当年的少年浑身浴血,手持长剑站於临渲殿上,那个被冰冷剑尖顶在喉口的男人却不慌不忙,轻蔑的微笑:“六年前丢盔弃甲不战而逃的你,还有什麽资格来跟我争夺这个皇位?”
  他的目光逡巡在一边昏迷的锦衣男子身上,耳语般轻道:“但我不妨再给你一次机会。”
  “──这大雅国无限江山、社稷黎民,和形同废人的太子,你选哪一个?”
  
  ──这次再没有回头路可走,所以告诉我你真实的心意,你待选哪个,
  众望所归的,
  三皇子雅少慕?
  
  
  …………………………
  
  
  
  **********
  
  
  “……爷,王爷!!!”
  我猛地从桌边弹起,从小岱子惊惶的眼神里看见自己面上尚有著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深沈苦痛。
  沈重的摇了摇脑袋,方才和秦沾喝酒还是过了点量,昏昏沈沈的一阵阵发颤,手也有些控制不了的微微发抖。
  “到晚膳时分了?”疲倦的问。
  “──是南二公子,在冬园里和秦将军动起手来了!”
  
  
  
  
  TBC




远山含黛12【生子文】

  12、
  
  我赶到时冬园两棵银杏树已经落了大半叶子,正被两把剑舞动制造的小型龙卷风刮卷著漫天飘散,风中凌乱。要不是这两棵银杏是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哭天抢地从我娘亲那里求来,或许我会有心情端杯醒酒茶来看场免费的精彩剑舞。
  南尧月手持一把随手从下人那里夺来的长剑,抖出绚丽剑花,寒著脸向轻身腾挪的秦沾招呼过去。秦沾像是在逗弄一只竖起毛的小猫,在密不透风的剑花中穿梭来去,就是不跳出南尧月的攻击范围。看久了才发现,南二公子攻击的对象其实不是秦大将军,而是他背後的南衅。
  高大威武的蛮族男人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像只斗败的公鸡,目光闪躲不敢去接南尧月愤怒目光。他有如泥塑不肯挪窝,秦沾如果朝後跃开,南尧月的剑随时可以把南衅劈得认不出人形。
  “滚开──!”南二公子久未得手,恨恨的吼。
  南衅缩著脖子,听到这充满恨意的一声时抖了一下,眼神凄楚的抬头。南尧月见他那模样,更是怒上心头,招招不要命,使的俱是玉石俱焚打法。嘶声道:“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秦沾格开他的剑,在不伤及他的情况下要避开身手也不弱的南尧月,渐渐也有了些微喘。
  眼角余光见我来到,要求帮忙的眼波就不客气扫过来。
  他两人周旋间不透丝毫缝隙,南尧月步步紧逼,秦沾一寸不肯让,背後还站著个一脸心虚气短的南衅。你们倒是说说要我从哪个角度插手进去?
  瞥见唯一的空门是南尧月的後背,我叹著气纵身跃过去,在他来得及反应前自後面点中他手肘上麻穴。南尧月双手一软,剑脱手而落,秦沾在同一时间悠悠刹住身形。
  犹自不甘心的想赤手空拳扑过去,我无奈只好一把抱住他的腰,按在怀里。南尧月赤红著双目拼命挣扎,我伸长脖子左闪右躲他朝後挥来的肘击,一边道南二公子冷静点。
  他猛地回头,一双清眸噙著悲戚和绝望死死盯我:“出手偷袭……卿王爷竟也这般人品低下!”
  ……我只是路过,你们国仇家恨不关我事啊。我抽搐著嘴角说:“今日本王大喜,好歹给本王一点薄面,不要在今天闹出血光来。”
  秦沾接话:“南二公子,我带南衅过来,原本就是希望南二公子能和意中人言归於好,再续秦晋之缘。”
  我愕然。南衅和南尧月?不是你秦大将军自己好这口吗?
  秦沾一派胸怀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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