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岑冲那大侠抱歉地笑了笑,“段大侠放心,这件事好办,杜岑立马安排人手去帮忙。”杜岑这话说的得体,那大侠一听便放下心来,本想著季盟主不在这事儿可能会难办许多,谁承想季盟主的这位手下办事得力,分得清是非黑白。那姓段的大侠再三谢过这才离开了议事厅。
待那人离开,杜岑立马换了一副脸面,抓起站在一旁的人问道:“发生了什麽事?”
“那……那个……孟庄主留给咱们的手下探子来报,说是在江南城中发现了形似闵子谦的男子。”
杜岑闻言一把松开了那人,後退了几步伏在桌上暗笑。那次伏击过後闵子谦就躲得没了踪影,奈何自己又被武林盟的事物缠身并未继续寻找,如今没想到闵子谦竟自己送上门来,简直就是天意。
杜岑敛起笑容,将桌上的茶盏摔到地上轻声道:“拿你来殉葬,是你的荣幸,子谦师弟。”
“传盟主令,半面神偷现身江湖,诸位英雄豪杰自当鼎力协助武林盟诛杀贼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温府的厨娘炒的瓜子仁特别好吃的缘故,那只雪天出现在窗外的小红鸟成了陆钧麟院子的常客。几乎每日都是同一个时辰从南边的天空飞来,落在陆钧麟屋外的窗檐上,有些胖乎乎的身子站在那里甚是可爱。在陆钧麟这边蹭个饱之後便振翅而去,难以预料它的踪影。偶尔丢下一两个纸卷悄声飞走。一张纸条,或写几句诗,或留几个字。除却院子的主人,没人会知晓是谁送来的信件。因为那字,实在太过熟悉。
陆钧麟起了个大早,在院子中稍微练了会儿剑法便想著去厨房拿点瓜子。前些日子因为有了一个小客人的到来,陆钧麟屋里的果仁吃得特别快,前来探望的温暮昀以为陆钧麟喜欢吃,便吩咐厨娘多炒一些。厨娘知晓陆钧麟的出身,所以对这个刚刚成年的小少爷特别疼爱,塞了一堆好吃的点心让他拿回去慢慢吃。
只是陆钧麟并没想到,那只每日如约而来的小红鸟,今日却没有现身。望著桌上的一堆瓜子,陆钧麟不知该作何感受。
一日未来,第二日仍旧不见小红鸟的踪影。陆钧麟心下了然,那人终究还是倦了,自己现在有什麽地方是能吸引那个人目光的?伸手将怀中的扇坠拿出,看著那晶莹的质地轻巧地苦笑了一下。
只是陆钧麟并不知晓闵子谦现下遇到了大麻烦,江湖上不知是何人放出风声半面神偷现在就在江南城中,许多与半面神偷结仇的,又或只是因为想争强好胜的武林中人聚集到此地,自两日前,就连薛天启也无从知晓闵子谦的下落,他尽量在众武林豪杰面前不外漏情绪,但却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著闵子谦的安危,内伤尚未痊愈,现下却不知躲到了什麽地方,怎能叫人不担心。那日他推开门看到的便是满地狼藉,宣纸与笔墨洒了一地,屋内打斗的痕迹比比皆是。
“属下无能,没能查到二爷下落。”薛天启派出去的手下再次无功而返,转念一想他又暗暗庆幸,若是连他都查不到,那麽说明现下闵子谦还是安全的。见薛天启皱眉,那属下犹豫的地开口:“主子,何不去问一下温家的那位陆公子是否知晓二爷的下落。”
薛天启闻言瞧了那属下一眼,似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听那人接著说道:“这几日二爷每日都让小红给那姓陆的公子送信,说不定会告诉那人自己的下落……”还未等手下说完,薛天启便先一步出了客栈,朝著温府的方向快步走去。
陆钧麟本想去找温暮昀问几句心法,没成想在府中被人掩住口鼻,下意识地想要回击却不想那人并未躲开,直直受了自己一掌。只是抓著自己的手并未松开,将人拉到假山後面才大口大口地喘气。陆钧麟怀中抱著书本,并不知晓这人的来历,还未等询问那人便抢先一步开口:“在下下九流门路不知,刚才多有得罪。在下并非恶意,只是想问陆公子是否知晓闵子谦的下落。”
陆钧麟闻言一愣,想来这人应是闵子谦的同门,薛天启刚刚受了自己一掌,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这都丝毫掩盖不住他焦急的神情,难道说闵子谦出了什麽事?
陆钧麟下意识去想,但思及之前的种种,却又想到了另外的一种可能,他心下一沈,“我并不知晓那人下落,你找错人了。”说罢就想离开此处,薛天启急忙拉住陆钧麟,这次陆钧麟轻易地躲开了薛天启,正想快步离开却听那人喊道:“我知子谦负你众多,但他失踪之前唯一联络过的只有你……”
陆钧麟的脚步顿了顿,他并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道:“对不住,我不知晓那人的事情。”心绪完全被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人打乱了,陆钧麟不敢多想便快步往书房走去。
第五十六章
发文时间: 5/13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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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江南城中突然多出了很多武林中人,温暮昀心下了然,这些人定是冲著闵子谦来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陆钧麟知晓这些情况,於是他下令府中之人不得随意议论这件事以免多生事端。
温暮昀交代付之臣的事还未说完便被匆匆赶来的管家打断,管家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主子,大事不好了,陆少爷不知因何打伤了护院,现下不见了踪影!”
温暮昀闻言皱起了眉,随著管家去了陆钧麟住的院子,护院的汉子被陆钧麟打昏躺在地上。温暮昀让付之臣将人弄醒,那人醒来一见主子便立马请罪:“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付之臣悄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脸色,摆了摆手,示意那护院将情况细细禀告。
“今日一早陆少爷就叫属下进屋,本以为是让属下陪著练剑,却不想陆少爷一下就将属下制服,逼问属下关於那半面神偷的事情……”
“混账东西!”温暮昀怒道,“麟儿要是出了什麽事,是你能担待得起的吗!”无暇顾及还跪在地上的手下,温暮昀下令自己的侍卫出城去寻陆钧麟的下落。
却说闵子谦那日被人在客栈围攻,虽说被他侥幸逃脱,但却没料到自己的行踪已经被江湖中人知晓,不得已易容逃出了江南城,不料正中了杜岑的圈套。
杜岑带著孟良甫给他的十二个杀手在城外围堵闵子谦,闵子谦的武功虽还不错,但现下内伤未愈,再加上连日来的躲藏损耗了大半力气,这一战恐怕也只是笼中鸟,任他怎麽扑棱也插翅难飞。
那些杀手将闵子谦制服後,林中走来一红衣男子,嘴角噙著笑,眼角处的泪痣让整个人变得魅惑至极。闵子谦咳了几声,脑海中思索著这个人。
杜岑走到闵子谦的面前停下,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细细打量,闵子谦皱了皱眉,歪头甩开了杜岑的桎梏,却引得对方一阵笑意,“小师弟长得越发标志了……”
闵子谦闻言一愣,下一刻便被一脚踹翻在地,杜岑笑的张狂,他命手下抓住闵子谦的双臂在他的耳畔轻声问道:“玉麒麟的秘密究竟是什麽?”
闵子谦皱了皱眉,答非所问道:“你是武林盟的……”
“不。”杜岑站起身来,俯视闵子谦,轻蔑道:“我是下九流门的杜岑,按辈分说,应是你的师兄。”
“呵,原来是你。”闵子谦轻蔑地一笑,换来的则是对方的一巴掌。杜岑将他从地上拉起,“我再问一遍,玉麒麟的秘密究竟是什麽?”
闵子谦抿唇不答,当下他似乎有些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一直以来置他於死地的人都是眼前这个红衣男子,怪不得那日林中的身影竟有些熟悉。这人曾在季君寒身边做事,想来是为了能调动武林盟之人听令於他才这麽做的吧,而他的真实身份竟是下九流门的人。
“西山日落渡斜阳,月影流光显华章。”杜岑轻声道出这句话,他十分满意地看到闵子谦身形一颤,继而蹲下身看著那张漂亮到绝色倾城的面孔,“你知晓这句话对吗,是陆行跟你说的吗?”
闵子谦自然是知晓这段话的,当年陆行还在的时候曾经对他说过这段,“三生三世勿相忘……”
“你果然知晓。”杜岑说的凄惨,“就因为这一句话,毁了师父的一生,现在你们又想抢走属於师父的玉麒麟,简直可恨至极!”
闵子谦瞬间联想到玉麒麟上刻著的那段话,他其实只是一个断句,而真正的则是“西山日落渡斜阳,月影流光显华章,三生三世勿相忘;惜时,雪落相思焉成灰,一念错一生,终悔。”
闵子谦错愕地看著杜岑,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麽,事情已经明了,在玉麒麟上刻下这行字的人就是杜岑的师父,而杜岑却并不知晓其中内容。
“因为陆行的这句话,师父从未看过我……”杜岑笑了,他轻柔地摸了摸闵子谦的左脸,“哪怕陆行死了,师父喜欢的始终是那个半面神偷。你既毁了师父的东西,那便陪葬吧。”
闵子谦本以为他会一剑刺死自己,却不料杜岑只是抓起他的左手,轻柔得像是抚摸著情人的脸庞,“别以为你会死的很简单,我会毁了你的。”
话音将落,便听得一声脆响,闵子谦疼的喊叫了一声,尔後那只左手便失了力气地垂了下来,“呵,听闻半面神偷善抚琴?我便偏偏毁了你的手。”杜岑退後了两步,看著闵子谦现下这个样子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後对手下命令道,“杀了他。”
刀剑还未落下,便被一人弹出数尺,青衣青衫落到闵子谦的身边将他护在怀里,闵子谦疼的冷汗直流,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竟是出现在了眼前。陆钧麟将灵秀剑挡在胸前,一手揽住闵子谦,回头看了一眼他,想开口说什麽,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杜岑没想到陆钧麟会找来,当下便有些气恼,命令那些杀手将二人统统杀死,自己也亲自加入战局。陆钧麟以一敌多,根本应付不了,剑锋差点碰到陆钧麟的身上,闵子谦咬牙将他拉到身後,用一种近乎卑微的声音对杜岑说道:“我的命随你处置,但此事与他无关,放他走。”
陆钧麟瞪大眼睛看著眼前这个男人,闵子谦费力地抬起手想要触及陆钧麟脸庞的时候顿了顿,最後还是收回了手,“你说的,我们两不相欠,不要再做傻事,我不值得你这麽做。”
“子谦……”陆钧麟哑声开口,看著闵子谦勉强撑起的微笑颤了颤身子,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要救他,子谦是他的,纵使要伤他,那个人也只能是自己!
“没想到,竟有人对你如此痴情。”杜岑用剑挑起闵子谦的下巴,“禹玉是他给你的?那麽说他也是帮凶了……”
闵子谦突然意识到了什麽连忙否认,“不是,禹玉只是他偶然得到,是我偷的,与他无关!”剑指向陆钧麟的瞬间,闵子谦抬起右手抓住那把宝剑,这麽一来他的右手也废了,“你们这群废物愣著做什麽,杀了这个人!”
陆钧麟看到从闵子谦手掌流下来的鲜血,不禁握紧了灵秀剑,强行运功一举击毙了两个杀手後吐了一口血,“麟儿!”闵子谦松开了手将倒在地上的人拉到怀里,苦笑一声:“下辈子,我会好好待你,对不起……”
陆钧麟闻言竟是笑了笑,谁成想又吐了一口血,闵子谦用带著血的手掌抚上了他的眼睛,轻声道:“不要看……”
本以为杜岑挥下的剑会将自己的头斩下来,却不料那身红衣竟直直地倒在了地上,眼里满是不甘的泪水。他的後背被人射了三箭,箭箭插入要害,就这样倒了下来。
闵子谦向远处望去,但见树上站了一个黑衣男子,手中拿著弓箭,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消失在了树林间。
他吃力地将陆钧麟向怀里揽了揽,将最後的一点内力给了他,最终昏了过去。
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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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不要看。”如同往日般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但那话语却是如此的残忍。紧接著视线变成了一片血红,那人伤了的手掌抚上自己的眼睛,阻断了光亮。瞬时间泪水划过脸颊,他恨,恨自己不够强大,没能保护好对方,同样也恨自己为什麽还是那麽爱他。
“子谦……子谦!”陆钧麟大叫著醒来,睁开眼看到的却是熟悉的床帐,他没有死,被救了回来,但那人呢……闵子谦呢?陆钧麟显得有些慌乱,一双手抓住了陆钧麟,陆钧麟这才回过神来,只见顾澜暄坐在床边一脸担忧地望著自己。
“麟儿你觉得怎麽样?”顾澜暄轻抚著陆钧麟的长发,温和地开口,昨日的那一幕让他到现在都有些後怕。两人就那般倒在血泊之中,浑身上下都是血迹,陆钧麟被那个人护在怀里,鲜血染红了那人的白衣,看起来煞是可怖。
陆钧麟摇了摇头,他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最终还是问出了那句话:“他……怎麽样?”顾澜暄顿了顿,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斟酌著要如何回答对方。
陆钧麟看见顾澜暄的这个样子显得有些慌乱,带著些哭腔又问了一遍,顾澜暄只是淡淡地回道:“他没事。”陆钧麟似是不信,非要亲自去看,这下好不容易调好的气息又被自己打乱。嘴角开始慢慢淌出鲜血,顾澜暄吓了一跳,赶忙点住陆钧麟的穴道,扶著他躺好。
“他比你醒的早,现下又睡下了。麟儿你……莫要担心。”顾澜暄柔声劝道,刚才的一瞬间他多麽想告诉陆钧麟那个人死了,这样就不会再有人可以伤到他了,但看著陆钧麟伤神的表情他又狠不下心了。
伸手替陆钧麟将唇角的血迹擦净,看著陆钧麟渐渐昏睡过去,顾澜暄叹了口气,“你好好休息,我既是大夫就不会看著那个人轻易死去。”
东厢房里,浓浓的血腥气掺杂著草药的气味有些刺鼻。床上躺著的人面容虽然有些憔悴,但仍旧好看得让人失神。一身血衣并未换下,只是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受伤的地方。
付之臣端著水盆出门的时候迎面正好撞见顾澜暄,顾澜暄看著盆里的血红皱了皱眉,付之臣只是道了一句:“他又昏过去了。”便没了下文。
要说起来闵子谦伤的应当不重,但他最後的时候却将可以续命的一点内力渡给了陆钧麟,因而消耗过大产生了体虚,而他的左右臂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尤其是左臂伤到了经脉,怕是……
顾澜暄瞧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男子,纵使虚弱也夺不走那人的光彩,染成血红的白衣有些刺眼,他将手搭到闵子谦的脉搏上号脉的时候,闵子谦的右手微微动了一下,顾澜暄抿了抿唇,“既然醒著就不必装了。”
闵子谦这才睁开眼睛,眼神空洞地望著床帐,声音里带著一些颤抖,“麟儿……还好吗?”
顾澜暄扯了扯嘴角,“不好。”他抬起头来看著闵子谦的脸,“十分不好,都是因为你,才把麟儿害成这样的,你……”
“浅堂!”付之臣进门便见顾澜暄在发脾气,赶忙拦了下来。“浅堂你忙了一天了,先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就好了。”
顾澜暄没再说话,气冲冲地摔门而去。付之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头便见床上的人眼睛里有些湿润。他不知该如何安慰,现下也不敢多说什麽,将这人救回来已经是自己自作主张。
当时看见他浑身是血倒在地上,任谁也不能见死不救。心知这人身份但却还是将人带了回来,温暮昀知晓後也并没有多说什麽,只是命人好生照顾。
“我能不能去看他……”带著些祈求的语气,闵子谦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