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钰察觉男人粗糙的指腹还在他身后流连,呼吸微促,嗔道:“你自可以去找生嫩少年,何必在此与我厮磨时间。”推开男人便就要起身。
男人知他只是佯怒,痞笑了一声,将人捞回怀里,又是一阵缠绵。
直到日上三竿,云雨方歇。
男人餍足的靠在床头,他左胸上的伤口已敷了药,用葛布缠紧了。他将目光移向一旁,开口道:“我替你杀了几派掌门,将怀疑嫁祸在岚山阁头上。”他起身,走到案前给自己斟了杯酒,翘着腿,唇边是一丝不羁的笑。“那接下来,钰儿打算叫我去做甚么?”
赵钰放下书卷,眼帘低垂,阳光落在他身上,更显得出尘的清逸。
“我要全江湖上的人知道,‘长生诀’在万剑山庄小少爷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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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阳藏风山庄
杜迎风一睁眼,便瞧见一张睡颜近在咫尺。
狭目微微眯起,他放肆而大胆的打量起这一张思念多日的俊颜,黑发如墨,眉飞入鬓,五官似鬼斧凿刻,每一刀都落得恰到好处,特别那两瓣薄厚适中,温温润润的唇,令人浮想联翩。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痞笑着贴了上去。
触及那片温软,他先是在心底赞叹一声,继而探出舌尖,近乎虔诚的舔舐着,仿佛要将这两片完美的形状牢牢刻入心底,又似乎只是贪婪的汲取那一份润滑水泽,以填补连日滴水未进的干渴。
于唇际流连半晌,他再不满足叩门而不入,灵巧的舌尖顶开对方皓齿,先如登堂入室的雅贼,一路寻寻觅觅,且行且驻,巡视三圈,初尝美味之后,便如大军压境,寸寸攻城略地。
正在享用盛宴,哪知腰上一紧,蓦地睁眼,就见一双谧黑的眸,盛着促狭盯着自己。
杜迎风转了转眼珠子,学着当日男人的口吻,一字一顿道:“杜迎风为颜某的爱侣,何时成了你的发妻?”
颜少青眸色骤深,便见他嘴角一扬,笑道:“你不怕与我这妖孽同流合污?”
杜迎风伸手一抬他的下巴,露出一副淫靡之色,嘿嘿笑道:“是不是妖孽,也要等小爷尝过一遍才能知道。”
颜少青脸色一僵,遂即,他伏在床边,爆发出一阵大笑。
杜迎风懒洋洋倚在床头,撇了撇嘴。“颜兄,你再只顾着笑,我便要渴死了。”
颜少青渐渐止住了笑,摇头轻叹。
这少年,总能三言两语之间,就叫自己开怀畅意。
穆冯春撤去少年臂上的金针,转身朝主子禀告道:“阁主,杜公子身体强健,内伤已无大碍,可以下地了。”
杜迎风瞧着拆下的葛纱,眼里闪过思量。小时候一道皮肉伤,常常折腾他十天半个月,这切肤断骨之痛,却十日之内便几近痊愈,他何时有了这等强健的体质?
颜少青似乎并未感到惊讶,稍稍颔首,便着人传了早膳。
杜迎风右手重伤,行动不便,是以颜少青唤了一名丫鬟在旁伺候。
小丫鬟名唤秋池,二八年华,娇俏可人,只是有些迷糊,常会错人意。
便如此时,杜迎风指着鱼肉,这丫头筷子一伸,夹了一箸香椿到他碗里。
杜迎风眉间轻拢,目露不悦。“你故意与小爷作对。”
秋池垂着头,声音细如蚊呐。“阁主吩咐,公子伤病期间不得沾染荤腥。”
杜迎风将目光落到颜少青身上,刚欲开口,就被一阵叩门声打断。
“进来。”
望玉溪推门而入。
颜少青放下箸筷,问道:“准备好了?”
望玉溪拱手道:“车马已在门外等候,阁主准备何时启程?”
“巳时出发,你与八当家同行,秋池随侍。”
“是。”
考虑到杜迎风的伤势,望玉溪特别备了一辆四马驾辕的宽适厢车,不说卷帘宝顶,朱门华盖,那也是雕纹饰,镂花样,说不尽的典雅精致。
众人一出门,便见四匹油光水滑的枣骝马撅着蹄子,鼻中打着响啼,稳稳当当立在车前。
杜迎风望着这架华丽马车,凤目一扬,朝颜少青道:“颜兄,我等男儿,当一骑驰骋天下,怎能安适于暖车华撵之中,之前那匹黄骝马不错,你我不妨共骑,也可一览雪景。”
颜少青淡淡扫了他一眼,于望玉溪吩咐道:“不必扫了杜公子雅兴,他就与你们一道骑马,我与秋池坐车。”
杜迎风讪讪闭了嘴。
望玉溪嘴角一抽,却没敢牵马给他,只是赶紧把这小祖宗扶上了车。
车夫跨上车辕,长鞭一甩,积雪在车轮下发出吱呀一声,开启了众人的旅程。
时值隆冬,气候恶劣,方才还是朝阳投抱,过了午时,又絮絮扬扬飘起雪来。
车厢内铺了厚厚一层软毡,设了暖手暖脚的炉子,正中央的小几上,摆了一只黑瓷茶灶,秋池双膝跪地,正用滚水烫着两只青瓷小碗,后冲了些适温的水到碗里,又从暗柜里取出茶盅,挑了上好的齐云瓜片进去。
杜迎风看着茶汤里碧叶伸展,水汽袅袅,嘟囔道:“茶虽好,却不及美酒暖胃,这大冬天的,来上一坛子屠苏酒,那才是爽利。”
秋池听他扯谈,忍着笑意,将茶碗递给他。“公子,冬日出行,喝这齐云山的瓜片是最好的,有润喉解乏,舒神明目之效。”
杜迎风接过茶碗,咕嘟一声饮尽,舔了舔嘴唇,道:“果然滋味醇甜,再来一碗。”小丫头掩着笑意为他冲茶去了,颜少青瞧见他如此牛饮,糟蹋好茶,只摇了摇头,将目光转向窗外。
官道虽是宽荡,却因路面上积雪难消,崎岖不平。
马车一行一晃,杜迎风因顾忌伤臂而不敢乱动,久坐之下,四肢酸麻,甚是辛苦。颜少青饮完了茶,叫小丫头撤走了茶灶茶具,朝着他道:“过来。”
杜迎风甫一听这话,呆了一呆,待回过神,那双黑瞳已注视他良久。唇角抑制不住轻轻扬起,他扶着小几,慢悠悠转了个身,坐了过去。
胸背相贴,呼吸交缠,不知谁的心跳先乱了节奏。
杜迎风懒洋洋依在男人怀中,拿眼睛余光一扫,瞥见秋池正眼观鼻,鼻观心的摆弄茶具,暗暗笑了一声。
这丫鬟,到底是太糊涂,还是太聪明了呢。
车厢外,望玉溪与李思函并驾齐驱,一人扬着鞭子悠哉惬意,一人盯着前路面布愁云。
望玉溪见旁边这人一副正儿八经,慷慨就义的模样,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奚落道:“秀才,我们这是去停鹤山庄给杜公子疗伤,又不是去赴战场,你做什么这幅样子。”
李思函正是满腔激愤无处发泄,逮着这机会,索性竹篓倒豆子,一吐为快。“小生就是看不惯这等乱伦之事,你说阁主怎就被个男人迷了心窍呢?”
望玉溪暗骂这秀才冬烘头脑,人家喜欢凑一块碍着你什么事了。他劝诫道:“阁主与杜公子天造地设的一对,大家瞧来赏心悦目,有何不妥?”
李思函一夹马腹,加快了速度,同时口中辩道:“男子与男子,有背阴阳,违逆伦常,本来就不为世间接受。阁主这样做,只会遭来江湖中人的耻笑。”
望玉溪抽鞭跟上,听他此话脸色不由一沉,愠怒道:“秀才,就事论事,不要在背后编排阁主,当日谁把你从死人堆里救回来的,你这么快便抛诸脑后了!”
李思函心中一禀,咬牙道:“小生失言,如果阁主受他人唾骂,小生自会为他挡去流言蜚语,可那杜公子……小生绝不承认!”言毕,他狠抽一鞭,扬长而去。
望玉溪抬目望去,见他的身影在风雪之中渐行渐远,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调转方向,驾着马儿回到车旁。“阁主,秀才先行一步,去前路安排今晚投宿之处。”
车厢内,颜少青淡淡的应了一声,搂着怀中少年继续闭目休憩着。
酉时,马车停在枫临客栈门前。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四章(修订):夜宿枫临闻说书,一计阴谋悄然现
第三十四章(修订):夜宿枫临闻说书,一计阴谋悄然现
程安镇虽地属偏远之处,却是个热闹地方,以美酒闻名于世,一条宽阔的河道穿镇而过,河水清冽甘爽,为酿酒的极佳之选。傍河而筑的居民多以酿酒贩酒为生,临街的酒铺子连缀绵延,一帆帆酒旗迎风招展。慕名而来的商贩游者与江湖浪客,络绎不绝。
枫临客栈为程安镇最大的一间客栈,其中客商云集,三教九流,五行八作的人都有。
杜迎风被颜少青抱着走进来。
两人甫一踏进,周围便投来或暧昧,或厌恶的眼神。
李思函见众人到了,掩去面上的一丝不自然,从桌前站起,将众人迎了过去。
店小二笑脸迎了上来,询问道:“几位爷要点些甚么菜?小店招牌的蜜汁酥蟹,五酿熏鸡,生烤狍肉,香腌春鱼,佛手金卷,皆令人赞不绝口,还有绿萝酒,红梨春,都是我们当地一绝。”
“都来一份”。
“上几样素食。”
杜迎风悻悻然看了对方一眼,颜少青面色不改,继续朝店小二道:“几样素菜,一壶茶。”
店小二耷拉着脸走开了。
杜迎风落落寡欢的拨弄着杯箸,继续与颜少青较劲。“颜兄,有道是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我们既已走进了酒乡程安,自然要饮上一杯红梨春。”
颜少青淡然道:“你伤病未愈之前,荤腥酒肉皆沾不得。”见少年一双眼盛满怨念,他举箸夹了菜到他碗里。“不过你吃甚么,大家都跟着吃甚么。”
望玉溪盯着满桌素食,露出一抹苦笑。
客栈之中,人声嘈杂。
正中那张桌子,坐着个说书先生,他一面摇着扇子,一面举着酒杯,赞道:“这红梨春就是妙,一日不喝,便叫人魂不守舍,哈哈!”
众人朝他叫唤道:“说书的,继续啊,刚才那段子还没完啊!”
说书先生是个年逾四十的中年人,他放下酒杯,朝众人摆了摆手道:“方才那段子虽然精彩,却已经说了许多道,不算新鲜了,接下来给大伙来个新鲜的。”
见众人附和,他唰一声抖开手里的扇子,摇了一摇,才开腔道:“大伙说说,最近江湖上闹得最厉害的,是哪一桩事情。”
众人听他一来就卖关子,顿时嘘声一片。
“这江湖上每天那么多事,谁晓得是哪一桩?”
“是啊,别卖关子了赶紧讲罢!”
听客里头也不乏一些江湖人士,此时也大声议论着。
“不会是说万剑山庄灭门一事罢?”
“那件事都过去个把月了。”
“自然是各大门派弟子失踪一事,为这事,武林大会都给延期了。”
“你那消息也落伍了,那些人早就找着啦。如今传得沸沸扬扬的,是琼海派掌门被岚山阁的人杀害一事!”
“莫不是关于长生诀之事?”
“你们都讲得不对,现在最新鲜的事儿,是武当弟子夜入峨眉,偷了人女弟子的身子!”
“你那叫什么破事儿啊,也拿来讲!”
“哈哈哈,王兄就好这一口,他的消息没一件是正经事儿。”
众人哄笑起来。
说书先生灌了口酒,眯了眯小眼,道:“除了武当弟子偷人那一段……其余的,大伙儿说得都没错,可是你们却不知,这些事都是同一个人做得。”他顿了一顿,这回倒没有卖关子,继续道:“那个人大家定有耳闻,那便是三十年前,在江湖上掀起无数事端的‘鬼纹刀’。”
见众人面面相觑,说书先生一清嗓子,开腔道:“那魔头为了得到长生诀,三十年前杀人无数,而今,他一身魔功大成,天下生灵又将再遭涂炭。”他灌了口酒,继续道:“话说,这魔头下山那一日,那是黑云漫天,大雪封路,他先在山脚下杀了些无辜良民,再一路去到万剑山庄,杀光庄中一百多口,老弱妇幼,皆不放过,但即使如此,也未找到‘长生诀’。”
杜迎风附耳过去,于男人耳边悄声道:“大魔头。”
颜少青淡淡瞥了他一眼,取了一块点心放到他面前。
杜迎风舔了舔嘴唇,又朝他张了张口。
颜少青不理他,自顾自倒了杯茶,浅酌一口。
说书先生继续滔滔不绝。“其实那长生诀,并不在庄主杜千葛的身上,而是藏在杜家小公子的身上,杜小公子自幼被送去道观,便是为了掩人耳目。”
颜少青听到这里,眉峰微蹙,目光之中,闪过一丝暗沉。
杜迎风抚着杯沿,目露思索。
两人目光于半空中交汇,互点了点头。
说书先生说完这段,见众人一副意犹未尽,得意得将扇子一收,道:“在场不乏江湖豪杰,诸位大侠,你们皆知这魔头武功高强,嗜杀好掠,却一定不清楚这魔头来历。”
那几桌江湖人互相看了几眼,倒真没人能说得上来。
杜迎风附耳过去。“颜兄,我累了。”
颜少青闻言,漆黑的眸子里,闪过极淡的一丝笑意。他起身将人抱起,便就朝着楼上走去,临走不忘带走一碟点心。
待进到房里,杜迎风往案前一坐,笑眯眯的看着他。
颜少青将点心置在桌上,坐到他对面。
杜迎风拈起一块凤梨酥,道:“其实我不喜甜食。”见对方一怔,他遂又道:“但若是有颜兄一道分享,那滋味定是不同以往。”
颜少青径自喝着茶,淡然道:“既然不喜,那便不用勉强。”
杜迎风的唇覆了上来。
一丝甜腻的味道,在两人唇齿之间弥漫开来。
颜少青见他凤目之中一片明媚笑意,嘴角一勾,将人抱到床上。
杜迎风见他欺身压来,闪身一躲,再一个侧身反压了上去。
颜少青当真未料他会有此一举,被他压着半晌才反应过来。
气氛沉凝的有些诡异。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五章(修订)过度章节
第三十五章(修订)过度章节
次日清晨,望玉溪来叩门。
“阁主,属下有急事要禀。”
听见门外传来望玉溪故意压低了的声音,颜少青将趴在身侧的少年轻轻挪到床里,放下帷帐,披衣起身。
望玉溪正躬身立于门外,俨然一副恭敬以待的模样。
门开的那一刹那,颜少青半掩的胸膛,就这般大刺刺的撞入他的眼帘。
望玉溪只觉自己呼吸一重,脑中翁的一声,扇子掉在地上也浑然未觉。许久,他才如大梦初醒,捡起扇子跟着主子进了门。
颜少青坐在桌前,见对方魂不守舍的样子,语气不由重了一分。“发现了什么线索。”
望玉溪心里一个激灵,顿时收敛心神,拱手道:“属下跟踪那说书的,逼供之下,才知道他的确是受人唆使,目的是要将长生诀在杜公子身上的事情公布于众,属下认为……”见他欲言又止,颜少青重重放下茶杯。“有话便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吞吞吐吐。”
望玉溪将头颅垂得更低。“这是有人……要将杜公子顶上风间浪口。”
颜少青听完,只是沉默着将目光移向窗外。
望玉溪久不见回应,抬眼一瞧,正好看见他脖子之下有一道清晰的齿痕。扇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望玉溪哆哆嗦嗦的捡了回来。”
颜少青扫了他一眼。
望玉溪顿觉一阵寒风直往心口里灌。
见颜少青朝他一摆手,他才如蒙大赦,落荒而逃。
而后,帐内忽然传出一阵大笑。
杜迎风笑趴在床上,一边笑着一边还不忘调侃身边的男人。“颜兄,九当家定是昨晚上没有睡好,不过我猜他今晚定也是睡不好了,哈哈!”
他笑声未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