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刚才蓝忻说我们两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回来，六哥会怎么办？”
慕容潇一愣，子灵的这个问题，准确无误的戳中他心里最深的痛处。
“当年我的答案让六哥大怒，所以，我想知道究竟这样的情况，六哥会怎么做。”子灵心里得意，这似乎是第一次在面对慕容潇的时候自己如此得势。
“……”慕容潇别开眼，“如果我是你……”
“不是我。”子灵打断，“不要代表我，我只要六哥自己的答案。”
哼！少拉我下水！子灵的目光紧咬着慕容潇，一点也不放松。
慕容潇紧蹙着眉叹口气，子灵有一句话说对了，他也已经厌倦了这种不是吵就是骂的相处模式了，每次对着子灵冷言冷语都是一种煎熬，特别是最近，两人的关系完全恶化到极点，也许这是一个暗示，告诉他是时候应该有一个结果了，迫于父命糊里糊涂的娶了个皇子妃，这已经不是两个人的事情了，再拖下去，对谁都不好。
蓝忻最后的话不经意的回响在脑海里，很多时候，差的就是那一点勇气和豁出去。豁出去，不管是怎样的结果，至少都可以释然，况且眼下这种状况，也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了吧？
至于蓝殷曾经的预言，既然已经证明自己之前的做法对子灵完全不起作用，还让他变本加厉，几次三番离家出走惹祸闹事，也该换个方法了，否则如此下去，指不定下次闹脾气他会上哪，也许那个时候，自己就真的找不到他了。
与其消极的去回避那个预言，倒不如从正面去击碎它！
而且……而且……慕容潇忆起子灵变回男儿身最后一晚的事，也许……也许子灵，是可以明白的？
慕容潇心里转了几个弯，也不知是不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他对过去的坚持一再动摇，只觉得一股冲动涌上心头，缠了自己几年的困扰也在这个时候突然莫名解开。
深吸一口气，微微攥紧拳，慕容潇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我会救你。”
就在子灵几乎要失去耐心准备继续下一步直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时候，慕容潇终于给出了答案。
子灵轻轻一怔。
其实慕容潇的答案，他能猜到，在他那时突然闯进蓝忻的帐篷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人从没变过，依然是当初义无反顾冲进夜澜宫救自己的六哥，依然是牺牲生命也要护得自己周全的六哥……可是他不明白，既然慕容潇的答案与自己一样，这几年又是为了什么呢？
“为什么？六哥不是说我们身为皇子应该要有自我保护的意识么？为什么六哥要牺牲自己来救我？”
慕容潇轻笑，带着一丝苦涩：“因为我想保护的，只有九弟你一个人。”
“……”子灵只觉得脑袋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好半天回过神，皱起眉，“我不懂……”
“酒后真言这种事，是真的。”
有些东西，一旦下了决心，一旦打开了闸，就会一发不可收拾的涌出来，止不住，忍不了。
慕容潇看着眼前苦思不解的子灵，情不自禁的伸手将他紧紧揽住，感觉到子灵在自己怀中僵直了身体，低声道：“事到如今，六哥也不想再瞒，你恼我也好，怒我也好，觉得六哥有病也好……六哥，喜欢你，所以不想让你受到一丝丝的伤害，笑你，骂你全都是为你好，全是担心你……”
哇！真的是那个什么深什么切诶！
子灵终于又能开始思考，脑中就蹦出了这么一句，挣开慕容潇的怀抱，还是带着疑惑：“可我还是不懂，像以前一样，不是也能保护我么，为什么非要用这样的方法呢？六哥一点也不在乎我的感受么？”
“不是的……”慕容潇心里一疼，“因为六哥没法再像以前那样。”
“什么意思？为什么？”
慕容潇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那晚，蓝殷确实和我说了其他的话。”
“诶？”
“他跟我打了一个赌。”
“什么赌？”子灵的好奇劲儿上来了。
“终有一日，不是你为我而死，就是我为你而亡，或者，二者皆有。”慕容潇眼神微暗，低低道。
子灵眨了好半天眼，才听明白慕容潇的话，突然笑出声：“什么乱七八糟的，六哥你也真信了？还问了那种奇怪的问题然后跟我翻脸？”
“六哥不能不当真。”
子灵猛的停住笑，看着慕容潇认真的样子，专注的眼神，心跳突然开始加速，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子灵，六哥喜欢你。”
“……我……我知道啊……”子灵不知怎的有些心虚。
慕容潇垂下眼，摇摇头：“你不知道，六哥说的不是大哥、二哥他们喜欢你的那种喜欢……”
“诶？”
“是爱，子灵，你是六哥爱的人，所以，六哥不能不把那些话当真，费心尽力的去防着避着……又因为你是我九弟，六哥不得不将这种难以启齿的情感深埋着……今天，若不是蓝忻的那番话和你穷追不舍的逼问，也许，我也还会这么瞒下去……”慕容潇一下将心底的话全都说出了口。
子灵瞪着大眼睛，那呆愣的样子也不知有没有把话听进去。
“其实把这些告诉你，六哥也不知道有没有足够的信心去承担后果。”慕容潇苦笑，“可是，如果说也做不成兄弟，不说也做不成兄弟，那我想赌一把，这是最后也是唯一的机会了吧……”
“……”
“……”慕容潇见子灵一副失神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
慕容潇的这番话着实把子灵吓到了，对于慕容潇对自己的态度，他也没少动过脑筋，但从来从来没有想过竟会是这样，他们可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啊！即便是发生那种事情之后，自己从没往爱情这种事上想过，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是爱呢？！……不过，子灵也诧异的发现，虽然震惊，可是自己并没有想象中反感厌恶这样的感觉，与此相反，还有一种奇怪的，不熟悉的悸动让他害怕。
子灵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说什么呢？
“六哥……”
“不接受也没关系！”慕容潇突然急急开口，子灵沉默他心慌，子灵开口，他更心慌，似乎是害怕听见子灵要说的话。
“诶？”
“不接受也没关系。”慕容潇又重复了一遍，好像认定了这个答案，“6年前我就有了心理准备，今天说这些话也许有些冲动唐突了，不过，也总算是有了个了断，以后，不要再说六哥不喜欢你，生死都与六哥无关这种话，就算不接受，你也依然是我最爱的九弟，六哥还是会不惜一切保护你，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六哥之前为何如此待你，六哥希望你能念在六哥的苦心，日后收敛点，出门带上几个人，六哥知道你长大了，可是一会吃丹药，一会上青楼，一会闯敌营，又怎么能让六哥放心……要是下一次，六哥赶不及……”
“够了！”子灵皱着眉喊到，什么嘛！突然表白，还不等人家回答就说什么不接受也没关系，还跟了老长一段说辞，自作主张自以为是也该有个限度吧？！子灵心里涌起了一小股怒气。
“我都还没说什么六哥怎么就只顾自己说的开心，这件事只和六哥有关么！以前六哥已经擅自做了决定，现在还要替我回答么？！”
这一次，彻底呆掉，听不懂话的人，变成了慕容潇。
作者有话要说：╮（╯▽╰）╭告白鸟···
本来想要更激烈一点的···
不过最近重感冒中，激情不起来orz……
这一样一边傻愣愣，一边小心翼翼的也挺符合两人的~
激情就牛给以后吧XD
30
30、第二十九章 生事端 。。。
“九弟……”
“那什么……”子灵一时冲动打断慕容潇的话，却又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接，“时辰不早了，我……我累了，今晚发生的事有点多，我还闹不明白，等我想清楚了，再说吧！这之前，就像以前一样吧，不过不准再对我说教，不准再对我冷言冷语，不然，我就再跑，跑得你们谁都找不到！”
子灵说完偷瞄了眼神色复杂的慕容潇，转身轻巧的就溜了出去。
慕容潇看着子灵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至少，子灵没有当面拒绝，至少他还愿意想清楚，至少，他还愿意像以前一样……
子灵一回到自己的帐篷就直接倒在了床上，把脸深深的埋在枕头里，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脸已经烧的不行了。
只有一个人的夜晚，心跳的异常剧烈，像是锤子一样一下一下的重重打在床板上。
爱？爱？！爱！那个人，那个莫名其妙恶劣低质的人，竟然说他爱我？！
理智告诉子灵他应该立即干脆的拒绝，可是想到刚才慕容潇的眼神与表情，这样的话语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仿佛有只小手在心里揪着挠着。
子灵猛的又坐起身，脑中一个个画面全部都是两人相处的画面。
从自己有记忆开始，一段一段的回放着，4岁的御花园，5岁的学堂，10岁团圆节的夜晚，12岁翻脸的午后，14岁六皇子府的后院，几个月前洛城的小客栈，几天前大婚的夜晚，几个时辰前叶国的军营，几分钟前隔壁的帐篷……
子灵细细的想着，时而偷笑，时而皱眉，时而撅嘴。
有些事，不去想，没有意识，并不代表不存在，当子灵重新用新的角度去看待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发现心里有什么东西越发的膨胀，满满的充满了所有的角落，可是，这代表什么呢？
子灵皱了皱眉，搞不懂！
睡觉！
明天，再说吧。
第二日，子灵却没有机会依言好好搞懂心里的想法。
他是被喧闹声吵醒的，当他拉开帐子就见有个士兵急急的朝他跑来：“九皇子，大将军说有急事找你，正在他的卧帐等您！”
“有急事找我？什么事？”子灵疑惑。
“小的不知！”士兵低着头道。
“那六皇子也去了么？”子灵多问了一句。
“是的，已经过去了。”
子灵点点头，挠了挠脖子，硬着头皮朝慕容风的住处走去。
当他进到帐子里的时候，就见慕容潇和慕容风都是一脸的凝重，心下越发疑惑。
“怎么了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慕容潇看见子灵不自在的怔了怔，很快却又恢复严肃。
“宫里出事了。”慕容风沉沉道。
“宫里？出什么事了？”
“刚刚收到亭州来的消息，赫妃被发现是赫国派来的奸细，证据充分，赫妃畏罪自杀，八弟也受牵连……已经疯了……”慕容潇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子灵惊诧的定在原地，虽然他不关心政事，但宇国与赫国一向交好这是妇孺皆知的，不但从未发生过战争，宇国每朝皇帝都会有一两个赫国和亲而来的妃子，而且印象中的赫妃虽然低调神秘，却也很关心一众皇子，这样的赫国，这样的赫妃，怎么可能对宇国不利呢？！还有八哥，那个说着绝不会伤害自己，总是包容自己一切胡闹的八哥，怎么短短几天，就疯了呢？！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子灵大声喊道。
“九弟，事实怎样，肯定还有待查清。”慕容风开口稳住子灵，又转向慕容潇，“六弟，一会你就带着九弟速速回宫，看看情况，我也觉得这件事不那么简单。”
慕容潇点点头：“嗯，知道了大哥，你放心吧。”
“那你们就快去准备吧！”
子灵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随着慕容潇出来，慕容潇突然停住脚看着子灵，子灵微微一愣，听见慕容潇说：“九弟，六哥知道你很担心你八哥，可是就像大哥说的，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回去以后，你就好好呆在六哥府中，剩下的全部交给六哥。”
“不要！”子灵想也不想的就拒绝。
“九弟！这件事情的背后可能有着很多你想不到的阴谋，六哥不想你掺和进去，呆在我那，是最安全的。我一定会把事情弄的水落石出的。”
“既然那么危险，我就更不能让六哥一个人去了！”子灵见慕容潇似乎铁了心不让自己参与急急的说道。
慕容潇闻言心中一震，面上现出笑容：“你不相信六哥么？”
“我……”子灵看着眼前的慕容潇，一脸的自信与英气，散发着的是他许久未见的气场，是那个他最欣赏的王者一般的慕容潇，反抗的话语也就说不出口，点了点头。
“嗯，那我们快些回去准备吧！”
子灵跑回自己的帐子一看，空空如也，这才记起东西还都在之前当小兵时住的地方，便又跑了去，也顺便和二牛他们告个别。
回到步兵营，大伙儿正好结束早训准备吃午饭，二牛远远就看见子灵朝着他跑来，忙喊道：“萧子！”
“二牛哥！”子灵也打了招呼。
“萧子啊，昨天上哪去了啊？大将军都领着人来找你了！”二牛将子灵拉到一边低声的问。
“没什么，你别担心！”子灵拍了拍二牛的肩，进到帐子里。
二牛跟着进去：“萧子啊，昨天大将军领来的那个找你的人是谁啊？”
“我六哥，怎么了？”子灵见二牛问起慕容潇，有些好奇。
二牛了然的点点头：“你六哥对你可真好！千里迢迢连夜兼程只身一人来这前线找你，你不知道昨天他来的时候有多急！有个这么疼你的哥哥，真好！萧子啊，以后你可别在随便乱跑了！”二牛是个独子，从小就很希望有个哥哥或者弟弟。
子灵停下动作，转过身：“我六哥他真的很着急？”
二牛拼命的点头：“来找我的时候，可凶了，吓死我了！一听说你在敌营，就坚持一定要亲自去找你，像丢了媳妇儿似的！”
子灵本来听的很得意，听到这最后一句不禁感觉面上一烧，赶忙的收好东西站起身拍拍二牛的肩：“兄弟一场，别说我不罩着你！剩下的东西我就都给你了，反正家里多的是，这战啊，估计也快打完了，到时候回去好好对嫂子！”
“诶？萧子你要走了么？”
“嗯，我八哥出了点事，我得赶回去。”
二牛还想说什么，子灵却站起身又在他肩上拍了两下：“兄弟，我先走了！你自己保重啊！”然就就急急跳着出了去。
军营里一切从简，马匹不少，但是马车却是没有，再加上马车不好赶路，子灵和慕容潇便都只是骑了快马上路。
这样赶了两天的路，子灵却突然发现了慕容潇有些不对劲。
“六哥，你怎么了？看起来很不好。”子灵转过头对着速度越来越慢的慕容潇问道。
慕容潇垂着头摇了摇：“没……没什么……快走吧……”
说罢，慕容潇扬了扬鞭，马儿一下超了前去，子灵担心的看着慕容潇的背影，突见他的身子晃了晃，朝边上一歪，就要摔下马去。
“六哥！”子灵喊了一句，直接踢了马，飞身落到慕容潇的马上，使劲稳住了他的身子，“喂！六哥！怎么了？”
慕容潇面色苍白，微闭着眼，头上还布着细细密密的一层薄汗，身子也软绵绵的，子灵的心一下子就慌了：“六哥，你应我一声呀！”
“嗯……”慕容潇动了动手指，睁开眼，勉强弯弯嘴角：“没……没事……”
话音刚落，人就晕了过去。
“六哥！”子灵心中又是猛的一惊，伸手摸了摸，四肢有些发凉，额上又有些热度，明显是病了。
子灵让慕容潇靠在自己怀里，头向后枕着自己的肩，两人共骑一马，朝下一个市镇赶去。
“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