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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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天下-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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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种特殊的药,能让人失去意识,只剩下无尽的渴望……
  
  于太后死死地紧闭双眼,不肯去听那靡靡的叫声,那种痛苦在她身体和脑海里拼命蔓延,这就是她选择了于家的利益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她不能痛苦,也无权痛苦……
  
  阮征用力的宣泄着,把他所有的无力愤怒都宣泄在这个温润美丽的身体上,他在用成王的软弱卑微,向自己证明,天下,依旧牢牢握在他的手中。
  
  ……
  
  成王醒来时,浑身痛如拆骨,模糊中见了自己狼狈的样子,脑海里便回忆起昨日的种种狼狈,羞耻让他不愿睁开眼睛,却又不得不醒来。
  
  阮征坐在书案边,正在批阅奏章。
  
  “……这……是什么地方?”成王沙哑的声音打破寂静,阮征写完最后一笔字,半晌,轻挑眉峰,低声答道:“映月楼。”
  
  ……映月楼……
  
  原来他依旧在那个黑暗冰冷的人间炼狱。
  
  成王的眼神一黯,纵使他怎样疲于逃避,可命运就是这样残忍。他知道,此时两人已经撕破了彼此的伪装,阮征若是放他出去,便如同纵虎归山,逼到最后,恐怕阮征杀他之心亦有,阮征又怎么可能把他轻易地放出去呢!
  
  成王苦笑。
  
  阮征撂下卷宗,慢慢走到床前,修长白皙的五指细细梳理着成王披散的长发,五指之下,他感到成王微微的战栗,他在害怕,即便他努力掩饰,他对他的恐惧却是这样的深入骨髓。
  
  阮征说,“你怕些什么呢?”
  
  他的手那么轻柔的抚摸着他的长发,仿佛一件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他的声音那么温柔,仿佛在哄他入眠。
  
  可他那俊逸的面容上却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带着一张寒冰的面具,没有快乐,亦不会悲伤。
  
  他说:“你不是爱我的么?你忘了我们在一起的恩爱缠绵了么?”
  
  他的唇越来越近,紧贴着他的耳畔,却让人不能感到一丝的暧昧温柔,气息冰冷阴森可怖,让成王本能的瑟缩后退,只想拼命逃开他的身边。
  
  他拼命的躲闪,他却越来越靠近,那单薄的唇角甚至带了一丝笑意,他轻吻他柔软的胸膛,笑着吐出命令:
  
  “说,爱我。”
  
  “不……”他拼命躲闪他冰冷的目光,眼角泪光闪烁。
  
  “说你爱我。”他阴冷的声音如同魔魅,轻柔的抚摸却让他的身体本能的反应。阮征亦被挑起了性味,便索性在委身上床,动作简单而直接。
  
  成王的脸埋在被褥里,喃喃哭泣:“你这个魔鬼,魔鬼……”
  
  他不能阻止身体对他的渴望,内心却一如死灰。
  
  阮征强硬的将他翻身面对自己,却见了他手中执起那只镶金嵌玉的发钗,紧紧的对准自己的咽喉。
  
  他说:“阮征,你步步紧逼,我无路可退,亦不过一死而已。”
  
  说罢,那金钗便刺入皮肉半寸,鲜血汩汩流淌,阮征一呆,却很快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说:“你于太后没有死,性命还尚在我手中,你的两个儿子生死未卜,你又怎么甘心就这样弃他们于不顾?”
  
  说罢,阮征轻易地拉开他握紧金钗的手,长臂一捞,将他横抱起来,一路轻吻安抚,便把他放在书案之后。
  
  书案上摆着一张空白诏书,阮征说:“禅位于我,我保你母子平安。”阮征低下头,与他耳鬓厮磨,柔声道:“日后我们还是恩爱缠绵,过着神仙般快乐逍遥的日子,不好么?”
  
  成王狠狠地盯着阮征,仿佛要看见那美丽的人皮下是怎样的妖魔。阮征的手力气很大,他怎样也挣脱不开,毛笔塞进手里,阮征的眼神无声的命令着他。
  
  “……朕年迈体衰……摄政王殿下胸怀韬略……禅位于摄政王阮征……”
  
  成王字字泣血,仿佛倾尽了全部的力量写下每一个字。落下最后一个字,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仿佛是吐出了他身体里最后一口气,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压,陷入一片黑暗……
  
  “你立誓了,要保我母后安稳……”
  
  他喃喃的说出最后一句话,阮征唇角的笑意愈冷。
  
  “如你所愿……”




46

46、终曲 。。。 
 
 
  大殷朝一夜变天;成王禅位,摄政王登基。国度一片张灯结彩;各路文臣武将夜夜庆典;笙歌漫漫;庆祝新帝登基。
  
  在这一片歌舞升平的盛世背后;最清冷的莫过于冷宫。
  
  远离了御花园里的春光明媚花草繁盛;远离了宫苑里妃嫔们的柔声娇笑,冷宫,仿佛即使再灼热的烈日,亦不能照到这个被人遗忘的角落。
  
  成王拒绝了阮征拨给他的奢华宫殿;一意孤行,选了这样一个残破清冷的宫殿居住。
  
  幽兰院远离皇帝的寝宫,本是昔日一个不受宠的贵人被罚终老的地方,那贵人离世之后,这里边荒废多年,如今太上皇要搬过来,宫人少不了一番清洗打扫,只是最近整个天下都在忙于新皇登基,这些打扫清洗也不过是草草从之。
  
  宫苑还算干净,却朴素得略微寒酸。
  
  被褥是三等的丝绸,僵硬而潮湿。茶叶是去年的存茶,掺了一丝旧味,连指派的太监也一脸的冷漠木然,仿佛是被遗弃的木偶。
  
  成王坐在门边,阳光远远的落在门口,几步的距离,屋子里却阴冷的让人忍不住瑟瑟发抖,远处传来鼓乐喧嚣,这一个月来,宫中夜夜莺歌燕舞笙歌阵阵,让着幽兰院的一抹寂寥更甚,更深……
  
  江山易主,全天下都在忙着为阮征歌功颂德,在这一片歌舞升平之后,却是更加激烈残忍的权利争夺。
  
  残留在帝都的于氏党羽被疯狂屠戮自不必提,而更重要的是,阮征需要整个朝廷乃至整个天下都能听从他一个人的声音,重臣更替,必不可免。
  
  什么人不能用,什么人可以用,什么人可以重用,这都是一门玄妙深奥的学问。阮征手下的智囊团人才济济,对用人之事却也必须慎之又慎。
  
  李桐晋几个心腹日夜研究讨论,几日之内,改革朝廷,朝臣又是一次大换血,开始相比大殷朝幅员辽阔,数以百计的外放地方官员却依旧需要重新调整,李桐晋甚至他的工作才刚刚起了一个头。
  
  李桐晋已经两天两宿没合眼了,眼前的卷宗还是堆得像小山一样,面前的卷宗似乎只增不减,没一会儿,执事的小太监又送来一大摞卷宗。
  
  李桐晋忍不住叹了口气,转眼却见了随小太监进门的一个清瘦人影,不禁眼神一亮。
  
  “古大人!您可算巡视回来了!”
  
  阮征登基,天下易主,最重要的就是各省各府的官员归顺效忠,为了安抚地方,阮征便派了古书烨出面巡查地方。
  
  这些年朝廷动乱,地方势力滋长,巡查各省,说是御赐钦差大臣,可却是风险重重,困难重重。
  
  阮征初登大宝,朝廷里公务骤曾,正是用人之际,便把罢免雪藏的古书烨请了出来。
  
  古书烨倒也痛快,第一日接了圣旨,下午便收拾行囊连夜出京巡查,这一路把地方各府安抚得当,皇帝交给他的事情做得十分漂亮,一路风尘,刚一回京,便直奔御书房,恰逢李桐晋在这里忙得天昏地暗。
  
  “……南方的书生写诗毁谤陛下篡位,临城学派的人和戍边的林将军勾结在一起,恐有反意,图南的那些人不满此次朝廷大换血,罢了他们几个元老的官位,声称皇上数典忘祖……”
  
  李桐晋一股脑把这些年折磨得他头昏脑胀的这一笔烂账对古书烨倒出来,古书烨一听此话,亦明白事关重大,两人商讨了半个时辰,却是小太监从门外一路小跑进门,见了两人,便跪地施礼。
  
  “古大人,李大人,皇上有旨,宣二位大人面圣议事。”
  
  古书烨回朝的事情,阮征一听说便宣他面圣,李桐晋心知阮征对古书烨的重视,自是对古书烨十分客气,两人整理了一下朝服,便随着小太监走去御书房。
  
  御书房实质是皇帝以及重臣办公议事的地方,李桐晋等重臣在前院处理政事,阮征在后院批阅奏章,皇帝在后院有了重大决策,便宣召重臣后院商议,同在一处院子里,往来也十分方便。
  
  不过虽说只是前后院,可御书房修建得宽敞宏伟,从前院走到后院,也是需要半个时辰的。
  
  皇宫中,非皇室成员不得乘坐车辇,两个走到皇帝办公的书房门口,已是热汗淋淋,进了书房,阮征赐了坐,又忙于批阅奏章。
  
  小太监送进来两碗冰镇的酸梅汤,摆在两人身旁的茶几上。
  
  李桐晋为官数十载,跟过三朝皇帝,那个朝代也没有皇帝体谅天热行路,赐过酸梅汤消暑的,却偷眼看了旁侧文雅喝汤的古书烨,暗道又是占了古大人的光了。
  
  阮征批阅完了奏章,仿佛方才想起宣了两人觐见,抬头见了二人,也不说话,便示意执事的太监把一本奏折递到古书烨手里。
  
  古书烨接了奏折匆匆读了一遍,脸色一沉,又把奏折递给李桐晋,李桐晋看完更是出了一层冷汗。
  
  写折子的人叫图傅忠,乃是四朝元老,朝里人尊称他一声图太师,乃是图南一派的代表。这图太师年近八旬,却也够胆气,竟然在折子里直言不讳阮征逼宫篡位,窃国谋反。
  
  这样的言辞,叫李桐晋看了如何不冷汗涔涔。
  
  “陛下已经请成王大人出面亲自天坛祭祖,怎么还封不住这些乱臣贼子的口!”李桐晋忍不住愤愤。
  
  阮征却仿佛浑不在意,也不说话,只沉默喝茶,沉吟半晌,便道:“天下间质疑我帝位来路的人数不胜数,便是我杀光了敢于公然上奏的臣子,可还是得有人暗自腹诽,甚至打着淳王和溥王的名义揭竿起义……”
  
  屋子里一阵沉默,阮征不说话,李桐晋不知说什么好,许久,却是古书烨拱手道:
  
  “陛下,臣此次出京,倒是给陛下带回来一个人。”
  
  阮征瞥了古书烨一眼,示意他讲下去,古书烨却拿出一封书信,双手奉上,恭敬地呈到阮征面前。
  
  阮征看了看书信上的署名:“陆振轩?”那个曾经为叛军写过檄文大骂摄政王篡位,与众多南方反对阮征的文人厮混在一起,声望颇高的陆振轩?
  
  阮征一愣,拆开信件一看,面色更是不解。
  
  古书烨适时解释道:“陆振轩在家中排行第三,母亲原是个卖艺不卖身的歌姬,出身不好,其父故去,因为分家产的事情被几个兄弟排挤,他大哥家斗丧命,便诬陷是他所害,又诬陷他与长嫂有染,险些被判了刺字充军。臣路过沧州府的时候刚好救了他一命。而陆振轩经历此事,南方势力见死不救,他跟着南方人的心也死了,便愿意随臣回京,效忠陛下。”
  
  阮征点了点头,一旁的李桐晋却心中拍手叫好。
  
  这个陆振轩文章写得极好,又善于联络长袖善舞,再南方文人中结交甚广,有他从中走动,兵不血刃便能将南方势力削减大半,自是好得不能再好。
  
  而且不仅如此,南方的书生历来自视清高,漫天的写些不利朝廷的文章弄得阮征头疼不已,可若是有他们内部的人写文章反对,比起这些被他们视为‘摄政王走狗’的北方文人好太多了。
  
  阮征心中自是明白古书烨带回陆振轩的意义,古书烨说完,便也毫不犹豫的宣召。
  
  陆振轩随古书烨回京之后,就一只在驿馆等古书烨的消息,昔日他写文章大骂阮征,今日又来投奔,自是忐忑,可此时在沧州的老家,已经把他定为弑兄霸嫂十恶不赦的罪犯,已是有家归不得……
  
  陆振轩正在忐忑,皇帝的宣召已经到了。
  
  一进了书房,便见了书案之后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五官俊逸,气质清冷,逆光中淡淡的盯着他,仿佛是神祗俯视众生,高贵的气质天生而出。
  
  陆振轩心神一乱,险些被地毯绊了个跟头,慌忙伏在地上‘当当当’磕了三个响头,道:“草民诽谤陛下,罪该万死!”
  
  阮征却是一笑,“你起来吧,不是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读书人的骨气应是更加倨傲,又何必曲意逢迎。”
  
  阮征如是一说,陆振轩却是愣在当场,想来阮征今日之地位,天下人无不拍马逢迎,被这些歌功颂德环绕,却还能这般冷静的看透他这一叩首中的谄媚逢迎之意,着实眼光敏锐,心中对阮征的感觉,除了之前的畏惧,到多了几分真心的敬佩。
  
  阮征说:“今日天下动荡,朝廷肃清,我殷王朝正是用人之际,可也不是什么酒囊饭袋都要招揽,陆振轩,你便给我三个我重用你的理由。”
  
  陆振轩倒也不客气,朝阮征一拱手,便朗声道:
  
  “第一,古大人的举荐。古大人乃是朝廷肱骨,为人刚正不阿,他所举荐之人,必定是人才。”
  
  阮征不置可否,闷声喝茶。
  
  陆振轩又道:“第二,草民出身南方,在南方文坛还有那么一丝号召力,如今南方舆论对陛下极为不利,若是由草民著文为陛下澄清,定有事半功倍之效。”
  
  阮征沉吟,未置一词。
  
  陆振轩却也不急,又道:“这第三嘛,草民不才,通观如今朝臣,听从陛下的恐怕没有能力,有能力的怕是没实权,有实权的却又另怀心思,这些朝臣仿佛一盘散沙,纵使陛下天纵英才,可用这么一般各怀心思的朝臣,便如盖世的英雄拿了一把切菜的刀,掣肘重重,又如何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阮征的眸光一亮,方至此刻才听到他感兴趣的东西。
  
  陆振轩继续道:“陛下想要一改局面,把切菜的刀变成能驰骋沙场建功立业的宝剑,就必然需要一个能把这一盘散沙网罗起来的线,这个线必然要长袖善舞,必然要有局外人的客观,必然要有一双能看透人心的慧眼。”
  
  阮征喝了口茶,淡淡的问:“那你怎么觉得这个人不能是李大人,亦或是举荐你的古大人呢?”
  
  陆振轩看看一脸冷硬的李桐晋,道:“李大人为官多年,位高权重,朝中人皆知李大人是陛下的心腹,出身旁系的人又怎么敢跟他交心?”他又看看一旁的古书烨,继续道:“古大人又性格清冷,不屑于朝臣之间所谓的官官相护私相授受,又怎么能与那些朝臣交心?”
  
  陆振轩一番话说完,阮征轻笑,便道:“好、好、好,那朕就封你个左丞相,让你去帮朕网罗这一盘散沙,如何?”
  
  陆振轩万万没想到阮征竟然开口就给了他‘左丞相’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官,他惊得一愣,啥事也不禁愈加佩服阮征的谋略。
  
  自古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阮征敢用他,古今上下也没有那个帝王有这样的魄力的。
  
  陆振轩慌忙叩首谢恩,李桐晋、古书烨二人道贺,一番下来,自不必说。阮征又与三人讨论了一番朝政,陆振轩侃侃而谈,条理清晰思维敏捷,让阮征更是欣赏,暗道古书烨这次真的是帮了他的大忙,古书烨看人的眼光,着实让人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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