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是恶魔。
娃娃被送到了皇后宫中,皇帝交待,由皇后亲手抚养。
娃娃仅仅用了一眼就俘获了皇后的心。对于像皇后这样生了三四个孩子,却没有一个在身边的母亲来说,娃娃无疑会变成她生命的全部。
宫中规矩,皇子公主成年之前,除了例行的礼节,无事不得与亲母相见。
三个月,娃娃掠获了后宫中所有不论有孩子还是没有孩子的妃嫔的喜爱。
听说娃娃要来自己这里玩,有时候的准备竟然比皇上将至还要隆重。
皇上听说,却一笑而过,说了一句,“这样才像个家不是吗?”
娃娃六岁,进入御书房读书。不出三天,成为了皇子公主中的红人。
娃娃八岁,皇后皇帝禁不住太子的恳求,将娃娃封为太子伴读。但是宫内的人都知道,娃娃从没有一天安分的给太子伴过读。
娃娃十岁,进御武苑习武。娃娃不喜欢内功,只练习轻功,剑法和骑术。皇帝一笑而过,“也只有轻功和剑术才配得上娃娃。”
娃娃十二岁,恰逢天降大旱,朝廷起坛祭天。娃娃自愿跳祭祀剑舞。三天後,天降甘霖,天降圣子,佑我天朝,娃娃名动天下。
娃娃十四岁,太子开始初涉朝政,娃娃出入朝堂。娃娃明媚的笑容成为调剂紧张的上下关系最好的调节剂。
娃娃十六岁,武林大会出了一匹黑马,一个年仅十八的小伙子陈垣,坐上了武林盟主的宝座。娃娃依旧在皇宫中,练习自己的轻功。
所有人都叫他娃娃,因为习惯还是……人们知道娃娃,却省略了娃娃的大名——李意。
回想着这么多年得到的关于娃娃的信息,陈垣长叹。
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小圆子……
时光晃眼间,心中却千年。
作者有话要说:依旧是小雅喜欢的词蝶恋花 作者: 欧阳修 谁道闲情抛弃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
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
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
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
………………
再会
朝廷,武林,黑道。
今天是重大的日子,三个势力的领导人物将要齐聚一堂。
在圣京,天居酒楼,秘密聚会。
三月前,番邦大举调兵,意图南侵。然而此时天朝却才刚刚从大旱洪涝中喘过一口气来。国难当头,不论魔教还是武林,必须同仇敌忾,万众归心。
一辆灰色的马车停在了酒楼门口,一缕幽香扑向站在二楼窗口的陈垣,白底红点的蝴蝶划过窗前,无人注意。
英气勃发的男子跳下马车,回身抱下一个身着落梅菱纱白衫的少年。乌黑的长发,红润的面盘,晶亮的眼睛,还有那与十年前一样的红嫩双颊。
陈垣心中一紧。
娃娃,他果然也来了。十年,会改变人的相貌,但是改变不了人的气质。
眉头一皱,陈垣心里一沉,抱着娃娃下车的人,是太子。
不禁想起了听到的一些传言,陈垣有些忐忑。
娃娃实际是太子的枕边客。因为自打太子开始打理朝政,娃娃便搬到了太子所在的东宫,住在了太子的磐香殿。太子更是对娃娃疼爱有加,几乎可以称之为如影随形。
陈垣几次向宫内的侍卫宦臣打听,得到的无一不是,娃娃大人决不可能。
可是,现在眼前所见……
娃娃那么晶莹剔透的一个人,无论谁,都会对他心动的。陈垣为自己找着理由。却无法掩盖涌上的心痛。
脚步声,轻盈,飘渺。转眼之间,等待的人已经来到了楼上,推门进来。
陈垣礼貌的施礼,英气的男子扇子一挥,示意众人退下。
陈垣抬起身体,映入眼帘的是娃娃忽然放大的脸孔。
“武林盟主?”清亮干净的声音,如三月樱花。
果然不记得了,陈垣黯然伤神。
“正是在下。”
纤细的凝脂玉手执起陈垣的衣袖,“幸会幸会啊~我是娃娃。”
陈垣仿佛瞬间回到了十年前,眼前依旧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小小人儿。
“咳,咳……”太子似乎是不经意的咳嗽,“蓝牙教的教主还没有到?”
太子很在意娃娃和男人接触……陈垣心里更加难受,“还没有。”
“真是架子大啊……”太子似乎心有不快。
“谁说我架子大啊?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们。”似远似近的声音,虚无梦幻。
仿佛从传入心中的声音。太子已经握住了手中的宝剑,一手将娃娃拉到身后,陈垣也不禁心中一冷。
自己竟然毫无感觉,蓝牙教教主的确如传言所说是个来去如风,诡异神秘的人。
白色衣袖抬起,娃娃轻轻指向窗口。
陈垣也抽出手中的宝剑,灿天。
一只手,按下陈垣已经出鞘的剑,娃娃摇摇头,“对方没有杀气。”
天蓝色的身影,踏水而行,如飞燕,飘过水面,荡过云间,翩翩衣阙,停留在了天居楼的窗前。
长空蓝染水映天,小楼倚窗凝倩。佳人起舞杨柳西。玉带罗衫,犹掩姝阮面。暗道昔年第一眼,依稀泪光点点。试问何事最伤情,孤独相思,此恨两依依。(词牌名:临江仙)
“你们这些小辈,对待前辈要懂得分寸。”婉转,温软的女人声音。
如画的容颜,丝毫没有受到年岁的影响,独独可惜的是,那眉心的一道十字伤疤,红艳,如血。
冷冷的手指一一扫过三人,“陈垣,盟主。”
“太子,刘堑。”
不屑的笑容。手指停留在娃娃身上,眯起眼睛,打量半晌,会心一笑,“你……”
娃娃歪了歪脑袋,浅浅一笑,“我是娃娃。”
放下手,理了理自己的水蓝衣衫,“我,王和凝。”
会晤其实很简单,因为内容基本是三人已经通过书信商议好了的,此时只是再做确认罢了。
陈垣的目光却时不时的飘向坐在窗边的白色身影,单手托腮,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的碧水蓝天。
太子的目光也时不时的划过有些心不在焉的陈垣,嘴角滑动,露出一丝丝不易察觉的莫名笑意。
蓝衣教主似乎没有发现这一切,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桌面。
协议达成,众多条款无非一个内容:在大战将至之际,互相牵制,为共同的目标创造和平的环境。
在接受了两个小辈的告别后,蓝衣女子轻轻摸了摸瞪着大大的眼睛的娃娃的头。
娃娃一把扯住女人的衣服,“你的轻功好厉害,可不可以教我?”
女人莞尔,“有缘自会相见,相见我便教你。”一个飞身,闪出窗外,依旧飘逸的划过水面,消失在天际。
讶异于魔教教主的轻功,陈垣一时失神。
太子扯过陈垣的衣袖,轻轻附耳,“能和我单独谈谈吗?”
隔壁,密室。
“我要你替我保管一样东西。”太子还未坐定,便开了口。
陈垣眉头一凛,“太子殿下,保管东西,应该去找镖局,在下陈垣……”
太子翘起二郎腿,玉扇一展,向桌上一敲,不待陈垣说完,“外屋的那个人,你替我照顾三个月。”
正在思量怎么拒绝的陈垣,一下愣住了。
要是平常,陈垣才不会去招惹这种麻烦事情,但是这次,鬼使神差,点了点头。
“宫内现在不大太平,本宫不想他受到伤害。”
“他对于太子来说……很重要吗……”
太子眼内一震,哼笑一声,“有些事情,不知道,比较安全……”
陈垣不再追问,“条件呢?我有什么好处?”
“只要不是本宫的位子和玉玺,父王的命,江山,其余随你。料想堂堂武林盟主也不是贪得无厌的人。”
“三个月,我明白了。”
待二人出至外屋,却都屏住了气息。
交易的对象,美丽的人儿,正在窗外的半空中起舞。
“娃娃!你在干什么?”太子急得大吼。
“那个阿姨的轻功好好,娃娃也想要……”娃娃讪讪。
陈垣拉住太子,“他既然喜欢,随他不好?”
太子狠狠瞪了陈垣一言,“娃娃轻功的确不错,可是没有内功,没有气力相托,那里又无倚住,现在风还大,支持不了多久的!”
言语间,一阵风来,白色身影哄然坠下。
“娃娃!”太子疾呼,无奈离窗口太远。
一个青色身影飞出,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呼唤,“李意!”
目光转过,对上陈垣,粲然一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莫说苍天不懂情,且看一水一双人。
怀抱那曾经的思念,顺着惯性,两人在空中划过完美的弧度,而后如天仙临凡一般回到窗口。
白色红点的蝴蝶,围绕着二人,流连,忘返。
看着怀抱气喘未定的人儿的陈垣,太子面无表情,“那么就请你好好替本宫照顾他。”
眼神转移,微笑的看向娃娃,“娃娃,要听话哦!”
“好的,太子哥哥~”
如有所思的看了二人一眼,太子挥了挥衣袖,扬手离去。
依旧抱着怀中的重物,陈垣严重尽是茫然。
双掌啪啪拍上陈垣的双颊,大大的眼睛盯着陈垣,“小圆子,你刚才叫我什么?”
“娃……李意……你记得我?”
“怎么会不记得娃娃最喜欢吃的酒酿小圆子呢?”轻轻环上陈垣的脖子,将头浅浅靠上坚实的肩膀。
声音细不可闻,“娃娃,喜欢自己的名字……喜欢别人叫娃娃的名字……”
“走吧!”娃娃拍拍发愣的陈垣的脸。
“去哪里?”
“当然是你家。”
仙颜在怀心寥寥,暗忖己命意渺渺。冥冥自有红尘数,浅浅一线姻缘牵。
作者有话要说:广告一下……欢迎去看雅的……另一个长篇……
关于有人问雅关于娃娃没有生育能力,这里给出解释。
其实娃娃妈妈的种族,是一个和人类完全不同的种族,和人类交配以后,后代会出现染色体的紊乱,无法进行正常的减数分裂,所以不会有有活性的精子,也就不会有生育能力。
(难听点说,大家去了解一下骡子是怎么回事就知道了……骡子是马和驴的杂交产物……没有生育能力……)
而娃娃呢,确切的症状就是无精子症……但是不影响身体对已快感的感受……
这样的解释……还算可以吧……
………………
情动
垣儿,你是陈国的后人,你要记住你自己身上所带的血,你要复国,你要报仇!
一朵盛开的蒲公英突然出现在沉思的陈垣的鼻子下面,陈垣一惊,抬起头,是娃娃如花的笑脸。
“小圆子!这个是什么啊?”娃娃嘟着小嘴,脸上很是疑惑。
“傻子,这是蒲公英。”陈垣宠溺的刮刮娃娃的小脸。
顺手牵过一朵白色的蒲公英花球,缓缓的吹过一口气,白色的小伞四散开来,看的娃娃大眼圆睁,兴奋不已。“蒲公英的生命力很强,飞到哪里?就能在哪里生根。”
“好厉害……”娃娃看着手中的一片小伞,大呼小叫,“小伞的轻功也好好啊~”
“噗哧,”陈垣笑翻。
“哼!”娃娃生气的别过脸。
陈垣的家座落在城郊的一个小山坡上,院子不大,但很清幽,是当年一个受了陈垣搭救的乡绅低价卖给陈垣的,地方有些偏僻,但是景色确实一流。家里没有下人,只有一对老夫妇帮忙打理家事。
而今,除了这三人,园子里面又多了一个声音,正确来说,是一人一马。
一个天真可爱,倾国倾城的美人。
一匹日行万里,个性激烈的好马。
从娃娃的口里得知,这匹马乃是番邦王子亲自挑选的一等一的好马,亲自送给了娃娃,而这样的一匹马则可以换得十片养活上万匹马的大草原。至于为什么送给娃娃而不是皇帝,娃娃自己也不知道。
马儿四蹄踏雪,额有一抹流星白,除此之外,通体黝黑,肌肉结实,不需伯乐,便知定是好马。
可是如斯好马,却有着一个奇怪的名字,豆沙包。
据马儿的主人来说,是因为马儿四蹄雪白,通体黑色,远远看去,像是一个露馅的豆沙包,因而得名。
陈垣笑翻。
自从娃娃来到陈垣的家里,陈垣发现,自己笑的时候变多了。
娃娃的笑容可以感染每一个与他接触的人。
可是现在的陈垣已经不是十年前的陈垣了,压在陈垣心中有一块巨大的石头。
是师父的一句话。
“陈垣!你是陈国的后人!为师教授你武功,就是为了你有朝一日,光复我陈国!”
陈垣感觉自己被骗了,却又说不出什么。男儿就要心怀天下,放眼家国,不可为儿女私情阻挠,不能为红颜折腰。陈垣知道这些,却也不是完全认同,至少,陈垣现在的心中很疑惑。
十九岁,其实还只是一个孩子。
浣花楼外少年叹,雨乍晴,泪痕新。往事悠悠,而今上心头。十年风雨无情路,才了然,做人难。(江城子)
陈垣感觉在娃娃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一个自己心中的自己,一个自己梦中的自己。自由,洒脱,无拘无束,纵情天地。
陈垣第一次感觉到肩上的重量是如此之巨。
每天观察娃娃,已经变成陈垣舒缓情绪的功课之一。看着娃娃无忧无虑的样子,陈垣觉得,在娃娃身上,自己找到了另一种人生。
娃娃喜欢躺在四季槿带旁边的贵妃塌上吃陈垣给他买的酒酿小圆子,喜欢坐在院子里高高的芙蓉树上,啃陈垣带回来的糖葫芦。
自打娃娃跟陈垣提出过一次想要出去玩被拒绝之后,娃娃便乖乖的待在这个小院子里面,自寻快乐。
师父的病势日渐沉重,陈垣也感觉到自己的压力越来越大。
每每看见师父,必然会被叮嘱,“垣儿,复国!报仇!”
陈垣觉得自己要疯了。
“精神这么不好?是饿了吗?要不要吃酒酿小圆子?”
圆乎乎的小脸凑过来,一只莹润的手执着调羹。
“不了,谢谢……”
“真的不需要吗?小圆子,你的声音好累。不能告诉娃娃吗?”水漾的双眼泛着担忧。
“……”陈垣沉默,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还好。
“小圆子……现在的你,不是本来的你,为什么要强迫自己这么辛苦的做一个不是自己的自己,以前的你,多快乐啊……”娃娃用手不时玩弄着衣带。
陈垣叹气,“今非昔比,我怎么可能还是原来的我……”
娃娃没有作声,沉默一阵。
“原来的你是你自己?还是现在的你是你自己?酒酿小圆子的心依旧这么甜,小圆子你的心却是苦的了吗?”
陈垣沉默。
“其实,任何改变,对于我而言,都如白驹过隙,无所谓的。世道险恶,人心不古,却都比不上一个没有馅子的酒酿园子让人来的痛心……”娃娃沮丧的看着咬了一半的没有馅子的园子。
吞下一个园子,娃娃继续说,“不见得有谁千年不变,倒是这圆子流传千古,一成不变,依旧保持着古老的风韵,甜美好吃。”
陈垣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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