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衣骅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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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衣骅骝-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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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土崖後转出三个蒙面大汉及一蒙面妇人,各推著一人。
  邝仕豪不禁魂飞魄散,察觉均是其家小被点了哑穴,厉喝道:“家小何辜惨遭此祸。”
  蒙面人道:“邝堂主不必心急,在下决不伤损宝眷毫发,只须领我等安然进入总坛後,邝堂主就可安然离去与宝眷会晤迁居,从此逍遥自在。”说著递过一面竹牌,接道:“竹牌上已书明宝眷现在何处,只须循址前往,见牌立即释放。”右掌一挥,邝仕豪家小立即送往崖後。
  邝仕豪目露怨毒之色,咬了咬牙,道:“好,邝某领路就是。”
  蒙面人道:“如此才不失为明智之举。”
  邝仕豪鼻中冷哼一声,望望顾永强一眼,道:“我们走!”两人并肩向东走去。
  顾永强系邓公玄易容所扮,目睹情势变得异常迷离幻变,腹中疑念满腹,竹林白衣人传他所施之计,但此八蒙面人却毫不知情,在他们双方答话之际,心中盘算如何行事。
  此刻,顾永强低声道:“堂主家小因何落在八蒙面人手中?”
  邝仕豪凄然笑道:“三月前本座记得将家人秘密命人送往他处居住,不想还是为此蒙面凶邪侦悉。”
  语声颤抖,不言而知内心忧急如焚。
  顾永强见邝仕豪向东行去,只觉非是去吕梁总坛必经之路径,诧道:“堂主,我们望何处去?”
  邝仕豪道:“自然是吕梁总坛。”
  顾永强目露疑惑之容,诧道:“但,东向并非……”
  邝仕豪面色一沉,道:“此非你所知,本座所行之路为去总坛一条秘径,今日为形势所迫,不然岂能让你知情。”
  顾永强虽悚然不语,却心头狂喜,在山多年,未曾耳闻另有一条秘径通往总坛,显然冯翊对每人均有防患。
  半晌,顾永强又低声道:“堂主真心领他们由秘径通往总坛么?”
  邝仕豪黯然一笑道:“如仅本座一人,自应宁折不弯,但大丈夫不能保全妻孥,於心有愧,岂可连累无辜,进入总坛後就是他们的事了,我邝仕豪立即离此接回妻孥,从此隐姓埋名,永绝江湖。”
  他们二人对话语声均为八蒙面人听得字字清晰入耳。
  约莫快步奔行了两三个时辰後,邝仕豪领著蒙面人奔入一片深山中。
  这片深山触目崇山峻巅,叠嶂危崖,古木参天,榛莽翳密。
  但见邝仕豪望一处峭壁疾奔而去,峭壁如刃,高可数十丈,其上徒峰插云接天。
  顾永强心中一怔,暗道:“此是入吕梁总坛秘径么?”
  八蒙面人紧随邝仕豪之後,亦步亦趋。
  那面峭壁攀满了藤萝小花,附生杂树,并无任何奇异之处,邝仕豪距十丈开外停住,回面向八蒙面人道:“这峭壁距地面十七八丈高下,有一狭斜裂隙,穿隙而过到达幽秘山谷,此谷就是入总坛秘径必经之处。”说著一鹤冲天拔上一株巨干古木之上,旋又升十数丈高下,相度形势一眼,两足疾踹,一式鲤鱼穿波平向峭壁射去。
  右手疾伸,抓住了山藤,穿入藤萝中。
  八蒙面人鱼贯横向峭壁射越,隐入山藤葛萝内。
  顾永强紧随著邝仕豪,果见一道阴暗黯黑的裂隙,斜裂约三尺,仅可侧身而入。
  那裂隙似之形状,犬牙交错,费尽艰辛才至彼端,只见其下枝柯密翳中,隐约可见一片盆谷。
  邝仕豪身似飞鸟般泻下谷中。
  蒙面人及顾永强纷纷飘下谷去。
  这谷中笼荫蔽空,不见天日,景物幽森,林木中隐隐只见幢幢巨大人影。
  只听邝仕豪道:“此谷不知是前朝何帝王将相墓冢,谅有三四千年,无可考证。”
  前行数十步,渐现出一条长草及膝墓道,巨兽翁仲半已残侧北不胜荒凉恐怖。
  数十丈墓道将罄,渐见一座巨冢,石台雕栏,附满苔青,冢前分立八具石人,高可丈二,似雷部八将,墓碑剥蚀难辨字迹。
  这一切景物似显得太过神秘,顾永强暗感骇然。
  邝仕豪握著右侧第三具石人右臂旋转身躯,只听轰轰一阵响声过处,那墓碑竟慢慢移了开去。
  一个蒙面人疾逾电闪掠在邝仕豪身後,两指点下。
  邝仕豪面色大变,冷笑道:“邝某就送到此为止,以後的事恕邝某无能为力。”
  那蒙面人道:“邝堂主为何临时改变心意?”
  邝仕豪冷笑道:“我辈江湖人物,一诺千金,话说出口,便无改悔,邝某既然应承领入总坛,非是我邝仕豪为德不卒,怎奈诸位信不过邝某。”
  蒙面人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邝堂主为何相责过甚?”
  邝仕豪道:“墓道通往吕梁,深及数十里,死者显为前代奇人,墓内禁制极为奥妙,邝某谙悉者不过十一,今被制住穴道,无异驱往死地。”
  蒙面人哈哈朗笑道:“邝堂主,你试试真气是否无碍麽?”
  螳螂爪邝仕豪闻言暗运真气,只觉毫无滞阻之感,猛然呆住,说道:“那麽因何点了邝某穴道?”
  “在下曾说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只要邝堂主不心怀叵测,当可安然无事。”
  邝仕豪点点头道:“请问何时能解开邝某穴道?”
  蒙面人道:“送入总坛腹地後立时解开邝堂主穴道!”
  邝仕豪微喟了声道:“八位倘身遭不幸将是如何?”
  蒙面人冷笑道:“邝堂主将不致陷我等於不利。”
  邝仕豪闻言大怒,浓眉上剔,厉声道:“吕梁总坛凶险万分,邝某身为外堂堂主,难知敝上奇门设施,如此邝某万不敢领诸位前往!”
  顾永强闻言心中大急,如此一来,节外生枝,既成图谋顿成泡影,低声道:“堂主,一进入总坛,立及正反逆势,不怕他们不就范,何必忤撞触怒他们。”
  邝仕豪忙暗示了一眼色,怒道:“此处并没有你说话之馀地。”
  只听那为首蒙面人哈哈大笑道:“邝堂主你不惧死?不怕妻孥罹受惨酷屈辱麽?”
  邝仕豪不禁面色一变,怒道:“邝某因无法保证诸位安然无恙,终久难免一死,为何背此贪生怕死,卖主求荣千古骂名。”说著伸手一拉顾永强,疾逾电闪跟入墓门内。
  墓门碑迅即合拢。
  八蒙面人不禁一怔,只听一人冷笑道:“邝仕豪既然应允领我等进入吕梁总坛,为何又点他穴道,人急悬梁,逼人太甚,周兄弄巧成拙,现在如何区处?”
  那出手点制邝仕豪的蒙面人,大感惶急,知已铸大错,冷笑道:“周某就不信邝仕豪视自身与妻孥生死於不顾。”
  另一蒙面人阴恻恻笑道:“我辈出身风尘草莽,尽多视死如归顾全大义之豪杰,如是怕死,我等就不会操此刀口舔血生涯。”
  “秦兄无须相责。”周姓蒙面人摇手笑道:“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周某判断邝仕豪者纯属人之常情,邝仕豪未必便就此毅然不顾他的妻孥安危。”
  “你将竹牌信符已交与他……”
  周姓蒙面人冷笑道:“天下那有此轻而易举之事,他也知道周某尚有紧要之处末曾说出……”说此突转话锋,接道:“秦兄不必埋怨,成败利钝尚未可知,如周某所料不差,邝仕豪两人尚留在墓内。”
  秦姓蒙面人淡淡一笑道:“周兄把事看得太容易了,如果他们急讯报明冯翊,片刻之後,我等宛如笼中之鸟,插翅难飞。”
  “未必!”
  周姓蒙面人冷笑一声,疾掠在右侧第三具石人之前,照邝仕豪之法,握紧石人手臂推转笨重石躯。
  但——
  并未听见墓内传出隆隆之声,碑碣亦未见缓缓开启。
  周姓蒙面人不禁呆住。
  “阁下错了,这墓门系按时间开的,墓外八具石人按八个时辰,另有四个时辰不能开启,如何开这墓门,端凭诸位智慧了。”
  周姓蒙面人闻言朗声道:“邝堂主,为了周某一时之失,便袖手不顾了麽?”
  邝仕豪传来语声道:“并非邝某负气撒手不管,怎奈邝某只知进入方法!”
  “真的么?”
  传出邝仕豪笑声道:“邝某岂能将自身性命及家小安危视同儿戏。”
  八蒙面人互望了一眼,低声商议,只觉邝仕豪之言并非无中生有,只有分闪在一具石人身前,仔细视察,凝思其中变化。
  墓内顾永强见邝仕豪未有甩开八蒙面人之意,心中大感忧虑,道:“堂主,为何不赶去禀知令主,将来犯者一网打尽。”
  邝仕豪轻笑一声道:“你真认为此处是通往吕梁总坛密径麽?”
  顾永强不禁一怔,道:“难道不是么?”
  邝仕豪叹息一声道:“说他是就是,说他不是就不是。”
  饶是邓公玄聪明绝顶,心计过人,闻言如跌入五里云雾中茫然不解。
  顾永强佯装浑浑噩噩傻笑道:“恕属下不解堂主之言!”
  邝仕豪摇手苦笑道:“本座也不见得比你知道得多过多少,据闻令主也是偶获机缘发现此一古墓,令主耗费了约莫一年岁月,才研悟出启墓隐秘,墓内工程之浩大,令人叹为观止……”
  顾永强怔道:“堂主来过几次?”
  邝仕豪道:“只来过一次,还是几天前随令主进入此处,不过此墓其中玄秘,本座知晓太少,无异九牛一毛。”说著略略一顿,又道:“但此墓确可通往吕梁总坛,墓隧内禁制凶险万分,岔道纵横,宛如九曲黄河,本堂无法全凭记忆可安抵总坛。”
  顾永强道:“此刻堂主意欲如何?”
  邝仕豪道:“望那蒙面人悟出启墓机纽,假他们之力或可安抵总坛。”
  顾永强愕然张目注视邝仕豪,显然心中大惑不解,可又不敢询问。
  邝仕豪察颜辨色,知顾永强心中之意,不由浮出一丝无可奈何笑容道:“你心中是否要问本座为何带领他们来到此墓?其实我因人单势薄,力有不敌,欲诱入此墓翳除,不料他竟先发制人点了本座阴穴,唉,此乃斗智之局,瞧谁高出一筹,谁就稳握胜算。”
  顾永强默默无语,佯作急燥来回不安踱步,墓内黑暗如漆,伸手不见五指,唯藉邝仕豪束腰带扣方版玉嵌著一粒明珠浮出昏弱光华可辨明三丈左右的景物。
  半晌顾永强道:“堂主准知八蒙面人能悟出开启墓门奥秘麽?”
  邝仕豪点点头叹息一声,道:“看这八蒙面人目光精华内蕴,步履矫捷,一身功力,已炉火纯青,智慧之高更非常人所及,迟早必悟出启墓奥秘!”
  顾永强暗道:“怪道冯翊异常器重邝仕豪,外貌粗鲁不文,其实心细如发,更能临事不乱,堪属将才,自己却小觑了他了。”口中喃喃答道:“那我等只好等待了。”说著取出一只夜行火摺,擦啦声燃起了一道熊熊火焰。
  只见前行不及丈许,显出一孔穴循石阶而下直往地底,道:“属下可入内瞧瞧麽?”
  邝仕豪略一沉吟道:“循著石阶走下,便是一间神堂,你只能去神堂为止,若再妄入,误犯禁止,本座可救不了你,神堂内亦不得妄动一物。”
  顾永强道:“属下遵命!”
  他慢慢走向孔穴,循著石阶拾级步下,只觉一股阴冽寒冰之气扑面袭来。
  每下一步石阶,阴寒之气愈浓,令人毛发悚立,默默记算石阶级数。
  眼前忽感一点亮光映入眼帘,一间石室中摆设一张石案,案上摆有一只石鼎,高约一尺五六,鼎傍呈放一盏油灯,灯蕊甚粗,燃著一朵花瓣大小火焰。
  迎面壁上镌刻一具浮雕神祗,狮面人身,张翅翔飞,一手持戟,另一手握著一奇形兵器,两端尖锐如梭。
  顾永强暗道:“这是什么神祗?”
  忽感四壁有密密麻麻文字,凝目望去,发觉是上古象形甲骨文,不禁一呆。
  他虽腹笥颇渊,却对象形甲骨文字并未研习,偶有涉猎,一鳞半爪,未能蠡测全豹,只觉文字内含意深奥。
  石案下摆著一柄剑及一柄月牙斧,均是石制,不知因何不用,忍不住两手提起剑斧端详了一眼复又放下。
  这石室内,寥寥数物,却含著极神秘气氛,狮首人身石像不知是何神祗,难道古墓是因他而建造麽?
  设此石鼎究为何事?
  油釜中从何时点燃。
  石剑石斧绝非无因而设,象徵什麽?甲骨象形文字记明著什麽?
  一切均是不解之秘。
  人均有好奇之性,对邓公玄更甚,他决心寻出解答,欲向内深入,忽闻传来邝仕豪微弱唤声。
  顾永强倏地反身,踏阶掠登,只见邝仕豪面现喜容,笑道:“他们果然不出本座所料,寻出了启墓之法。”
  蓦地。
  轰轰声响过处,碑碣慢慢移开,眼前大亮,强光射入,眩目耀眼。
  蒙面人唤道:“邝堂主在麽?”
  邝仕豪立即应道:“邝某久候在此!”身形一动,跨了出去。
  只见八个蒙面人并肩立在墓道上,如雁行般卓立如山,周姓蒙面人冷冷一笑道:“邝堂主立心机委实高绝。”
  邝仕豪茫然诧道:“邝某何曾卖弄心机。”
  “这八具石像上均附有剧毒。”周姓蒙面人沉声道:“邝堂主算准我等不甘就此罢休,必设法寻出开墓奥秘,并用双手触摸每具石像。”
  邝仕豪冷笑道:“依你说来是指邝某已预为安排,使诸位兄台不知不觉中计,但八位毒发死了麽?”
  “这倒不曾!”
  “那麽邝某预谋何用,在此之前又未曾见过八位,更不知自己会将八位引来!”
  “如此说来,邝堂主也不知石人身上染有剧毒麽?”
  “邝某不知!”
  “你那随从怎未出来!”
  邝仕豪猛然发觉顾永强未随之而出,脸色一变,回面喝道:“顾永强!”
  墓门内顾永强疾闪而出,道:“属下在此!”
  忽闻风传来耳一个阴恻恻笑声道:“是我在石人身上撒有剧毒,意欲借重你等探寻古墓隐秘……”
  话尚未了,邝仕豪已自面色大变,厉喝道:“你是何人?怎不现身出见?”
  他们均听出那语声似为一个女人所发。
  只听阴森语声又起:
  “邝仕豪,你别得意,你也罹受剧毒甚重!”
  顾永强暗道:“侥幸。”窃幸自己成为漏网之鱼,不禁嘴角流出一丝得意笑容。
  但见邝仕豪冷笑道:“姑娘危言恫吓,邝某不信身罹奇毒,而且茫然不解这八位兄台为何自知。”
  “老身已六旬开外,不配堂主所称姑娘,老身决非危言恫吓,如若不信,伸出双掌一瞧便知!”
  邝仕豪闻言一惊,伸出双掌,但见掌心内一片乌黑暗影,逐渐散开,不禁机伶伶打一寒颤。
  八蒙面人见状目光一变,秦姓蒙面人道:“我等错怪了邝堂主!”同地伸出双掌。
  他们掌心比邝仕豪乌黑墨瘢为大。
  顾永强心中暗惊,并暗暗窃幸。
  忽闻那阴森语声又传来:
  “诸位没有一人免得身罹奇毒之祸,但老身决非有意相害,目前也不能与诸位相见……”
  周姓蒙面人大喝道:“为什麽?”
  “因为强敌即将进入此谷,片刻之後诸位定须与来敌激烈凶搏,诸位只须慎发掌力,击中对方,毒性即渗入对方体内,脏腑溃烂而亡。”
  顾永强偷看自己手掌,赫然掌心现出一片墨黑,不禁骇然色变,自己委实猜不透为何亦罹受奇毒一边低语声道:“堂主,我等不可堕入她的术中,及早避入墓内!”
  说时山谷内忽传来数声刺耳长啸,飘荡云空。
  邝仕豪摇首苦笑道:“你我两人决无法安然逃过凶险,目前只有同衷相济才可共渡艰危。”
  顾永强不禁一呆道:“与他们携手联合麽想弄巧成拙。”
  邝仕豪一摆右掌,道:“眼前只有走一步算一步,本堂心乱如麻,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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