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湘蓉轻哼一声道:“还不是悬念谷中凤、邱慧珍安危,中途折返七剑府了。”
她知无名老叟是谁,有意作此醋言酸语,以免余翠娥起疑。
余翠娥盈盈一笑道:“谷中凤自视甚高,平素孤芳自赏,冷傲无情,想不到都堕入情网中,邱慧珍谅必也长得天仙化人……”
南宫鹏飞恐二女越说难听,忙将麻城之後经过详情叙出。
余翠娥星眸中泛出惊喜之色道:“我爹亦来京麽?”
南宫鹏飞正色道:“姐姐千万不可去探望今尊,他此举必有深意在内。”
余翠娥颔首微笑道:“我知道。”
崔湘蓉忽凝视在南宫鹏飞面上道:“你该去令兄店中探望谷中凤、邱慧珍,身为女人最知女人习性,器量狭隘,成事不足,败事有馀。”(OCR 者按:着啊!)
南宫鹏飞缓缓立起,道:“小弟这就去。”疾闪而出,掠离村外向京城飘然走去。
近得恒泰布庄,只见一骑赤兔马系在门外木桩上,不禁一呆道:“黄凤珠怎会找来布庄。”
恒泰兴布庄是他二哥所置店业,南宫鹏飞微微生出不豫之意,忽瞥见对面檐下有两道锐厉眼神逼视在红驹上,凝目望去,察出那是邓公玄。
邓公玄易装中年江湖人物,背插长剑,目光闪烁,似有所思,突闻一个清朗笑声道:“邓兄别来无恙。”循声望去,见是南宫鹏飞,不禁心神猛震,面色大变,抱拳略拱,诧道:“南官兄为何识破在下行藏?”
第 十 章
南宫鹏飞微笑道:“邓兄这对眼神在下异常熟稔,何况这两日邓兄威名已震动京师,所以在下一眼便认出是邓兄。”
邓公玄目露迷惘之色,诧道:“传闻那有如此之快?”
南宫鹏飞道:“京师乃藏龙卧虎之处,尤其江湖中事瞬息之间节能传遍九城,邓兄是否在华严寺遇君山巨盗辣手人屠庞洪寻仇……”
“不错!”邓公玄道:“他无事生非,硬栽邓某掳囚了杨玉龙,无礼索放,之后催魂伽蓝丁大江与天南魔头唐天残先后寻来,邓某见机遁入华严寺由寺后逃去。”
南宫鹏飞点点头道:“这样说来,那杨玉龙是无中生有的事了。”
“正是!”
“但唐天残扬言曾将邓兄及同道困在奇门禁制内又被逃遁无踪……”
邓公玄冷笑道:“诚有其事,邓某如非不愿掀起是非杀戮,那甘心如此善了。”
南宫鹏飞叹息一声道:“邓兄纵然为息事宁人计暂且容忍,可是唐天残等人并非如此想法,京城内外已布下耳目甚众,邓兄形迹一落在耳目中脱逃就不易了!”
邓公玄神色微惊道:“兄台是在何处听闻,谅一个唐天残有何能为?”
南宫鹏飞诧然道:“茶楼酒馆无不谈论此事,邓兄却无丝毫耳闻么!邓兄已成众矢之的,不仅唐天残,尚有君山盗魁杨镇波、天山名宿三绝手裘元、天池逸叟葛慕九、催魂伽蓝丁大江等江湖巨擘,最可虑的是欲获渔利的无名老叟。”
邓公玄不禁奇寒猛生,面色大变,急拉着南宫鹏飞转入一条暗巷中,抱拳苦笑道:“兄台决不会危言相欺,请有以教我。”
南宫鹏飞面色大感为难,无可奈何似地,苦笑一声道:“家业在此,又在下并非武林中人,无能相助,只望邓兄及早抽身返回太湖,或可无事。”
邓公玄冷笑一声道:“势成骑虎,宁折不弯,邓某决与他们周旋到底。”
南宫鹏飞不答,目光凝视暗巷另端,十数丈外一双来人面上,久久不移。
那两人并肩缓步而行,低声相谈,目光频频抬起瞥向邓公玄。
邓公玄亦已发现走来两人,只觉异常面熟,猛然忆起来人却是与自己同困在唐天残奇门禁制中三白衣人中两人,情知南宫鹏飞之言不虚,忙低声向南宫鹏飞告辞,匆匆走去。
南宫鹏飞疾闪向暗处,一双来人却疾掠而过,略一沉吟,迳望恒泰兴布庄入去。
其二哥正在柜上招呼生意,目睹三弟南宫鹏飞入来,面色一惊,赶忙趋出,拉着南宫鹏飞进入密室,道:“二弟,你怎么今日才回,有三位姑娘先后藉等候三弟为由,竟赖着留住店内不走,休看他们美貌如花,却擅使刀弄枪,你怎结识……”说着忽瞥见南宫鹏飞肩头亦搭着一柄铁剑,不禁悚然无语。
南宫鹏飞笑笑道:“二哥放心,自有小弟应付,门外那匹红驹请牵至后院马槽喂食。”言毕向后宅走去。
忽闻送来一声闹笑道:“少侠回来了。”
南宫鹏飞抬目望去,只见谷中凤、邱慧珍、黄凤珠立在花棚下盈盈含笑,抱拳笑道:“在下一路之上贪赏景物,未免苟延时日,三位姑娘枉驾不知有何指教?”
谷中凤嫣然一笑道:“一则拜谢途中相助之恩,再需问明一事。”
南宫鹏飞愕然道:“什么事?”
谷中凤道:“少侠似身不由主地涉身这宗武林疑案中,如陷泥淖,不可自拔,多日来少侠定然明了其中全盘局势,胸有成竹,不知可否指点我等一条明路。”
南宫鹏飞微微一笑道:“并无谷姑娘说得这般严重,在下一直置身事外,毫无机心,姑娘是指找回‘避毒珠’问在下是否查明下落么?”
谷中凤摇首道:“并不全是,而是如何才能获得伏义天玑图解?”
南宫鹏飞闻言心神一震,道:“那伏义天玑图解对姑娘有如此重要么?”
谷中凤答道:“即使我不需要图解,家母绝不甘坐视落入凶邪手中!”
南宫鹏飞长叹一声,道出途中经过,接道:“大劫将兴,群魔乱舞,未必就能从心所欲呢!”
谷中凤默然须臾,道:“风闻家母已离白鹭崖,必闻讯来京,只有俟家母来到再作计议。”
南宫鹏飞点点头,目注黄凤珠道:“黄姑娘为何不迳返关外,邓公玄已在京城现踪,万一被他遇上危矣!”
黄凤珠凄然一笑道:“贱妾身如飘萍断梗,无所适从,回至关外也免不了一死!”
南宫鹏飞诧道:“这却是为何?”
黄凤珠道:“贱妾有难言之隐,莫非恩公有驱客之意么?”
南宫鹏飞忙道:“在下并无此意,不过方才邓公玄在对面已发现了姑娘形踪……”说出识破邓公玄行藏经过叙出。
黄凤珠闻言花容失色。
南宫鹏飞忙道:“家兄处不可久居,在下知一极隐秘之处适于三位姑娘居住,倘不以为忤,在下即领三位前往!”
谷中凤道:“当然愿意啦!”
突然——
只见一个青衣汉子快步走来,禀道:“邓公玄命人下书求见!”
南宫鹏飞不禁一怔,道:“人在何处?”
“现在二厅立候。”
南宫鹏飞略一思索,道:“你领三位姑娘去我平日习画之所,待我去见此人。”说着,快步如风走向二厅。
二厅内立着一个四旬中年人,高颧鹰鼻,二耳招风,一双凤目启阖之间,精芒逼射,蓄着三绺短须,面色肃沉,一望而知是工于心机之辈。
此人一见南宫鹏飞上立即泛上满面笑容,长施一揖道:“在下饶百城奉了少主人之命携书冒昧求见。”说着抽出一封密缄书函。
南宫鹏飞接过微笑道:“请坐。”拆阅书函,不禁油然泛起一丝不悦之色,道:“请上覆少主人,在下无意插身是非,书中所指什么黄凤珠姑娘在下毫不相识。”
饶百城淡淡一笑,道:“黄凤珠乃塞外飞魔之徒,虽貌若桃李,却心如蛇蝎,恐为少侠引来一场杀身大祸。”
南宫鹏飞道:“多承指点,日后遇上那黄凤珠必须慎加提防一二。”语声略顿,又道:“贵上现在何处?”
饶百城道:“泰康客栈内,敝上曾谓倘少侠有兴,今晚泰康客栈内有场火炽好戏,不妨作壁上观。”
他见南宫鹏飞似无动于衷,淡淡地哦了一声道:“信中所求,如蒙应允,敝上自当感恩图报。”
南宫鹏飞点点头道:“只要力之所及,无不如命。”
饶百城抱拳一揖,趋出恒泰丰布庄。
南宫鹏飞略一沉吟,只见天井屋面上疾跃下两条人影,一是丐帮高手快刀马安骥,另外是一五官端正,貌像如同儒生的中年人。
马安骥道:“这位是武当俗家高手袁振斌,江湖尊称铁鞭昆仑,行侠仗义,深为龙长老器重,少侠若与袁老师同行,日后可减除不少无谓困扰……”
南宫鹏飞闻言已明白袁振斌是受龙霄腾之命而来,忙抱拳一揖,道:“在下不知袁老师驾临,未及迎迓望请见谅!”
袁振斌道:“不敢,兄弟奉龙老前辈之命附随骥尾,还请随时赐教益以匡不逮。”
南宫鹏飞肃客入厅就坐,叙出饶百城奉邓公玄之命下书,微微一笑道:“因君山老贼杨镇波偕同三绝手裘元等落在泰顺客栈风声外泄,今晚催魂伽蓝丁大江必去泰顺客栈……”
马安骥诧道:“丁大江岂非自投罗网。”
南宫鹏飞道:“因为他们却知杨镇波蕴藏隐秘,与川南四煞之死有着莫大牵连,但邓公玄并非诚心邀请在下相助,而是调虎离山……”
马安骥诧道:“这是为什么?”
南宫鹏飞详细说出黄凤珠借乘红骑来此,不幸为邓公玄瞥见后影,因黄凤珠无意撞见邓公玄隐私,欲杀之灭口,但必须引开自己,说着朗声一笑道:“但泰康客栈今晚有事绝不是无中生有,不管杨镇波有无隐私,丁大江为了图谋得遂,必须先发制人。”
…………
泰康客栈并不在京城内,却傍官道上而建,是幢大四合院子,土墙瓦屋,不下数十间,为去津门必经之处。
日薄崦嵫,天际流霞,绚烂悦目,官道远处现出两匹骏骑,风驰电掣,骑上人却是一色黑衣劲装,目光森冷慑人,令人不寒而栗。
两骑快马缰绳一勒,转望黄土坡上泰康客栈而去。
店门外早有伙伴接着马匹,领着一双黑衣人走入一幢小院。
两黑衣人,一为五旬老者,背插铁鞭,另一为约莫廿五六少年,背搭一柄锈匣铁剑。
这幢小院仅有一明一暗两间,那少年推门而入,只见窗明几净,不禁道了一声:“好!”
店伙忙道:“两位要用酒饭么?”
少年颔首答道:“有什么现成菜肴即刻送上!”
店伙喏喏连声,退出之际,又注视两人一眼,快步跨出。
那黑衣老者正是铁鞭昆仑袁振斌,低笑道:“少侠,你瞧出店伙举动有异么?”
另一人不言而知是南宫鹏飞,仅淡淡应了一声,道:“这无足惊异,客栈中人均被催魂伽蓝丁大江收买,令人震骇的就是在此整个客栈内已布设无形奇毒。”
袁振斌闻书神色诧愕,道:“少侠从何而知?”
南宫鹏飞道:“说穿了也没有什么惊奇,双方均在张网捕鸟,明知对方存心捣鬼,却自恃艺高不便示惧。”说着伸手一指,指在承尘横梁上,低声接道:“横梁后装有一支线香,此香虽无色无味,吸入并无任何不适之处,但线香须至天明时方始燃尽,待吸入渐多,便缓缓发作。”
袁振斌不知南宫鹏飞从何察觉,令人无法置信,心中大感不解。
南宫鹏飞笑道:“你我不必惧怕,且用过酒饭再作举动,唐天残杨镇波等人就住在邻院,我俩不妨暗中暂作壁上观。”
须臾——
店伙已送上酒饭,待两人用罢,已是月上中天,二更将残。
南宫鹏飞拂熄烛火,与袁振斌双双疾掠而出,翻入邻院,藏身一株参天古树上。
那座院落异常宽敞,一列厢房七间,灯光如昼,房内人影晃动。
他们藏身树上恰巧将室内景物瞧得清晰无遗,天气炎热,长窗敞开,室内摆有一张大圆桌面,盛宴大开。
桌上坐的是天池逸叟葛慕九、三绝手裘元、罗刹追魂唐天残、无相天君余旭、混江金龙杨镇波、及一霜眉银须清瘦老僧。
只听三绝手裘元高声道:“依裘某看来,今晚丁大江未必真敢前来赴约,无非是危言恫吓,令我等自相惊扰。”
唐天残冷笑道:“他又为何投柬约定今晚三更必来。”
余旭淡淡一笑道:“他书中言说,各有所求,今晚来此非是动刀使剑,却有所商谈,依余某想法他定然应约。”
葛慕九道:“余山主心计过人,料事如神,不妨猜猜丁大江有何图谋?”
余旭略一思忖道:“莫非他意欲在杨兄身上套出真言作为交换条件。”
杨镇波面色一红道:“杨某有何隐私,尤其在诸位兄台之前何敢隐秘。”
唐天残冷笑道:“只恐言不由衷。”
杨镇波不禁怒形于色道:“杨某只知犬子为寻觅一柄宝剑而来,此不过捕风捉影之事,可有可无……”
裘元道:“什么宝剑?”
杨镇波摇首苦笑道:“听说是一柄春秋神物,无异干将莫邪……”
“藏在何处?”
“恕杨某不知!”杨镇波长叹一声道:“此剑仅犬子与庞洪知道始末,杨某毫不知情,现小儿无故失踪,庞洪又遭唐老师毒手毙命。”
唐天残闻言目中凶光逼射,厉声道:“杨寨主无须诿过唐某,庞洪应系死在丁大江慢性奇毒之下,稍时丁老贼来时,杨老师定会自吐隐秘。”
清瘦老僧高喧了一声佛号,道:“老衲看杨施主并非如此藏私不露之人,丁大江定能使杨施主吐露。”
唐天残阴恻恻一笑道:“如果杨玉龙落在丁大江手中呢?”
裘元摇首笑道:“杨玉龙知悉此剑出处,丁大江尽可向他逼供,何必多此一举。”
群雄虽相聚一室,气氛却不融洽,可隐约瞧出彼此之间勾心斗角,同床异梦。
南宫鹏飞与袁振斌只觉此院中群邪并未布伏暗桩大感纳闷。
两人细心如发,知必有蹊跷,仔细巡视院中景物,发现暗中虽设有暗桩,却已被制住,显然尚有能手先他们而至,不禁心神暗暗一震。
院中巨干古木多株,枝叶密翳如茵,南宫鹏飞目光锐利,发现一枝扎柯密叶暗处藏着一条身形,遂用手腕碰了袁振斌一下,伸手一指。
袁振斌亦察觉此人,不由暗惊道:“此人是……”
南宫鹏飞道:“难怪你我翻入此院未遇拦阻,唐天残等人布下伏桩均被制住,此人如非丁大江门下,就是邓公玄党羽。”
袁振斌道:“你我进入此人未发觉么?”
南宫鹏飞道:“那有不察觉之理,但不愿因我等打草惊蛇。”说着摘取一颗树实向室内打去,左掌随着劈出一股掌风。
室内群雄正在勾心斗角,唇枪舌剑。
蓦地,灯火全熄,眼前漆黑。
杨镇波突感胁下一麻,脑中微生晕眩,神智暂失,坐在原处不动,呆若木鸡。
群雄纷纷大喝出声,窜出室外。
恰在此刻,南宫鹏飞另一树实疾如闪电打向藏于密叶丛中那条身形。
那人腿弯处如被蛇噬,不禁出声闷哼,身形离树坠下,唐天残目光锐厉,不待此人身形堕地,一溜火光脱手而出。
但闻一声轻微炸音过处,那人发出凄厉惨嗥,为唐天残霹雳梭炸断一只右臂,昏厥倒地血涌如注。
四外巨干之上疾如飞鸟电泻落下十数条人影,只闻森冷阴沉笑声传来道:“唐天残,你也太心辣手黑了,丁某亦非惧怕于你,不过此事被你自误了。”人影疾闪,现出催魂伽蓝丁大江。
群雄纷纷立定,唐天残桀桀怪笑道:“丁大江,你算计算错了,你在此泰康客栈内设下毒香,意欲将我等一网打尽,须知人算不如天算,你那毒计已成泡影空花了。”
催魂伽蓝丁大江闻言面色大变,嘿嘿冷笑两声,目光怨毒望了群雄一眼,道:“丁某本与诸立无仇无怨,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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