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衣骅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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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衣骅骝-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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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门呀的开启,谷中凤嫣然笑道:“少庄主造访有何指教?”
  邓公玄跨步入室,只见就是谷中凤一人,道:“怎麽就是姑娘一人独留室中,令师兄与邱姑娘呢?”
  谷中凤道:“师兄僻性乖异,来去匆匆,不知何事独自一人外出,邱姑娘略感困倦,在邻室小寐。”
  邓公玄哦了一声道:“谷姑娘知否情势又有变化麽?”
  谷中凤诧道:“有何变化?”
  邓公玄叹息一声:“洞庭总寨主混海金龙杨镇波暗邀武林七大门派掌门人驾临君山,非但如此,连昆仑绝顶世外高人天池逸叟葛慕九及天山名宿三绝手裘元一并请至,亲自询问其子杨玉龙,并立下重誓若是君山所为,任凭处理,决不还手。”
  谷中凤柳眉一皱道:“杨镇波是真话么?”
  邓公玄道:“杨镇波自愿以其幼子幼女作为人质,以证他所言不虚,候水落石出之期接回……”
  谷中凤道:“七大门派作何处置?”
  邓公玄道:“当然应允,杨镇波幼子幼女均暂送往少林,责成杨玉龙查明失物下落,七大门派等人今天纷纷返山,杨玉龙亦离开君山不知何往。”
  谷中凤面色一变,道:“那催魂迦蓝丁大江老贼等人呢?”
  邓公玄面色沉肃道:“根本未往君山而去,在下所遣蹑踪之人回讯,却未明言,依在下忖料,必在某处与杨玉龙暗晤,是以在下特来告知……”说著语声略略一顿,又道:“在下转回客栈收拾行装,饭後即离此就道,追踪丁老贼而去,如谷姑娘不嫌弃,你我四人结伴同行可否?”
  谷中凤道:“蒙少庄主见告,才明就里,不然还蒙在鼓中,小妹奉有严命,务必寻回避毒珠,结伴同行亦无不可,但须禀明师兄才作决定。”
  说时丁汝楚已然返转,面色异样难看,叙明外出所得风闻君山之事,与邓公玄之言丝毫无异。
  邓公玄笑道:“足证在下所言无讹!”
  谷中凤提起邓公玄意欲结伴同行。
  丁汝楚面色冷漠如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少庄主,咱们各走各的,丁某欲意前往君山一探,杨镇波老辣机智,如此做法似另有深意在内!”
  邓公玄缓缓立起,道:“丁兄既然见拒,在下无颜再留,谷姑娘珍重。”
  谷中凤忙道:“少庄主请别动怒,丁师兄并非厌恶少庄主,而是与催魂迦蓝丁老贼结怨已深,眼前又得天罗禅师、追魂学究、九煞手及风雷堡少堡主为助,不啻如虎添翼,尤其老贼擅使无形奇毒,防不胜防,小妹二人已决定易容分途而行,如此易於行事,与少庄主同行惹人眼目,小妹说过须禀明师兄再作决定就是为此。”
  邓公玄长长哦了一声道:“如此在下到错怪了丁师兄了,在下也未便强人所难。”抱拳一揖告辞走出。
  丁汝楚身形疾闪而出,谷中风不禁愕然,这时邱慧珍由内室走出,笑道:“所说之话我已听得一清二楚,邓少庄主似对谷姑娘暗中种情,他人品不凡,武功又高……”
  谷中凤已自霞涌双靥,嗔道:“别胡说,邓公玄与我有什相干,贤妹与我虽相知不深,谅有耳闻愚姐习性为人。”
  邱慧珍格格娇笑道:“谷姐姐是出名的黑衣罗刹,有刺玫瑰,小妹岂能无所耳闻,但这几日来你对……”说此压低语声接道:“南宫公子似与武林传言大相迳庭。”
  谷中凤嗔道:“贤妹你呢?还不是一样。”
  邱慧珍玉靥一红,落落大方道:“小妹久居苗疆,男女相悦纯出真情,不喜娇揉做作,小妹也不瞒谷姐姐,小妹对南宫公子异常倾慕,但他内心却莫测高深,令人不胜忧虑。”
  谷中凤曼叹一声,道:“人言少女朝夕万变,不可捉摸,不料他更甚於少女,若说他无情,岂能匆匆赶来相救,到此从未曾一现本来面目。”言罢芳心惆怅无似。
  突然,院外檐下起了一阵急促步声,只见店夥探身走入,托看一只食盒,送来晚饭,哈腰笑道:“小的送上两圈玉兰花,乞两位姑娘笑纳。”说著揭开食盒,只见一只瓷碟上放著两圈玉兰花,清香扑鼻,雪白使人喜爱。
  谷中凤道:“这怎么成。”说著欲取一两白银买下。
  店夥忙道:“此花是小的家中所种,也不值什麽,蒙姑娘厚赐,无以为报,故命舍妹编妥送来,些许之物,怎敢使姑娘破费,再说亦违小的本意了。”
  谷中凤嫣然一笑道:“如此多谢了。”
  店夥躬身走出。
  两女进食之间,低声相谈,复念丁汝楚为何迄未返转,那两圈玉兰花幽郁浓香,愈来愈盛,弥漫全室。
  夜幕低垂,清风徐来,二女只觉眼皮沉重,作作欲睡,心内情知有异,却四肢乏力,不禁大感焦急。
  只听一声微阴恻恻冷笑随风飘送入耳,三条魅样人影电疾风飘地穿窗掠入,身形现处,只见三蒙面黑衣人立在案前,目光炯炯注视了二女一眼。
  蒙面人低声笑道:“江湖传言,谷中凤貌若天仙,却冷若冰霜,果然不差,这邱慧珍亦是人间殊色,可惜严令难违,不然亦可销魂一度,艳福不浅。”
  二女闻言又羞又怒,无奈四肢不能动弹,眼睁睁的容此人口头轻薄。
  另一蒙面人喝道:“你不怕死么,让老鬼知道,可有得你罪受,那姓丁的小辈未曾返转之前,我等速挟制两女赶回覆命,曾老大留下,守候丁汝楚依计行事。”
  蓦闻传音丁汝楚笑声道:“不用等了。”
  二女闻声不禁大喜。
  三蒙面人心神大震,疾伸右臂向二女抓去,猛感一片无形潜劲过来,重逾山岳,三蒙面人不由自主地迫得退後。
  丁汝楚如风掠入,左腕一带,虚空将二女身形送得飞向邻室而去,冷笑道:“你们走得了么?”三蒙面人迅疾无伦扑出,寒光电奔,急袭丁汝楚。
  丁汝楚左手一晃,迎向一扑来蒙面人,只听一声嗥叫,身形侧飞而出。
  他施展空手入白刃上乘武功夺下一柄雁翎刀,疾挥一招“横断云山”。
  刀光过处两蒙面人已腰斩四截,丁汝楚身形扑向另一蒙面人,左手扣著腕脉要穴,揭下蒙面纱巾,显露出一刀疤满脸汉子。
  丁汝楚大喝道:“你奉何人所命?”
  那汉子目露惧容道:“催魂迦蓝丁……”说时面色大变。
  丁汝楚忙道:“他现在何处?”
  汉子面色冷紫,有气无力答道:“三十里……外湘江……小……舟……”
  忽地耳眼口鼻内涌出黑血,气绝毙命。
  丁汝楚迅疾掠入内室,以线香燃点插在地下,道:“在下须赶返湘江追踪丁老贼,二位苏醒急离此处。”说著疾掠而出。
  二女除却脑中昏昏,四肢无力噤不能出声,灵智一如常人,闻言芳心大急,狂吸线香,强提真力,不到片刻,已四肢舒展自如,翻身跃起,谷中凤忙道:“邱贤妹我们走!”二女如飞穿出窗外,杳失於夜色苍茫中……
  ※                                    ※                                  ※
  天青似水,野绿连空。
  湘水如一条锦带,在朝阳映照下,金鳞泛彩,帆影片片,远山含烟,美景如画。
  数株老柳在旁,泊著一叶扁舟,一条瘦小黑影疾掠如飞奔向舟中。
  舟山内传出催魂迦蓝丁大江语声道:“吴豹麽?”
  那人疾步向跨入,只见丁大江与雷洪武漆元章苏廷芳天罗禅师五人酒酌谈笑,躬身向催魂迦蓝行礼,禀知洞庭君山杨镇波以幼子幼女送往少林作人质,证明与川南四煞之死毫无关系,一面责成杨玉龙查明此事经过详细说出。
  催魂迦蓝丁大江面色一变,道:“杨镇波此计委实高绝,洞庭君山危如累卵之势被他此著扭转乾净,杨玉龙此刻必找寻丁某……”
  天罗禅师道:“丁老师似惧杨玉龙甚深。”
  丁大江面色一变,冷笑道:“丁某何惧于他,只不过他所知甚多,不得不虚与委蛇。”立时向吴豹喝道:“放舟流中,远离此处,在对岸崖弯处停泊。”
  吴豹应命走出,船身一晃,悠悠驶离。
  这时,丁大江堆满面笑容,在四人杯中斟满了酒,举杯欢饮,呵呵笑道:“丁某只须四位相助,不敢加害,事成之日,丁某当感恩图报,且请乾此一杯,听丁某细述理由,片刻之後就要与四位分手了。”
  四人闻言不禁一怔,举杯倾饮而尽,追魂学究苏廷芳道:“丁老师前往何处?”
  催魂迦蓝丁大江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九煞手漆元章。
  九煞手漆元章不由心头一震,面色微变。
  丁大江道:“请问漆老师须觅获‘伏义天仪图解’尚须那二件奇珍?”
  漆元章忖道:“就是告诉你,你也无法得手。”当即答道:“一是翠果,另一是火龙珠。”
  丁大江道:“两物有何妙用?”
  漆元章道:“‘伏义天玑图解’藏处寒魄黑眚浓重,常人一入立髓冻血凝,纵然有万年温玉在身,仅能护住心灵不死,无法动弹.更使黑眚郁勃,更无法辨明远近景物,火龙珠烈焰十丈,寒魄之被所驱,而且烛照光明,如同白昼。”
  丁大江点点头道:“原来有此妙用,那翠果呢?”
  雷洪武三人虽各怀异端,但对此闻所未闻之事,不禁凝耳倾听。
  只见漆元章望了丁大江一眼,笑道:“那火龙珠酷热如焚,不要是身怀紧藏,就是触手也成枯炭一般,势必须先服下翠果不行,翠果虽是天生异种,但产自酷寒冰谷内,百年只生一颗,更非身具七阴绝脉之人无法服用。”
  丁大江目露惊容道:“这又是为何?”
  漆元章哈哈笑道:“漆某服下翠果,必然肝脏寸裂而毙!”
  丁大江恍然悟出其中道理,道:“漆老师既然知道得这麽清楚,为何不先取两物。”
  漆元章微笑道:“问题症结就在此了,非万年温玉无法下得酷寒冰谷。”
  丁大江目露感激之色道:“承蒙见告,感激不浅,火龙珠与翠果产自何处可否见告?”
  漆元章道:“西邛崃山脉万山丛中,有一座火山,每三年必有一次喷火,浓烟冲霄,溶浆流溢,相传山腹藏有火龙,但不喷火时则遍觅无著。至於翠果,由长白绝顶北望,一山巍然,相距千里,常人难近,罡风挟著万千冰屑长年不息,重逾山岳,绝壑中更是罡风烈卷,宛如千军万马,奔腾怒啸……”说著哈哈一笑,接道:“漆某所知仅是如此,只是耳闻,并未见过。”
  催魂迦蓝丁大江立时在怀中取出四封密缄,缄上一片空白,仅显出一只十二足毒蜘蛛图记,道:“函内密柬已书明每人前往之处,雷少堡主仍回风雷堡,其馀三位均有详尽指示,彼此之间不许外泄……”
  说著只见漆元章四人眉梢眼角均不禁泛出喜悦之色,突然丁大江面色一变,冷笑道:“四位认为丁某受愚了麽?哼!其实受愚的只是四位自己,洞穴中并未服下丁某所赐解药是麽?”
  四人闻言面色大变。
  丁大江阴阴一笑道:“丁某无形奇毒非独门解药莫救,北海门中之药只能维持暂不发作之苦,但怎能逃过丁某如电神目之下。”说看手指向席间残酒馀肴,桀桀怪笑道:“酒内丁某已下有剧毒,片刻之後必然发作,面内已留有六颗灵丹,按时服下,不可多服,请紧记图上蜘蛛图记,此後丁某即以此图记传讯,至於如何查得失物下落,函中已有详尽指示……”
  漆元章四人面如土色,显然毒性渐已发作。
  丁大江唤道:“吴豹!”
  那瘦小汉子疾步趋至,道:“恩师有何吩咐。”
  丁大江附著吴豹耳内密语数句,吴豹连连点首道:“徒儿知道!”
  只见吴豹目注雷洪武道:“雷少堡主请随在下来。”说著转身掠出屋外。
  雷洪武体内已生虫行蚁走感觉,目中闪出一抹怨毒精芒,快步随向吴豹之後,飞跃上岸。
  吴豹只望了雷洪武一眼,道:“快走!”纵身一跃望西奔去。
  奔出三里外,吴豹倏地停身,微笑道:“雷少堡主迳望西奔,约莫十里外,毒伤渐已发作,少堡主立即折开书函,取出灵丹服下一颗,谨记书中所嘱後立即毁去,珍重再见!”转身望湘江泊舟奔返。
  雷洪武有生以来未曾受过如此屈辱,怨毒满胸,咬牙切齿骂道:“丁老鬼,日後如不杀你,誓不为人。”望西飞奔而去。
  …………
  湘水之旁人影一晃,丁汝楚身形现出,目光四巡,江边那有半条帆影,暗道:“千虑必有一失,不料君山情势突变,致丁大江未前往君山,若不亡羊补牢,早自为计,武林中必酿成巨变。”
  毒发身死丁大江手下绝气前之言必然不假。
  显然丁大江离去不久,似无一丝端倪可寻,心中大感急躁。
  突见一只矮蓬小舟由江中驶向岸边,迅疾身形腾起,掠上巨柳将身隐起。
  舟行放缓,泊碇岸边,只见舟中跨出一双江湖人物,为首一人面如锅灰,一部短须根根见肉,塌鼻掀辱,双目炯炯,玄武劲装,背搭一柄龙鳞剑,年岁约莫四旬开外。
  后随一虎背熊腰大汉,浓眉豹眼,步履沉重,回顾了一眼,目中余悸犹存,道:“张兄,咱们算是捡回一条性命了。”
  面如锅灰汉子诧道:“那舟中老者究竟是何来历,李贤弟似知之甚深。”
  李姓大汉冷笑道:“此人就是凶名久著催魂迦蓝丁大江。”
  张姓汉子面色一变,道:“竟是他麽?幸亏贤弟及时阻止愚兄现身,不然无法全命!”
  眼前忽感人影一闪,只见一面目森冷如冰中年短装汉子阻住去路,面色惊骇,张姓汉子道:“尊驾阻住去路为何?”
  丁汝楚嘴角泛出一丝笑容,抱拳微拱到:“在下与丁大江老贼结有不解之仇,如蒙见告,不胜铭感!”
  两人互望了一眼,李姓大汉手指下游对岸,道:“距此约莫五里下游,江流激转崖壁之下泊著一艘小舟,丁老鬼就在舟中。”言罢与同伴急奔上岸去。
  丁汝楚纵身飘起,悄然登上那艘矮蓬小舟,舟子是一白发苍苍老者,正敲打火镰吸著旱烟,一见有人登舟,立即站起,笑道:“客官要船麽?”
  丁汝楚取出一绽纹银,道:“劳驾送在下去对岸下游流弯道崖壁之下。”
  舟子接过银两,笑声相谢,道:“客官请至舱中稍坐。”说著挽起长篙,站岸一点,舟身荡开,其速似箭,穿往波心。
  丁汝楚伫立舱首,衣袂飘飘,凝注远远帆影,山重水流,云间天淡,无奈他心思重重,别有所属,无暇观赏江上美景。
  片刻之间,已近江流弯处,忽舟子高声道:“客官,是此处麽?”
  丁汝楚抬面望去,只见一艘小舟停泊在六七丈外崖壁浅滩下,忙道:“多谢了!”未俟舟行靠岸,两足一点,身如飞鸟拔起,向小舟飘泻掠去。
  他七禽身法已臻炉火纯青之境,落叶般落在舱板上,只觉杳无动静,右掌护胸,缓缓跨入舱中。
  舱内矮脚木案上残酒剩肴仍在,却并无一人,无疑催魂迦蓝丁大江已离去,不禁大感失望。
  桌上五付杯筷,足证雷洪武等人不久之前与丁大江尚在舟中,暗道:“龙前辈丐帮弟子耳目遍及天下,只行踪稍露必然得知。”一动念向丐帮门下求助,但见数只金蝇飞落在残肴中,须叟飞起,才一升空,立即落下转了两转死去。
  他见状大骇,知酒食中下有奇毒,不禁为雷洪武四人危,忽感舱身一晃,迅疾掠往舱门之外。
  舱外翩若惊鸿般掠入一矮小汉子,丁汝楚手出如风,两指飞点在精促穴上,左腕一翻疾扣在那人右臂。
  来人正是吴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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