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衣骅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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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衣骅骝-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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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汝楚面露为难之色,摇首苦笑道:“愚兄何能为力,老贼无形奇毒仅能预防,一俟吸入若无独门解药,即无法相救。”说时暗示了一眼色,竟指院外有人窥听,接道:“愚兄相救雷洪武四人之际,几为丁老贼无形奇毒所伤,如非屏住呼吸,惊退老贼,想愚兄亦难免毒手,离开酒店後,察觉为君山手下暗暗蹑踪,愚兄故意在山间荒野乱转,才算甩开了蹑踪匪徒。”
  谷中凤道:“无论有无能力相救,我等不可失信赶往水濂洞内。”
  丁汝楚点点首,微叹一声道:“我们这就赶去,邱姑娘你是否留此。”
  邱慧珍嗔道:“我何能独留在此,走。”
  三人疾掠出室而去,院中暗处突闪出催命迦蓝丁大江及一双劲装汉子,穿空拔起追蹑谷中凤三人之後。
  花圃间枝叶一阵晃动,长身立起邓公玄,目露迷惘之色,道:“看来谷中凤是委实不知情了。”双肩一振,嗖地拔起七八丈高下,四肢蜷曲猛舒如鸟,穿空如电而去。
  朝阳正上,田野迎风翻浪,滴翠摇金,远山蒙胧如烟,丁汝楚三人施展上乘轻功奔向一片巍峨矗天山峰。
  水濂洞位在那是矗天插云峰下壑谷中,一条银龙飞瀑由山颠倾泻而下,宛若匹练长虹,注入深潭中,轰轰如雷,声震山谷,洞即在飞瀑之後,三人穿瀑飞入,谷中凤唤道:“雷少堡主在麽?”
  只听传雷洪武语声道:“谷姑娘果是信人,令师兄同来否?”
  三人探身入洞,只见穴中燃著一支粗如儿臂牛油巨烛,红光闪闪中雷洪武等四人盘坐于地,额上冒出滚滚汗珠。
  丁汝楚摇首叹息道:“四位若以本身内功逼驱体内奇毒,无形自速其死,在下并非见危不顾,而是力不从心……”说著四面向谷中凤邱慧珍二女望了一眼,又道:“我等此来,催命迦蓝丁大江必已在後蹑踪,有劳师妹及邱姑娘潜伏洞外,如老贼一人进入不可出手拦阻,解铃还须系铃人。”
  谷中凤道:“老贼如率来人手众多呢?”
  丁汝楚沉思索久,道:“如不出愚兄所料,老贼之後还有人追踪,此人是谁,愚兄虽然不知,但却非老贼同路人物,必在水濂洞外掀起一场激烈凶搏,师妹只容老贼一人进入就是。”
  二女闻命嗖地掠出洞去。
  苏廷芳缓缓立起,诧道:“丁大侠欲制住老贼以性命胁迫换取解药是麽?”
  丁汝楚摇首道:“在下武功并不强过四位何能将老贼制住,在下来时一路穷思,四位如要保全性命,不妨虚与委蛇,听命於他,此乃一举两得之计。”
  四人闻言不禁面面相觑。
  丁汝楚咳了一声,取出四粒金丹,道:“金丹并无解除四位身罹奇毒之能,但可延缓毒性发作之苦,在一月之内如常人一段,但四位不可立即服下,俟老贼进入,尽量拖延,俟至半个对时前毒性必然发作……”
  雷洪武诧道:“何以必须待毒性发作?”
  丁汝楚正色道:“若老贼察觉四人未有毒性发作之象,则四位命危矣!”
  四人不禁面色大变,漆元章道:“毒性已发,老贼虎视耽耽,何能将金丹吞服。”
  丁汝楚道:“那时,老贼必出言恫吓,四位不妨应允听命於他,老贼必取出药丸命四位吞服,四位均是身手绝伦之辈,以偷天换日手法易去,将在下金丹服下,老贼所赐丹丸必非解药,使四位心灵受制听命於他。”
  苏廷芳道:“之後呢?”
  丁汝楚笑笑道:“老贼并非有意相害四位,而是欲借重四位助其查明失物下落,获得天玑图解,遂图霸武林野心,四位此次前来三湘,实有图谋.不妨与老贼互为利用,欲达目的,何所不可。”
  四人不由脸红过耳,雷洪武道:“丁大侠之恩必有以相报,但所赠金丹只能保全一月性命……”
  丁汝楚已知雷洪武弦外之音,摇首笑道:“在下只求避毒宝珠重返师门,并无妄念‘伏义天玑图解’,金丹在下自会按时送上……”
  天罗禅师道:“丁大侠何妨多赠贫僧等人数粒金丹。”
  丁汝楚不禁朗笑道:“昨天离开酒店之後,在下已奔波了一百馀里长途,相求一名隐世医隐才得四粒金丹,因金丹尚存无多,医隐慨然应允离山外出采集药物重新配制,禅师莫非心疑在下有以金丹挟制之意。”
  天罗禅师红透满脸,苦笑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贫僧若有此意,将不得好死。”
  丁汝楚道:“在下无须枉费唇舌,端凭四位心意。”说罢转身飞掠出洞而去。
  雷洪武道:“在下看来丁汝楚并无歹意,何况此计委实高绝,一点不露痕迹,我等还是照计行事。”
  追魂学究苏廷芳道:“苏某意欲出洞察视。”举步望洞外走去,飞瀑之外隐约可见催命迦蓝丁大江率领十数人凝视银帘巨瀑,不禁心头一凛,暗道:“果然为丁汝楚料中。”急急转身飞掠入洞。
  一个虬髯四旬中年汉子道:“丁前辈为何不进入,北海门下武功不过尔尔。”
  催魂迦蓝摇首道:“老朽并非惧那北海门下,而是雷洪武身怀子母雷珠。”
  虬髯中年人摇首笑道:“雷洪武惜死贪生,焉能施展子母雷珠同化劫灰。”
  丁大江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诸位请守护洞外,老朽只身进入。”
  突闻一声朗朗大喝道:“站住!”
  森翳林木中疾掠出七人,为首一人正是邓公玄,手执一柄缅钢长剑,目泛威棱,阻在丁大江身前。
  丁大江道:“尊驾是何来历?”
  邓公玄冷笑道:“在下邓公玄。”
  丁大江淡淡一笑道:“原来是邓尉梅隐之子,你我无怨无仇,老朽不愿出手伤你,邓少侠请速离去吧!”
  邓公玄剑眉猛剔,沉声道:“要在下离去不难,必须胜过在下手中长剑。”
  丁大江注视了邓公玄一眼,冷冷答道:“正是初生犊儿不畏虎。”四顾左右喝道:“拿下!”
  虬须汉子及一紫脸老者震好两刀齐出,寒光电奔攻向邓公玄。
  追魂迦蓝丁大江却疾掠入飞瀑,身形迅即隐去。
  邓公玄鼻中冷哼一声,长剑疾振,寒飚电转。
  叮叮两声,一双兵刃被长剑震了开去,只听虬髯汉子发出一闷嗥,胸前为寒芒划开尺许口子,鲜血迸飞如雨。
  邓公玄剑招诡变莫测,疾转为“吴刚伐桂”,寒芒怒闪,紫脸老者一只右腕齐肘削落,血涌如注,痛极发出一声凄厉惨嗥。
  其馀诸人目睹邓公玄剑招辣毒,纷纷大喝猛扑,群攻邓公玄。
  其中一人穿空飞起,旋身张臂,右掌扣著一把绝毒暗器,身形倏沉,直待距邓公玄头顶不及三尺处,舒掌疾吐,撒下一蓬暗蓝光雨。
  邓公玄早自留神此人,身形疾仰,垫步腾空,半空中身形疾转,挥出漫空寒芒漩电,将一蓬暗蓝光雨卷成铁屑纷纷落下。
  只听邓公玄大喝一声,剑势未衰,反更凌厉,那人倏沉身形正巧罩及,惨嗥声中,尸分数截,撒下漫天血雨。
  谷中凤邱慧珍丁汝楚三人藏身岩石之後,目睹邓公玄凌厉的剑招,不禁暗觉震骇。
  丁汝楚目光一瞬一瞬,注视邓公玄剑招神奇变化,默默参悟神髓。
  此刻众匪徒不由震慑,顿萌逃意,不料邓公玄剑势凌厉迅疾,流芒电转卷起一片剑浪,只听凄厉惨嗥此起彼落,群匪颅断胸折,悉数歼戮在地。
  邓公玄长啸一声,凝视飞瀑,欲待穿入。
  只听谷中凤娇甜语声传来道:“且慢入内,少庄主武功高绝,不胜钦佩。”
  邓公玄闻声不禁一呆,循声望去,只见岩石之後鱼掠出谷中凤邱慧珍丁汝楚三人。
  谷中凤盈盈一笑道:“少庄主强入洞穴,只恐反误了雷少堡主四人性命,我等身无丁老贼独门解药,丁老贼欲有所求,必不敢加害雷少堡主等,不妨骗此解药到手再作道理。”
  邓公玄摇首笑道:“在下为事所误,才有此失,他们四人如落在丁老贼手中,恐掀起武林浩劫,老贼心机狠毒,怎会将解药取出。”
  谷中凤道:“少庄主请暂宽心,如非有备,决无坐视不救之理。”
  丁汝楚冷冷接道:“若少庄主不畏无形奇毒,尽可入洞相救。”
  邓公玄闻言气愤填膺,目蕴怒光,转念一想,自己甚无把握不畏丁大江暗中施展无形奇毒,微微一笑道:“依姑娘之见呢?”
  谷中凤道:“我等何妨在此守候老贼出外,审明情势再定对策不迟。”
  邓公玄略一沉吟,道:“就依谷姑娘。”说著走近谷中凤闲谈武林情势。
  且说追魂学究苏廷芳急急走回,盘坐於地,道:“催魂迦蓝丁大江率领十数君山高手已赶出洞外,即将入来,我等不可露出神色。”
  果然追魂迦蓝丁大江疾闪而至,目睹四人盘坐於地,不禁哈哈笑道:“奇毒已侵入内腑,非丁某独门解药,无法解开,以内功强行逼驱体更自速其死。”
  雷少堡主冷笑道:“与我等结怨,恐为阁下带来杀身大祸。”
  丁大江道:“雷少堡主已落在老朽手中,风雷堡不敢妄动老朽一丝毫发。”
  漆元章道:“此刻非强词舌辩之时,我等不幸误罹暗算,丁老师不妨打开窗子说亮话。”
  丁大江微笑道:“还是漆老师明白,丁某无他求,只望四位竭力相助找回失物并取出那册伏义天机图解。”
  苏廷芳阴恻恻笑道:“那几宗失物并非丁老师所有,何必妄费心机。”
  丁大江桀桀怪笑道:“苏老师,须知武林胜者为高,不要激怒丁某,於苏老师并无好处。”
  苏廷芳怒道:“大不了一死!”
  丁大江道:“千古艰难惟一死,何况奇毒发作之苦比死胜过百倍。”
  雷洪武道:“这话在下不信。”
  丁大江阴阴一笑道:“四位罹受奇毒半个对时後必然发作,此刻已近半个对时,倘然不信,丁某何妨等待片刻,方明丁某并非恫吓危言!”
  话声甫落,雷洪武四人只感体内有异样感觉,奇痒攻心,百脉具蠕蠕而动,虫行蚁走,丹田穴内泛起一缕奇寒,禁不住面色惨变,额角冒出逗大汗珠,身形颤动,喉中发出呃呃之声。
  漆元章忽大叫道:“罢了,丁大江速取出解药,漆某听命於你就是。”
  丁大江面色上不禁泛出得意狞笑,在囊中取出四粒黑绿丹丸,喝道:“你等速速吞下,随丁某而去。”将丹丸分赐四人。
  雷洪武接过,目露怨毒之色道:“此丹是解药尚可,否则丁老师身後在下已放置一粒子母雷珠,你我五人同时炸成飞灰,以免武林沦入血腥浩劫。”
  催魂迦蓝丁大江心中畏惧的就是子母雷珠,但算准雷洪武必然惜命,不敢施展,闻言却不由自主两眼四望。
  雷洪武四人却乘著丁大江回顾之际,易取金丹服下。
  丁大江回顾并无发现子母雷珠,不由脸色一变。
  只听雷洪武冷笑道:“子母雷珠倘为你察觉在下放置之处,岂非弄巧成拙。”
  丁大江森森阴笑道:“老朽若然畏惧子母雷珠,也不敢只身进入了,雷珠藏在何处?”
  雷洪武道:“雷珠就在你身後石壁之内。”
  丁大江转身一望,只觉石壁有一破碎之处,无疑雷珠藏在内面,右臂疾伸如电欲待取出。
  雷洪武忽长身一跃,伸臂阻住丁大江,喝道:“你不怕死麽?”两指拨开一块拳大破石,取出一颗紫芒流转的雷珠。
  丁大江冷笑道:“四位不要认为已服下解药,老朽便无法约束四位,子夜时分毒性必然发作一次,四位如若心怀叵测,休怨丁某手狠心辣,走!”身形一闪穿出飞瀑。
  一落在瀑布崖上,只见遍地尸体狼藉,率领同来之人手无人活命,不禁呆住,神色大变。
  忽闻邓公玄哈哈大笑道:“丁老师心机白用了,请速将雷少堡主等四位留下。”
  话声沉劲,不为如雷瀑声遮掩,显然邓公玄藏在近处却无法发现邓公玄藏身所在。
  此刻,雷洪武等四人已接踵飞出洞外,追魏学究苏廷芳朗声道:“邓少庄主赶来相救,德重心感,无以为报,不过丁老师亦出自善意,我等自愿随往,请勿留难是幸。”
  邓公玄冷笑道:“在下不信他能慈悲为怀,大发善心。”
  丁大江哈哈大笑道:“日後自然明白,邓少侠如若张扬出去,老朽无法保全雷少堡主等人性命。”
  邓公玄怒道:“丁大江,日後你如落在在下之手,必叫你求死不得,求活难能。”
  催命迦蓝丁大江冷冷一笑道:“彼此一样,这要看你是否能制住老朽了。”说著率著雷洪武等四人疾奔而去。
  丁汝楚谷中凤邱慧珍邓公玄等人显出身形。
  邓公玄面色激动,道:“谷姑娘就眼看看雷少堡主陷在丁老贼手,无动於衷麽?”
  谷中凤嫣然一笑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小妹如此做法,意在保全四人性命,总比邓少庄主恃强进入,老贼被逼无奈,动了杀机来得好些。”
  邓公玄竟对谷中风冷嘲热讽毫不为忤,微笑道:“这话委实合情合理,但在下恐他们心灵受制,风雷堡势力浩大,高手如云,老贼有雷洪武在手,无异如虎添翼,为武林之内带来血腥浩劫,那将是得不偿失。”
  谷中凤微微叹息一声道:“小妹那有不知之理,他们四人均是顶尖高手,怎甘受制人手,必俟机逃出,小妹之意先要求得解开奇毒灵药再作道理,少庄主如不放心,可遣人在後暗暗蹑踪。”
  邓公玄点点头道:“目前只有如此行事了!”
  手掌一挥,所率七人身形如飞疾奔而去。
  邓公玄又道:“谷姑娘尚须转回南盛客栈麽?”
  谷中凤微颔螓道:“小妹在未探明避毒珠下落前,决不轻举妄动,家母严命不得卷入是非漩涡之中,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邓公玄道:“令堂明哲保身,本属正理,但恐身不由主……”说著,又道:“在下还有俗事未了,有暇当往南盛客栈拜见。”说著双拳微拱,施展八步赶蝉轻功,身如流星奔电顿杳。
  丁汝楚目送邓公玄即将消失的身影,道:“此人剑招辣毒凌厉,武功极高,谅不在成名人物之下。”
  谷中凤道:“邓公玄武功不如外传之弱,深藏不露,城府极深,看来他赶来三湘必有所为。”
  丁汝楚心中一动,目注天际浮云,似跌入沉思中。
  邱慧珍用手肘微推了谷中凤一下,低声道:“你瞧他又在想什麽?”
  谷中凤见丁汝楚如痴如呆,不禁发出银铃娇笑。
  丁汝楚蓦然惊醒,叹息一声道:“在下不知何去何从,姑娘现已化险为夷,在下意欲返京省亲……”
  谷中凤惊道:“你要走了麽?那可不行,俗云送佛要送上西天,岂能半途而废。”
  丁汝楚道:“在下只觉江湖是是非非,均与我漠不相关。”
  谷中凤嗔道:“无论如何,你不能就此一走了之。”
  丁汝楚点点头,道:“好吧,容在下再作考虑。”三人同回南盛客栈。
  …………
  夕阳在山,暑气渐收。
  一骑毛片胜云异种良驹上乘坐著邓公玄,慢骑得得向南盛客栈而来。
  邓公玄面如冠玉,剑眉飞鬓,身穿一袭天青色纺衫,背插一把长剑,面含微笑,显得神采翩翩,英姿不凡。
  店夥趋出牵著丝缰,笑道:“邓少侠,这匹马是您老买的麽?”
  邓公玄点点头,吩咐道:“以上好的草料喂食。”
  店夥道:“您老放心就是!”
  邓公玄飘然走入,迳向谷中凤所居的独院而去,高声唤道:“谷姑娘!”
  房门呀的开启,谷中凤嫣然笑道:“少庄主造访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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