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的动作就是快，一清早就送走了，碍眼的人终于走了，他的日子过得也舒服了。
后山只有一间小茅草屋，织染住下之后，感到从没有过的轻松，这种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生活，是他哥哥一直都很向往的，可惜，命运把他们兄弟俩推到风口浪尖，忍受了一切不公平，到最后还搭上命，这个仇恨，他一定回报。
翻开医书，这是他上山之前买的书籍，没人监视他了，他可以专心彻查他哥哥的死因了。
至于轩辕圣说让他冷静一下的话，早就抛到脑袋后边，他只有一个念头，让织锦安息。
对于一个门外汉，他追查起来很难，先是熟悉了各种草药，再记下各种草药之间的相生相克，他也下山，问一些镇上的郎中，看看他哥哥的药方是不是有问题，可是所有的郎中都说这方药没有错，就算是喝下半年，也不会有什么致命的危险。问题到底出在哪呢？他一直想不明白，没人帮他，那他只有自己努力了。
本草纲目快翻烂了，黄帝内经他也快倒背如流，他就差拜一个郎中为师，当一个大夫了，可这些都不是他要的，他只要一个事实的真相，也是这么的难。
没有小厮伺候，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动手，轩辕圣在每个月都会派人送一些米面，至少保证他衣食无忧，才一个月，织染的手上就起了老茧，这让他很高兴，他也能自己生活下去的，就算是没有轩辕生的资助，他一个人照样萌生活得不错，如果他查清楚这件事，他就离开轩辕家，自己独立生活，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也可以的。
实在心烦了，他就去绕山，站在山顶，看着美丽的景色，他也就心情愉快了，偶尔兴致来了，他也会比划一下剑法，他只跟着院里得护院学了几招，武艺高强不太可能，知识渊博也不会，他没有任何的权利，钱财，但是他有满腔的斗志，他要变得很强大，让所有看地他的人都不在小瞧他，他的梦想，就是做一个像轩辕圣那样的人，有钱有权，他的心太大了，但这是他追求的，他会为自己的追求努力。
轩辕圣远远的看着后山，他现在不担心他的生意，反正他的钱多，多到他自己开了好多个钱庄，生意布满整个国家，就算是让他每天去查账，他都要花上半年的时间，他有绝对的权利让手下的人老师的给他干活。
他也不在乎身边的女人，这些天，身边的女人都很乖顺，他也没有到处寻花问柳的兴致，担心的，也就是一个人在山上的织染，这个孩子还小，他答应过织锦，好好照顾，他是不是要去看看，问问他想好没有？如果他说再也不冲动了，不再惹事生非了，就把他带回来。
三夫人挺着肚子，他不想看，二夫人又太任性，无理要求一堆，大夫人又缺少夫妻的情趣，他这三个夫人，都没有织锦体贴，说起织锦，他真的要去看看织锦的牵挂了。
入了夜，他也不带一个小厮，骑上马，带上一些吃食，直奔织染的地方。
小茅屋没有点灯，但是在茅屋外边的葡萄架下，织染翘高双腿，很惬意的吃着花生米，喝着小酒。
看来，这的生活让他怡然自得。
就算是看见轩辕圣来了，他也没有起身相迎，那是哥哥做的事情，他不是他的男宠，这种巴结的事情他做不了。歪着眼睛看他，嗤笑一声。
“来这做什么？想看看我到底死没死？有没有在这哭哭泣气的悔不当初吗？”
“你不是生活得很好吗？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你还会担心？别拿哄女人的那套哄我，你要是看我笑话的，那就失望了，我很好，在这生活非常的好，不用和你的女人斗来斗去，我乐得清闲。”
轩辕圣没有什么奇怪的，织染对他的态度一向都不太好，大概因为他哥哥，冷嘲热讽，夹枪带棒，虽然他哥哥活着的时候还会收敛一点，可是一个月前指着他鼻子质问他的，不也是织染吗？
“看来你没有什么悔悟的想法了。”
“我没错，有人设计陷害我，我着了道，你偏心小人，我也无话可说，但是，我会依靠自己的力量，换我自己一个清白，让我哥哥安息。”
轩辕圣坐在他的身边，闻了闻酒壶。不是什么好酒，大概就是高粱酒兑了水，一小碟花生米，他吃着喝着，丝毫不在乎自己现在的处境，还很开心。
“你哥哥的事情就这么算了，欠你们兄弟的我一定会还给你。如果你要的话，我可以分你十分之一的家产，这个交易如何？”
织染没有开口，只是冷冷的笑着，他不稀罕，现在他一无所有，但是他还有骨气，他屋里供着他哥哥的牌位，难道他想用他哥哥的命换取这些钱财吗？轩辕圣这么说，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轩辕圣放弃这个说服他的念头，让他去查吧，等他查清楚了不准到什么时候了，再说，光是凭着药方子，他能查出什么？等他成了名医再说这件事吧。
“我哥哥就在屋里看着你呢，你就不去上柱香，怀念一下故人？当着他的面让他死得凄惨，你这个夫君做事有些不厚道。我哥哥可是陪了你两年，没有爱情，也有亲情吧。”
轩辕圣学着他的动作，翘起双腿，看着天上的月亮，淡淡的笑着。
“我身边的人来来去去，给我留下多深感情的没有，人啊，去了一个就来一个，不用在乎，你哥哥对我来说，那两年前的惊艳倒是让我记忆犹新。”
“轩辕当家的倒是淡薄得很。”
哥哥的话说得很对，他这个人自私冷血，人情淡薄，只看重利益，对于儿女情长，他很冷淡。
“你喜欢我哥吗？”
他很想知道，织锦对他意味着什么。
“这个问题啊，我也不太清楚，我应该是喜欢他的，他这个人脾气很好，我有时候就怀疑，你和他是不是亲兄弟。”
“那很抱歉的告诉你，我和他同父同母，一起遭受变故，一起沦落风尘，一起进的你家。”
轩辕圣笑出来，织染就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他被织锦保护的太好了。
“学习怎么样了？要不要我把西席叫过来，让他教你功课，给你们家光宗耀祖，考个功名之类的也不错。”
那些八股文不是他想学的，他倒是很想要一个郎中，和他研究一下药方的事情。
“那场变故让我们家永世奴籍，不太可能考取功名。”
“有我保举的话，你完全可以换一个身份，重振你的家族。”
织染看着他，他保举？他想给他换一个新身份吗？
“你不知道吗？当朝太子和我有生意往来，我们较好，只要他对户部说一声，你们家族就可以平反，你也会成为一介布衣，不再是奴籍，你想做什么都行。”
怎么忘记了，轩辕圣的权利可是很大的，达到让他想都不敢想的地步，本以为他就是一个财主，现在看来，他恐怕和朝廷的大关都有勾结，怪不得他不怕家里死人这种事情，他一句话，谁也不敢彻查，他哥哥的死，只要他想掩盖，那就一辈子得不到真相。
但是他不信邪，他偏要试试看。
第七章怀念故去人
第七章怀念故去人
轩辕圣每个月都会上来一两次，他每次来都会问一句，想好了没有？是不是冷静了，以后知道收敛脾气了？要不要和我下山？织染最开始的时候也许会反唇相讥，三次之后，他连理都不理，轩辕圣也就不问了，他和织染也会谈些无关紧要的，或者是坐在一起，看着风景，他也觉得很舒服，抛开喧闹，远离是非，这里是一个小小的乐土，织染看着他迎着风闭上眼睛的样子大笑出来。
“知道我为什么不想离开了吗？这里适合修身养性。”
也适合思考，他每天睡前读的书籍不单单只有医术，还有兵法，攻心计，所有能让他增长计谋的东西，他都会用心的学习，他知道他要面对的将会是多么庞大的人，想要战胜，自己的实力必须很强。
他是在储备实力，总有一天，他会风光，不可一世。
坐在山顶，迎面吹着风，轩辕圣提着酒壶，和织染一起赏月。
他喜欢这种放松的感觉，有织染在身边，他真的很惬意，心情也很不错，这也是他最近喜欢往山上跑的原因了。那句话怎么说的，赏花赏月赏美人，织染快速的成长，他的脸蛋比织锦还要精致一点，他出身卑微，没有强大的靠山，这个时候的织染下山会引起轩然大波吧，他正是雌雄莫辩的模样，精致的就像是人偶，最招那些喜欢娈童得人了，说实话，这个模样的织染，他看着也会心动。
“我第一眼看见你哥哥，就惊呆了，你哥哥身穿青色的外袍，身上没有半点脂粉味道，没有烟花低的堕落腐败味道，很干净的一个人，哪一个浅笑，就像是清风吹过竹林，美不胜收。”
现在也只有接着织染的眉眼，想念那个冤死的人了。
织染一笑，想起他哥哥，他痛饮了一口，那火辣的烧灼感，让他的心跟着一起疼了。
“你毫不犹豫的和老鸨子提出要为我哥赎身，两万两的价钱，真的轰动一时。”
那时候他认为他哥哥至少不用受那种折辱，被赎出那种地方，是每个做妓子的心愿，还以为他哥哥能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呢。可到头来，丢了一条性命。
“你哥哥的好，是这些钱买不来的。”
还记得刚才，一直不肯给织锦上相的轩辕圣，也给他哥哥上香了，这也算是对他哥哥的一种慰藉吧，他曾经问过他哥哥，到底喜不喜欢轩辕圣，织锦只是摸着他的头说，喜不喜欢都进了这个宅子，伺候他一个人，总比伺候很多人好，安于现状吧。
今天是哥哥百日，这也是轩辕圣上香的原因。
时间过得太快了，他每天睁开眼睛都不相信他哥哥真的死了，只有擦拭着那个灵牌，他才会默默的哭泣，真的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在这个世界，他就剩自己了。
“我哥是个温柔的人，他从来都不会和别人结怨，他总是一再的忍让，你的三个夫人说实话，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看不惯我哥哥存在哪里，总是找机会欺负他，我哥对他的身份一直都很自卑，也从来不对你说什么，你不知道吧，我哥曾经被你的夫人们毒打，那带着锋利尖刺的蔷薇花，捆成一捆，狠狠的抽打在我哥的身上，那种疼痛是很难忍受的，没人管我们兄弟两个，就算是他高烧，病了，也不会有人给他找大夫，他的身体一直都不好，你们行房之后，他总是下不了床，你一出门就是一两个月，这些你都不知道。你的漠视，是对你三位夫人的纵容，害得我哥哥很惨。
我早就恨不得带着我哥走了，可是我哥说，你买了他，他就是你的人，他的迂腐，让我恨得牙痒。
这段时间，我看着我哥的灵牌，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其实这样，也算是一个解脱了吧，至少他不用再受那些人的欺负，他也寻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他最大的希望就是安安稳稳的生活，贫穷不怕，只要有爱的人，陪着他，他也会很幸福。
我只希望，我哥哥下辈子投胎到一个好人家，做一个正常一点的男子，有自己的妻子孩子，平凡的生活。”
看来，他的后宅养的三个夫人，都是毒蝎心肠，每个人都不简单，这是深宅大院的勾心斗角，是他的错，他漠视太久了，他对不起这个可怜的男人。回去后，他会和所有家人说，不可以再出现这种情况，管家干什么吃的，他不在的时候，管家就是这么对待其他偏房的主子吗？
“他真的离开我了，已经一百天了，我从小就很粘我哥，家庭没有变故的时候，他经常带着我去放风筝，有什么好吃的他都留给我，我爹责罚我的时候，他总是维护着我，他死了，我唯一的亲人也没有了。”
他才是最寂寞的人吧，小小年纪就遭受一连串的变故，让这个孩子不得不成长，他的暴力和冲动也是维护他哥哥，经过这几个月的独处，他的性格也似乎开始收敛，变得有些深沉了。这也是成长的一部分。
织染喝光最后一口酒，把酒壶抛得远远的。站在山顶，冲着山下，远处的山崖。
“哥，我想你！”
织染大吼着，远处传来回音，想你，想你，想你。
如果可以交换，他只愿他哥哥死而复生。
这是不可能的，那就让他哥哥死得清楚明白，他时时刻刻惦记着报仇，那一张张嘲笑的嘴脸，他都记得清楚，绝不会放过一个人，这是他发誓要完成的。
轩辕圣看着织染脸上滴落的眼泪，心疼了，还真是一个孩子呢，可这个孩子肩上背负的太多了，拉着织染再次坐下，酒劲上来了，织染跌坐在他的身边，歪斜着，靠在他的肩头。
“你有什么好？我哥为什么不想离开你？你又不喜欢他，就是你这么一个人，竟然拴住了他。我爹也是做官的，他没有挡住金钱的诱惑，落得砍头的下场，我和哥哥也被辗转弄到青楼，开始和你的一段孽缘。要不是你死抓着他不放，要不是我哥迂腐，他是做状元的料。”
“那你就代替你哥哥，去考个状元回来。”
“我要是做了官，会比我爹贪得更多，我是贪欲很重的人，凡是只为自己考虑，没有忍让的心思，一定会树敌很多，我会比我爹更早被砍头，为了我的命，我绝对不能做官。”
织染笑出来，可是他的脸上，还是不停地有水痕划过，他醉了，那就让他醉的彻底，最好梦里边有他的父母，还有他的哥哥，都离开了，都死了，他不能死，他就是很想念他们，想的让他全身疼痛，尤其是心脏的部位，疼得让他就好像是，心脏被摘走一样，空疼空疼的。他不怕疼，疼过之后，他会让仇恨填满这个窟窿，他往后的日子，就是为复仇而活的。
“那就好好的学习，你要是想下山了，就和我学做生意，我需要你这样的帮手。”
轩辕圣得手搂住织染的腰，织染没有半分力气，慢慢的滑落在他的腿上，枕着他的腿，迷迷糊糊的笑着。
“我会凌驾于你之上，取代你，做更大的生意。”
“那我就清闲了。”
他有些着迷织染唇边的笑容，他这种无害的笑容，很迷人，很少看见他这么开心地笑，最多的时候，他总是仇恨的看着他，就像是一个小豹子，牙都没有长齐呢，就要学着咬人，可笑得很，逗人得很。
他的笑容让他想起了织锦，那时候也是这么浅浅一笑，让他第二天就把织锦带回家。可眼前的人，不是织锦，是织染，原来这么生动迷人的模样，他们兄弟是一样的。
“等我想下山的时候，那就是我夺得你的天下的时候。”
轩辕圣大笑着，小子，你想夺我的天下，似乎还嫩一点，祖宗留下的基业，他这十几年来的苦心经营，可不是那么轻易被夺走的，口出狂言，就当做他酒后的嚣张。
他没有往心里去，可这是织染的最终梦想，他真的没有想到，织染真的有那么一天，夺了他的天下。
织染笑着，闭紧的眼睛有眼泪滑落。
“我只想，好好的睡一觉，梦里有我家，我父母，我哥哥，我们一起吃饭。”
这个卑微的梦想，永远也不可能实现了。轩辕圣搂紧他，没有开口，这个孩子，需要他的陪伴。
“我没有家了，我就剩自己了。我没家了。”
织染躲进他的肚腹，紧紧抱着轩辕圣的腰，眼泪就流他的名贵衣裳内，烫着了他的心。
轩辕圣低下头，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着。
“不是还有我吗？我会陪着你的。”
织染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