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何方妖孽
远处的天空泛着橘黄,西斜的阳光带着懒洋洋的味道,一队送镖的人马正从官道上绝尘而过,前头的红底锦旗上绣着醒目的“洛阳”二字,为首的赫然是洛阳镖局的总镖头罗仲!
既是罗仲亲自送镖,想来此次护送的物品十分贵重。洛阳镖局名气不小,总镖头罗仲更是活招牌,如今要请动他亲自出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与罗仲并肩而行的短须男子开口道:“罗老大,前方便是襄阳地界了。”
罗仲隐隐皱着眉头,说道:“这趟镖不好走,算算路程,还得赶三天的路,朱兄,这一路可有劳你了。”
罗仲口中说的朱兄不是别人,正是新兴实力门派短刀门的首席大弟子朱子连,同行的还有几位武功相当不错的门内弟子。洛阳镖局此次护送的是宝来轩的镇店之宝白玉美人,乃宝来轩掌柜夫人的陪嫁物,因日后宝来轩会将生意重心从洛阳移至襄阳,故委托洛阳镖局出面。除了白玉美人还有数十件宝来轩的古董珍品,此趟镖可谓是价值连城。让罗仲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甚至请来私交不错的短刀门,为的便是万无一失。
朱子连摆手道:“罗老大言重了……”
正在言谈间,异变突生!
前方几米处赫然出现两道身影,一高一矮,高的是个独眼红发男子,肩上扛着一柄长刀,刀刃冲天,泛着充满寒意的银光。矮的那位则是个身着紫衫的美艳女子,手持长鞭,神色甚为不耐。
“来者何人?!”罗仲大喝一声。
镖师们和短刀门的几位弟子皆神情戒备。
美艳女子冷哼了一声,道:“你们还不够资格知道我们是谁。”说着凤眼轻挑,瞥向身旁的高大男子,“柯苏里,你不是嫌手痒吗?这些家伙就交给你了,速战速决。”
被唤作柯苏里的独眼红发男子一脸兴奋的摸了摸手中长刀,说道:“我的仰月已经饿很久了。”
仰月?!朱子连与罗仲对视一眼,看到各自眼里的震惊。
宝刀仰月,重七十七斤,非常人能使,数十年前曾叱咤武林,后辗转失传,只余威名在江湖中传播。罗仲暗暗吃惊,据闻此刀嗜血,还曾由少林寺掌管便是为镇压其邪气。但是这么一把由中原名匠打造的宝刀为何会到了西域人手中?!这叫人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此时显然已不容他多想。
柯苏里的长刀快如闪电,顷刻间就将挡在罗仲身前的两名镖师斩杀,鲜红的血顿时自断肢中喷出,紧接着的便是痛苦的嚎叫声。
罗仲心中一凛,拔剑一跃而起,朱子连紧跟其后,二人联手夹击。
柯苏里出手便是杀气腾腾,招招夺命,罗仲与朱子连却也绝非泛泛之辈,一时之间倒也难分高下。
美艳女子神情颇为不耐,试图将她拿下的三个短刀门弟子甫一靠近,顷刻间便丢了脑袋!头颅高高抛下,表情犹自带着惊愕,便已下黄泉。
旁人倒是看得清楚,原本想冲上前去的人不由倒退了几步——他分明看到那女子自腰间解下长鞭,手腕稍动,那鞭子就像活的一样,如毒蛇般缠住袭击者的颈脖,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脑袋就脖子上拧了下来!狠绝的手法把一干人等惊得面如土色,不敢再上前。
然而女子显然已经等不及,扬起手中长鞭,大开杀戒。
柯苏里瞥了她一眼,顿时不满的大嚷:“唐如大姐,你明明说这些人都留给我的!”
“啰嗦!你太慢了!还不快点解决,天都快黑了!”女子冷哼了一声,说道。
唐如?!罗仲不可思议的看向那女子,难怪觉得似曾相识,原来竟是……他这厢稍一分神,便被柯苏里抓住了空隙,待反应过来,只感觉眼前刀光一闪,耳边是朱子连的惊呼——“罗老大!”
朱子连悲痛的看着滚落到草丛的罗仲的人头,赤红着双眼看向柯苏里,怒道:“我们与你们究竟有何冤仇,竟下如此毒手?畜生尚且识得物伤其类,你这般杀人不眨眼,连畜生都不如!”
柯苏里歪了歪头,一副十分不解的模样:“谁叫他打不过我,打得过我的话不就不会死了。”
“你!”朱子连气极,额角青筋怒涨,一鼓作气冲上前,势要与他同归于尽!
晚霞渐浓,天际滚着暗红,如泼上了一盆浓血。
这一条官道显然已成了修罗场,断首、残肢,血腥冲天。
洛阳镖局的红底锦旗仍在徐徐吹来的晚风中轻扬……
“咦,司空何求?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唐月天刚出客房,一眼便看到了挨着窗口坐的司空何求,顿时觉得好奇。
司空何求眨了眨眼,笑得十分欢快:“当然是有好东西要给兄弟你尝尝了。”说着便打开放在跟前的食盒,“瞧,金钱帮老大特地嘱咐厨子做的八宝鸭!”
唐月天瞪大眼,往食盒里瞅了瞅,何止八宝鸭,还有微微冒着热气的浓汤,食盒打开后食物的味道渐渐变得香浓。
这个司空何求前几日果真跑去金钱帮偷了新娘的嫁衣,好生欣赏了两日后又给人家送回去了。把上官荣的老脸气得发黑,但他儿子上官云和新进门的儿媳霍丹华都觉得司空何求甚为有趣,并不追究此事,上官荣也只好作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请司空何求上门喝了杯茶。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还以为依上官云那高高在上的少帮主作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没想到居然来了这么一出,把看戏的人都吓到了。
“快快,趁热尝尝,龙宫主你也别客气。”司空何求热情的招呼道,还让店小二去准备一壶好酒过来。
跟在龙音身侧的栖凤意味深长的笑道:“看来霍丹华能力不小。”
龙音倒也赞同,微微颔首道:“的确。”
正是吃饭时候,大家便也不拘泥坐到一桌,又加了几个菜。客栈掌柜很周到,特地加了屏风以作遮挡,以免打扰客人雅兴。
席间,司空何求问唐月天:“小天,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不会真的就做龙宫主的小跟班了吧?”
还真敢说。栖凤瞥了眼面无表情的龙音,差点笑出声。
唐月天被问住了,他倒不是没打算,只是当初下定决心会一路护送龙音,现在龙音没开口,他实在不好意思说走就走。犹豫了片刻后,他说道:“我想去苏杭一带。”
司空何求眼前一亮:“我也正有此意!有道是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不去看看便是枉来人世一遭了!”
唐月天偷偷瞄了眼龙音,没想对方正好抬眼看他,二人视线对个正着,他的脸顿时有点烧起来:“那个……”
龙音挑了挑眉,说道:“你想去便去,你这番出来不就是为了闯荡江湖。”后又加了一句,“若有什么事,可凭这个来找我。”说完便扔给对方一枚不过两指宽的玉佩,上面隐隐有若水二字。
唐月天一脸欣喜,接过那枚玉佩:“多谢龙、呃、龙大哥!”
这就改口了……栖凤在心里直叹气,小家伙果然太嫩了。有了那块玉佩,天下人谁不知道你是被若水宫罩着的,被套牢了还不知道,唉!想罢看向龙音,对方回了他一个“别自作聪明、安分吃饭”的眼神。啧啧!
作者有话要说:
☆、11处处危机
洛阳镖局总镖头罗仲惨死,宝来轩白玉美人被盗的事很快在江湖中传开。由于镖师们死状惨烈,加上短刀门的弟子也遭此横祸。此事越传越玄乎,本就血腥的事,被添油加醋传得越发可怖。
若水宫一早便得知此事,虽觉蹊跷,但事不关己,加上在江湖中的地位敏感,于是保持低调,并未表态。
然而传言突然拧了个方向,直指若水宫,竟有人声称亲眼所见那位手执长鞭出手狠辣的女子就是若水宫的芷蓝!
“这个黑锅我们可真是背大了。”在分舵的议事厅,栖凤凉凉的说道。
芷蓝更是做垂泪状:“我好冤啊,我哪有那么恶心把别人的脑袋给硬生生的拽下来。呜呜呜。”
倒是季璜开口:“用鞭子的本就不多,能使得出神入化的更是没几个,有人惦记着你,证明你还算江湖有名。”
栖凤一笑:“季璜说得好。”转而看向龙音,却见对方微蹙眉头,便问,“如何,想到什么了?”
龙音抬眼看他,沉吟了片刻,说道:“传闻所讲的红发高大男子,我倒是想起一个人,只是那个人已经被我重伤,应当早就死了,除非正巧有大罗神仙经过。”
这么一说,季璜也想了起来:“宫主是说早前追杀我们的那批人的首领?”
“正是。”龙音颔首。
一直未出声的殷洪说道:“那家伙最喜欢断人手脚,与洛阳镖局的惨案倒也吻合。”
芷蓝皱着俏眉,道:“断人手脚、取人脑袋,这究竟是些什么家伙。”
龙音看了眼栖凤,说道:“追杀我们的那批人是想要水月镜花,而罗仲惨死,护送的镖里宝来轩的白玉美人不翼而飞,这未免太过巧合。你还记得白玉美人原本是谁的么?”
“宝来轩的掌柜夫人是慕容山庄的小姐。”栖凤道。
“没错,白玉美人出自慕容山庄,宝来轩的掌柜夫人慕容盼是庄主的掌上明珠,当年出嫁时的盛况在十几年后仍让人津津乐道,陪嫁物白玉美人更是让不少人眼红。”龙音说道。
栖凤眯了眯眼,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打各大门派的主意?”
“只是,他究竟有何目的,实在让人难以揣摩。”龙音道。
此时,门外远远有人通报:“启禀宫主,有客递来请柬。”
龙音微一挑眉,芷蓝会意,出去取来请柬。
递来的请柬十分文雅,簪花小楷上书“秋会”二字。打开细看,只见龙音勾唇道:“这可有意思了,长安聚宝庄,栖凤你可听过?”
栖凤挑眉:“闻所未闻。”
“八月中秋,品鉴天下至宝——这个横空出世的聚宝庄倒真耐人寻味。”龙音合上请柬。
芷蓝好奇问道:“那宫主赴约吗?”
龙音掂了掂这份请柬,道:“有好戏看,为何不去。”
“是了,南风馆的头牌成玉公子已经被金钱帮的少帮主送来了,你作何打算?”栖凤忽道,眼中尽是促狭之意。
龙音瞥他一眼,道:“襄阳城东尚有一处别院,就让他到那去。”
芷蓝抿嘴笑道:“宫主有所不知,柳公子前几日便已住进去啦!按柳公子那火爆的性子,成玉公子指不定会被撵出去呢!”
“这倒未必,成玉公子既然做得了头牌,自然有其过人之处,柳昭个性虽烈,却也有分寸。正好他们各自无聊,或许相处下来还能交个朋友。”龙音不紧不慢的说道。
“……”芷蓝顿时无语,什么叫做相处下来还能交个朋友?到时要是他们两人打起来,派去救火的肯定是她这个劳心劳力的小女子!于是忍不住小声嘟囔道,“我瞧着柳公子模样俊俏,武功一流,家世也好,对宫主你可是死心塌地的。要是嫌他性子太烈,这次送来的成玉公子也很不错,气质上乘、进退有礼,肯定对你万分体贴。”
不待龙音开口,栖凤就笑出声来,说道:“芷蓝,你不知道么,龙大宫主最喜欢的就是吃不上的肉、难啃的骨头。”
龙音不置可否,徐徐问道:“你们很闲?”
唉,他们的龙大宫主情路坎坷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啦,芷蓝等人马上闭嘴,极富同情心的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
话说唐月天跟司空何求一路前往江南,途中也听说了洛阳镖局一事,自然的,连带若水宫牵连在内的消息也略有耳闻。唐月天跟龙音算是不打不相识,虽然初初难免互相揣测对方,但好歹也相处了一段时日,他多少有点担心龙音。
司空何求安慰他:“这种事太常见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武林中黑白相争,要么为名,要么为利,既然要立足江湖,自然要经得住磨练。”见唐月天盯着他看,司空何求摸了摸鼻子,加了一句,“好啦,这个是我师父说的。”
唐月天这才点头:“嗯,那就好。”
“喂,你这样看不起朋友是不对的,知道吗?”司空何求嗷嗷直叫。
言谈间,天边滚来暗云,一场急雨在这暮色四合之际匆匆降临,豆大的雨滴拍打着树叶,大风刮来吹得林间树木沙沙作响。
二人没想到这天色说变就变,只得极其狼狈的施展轻功往前奔走,眼前是拨不开的雨帘,雨点飞溅在脸庞上,眼睛都有点睁不开。
司空何求忽地眼睛一亮,说道:“快,前面有座破庙,我们去躲躲雨。”
这官道的岔路口果然是有座破败的庙宇,只是在疾风骤雨中未免显得几分不牢靠,似乎风再大些便要倒塌下来。但好歹有瓦遮挡些风雨,唐月天往里走了两步后便顿住了。
跟在后头拧着衣衫下摆的司空何求觉得奇怪,便道:“怎么了?”一抬眼,眉毛便轻轻上挑,暗暗吃了一惊。
里头有两男一女,两个男的一个使剑,一个用刀,使剑的那个自鼻梁斜至下巴有一道狰狞的伤疤,眼神阴狠毒辣,用刀的则是个头发花白身材瘦小的老头,正抱着手臂靠在一边假寐。而那女的颇有几分姿色,模样娇滴滴的,却反而让人觉得最恐怖,原因无他,全因她手中缠着一只小臂粗壮的斑斓大蛇!
这三人唐月天可能不知道,但司空何求就不可能不知道了。
他们出自江湖中臭名昭著的落幽谷,使剑的是独狼,用刀的是华老头,女子则是金蛇娘子!若问落幽谷是什么地方,那便是亡命之徒的老巢,饮的是刀上血,用的是死人钱,要么是拿人钱财□□,要么便是直接杀人夺财。
司空何求的眼皮直跳,直觉此次是遇上大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
☆、12处处危机
“哟,又有两只小羊送上门来啦,长得可真俊俏,看得姐姐我都快脸红了。”说话的是金蛇娘子,她纤长的手指轻轻抚着手上的花蛇,眼睛在唐月天跟司空何求二人身上打转。
独狼冷冷瞥了他们一眼,说道:“一看就是不值钱的,不要节外生枝。”
金蛇娘子盈盈一笑道:“值不值钱也要搜过才知道呀。”
司空何求看到她的笑容后生生打了个寒颤,心道他和唐月天的轻功都不赖,若真要逃走,也并非不可能。于是便想偷偷给唐月天一个暗示,却忽然发现破旧的佛像下方赫然捆着两个人!难怪说又有小羊送上门,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唐月天显然也是听懂了金蛇娘子的言下之意,目光在被捆着的两人身上转了一圈,见其二人一身锦衣,明显出身富贵。而眼前三人一看便绝非善类,若是此时出手相救,恐怕并非易事。如此想着,他看了眼司空何求。
一瞬间,心有灵犀。
司空何求叫了一声:“啊,雨停了!”话音未落便暗施内力,提气跃出破庙。
唐月天反应极快,旋即跟上。
金蛇娘子只觉眼前一花,两道身影就消失在了漫天雨水中。
耳边雷声隆隆,哪里是雨停的样子,雨水分明越下越大。
愣了片刻,金蛇娘子才挑起秀眉,说道:“跑得倒真是快。”
约莫出了十里路,唐月天停下,道:“何求,到这里应该可以了吧?这风大雨大的,料想他们也不会追上来,我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说着一边用袖子擦了擦脸,可怜浑身湿透,擦了也无济于事。
司空何求也好不到哪去,他们二人并排站在树下被雨打风吹,感觉凄凉透了。
“我看这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了的了,反正已是落汤鸡,不如再赶赶路。”司空何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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