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雕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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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雕盟-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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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胖子,不错,正是大名鼎鼎的狐偃罗汉,那中年人,却正是剑铃子龚宁!

门帘被忽然掀起,狐偃罗汉尚自不觉,依旧沉醉在温柔乡中,剑铃子龚宁却面色一沉,转首望来——

于是,这位金雕盟爪环旗下的第一把高手,不由得满面通红,尴尬而惶恐的急急离坐而起,躬身行礼。

楚云一笑道:“免了。”

他的目光又投向狐偃罗汉,大罗汉这时也已察觉到有人进来,急忙抬头一看却与楚云的眼神接个正着。

楚云哈哈大笑道:“老哥哥,你真是又色又迷,老不正经,胃口还真好得很呢。”

狐偃罗汉一把推开身边的女人,老脸火热,却厚着皮逍:“呃,伙计,这个,呵呵,这只是逢场作戏嘛,她已名花有主,呃,嘿嘿,俺却用不着这么守身如玉哩。”

他又忙着招唤大漠屠手:“啊哈,你也来了?老库,来来来,要不要也找个娘们乐一阵子?呵呵,须知良辰易去,青春不再……”

一面说,这位独脚巨枭已急急抓了一把碎银塞在两个女人怀中,连推带拉的送出门去。

大漠屠手向龚宁挤挤眼,低声道:“好小子,看本座回去不告诉怡如.一离开眼,你就不老实了……”

“怡如”,是龚宁尚未过门的妻室,二人可恩爱得紧,只等龚宁一回拐子湖,便准备迎娶了,临行之前,那位多情的姑娘,还特别要求大漠屠手对他的这一位多加照顾与管束哩。

剑铃了龚宁自来不喜言词,这时急得一张脸通红紫涨,忙着解释,却又越说越糟,窘像可掬。

楚云露齿一笑,拍拍龚宁肩头,道:“别急,有在下为你作主,男人嘛,在外面稍微拈花惹草是免不了的,只要不当真,不过份,也无伤大雅,在下往昔也同样的风流过一阵呢。”

狐偃罗汉正好回来,闻言大笑道:“可不是么,要不然怎么会叫浪子?你别假正经,俺只不过解解闷罢了。龚老弟的那一个也是俺代他叫的,他可真老实,连一根指头也没有动人家,呵呵,将来准是个老实丈夫,不折不扣的正人君子……”

楚云摇摇手,道:“别乐了,在下之事可曾办妥?”

狐偃罗汉怪叫道:“你把俺看成何等样人了?俺岂是如此不负责任,贪图安乐之辈?要不办好了事,俺怎敢到这里寻欢买笑?”

楚云笑道:“说来听听看,都买了些什么聘礼?”

大罗汉翻翻眼睛,咽了口唾沫,有板有眼的道:“嗯。

你听着:鸳鸯被面十六张,芙蓉绵帐二十幅,全套枣木桌椅十二套,绞罗缎五百匹,精绣各种花卉软鞋一百双,丝织枕头两百对,檀林雕花箱柜五十个,上好香粉胭脂三大

束,龙凤喜烛八十对,另加凤佩霞冠十六件……”

大漠屠手睁大眼睛,喃喃的道:“有……有多少人要成亲?一百对还是两百对?”

楚云亦失笑道:“买这么多作甚?足可用十辈子了……”

狐偃罗汉又接着念:“雌雄骏马配以镶珠饰玉鞍辔各二头,红罗彩帕一千条,燕窝三百斤,鱼翅三百斤,上好熊掌四十只,百年老参六十盒,金钗玉环各十幅,白金嵌翠耳坠分福禄寿喜成四件,外加附有三层纯羊毛缕绣金丝‘蜜’字团的并蒂绵榻一张。”

楚云咽了口唾沫,道:“这许多东西,老兄,你都在哪里买的?”

“洛阳城,历代帝王之都。”大罗汉平板的道。

楚云向四周看了看,道:“可真不容易,东西可安置好了?”

狐偃罗汉叹了口气,道:“是的,包下来一家客栈,整整装了二十大车,双辔的。”

剑铃子龚宁在旁恭谨的道:“洛阳城虽然繁华富足,物品花式极多,却也几乎被弟子等搜购一空,忙得店铺老板东奔西跑,周转凑集,当时可委实惊动了不少的人。”

狐偃罗汉一屁股坐下,龇龇牙道:“老弟,他们还以为是哪位王公大臣娶媳,有的更怀疑皇帝老儿在招驸马呢,嘿嘿,俺忙了这么一场,出来散散心该不算过份吧?”

楚云大笑道:“谁说你过份了?老兄,你真是能干之极,过几天容愚弟好好请你吃一顿,再到姑娘那里散散心。”

大罗汉眉开眼笑的道:“真的?”

“当然。”楚云拍拍他肥厚多肉的肩膀,靠着坐下,这时,门帘又被掀开,天狼冷刚已迈步进来,朝二人招呼了一番,他身后跟着的堂棺将酒菜也搬了进来,放在桌上,天狼冷刚呵呵笑道:“本座就听到是严兄的声音,怪不得盟主要老杀才进来抓人出去打一顿屁股哩,好了,本座顺便将我们自己叫的酒菜也移过来了。”

狐偃罗汉抹去额际的汗水,笑道:“呵呵,嘿嘿,倒叫冷兄见笑了。”

天狼冷刚看着他,摇头道:“这有什么可笑之处?男儿哪个不风流?何况,说句老实话,严兄两眼水汪汪的,双颊红啧啧的,嗯,早就是运走桃花之相……”

大罗汉得意的道:“走桃花运倒未必尽然,不过么,俺还可算不太老就是了,青楼艺女,窑子姑娘,见了俺却也顺从得紧呢……”

他又转头对剑铃子龚宁道:“是吧,小龚?”

龚宁尴尬的一笑,呐呐难以出言,楚云招呼各人就席,开始吃喝,边嗤道:“这真是不成世界了,老不认老,小不承小……”

狐偃罗汉呸了一声道:“谁老了?俺还不到五十岁,哼,你竟也教训起俺来了?稍待在无人之际,俺非要以兄长之位请出家法惩你一个不敬之罪不可……

就这么说说笑笑,热热闹闹,这顿饭一直吃到了日已

偏西,四人才结清了酒账,面孔红红的步出酒楼。

席上,楚云已三言两语讲过了自己追捕白羽公子及萧韵婷失败的经过,狐偃罗汉想多问两句,却又不敢唐突,不一会,龚宁已牵过二人的坐骑,漫步向狐偃罗汉所包租下来的客栈行去。

柳树关的街道异常宽阔,街面全是大青石铺就,坚实而整洁,两旁店铺林立,百货杂陈,应有尽有,在这将要掌灯的时分,街上的行人却更多了,看去有些拥挤的感觉。

走了盏茶光景,在转进一打横街之后,已可看到一家挂着大红灯笼的客栈,这家客栈不大不小,独墙独院,外表看去,极为安静雅致,倒不失是个好住所。

红灯笼已点了起来,上面“六顺居”三个字十分清晰,灯笼旁边的墙壁上,却堂堂皇皇的挂着一块深棕色的皮盾,皮盾上,赫然雕着一只骏猛振翼的金色巨雕!

大漠屠手又转头向左边一瞧,嗯,那边的墙壁上,敢情也有一个同样的标志悬挂着,一左一右,真是美妙极了,威严而沉雄!

剑铃子龚宁跟着瞧去,不由低呼道:“仇副盟主等人也到了。”

楚云尚未及说话,狐偃罗汉已凑在他耳边道:“伙计,在江湖上混,自己帮会的独门标记,都悬示在不易为人察觉的地方,而且,多是极为寻常之物,哪有像你们这样大刺刺的堂而皇之的?龚宁又不听劝,非要挂上这劳什子……”

楚云微笑道:“老兄,这就是金雕盟的无畏传统!”

他一语未毕,客栈的大门已被打开,一群黑衣豪士,已蜂拥而出,齐齐向楚云躬身行礼,为首者,正是那气度雍容,棱棱自威的金雕盟副盟主——紫心雕仇浩!

紫心雕身旁,分立着凌霄堂堂主狂鹰彭马,羽环环主金髯客毕力,三人身后,则是黑白双驼、八大斧三人,及其他二十余名弟子。

楚云连道辛苦,一一与各人热切握手,到最后,一个庞大的身影已伸开双臂抱住了他,哭兮命的道:“主人,哈察该死,哈察不该多喝了酒,来不及与主人随行,但是,主人为何又不叫醒哈察呢?”

这高大雄伟的汉子,正是那蒙古的红带金牛武十,忠心耿耿的哈察!

楚云豁然大笑,用力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小子,这么大的人还舍不下一场小别么?别让兄弟们看了笑话!”

紫心雕仇浩跟在一旁,含笑说道:“盟主近月来的经历,皆已由季护卫一一群述,老夫等人未参与其事,实在有愧!”

楚云愉快的道:“副盟主客气了,汗颜的应该是在下才是,为了己身私仇,却累金盟上下劳累不安,在下只望此问事了,便回转绥境拐子湖……”

狂鹰彭马仔细端详楚云的气色,缓缓的道:“盟主这些日子消瘦多了。”

楚云大笑道:“大约是心事大多之故吧!”

众人闻言之下,皆不禁失笑,笑声中,快刀三郎季铠

已偕他的老搭档——煞君子盛阳二人双双拜倒。

楚云急忙扶起二人,关切的道:“盛阳,伤势养好了未?”

煞君子盛阳一挺胸,郎声道:“启禀盟主,弟子,旧创早愈,累得盟主垂怀牵挂,全是盛阳无能所致,日后乞望能以弟子热血肝胆,为盟主誓死效命!”

楚云欣慰地拍拍手,目光一转,已看见儒衫飘拂的五岳一剑班沧正倚门而立,含笑相见,班沧身后,则正是银青双龙昆仲二人。

楚云大笑连声,抱拳道:“在下早已料到班兄与向家二兄会至此相晤,果然不出在下妙算也……”

五岳一剑尔雅的还礼道:“数月未见,班沧实深怀念,向家兄弟,更是日恩夜忆,渴望一晤,楚兄江湖纵横,又见清瘦了。”

楚云摸摸自己面颊,无可奈何的一笑道:“心思索系,安能发福?班兄,赤骑追风骆森兄与紫袍铜拐公孙兄大约正在忙着双百谷内之金砂吧?白衣秀士陶兄伤想必也已痊愈了?”

班沧笑着道:“正是,承蒙楚兄关怀,陶兄内外创伤皆己复好如初,而且,他正在里面亲自为楚兄燃起玉鼎檀香……”

楚云神色一沉,回顾左右:“季铠,盛阳何在?区区琐事,为何竟劳动陶侠士?”

快刀三郎季铠,煞君子盛阳二人急忙肃立,尚未答话,五岳一剑班沧已忙道:“楚兄切莫过责所属,这事乃陶兄自愿,他是千求万求,二位护卫却他不过,只好应允,陶兄实已无法报答吾兄救命之恩,只有在这些小事上略表心意了……”

楚云不以为然的道:“陶兄如此,在下委实过意不去,你我相交以诚,互待以义,只要两心真挚,又何需在乎救命不救命呢?”

这时,银青双龙踏前一步,齐齐向楚云长揖,楚云连忙回礼,并且深沉的道:“本盟所属,扰居贤昆仲府第多月,情谊所在,楚某不敢言谢,此等隆情厚谊,且容楚云长记心头!”

银青双龙连道不敢,金髯客毕力已大步行来,低声道:“闻说盟主此去大洪山乃是求亲,本座预贺盟主新喜。”

楚云握住毕力双手,低笑道:“领谢了,八大斧中的古炎、司马卫二人,五福客栈内养伤以至向家昆仲府第,就未再见,他三人可好?”

毕力笑道:“这两个小子本座派有专人招料,一路慢行,怕盟主记挂,未敢禀报,他二人一身横肉,要死也死不了。”

楚云颔首道:“八大斧乃属羽环麾下,忠勇双全,梁又君已去,你可要好好照顾其三个,唉,在下实对又君不起……”

金髯客毕力听到自己战死旧属之名,不由一阵怆然,却讥警的道:“盟主大喜之前,尚乞勿忆过往之事,英雄豪士,不战死疆场,又有何勇之谓?”

楚云怅怅笑道:“不错,又君既属英雄,更是豪士

紫心雕仇浩大步来到,道:“盟主,且容吾等进房详谈如何?”

楚云点头,招呼各人行向大门之内,经过一个宽大天井,绕行回廊半圈,已穿过一道月洞门,进入一栋精致幽雅的廊房中。

店小二张罗过茶水匆匆退出,楚云向房里打量了一下,只见这问布置不俗的厅室内,现在却堆满了箱柜绸缎,拥挤不堪,狐偃罗汉咧唇笑道:“实在摆不下了,只有借用伙计你的行宫,这家客舍虽也不小,俺们到了这多人马,东西只得挪动一下,大约他们是照俺的话做的,俺已嘱咐过,若再有人来,便将东西搬到这里,空出房子给人住……

楚云一笑道:“谁日不该?”

大家将就着坐下,互相述说着近月来的各项经过,紫心雕仇浩他们当然是生活平静,乏善可陈,因此,都是听着楚云的讲述,空中毫无喧哗。

楚云一一简要说完,未了,他道:“此次至大洪山,当然是以和为贵,或者,大洪山上下对吾等会加以考验,甚至明着讽辱,若在忍耐之限内,在下尚请各位看在下薄面予以容让,在下明白,这要求是不该的……”

紫心雕仇浩启口道:“此乃顺理成章之事,正应如此才对.怎算不该?在情谊上说,吾等既对盟主尊仰,自要如此,在公论上说,盟主之言行全盟上下皆须一律尊从,当然更无非份之虑,盟主只管放心便了。”

这位老人向左右一看,沉声道:“凡我金雕上下,都已听及盟主方才训示,若有任意行动,违及大计者,毋庸多言,自行了结谢罪!”

说到后句,更是金石铿锵,一字一顿,楚云想要开口,却又不便再说什么,只有向室中各人深沉一笑,那一笑中,已包含了他的许多心意。

狐偃罗汉舐舐嘴唇,举起杯子啜了口茶,忿道:“大洪山左拐子宋邦倒是很识时务,就怕那鬼狐子黎奇从中作梗,这个老家伙,闻说,脾气恶劣得很!”

五岳一剑班沧轻淡的笑笑,道:“鬼狐子黎奇性情的确古怪,又硬又强,七年前在下曾与此公见过一面,言谈形态之间,此公虽然雍容豪迈,狂傲之气却流露眉宇。”

大漠屠手蹩了一下眉,却忍不住道:“给他点颜色看,他就狂傲不起来了。”

紫心雕仇浩看了大漠屠手一眼,大漠屠手装着未见,举目望向屋顶,天狼冷刚见状之下,忙笑道:“话虽如此,可千万鲁莽不得,老杀才一向动粗动惯了,三句话不离本行,真是要不得!”

楚云有些好笑的撇了撇嘴,道:“吾等见机而行吧,只是大家莫忘了在每一步棋移动之前,都与在下或副盟主研讨一番再作决定。”

于是,各人又谈论了一会,因为中饭吃得太晚,紫心雕等人也已用过晚膳,此刻大家都不觉得饿,掌灯不久,便已纷纷辞出,各自休息去了。

狐偃罗汉走在后面,临出门前,回头龇牙一笑道:“乖乖,你们这一帮子规矩可还真大,看不出那仇老儿说话客气,性子却是这般火辣无情。”

楚云手扶着门框,笑道:“这也是金雕盟的历代传统,公私分明,老小子,你开了眼界了吧?”

大罗汉勃然大怒,尚未及吼叫,楚云已“啪”的一声将门关上,也将狐偃罗汉的胖身子隔开了,他轻松的笑笑,向里间叫道:“季铠、盛阳,你二人去休息吧,别忘了转告陶光兄,请他不要再麻烦帮着为在下整理各室礼物了,晦,这屋里好香,玉鼎之中,檀香未大约放得不少……”

大洪山。

山高千仍,峻陡拔耸,群峰会叠,谷深涧幽,方圆数百里,林茂幽幽,是一处藏龙卧虎之地。

不错,名震江湖,威扬武林的“大洪二子”,便居于此山之内,大洪二子掌握着两湖黑自道的命脉,也是唯一的发号施令者。

楚云等一行四十余人,押着二十多轮双辔篷车,已于前日通过三阳店,今天,他已浩浩荡荡的来到大洪山麓。

仰望大洪山雄伟壮丽,有如一个擎天巨人,顶九霄而立大地,气势磅磷中,别有一股浩然之气。

楚云一马当先,双眼凝注,低喃道:“嗯,山水灵秀,难怪能蕴孕出如此美人,风目女,我来了,三月之期,可准得很吧?”

狐偃罗汉一只小眼左溜右看,半晌,他指着右侧方一座突拔的高峰道:“兄弟,那座突出群山之上的高峰,大约便是黎丫头告诉过你的‘归来峰’了,啊哈,你己归来,这丫头片子却为何尚不归来?莫不成她还没有看见么?这伟大浩荡的求亲行列?”

楚云咬着嘴唇向周围看了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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